借著醉意撒酒瘋,一擊沒得逞,白木希喝醉的臉頰紅暈一片,窘迫的想推開齊銘,不料竟忘記了自身處境,身子拚命朝後撤,齊銘一個沒拉住,白木希便整個人頭朝下仰著栽了下去。


    “啊!!!!!!!”


    白木希瞬間騰空,嚇得驚叫,齊銘反應在他叫聲之前,一躍而起,拽住他的手臂,將人整個擁進懷裏,接著一腳踩在涼亭屋簷的邊緣,借力在空中轉了個身,自己背朝下狠狠砸在了草地上。


    林間一片倦鳥驚飛。


    白木希的腦袋也因慣力砸在齊銘胸前,砸的他頭暈目眩,齊銘借著深厚的內力,硬抗了落地這一摔,聽到懷中的白木希小聲嗚咽,忙抱著他坐起來,將人從懷裏拉出來查看是否受傷。


    被他護的這麽嚴實,自然不會受傷,隻是有些暈,白木希酒意上頭,被齊銘一拉扯,頭更暈了,嘟嘟囔囔的讓他別動。


    於是齊銘不動,於是白木希靠在齊銘懷裏緩神。


    四周靜悄悄的,叢生的雜草將二人裹在其中,鼻翼間徘徊著青草的味道,遠處溪邊的蛙鳴還在和蟋蟀比著聒噪,齊銘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夜幕,一隻被驚飛的倦鳥在四周不停盤旋,似是找不到回巢的路。


    懷中人沉默的緩了一會兒,呼吸逐漸平穩,身體也慢慢軟下來,體溫升高,軟綿綿地趴在齊銘懷裏。


    睡著了?


    齊銘無奈的將人背起來,朝住處走去,一路上,滿天星鬥為他照耀著回程的路。


    從懷中忽然換到了後背,白木希似是睡得不太平穩,大約覺得後背不舒服,在夢中有些委屈的嘟囔了一聲。


    “齊銘……”


    齊銘以為他醒了,站住腳,應了一聲:“嗯?”


    沒有回應。


    齊銘以為是在說夢話,於是背著他繼續走。


    一陣夜風拂過,閉著眼睛的白木希皺了皺眉,原本耷拉在兩邊的手臂伸過去摟住齊銘的脖子,濕熱的氣息噴在齊銘頸子旁,又嘟囔了句。


    “齊銘……”


    語氣更委屈了。


    齊銘淡淡的應道:“我在。”


    白木希將臉埋在齊銘脖子裏,臉頰上的熱意襲上額頭,默默紅了眼眶。


    他從出生便一無所有,想要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努力爭取,但每每結果都不如人意,大約是老天爺看他實在不順眼,每一次,隻要他想追求什麽,便永遠被拒之門外。


    每一次。


    回到院子裏時,天已微亮,白木希在齊銘背上睡得死沉。


    小魚很自覺的爬起來練習紮馬步,秋娘也早早起來準備早飯,誰也沒注意白木希和齊銘不在,直到齊銘背著人不聲不響的從房頂落下來,站在院子裏。


    二人嚇了一跳,以為白木希怎麽了,齊銘向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睡著了。”


    小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倒是秋娘反應快些,看著二人的眼神瞬間曖昧起來,瞧這架勢,這兩人半夜出去了?


    還喝的爛醉。


    齊銘囑咐秋娘給白木希煮些醒酒茶和暖胃的粥,秋娘應聲,接著齊銘背著白木希回到屋裏,將人輕輕放在床上。


    一回頭,秋娘還站在門外,欲言又止。


    齊銘不解:“還有事?”


    秋娘有些支吾:“隻……隻要粥?”


    齊銘:“嗯,他昨晚喝了不少酒,醉了。”


    秋娘點點頭,卻沒走,她瞧著齊銘不像個會照顧人的樣子,不太放心,一邊左顧右盼,一邊低聲問:“咳,別的,需要嗎?”


    齊銘身子一僵,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正色道:“隻要粥。”


    “好的好的。”秋娘忙不迭的點著頭走了。


    齊銘頭疼不已。


    柳初雲來找白木希時,他剛剛吃過早飯,正窩在小院的椅子裏發呆曬太陽,雖說剛喝了粥,但胃裏還不是很舒服。


    “怎麽了?”


    小魚給柳初雲搬來個把椅子,兩個人一起曬太陽。


    白木希蔫蔫的搖搖頭:“沒事兒,就是喝多了,難受。”


    柳初雲:“喝酒?你這幾天還有空喝酒?”


    白木希捂著胃,說不出話來。


    他本來是沒空喝酒,也累的沒心情喝酒,可是一聽到齊銘大半夜要出去轉悠,他就想跟著。


    最近忙的四腳朝天,和齊銘相處的時間幾乎沒多少,加上昨夜星空那麽好,便一時衝動,打起精神大半夜與齊銘跑了出去。


    結果人家躺了一會兒就沒事了,自己卻要捂著胃難受好久。


    柳初雲咯咯地笑:“就你這小身板,還敢跟齊銘到處跑,真想跟上齊銘,就學小魚去紮馬步唄。”


    白木希瘋狂搖頭。


    小魚這是學一段時間了,才勉強能紮夠早晚各一個時辰,而保持不慘叫,剛開始那段時間整日在院子裏叫的像是殺豬一樣,各種求饒哀嚎,齊銘這半個師父硬是一點不心軟。


    甚至還有些愉悅。


    白木希隱約覺得,齊銘這個人的本性似乎並不像自己以前認為的那樣沉默寡言,忠厚老實。


    忠厚老實的齊銘麵無表情地端著茶杯路過去廚房。


    柳初雲招呼他:“今天不是很忙,我們出去踏青吧?”


