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邪真回到丹霞派,神‘色’凝重。[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79xs.-剛剛謝彥對他的評語,隻有他自己聽見了,滿座金丹修士,竟無一人察覺。這本是點仙會的規矩,除非被評價的弟子自己公布,否則外界是不會知道謝彥的評價的。除非謝彥當真將那弟子淘汰,會說明理由,不過這種事有幾十年沒發生過了。


    顏仙子見他神‘色’不對,關切道:“天官莫非不許你過了?”


    寧邪真道:“不,點仙卷已經拿回來了。”說罷將自己的點仙卷‘交’上。


    那點仙卷本就是點仙會的憑證,由天官簽字之後,‘交’給各‘門’派封存。顏仙子接過,見上麵果然有簽字,突然一笑,道:“果然。”


    寧邪真麵帶疑問,顏仙子指著簽字下麵一團‘混’‘亂’的線條,道:“這就是謝天官的批注嘛。凡是他看重的弟子,都會下麵額外添一幅‘大作’,你倒是被他看重。”


    寧邪真道:“那是什麽意思呢?”


    顏仙子輕笑道:“誰知道呢?就是些毫無意義的線條吧?謝天官……”她壓低了聲音,道,“謝天官的畫技,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他又喜歡把墨寶送人……好歹他是看重你的,你就安心吧。”


    寧邪真輕輕搖頭,總覺得不對。


    少頃,他起身道:“能否把點仙卷借我?”顏仙子自然無所謂,便遞給了他。寧邪真取了點仙卷,繞了半個圈,到了江鼎席上。


    江鼎道:“怎麽樣?”


    寧邪真道:“那天官是個奇怪的人,你要注意了。”


    江鼎笑道:“他是個奇怪的人,難道我不知道麽?他簡直活見鬼。”


    寧邪真將點仙卷遞給他,道:“你看看這個。”


    江鼎低頭,正看見那團線條,目光一動,道:“他送給你的?”


    寧邪真道:“嗯。[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那是……”


    江鼎手指在點仙卷上一劃,道:“他送你‘戒’、‘慎’這兩個字。”


    江鼎這句話極輕,隻有寧邪真能聽見,然而在台上奮筆疾書的謝彥手突然一停,抬頭看了一眼,‘精’光一閃而逝,隨即低下頭,繼續揮毫。


    這一抬頭的動作很輕,江鼎也沒有發覺,隻是道:“話是好話,你會聽麽?”


    寧邪真道:“你竟然看得懂。其實這些話,並非沒有人跟我說過,但我的劍不能鈍。”


    江鼎道:“果然。”寧邪真的人早已和劍合而為一,倘若要把他收入鞘中,固然能長久,但也不再是那把鋒銳無匹的寶劍了。


    這時,就聽重明子道:“江鼎,該你了。”


    江鼎起身,來到謝彥麵前。


    謝彥坐正了身子,眼睛彎了起來。


    葉姑娘坐在一邊,本是靜靜的看著謝彥,見謝彥的表情,忍不住無奈,暗道:又來了。他又犯了病,一旦‘露’出這樣神‘色’,就不會好好說話了。切不要說出什麽著三不著兩的話,叫人恥笑我們望仙台才好。


    這時她慶幸,好在謝彥身前有靜音的陣法,隻要表情動作別太出格,就糊‘弄’得過去,


    謝彥用手撐住下顎,看著江鼎。江鼎略感不適,道:“剛剛你也看夠了,能不能先做正事?”


    謝彥道:“剛剛和現在可不一樣。剛才有雲,有霞,還有你。”


    江鼎道:“和現在有什麽不一樣?”


    謝彥道:“那時我看的美景,是漫天雲霞之中,金紅‘色’的光芒照在美人側麵,如染了一層金粉,襯托出絕美的場景。那時的美‘色’,是天時、地利、還有人一起鉤織出來的,是整幅畫麵。缺了哪一角,都是另一種顏‘色’。從今天起,往前一萬年沒有,往後一萬年,也不會有了。因此就算放下一切,我也要全心全意觀賞,要集中‘精’神畫出來,因此錯過就沒機會了。”


    江鼎這才知道為什麽他來的這麽晚,除了偷窺,還即席作畫了,怪不得耗費時間,道:“能瞻仰大作麽?”


    謝彥歎道:“不行,畫得不好。”


    江鼎道:“又畫不好?”


    謝彥道:“什麽又畫不好?我畫不好的時候不多。也就是畫你的時候,常常好不好。唉,是沒畫好過。”


    江鼎道:“為什麽?我難畫?”


    謝彥道:“易畫美人皮,難畫美人骨,最難最難的,是畫美人神。尤其是內外俱是角‘色’的美人,難,難,難。”一麵說,一麵不住歎氣。


    江鼎道:“為什麽?你不是說追求的是那時的畫麵麽?既然要的是一時畫麵,又要骨、神做什麽?”


