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玉道人神色一僵,晉龍子等一起驚訝,沒想到鄭琮琪說話如此直率。欣賞的如晉龍子,暗讚道:這少年人有膽色。本就看不慣的如幾個掌院,皆暗道:這小子簡直是條瘋狗,逮誰咬誰。


    地玉道人到底頗有城府,一時下不來台,微微變色之後,倒也鎮定自若,笑眯眯道:“年輕人脾氣真大。你是哪家的?師父是誰?”


    鄭琮琪道:“怎麽又來關心我師父是誰?怎麽不關心些實際的?譬如,我的劍有多利?”


    地玉道人笑道:“你的劍有多利,貧道倒也能想象一二。畢竟小道友一路過關斬將過來,也不容易。”


    他這話明明是說:你要是不能打,早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鄭琮琪聽懂了沒有。地玉道人接著道:“既然小道友不是乾真下院的弟子,跟我擎天觀也不交好,那麽一會兒鬥法的時候,你如何選擇?”


    鄭琮琪奇道:“我選擇,我要選擇什麽?這裏有我的事兒麽?我一路□□天下,馬上啟程,你們鬥法就鬥好了。”


    地玉道人道:“我理解你急於脫身的心情,不過……恐怕走不走由不得小友了。”


    鄭琮琪神色微動,便即大笑道:“好,你若能阻攔,便阻攔我試試。”說著,刷的一聲,拔出劍來。


    就在他拔劍之後瞬間,隻聽“噌啷——”一聲,又是拔劍的聲音響起。


    這一聲,卻不是一個人拔劍,而是數人一起拔劍。拔劍的聲音整齊劃一,合成一聲龍吟雷鳴一樣的聲音,山呼海嘯一般傳入耳膜。


    那是相當震撼的一聲金屬碰撞聲,在空氣中留下令人牙酸肉麻,心驚肉跳的震顫尾音,所有人都覺得背脊一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鄭琮琪反應最大,竟然臉色一白,退了一步,握住劍的手緊了一緊,失聲道:“白金殺陣?”


    這一下地玉道人也變了顏色,大聲道:“哈哈,你竟然聽出來了。小子你是哪家的?報出師門,若真有淵源,不是不能網開一麵。”


    鄭琮琪罕見的沉默片刻,道:“我的師門是不能說的。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網開一麵。”


    地玉道人微微冷笑,道:“好。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願你別後悔。”


    晉龍子笑吟吟道:“道友且慢。怎麽你說的好像要把我們下院一網打盡一般?網開一麵都出來了,難道你馬上要下絕戶網麽?”


    這句話雖然含笑說出,但內中含義一點也不可笑,內中含著殺氣乃至悲壯。對方大兵壓境,四麵合圍,看架勢說是來一網打盡也不稀奇。晉龍子一句試探,對方若順勢給了答案,後麵可能就是流血致死,不死不休的戰鬥。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剛剛還頗有爭鬥的幾位掌院一起全神戒備,真氣流動,相互之間也隱隱結成陣勢,精誠合作,再無嫌隙。對方有備而來,又有白金殺陣這赫赫有名的陣法輔助,洞真下院縱然人多又在主場,依舊處於下風,甚至有傾覆之危,


    眼見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地玉道人哈哈一笑,道:“還不至於……”他負手而立,姿態甚是瀟灑,頗有生殺予奪,盡在掌握之風采,道:“我擎天觀初來乍到,與各位本地道門都是要結緣的,不結怨。”


    他頓了頓,似乎要給對方緩一口氣的時間,繼續道:“不過我們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畢竟擎天觀的朋友,至少也要有獨當一麵的實力,才能收獲我們的友誼。”


    晉龍子道:“貴方的友誼,可真是比真金更真,比珍珠寶石還珍貴。”


    地玉道人道:“所以為了表示誠意,希望貴觀通過一個小小的考驗。”


    晉龍子笑道:“我今日才知道,誠意和欠債一樣,是要讓人上門來要的。”


    地玉道人道:“我們擎天觀也很有誠意,這份誠意送貨上門——道友有三個選擇。”


    “第一,貴觀有多少人,我們來了多少人,有一個算一個,一起拉出來大家交流交流。這樣熱鬧熱鬧,大家熟悉的快些。”


    這就是要群毆了,晉龍子並不回答,他知道這也不是對方想要的。縱然他們來了再多的人,乾真下院人也不少,當真不惜一切火並起來,對方也難保損傷。何況聽地玉道人的意思,他們不是針對乾真下院來的,而是代表新的勢力來各處踢場子,要是去每一家都全軍壓上,有多少人都不夠造的。