    齊銘果斷拒絕:“不去。”


    白木希用一副‘沒救了’的表情朝柳初雲搖頭:“沒戲,你白天別想把他喊出去。”


    柳初雲不解:“為什麽呀,這晴空萬裏的好日子,幹嘛要整日鑽在家裏。”


    白木希歎了口氣,故意提高音調,涼涼道:“不知道啊,咱也不敢問。”


    從廚房出來的齊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問的還少?”


    白木希挑眉:“那你有一次跟我說嗎?”


    齊銘反問:“為什麽要跟你說?”


    白木希:“你!”


    柳初雲忙拉住他:“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正好你也不舒服,接著捂你的胃吧。”


    白木希氣呼呼的坐回椅子。


    “對了。”柳初雲想到一事,“我昨天路過西市時,正巧遇到一家鋪子最近要轉讓,價錢挺便宜,咱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白木希:“鋪子?”


    柳初雲點點頭:“對呀,如今咱們自己手裏的資金已經基本可以維持運轉了,那是時候租個鋪子了吧,不然一直這麽當個流動小販賣著,不利於擴大推廣啊。”


    白木希摸摸下巴:“有道理,那家鋪子位置好嗎?”


    柳初雲搖搖頭:“一般,有點偏,所以它價錢才便宜啊,位置好的鋪子咱們目前租不起呀。”


    白木希覺得是這個理,便道:“那下午去瞧瞧吧。”


    這間鋪子在距離西市中心偏北的清平街,原本是賣果脯的,地方不算太大,好在離街口不遠,人流不算太少,由於店主急著轉讓,價格砍了不少,櫃台白送,但需要一次性付清一年的租金。


    清平街距離西市中心步行大約有一炷香的路程,不近不遠,白木希和柳初雲在附近幾條街轉了一遍,沒發現比這家店更合適的店鋪,確實如柳初雲所說,地段好的太貴,太便宜的離西市中心又太遠,看來看去,還是這家店不錯。


    兩人合計了一下,覺得可以,便和店主簽下了這間鋪子。


    鋪子簽下來後,下一步就是找人做門店招牌。


    眼看著,他們的生意要正式正規的做起來了。


    白木希和柳初雲都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回到白木希的小院後,熱情地召集大家為新鋪子,也是為他們的生意,想一個名號。


    秋楚脫口而出:“白記?”


    白木希搖搖頭:“這個名頭太大了。”


    大江南北,無數個白記,其中光是名頭響當當的白記,就有十幾家,各行各業都有,最大的白記,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布莊。


    秋楚:“那,木希記?”


    白木希還是搖頭:“繞口,不好記。”


    由於他自己的名字三個字被全部排除掉了,於是秋娘等人開始發揮自己昔年看過的一些詩詞,想了一堆文縐縐的名字,可惜好記的全部大都出名了,剩下的就是拗口又不好記的。


    想名字這事兒,三個孩子幫不上什麽忙。


    柳初雲直到今天才被眾人發現她文采平平,她隻好承認,雖說自己勉強算個大家閨秀,但是自小功課做的就不到位,比起詩詞歌賦,她更多時間都在偷看各種街邊小話本,隻是以前沒涉及到這一塊兒,就還可以裝一裝樣子罷了。


    這點秋娘比柳初雲還強,說了一堆文雅的名字,可惜太文雅了也不合適,最後秋娘目光在白木希和柳初雲以及齊銘身上轉了一圈,道:“不如,以三位位的名字中取一字,合起來取個店名?”


    齊銘立刻拒絕:“別帶我。”


    白木希瞪了齊銘一眼。


    柳初雲歪著頭,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嗯……白雲記?”


    齊銘:“……噗。”


    柳初雲頓時紅了臉:“笑什麽!”


    齊銘毫不客氣:“太俗了吧。”


    白木希白了齊銘一眼:“那就白柳記!”


    齊銘被柳初雲瞪了幾眼就收斂了,聽到白木希取的名字,吧唧了下嘴,不敢發表意見。


    白柳記這個名字,被想了大半天名字想到頭都痛了的眾人,一致通過。


    “好念,好記,還有意義,好名字!”秋娘誇獎道。


    白木希喜滋滋的和柳初雲擊了個掌。


    齊銘在一旁看著他們樂,心中慶幸及時把自己摘了出來。


    兩日後,白柳記的招牌正式掛在了新鋪子上。


    終於正式成為一個小老板的白木希正襟危坐在鋪子裏,看著頭頂嶄新的招牌,目光爍爍,挺胸抬頭。


    守得雲開見月明呐!


    作者有話要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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