    謝彥歎道:“最慘的就在這裏。你說得對,我從來畫不好你。你可知道,我和你分別之後,畫了幾百張你的畫像,沒一張好的。但那時那景,我覺得機會到了,畢竟那時我可以抓住雲霞之神,再繪畫你的容貌,就可以避開‘精’神,隻留你一張剪影,也可聊以自安。”


    江鼎聽他說話,說的內容令人心裏發‘毛’,一身一身的起‘雞’皮疙瘩,但他說的極其真誠,語氣又堅定,便讓人漸漸忘了他說的內容,不由自主便信了他的誠意,便問道:“沒畫成?”


    謝彥道:“畫成了,被你毀了。”


    江鼎道:“我什麽時候毀你的畫了?”


    謝彥長歎一口氣,抬起眼睛,和江鼎對視,眼中光芒異常明亮,道:“我天天繪畫,畫出來的都是一團墨線。許多人說我瘋了,也說我‘浪’費紙墨,但你知道我在畫什麽,是不是?”


    江鼎點頭,道:“那是你的‘道’吧。”


    謝彥一拍桌子,道:“你果然知道!”


    這個動作不小,立刻被外麵人看的清清楚楚。因為聽不見聲音,他們也不知道裏麵對話早已跑到九霄雲外去了,隻奇怪謝天官怎麽這麽有興致,和一個小輩說了這麽長的時間的話。突然見謝彥拍案而起,都是一驚,暗道:這小子怎麽得罪天官了?天官那麽好的脾氣,得罪他可不容易。左河更想: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得罪了天官,叫他立刻死無葬身之地,還不用我動手。


    江鼎也吃了一驚,道:“你做什麽?”


    謝彥起身,來回踱步,不住的重複道:“果然你知道。天底下就你一個人知道。你知道我的畫,就是懂我。”


    江鼎道:“我知道你的道,但不能算懂你。你別‘激’動……”


    謝彥回頭,道:“謝彥一身,和筆下之道合一,懂我的筆,懂我的道,就是懂我。我本以為你是我筆下人,畫中人。縱然你是殊‘色’,終究要納入我的道中。我筆下將你‘抽’皮剝骨,留下神韻,便是我脫開你的局時。那是我再往前進,又能尋到新的道。可是你終究不同。”


    他停下腳步,雙手撐案,和江鼎四目相對,道:“你既然懂我,就不是我的畫,而是我的知己。”


    江鼎眉頭微鎖,搖了搖頭,道:“我們……”


    “我們不是知己。”謝彥先一步,把江鼎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們不是知己,是因為我不懂你。”他急促的說道,“說來好笑。你我相識,是我對你用心多,你對我用心少。到頭來,卻是你懂我,而我不懂你。我連你的畫都畫不出來,連皮下的骨都描不出,何況懂你的神?因此我哪稱你的知己?”


    江鼎被他的情緒帶的有些‘激’動,可更多是無奈。謝彥說不懂江鼎,他當然知道,可是他又何嚐懂謝彥。


    他隻是對“道”很敏銳而已。


    謝彥在他心中,隻是個最單純的怪人形象,但謝彥的筆一旦沾染上了“道”的氣息,他卻很容易發現。


    所謂的道胎,就是天道在他麵前沒有秘密。如果謝彥的筆寫的不是道,而是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受,那麽江鼎也隻有瞠目不識。


    然而他也佩服謝彥,一般的修士說是修道,和天道差的不是一道天塹,而是十萬八千裏征途,謝彥年紀輕輕,就能在筆下留出道的痕跡,無論天資還是境界,都是舉世罕見。


    隻是謝彥再出‘色’,在他心中,也就是個出‘色’的怪人。如果謝彥還強大,那麽就是強大的怪人,無論如何,逃不脫“怪人”兩個字。


    人若覺得他人的行徑怪,那麽肯定是不了解對方,江鼎就不了解謝彥,也並不怎麽想了解。


    謝彥不知道江鼎的心思,按照自己的節奏說下去:“你不是畫中人,我不能畫你,我也不是你的知己,不能懂你,我該如何是好?幹脆便不見你,忘了你,才是正路。”說著用手撐住額頭,十分痛苦。


    江鼎沒懂他最後的邏輯,但見他沉痛,倒有些喟然,道:“你不懂我,是因為我們‘交’流的少。誰也不能坐在遠處,就懂得另一個人。”


    謝彥抬頭,道:“那我們靠近一點兒?”


    江鼎一頓,覺得有些作繭自縛,謝彥已經湊過來,道:“或許離開你不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是靠的更近,倘若有一日我能懂你,我們互相相知,豈不最好不過了?”


    江鼎道:“你要如何?我……還有事。”


    謝彥道:“我知道。你要修行,且你的修為也必須修行。我這望仙台適合論道,卻不適合修道,我可以等你。等到結成金丹,你來我望仙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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