    果然地玉道人接著道:“第二個麽……貴觀現在是道友做主吧?貧道忝為觀主,也執掌擎天觀。你我二人就能代表雙方。我們動手也就算較量過了。”


    晉龍子打量他,道:“也是個辦法。”但還是沒答應,他摸不準地玉道人的修為,從直覺看來,並非金丹修士。而晉龍子也是築基修士頂峰,且得了江鼎指點之後,無論實力還是法器,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按理說在同級別中,就算不能獨步天下,也不輸給誰。可是他還是不能輕言答應,原因和之前一樣,風險太大。


    晉龍子可是乾真下院的掌院,更是一眾洞真下院掌院中的領頭羊和平衡者,他若有什麽閃失,那足以讓洞真下院群龍無首乃至一夕崩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即是這個道理。


    當然,如果他的第一身份是修士,甚至是江鼎那樣的劍修,那麽戰鬥才是最重要的,其餘得失都在其次,但他並不是。他的身份首先是掌院,其次才是修士,所以他不能輕易接受挑戰。


    地玉道人繼續道:“若是還不行,那麽就隻好派代表出戰了。派出雙方最強的修士,在這裏堂堂正正比上兩場。”


    晉龍子道:“兩場?”


    地玉道人道:“兩場。小輩領頭的一場。老一輩,也不說老一輩,就是你們之中最強的一位一場。頂峰對戰,才能顯出各家手段。”


    晉龍子道:“我們乾真下院中最強的……”


    地玉道人道:“不一定是乾真下院中最強的,隻要是洞真墟,或者道友所能找到的最強者即可。”


    晉龍子皺眉道:“道友何意?不是當場鬥法麽?再強的人,現在不在場還有什麽意義?”


    地玉道人笑道:“怪我沒說清楚——這最強的一場,不必現在就來。你看到我請帖了麽?到時候我擎天觀典禮,就要舉辦一場小小的比賽。到時候整個京城,不,整個舒庸國的道觀都派一人參賽,大家鬥法會友,分出個高下來,也是一樁美事。”


    晉龍子哈哈笑道:“聽起來不錯。隻不知比賽的彩頭是什麽?不會是擎天觀的友誼吧?恕我直言,要是如此,你這鬥法會怕是辦不起來。”


    地玉道人笑道:“不勞道友,第一名自然有獎品,包管讓參與的諸位滿意。獎品多不勝數,我隻說一樣,第一名就有獎勵築基丹一百顆。”


    晉龍子駭然道:“一百顆?”


    地玉道人道:“還有一瓶天色靈液,勉強也可湊數。”


    晉龍子略一停頓,再次驚道:“是幫助結丹的靈液?那可是……”


    地玉道人道:“還有一塊吉相石。”


    這一回晉龍子沒說話,因為他沒聽說過這種石頭,但看地玉道人的神情,似乎這塊石頭的價值還在前幾樣寶貝之上。但前幾樣已經讓他震驚了。築基丹不說了,再多也不嫌多,洞真墟也是名門大派,但分給每個下院的丹藥也是有限的。一百顆是幾十年的量,有了之後,造出十來個築基修士,實力自然完全不同。


    另一方麵,幫助結丹的靈液更非同小可。修為越往上走,修行越不容易,可利用的資源越少。金丹以上說是修心,然而道心到底是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少有阻礙,卡上幾十上百年,一輩子就過去了。若能以看得見的資源頂上去,大部分人是不會舍易取難的。因此寥寥幾種有效地寶物越發價值連城。


    如果說築基丹的價值是一,金丹期任何一種丹藥的價值至少上千,元嬰期的丹藥就要往百萬以上走了。一個擎天觀再怎麽有錢,畢竟不是真正的世外仙門,如此手筆簡直奇怪了。


    地玉道人笑道:“當然,友誼也是重要的。凡是參加的,取得名次的,都是我擎天觀的好朋友。將來有什麽事,我擎天觀責無旁貸。但是若不是朋友麽……嗬嗬,京中水深風大,哪一家有什麽風吹雨打的,可怪不得別人。”


    這也是威脅了。晉龍子心中一沉,暗道:他們如此興師動眾,是隻為立威,還是另有目的?莫非這是個幌子,其中有什麽大陰謀?


    地玉道人道:“那麽道友有什麽選擇呢?”


    晉龍子略一沉吟,覺得也沒什麽選的,正要回答,地玉道人卻打斷道:“我可以給道友一點兒時間。你慢慢去想。”


    晉龍子一怔,就見地玉道人轉向鄭琮琪,道:“這段時間裏,我找個人陪著小友解解悶,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正在調整期,各種憊懶……


    啊啊啊,我要放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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