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道:“好啊。.tw[棉花糖小說網],最新章節訪問:.。”比起法術,他對劍術還更自信一點兒。剛剛那一手障眼法,在凡人看來華麗無比,但其實沒什麽大用,對他來說,劍術才是真正的倚仗。


    甄行秋道:“我身邊這個小子――”他指著送完張慶發回來,在水閣角上一直筆直的站著的少年人,“他也擅長劍術,你和他切磋幾招如何?”話音剛來,那少年走上一步,來到江鼎對麵。


    江鼎上下打量他,不必望氣術,也能看出他並無修為在身,但血氣旺盛,‘精’力充沛,是武者而非修士。除此之外,就是一雙手很穩定,像是練劍的手。點頭道:“剛剛就是他在亭中舞劍吧?劍法很好啊。”


    青衣少年一躬身,道:“您見笑了。”


    江鼎眼睛一亮,再次打量他,道:“比劍可以。不過我是修士,他是武者,這麽比鬥是我占便宜。”


    甄行秋一笑,道:“別唬我。修士我知道,平時打坐練氣,還要練法術畫符,哪有時間練劍?你在劍上的時間,未必比他多,且不到築基,不能脫胎換骨,最多強化一下筋骨。他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打熬筋骨,比體力也未必輸,怎麽就是你占便宜了?倘若你要用法術欺負他,算我沒說。”


    江鼎笑道:“對,以劍會友,大家都一樣。那我不用修為,就比劍術。”


    甄行秋示意,那少年從腰間摘下一對劍來,倒轉其中一柄,遞給江鼎。


    江鼎接過,試了一下劍柄,發覺從磨損來看,這是一把左手劍,看來那少年是雙手劍客,道:“我是單劍,這麽說還是我占了便宜了。”


    那少年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多言,深深一躬,劍尖向上指去,這是萬嶽朝宗的起手式,等於行禮。


    一躬下去,他身子突然彈了起來,劍光如虹,向江鼎點去。


    白虹貫日,乃是劍術的慣用招數,勢如破竹,氣勢‘逼’人。


    倒也不難化解。


    江鼎心中有數,若按照一般的步驟,長劍上挑,橫劍招架也可。退後一步,化解也可。


    但是他都不取。


    十年練劍,十年修行,天下宗‘門’之首的十年功課,縱然修為廢了,劍術依然在手。與凡俗之人比劍,他不能失了自家的身份。


    退,不可,擋,亦不可!


    唯有中宮直進,勇往直前!


    劍光霍然一閃,江鼎的身形如光如電,快過劍光,手中的長劍顫了顫,似乎隻是他的手微微一抖。


    但他的手是最穩定的,絕不會抖,這一抖,是他在一瞬間,出了七劍。


    刷的一聲,對麵少年的劍從手腕脫落,眼見就要墜地,江鼎身形掠過,一手抄起長劍,反手握住,塞在那少年手中。


    一係列動作幹淨利索,他反身一轉,已經回到原地。隻是那少年怔在原地,手中握著自己的劍,滿臉的不可思議。


    江鼎反手,將另一把劍也塞到他手中,道:“這也是你的,還給你。”


    甄行秋始終坐在原地,眼睛卻是明亮異常。這場打鬥太快,他是凡人,連武功也沒有,自然看不清楚。但他心裏明白。


    看武功,他不行,看人,他當得起聖明燭照幾個字。


    末了,他鼓掌笑道:“江鼎,好本事,法術如此高明,劍術如此‘精’奧,你當真是個天才。(..tw棉、花‘糖’小‘說’)”


    江鼎苦笑,接著心中鬱鬱,若在天心派,說天才兩字他還真不必謙讓,但如今他是擔當不起了,道:“若真是天才,也不會才練氣三層修為了。”


    甄行秋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便轉了話題,道:“也好,你陪我見見兄弟們。先收了法術。”


    江鼎來到湖邊,鬆開法決,滿池荷葉驟然消失,湖麵恢複清明,轉頭問道:“是我來保護你麽?”


    甄行秋道:“算是吧。不過到底是甄家的人,我初來乍到,總不能失了和氣。你留下來,咱們約法三章。”


    江鼎感興趣的問道:“什麽約法三章?”


    甄行秋笑道:“你會笑麽?”


    江鼎奇道:“人還有不會笑的麽?”


    甄行秋道:“笑一個給我看看。”


    江鼎覺得這話十分別扭,他平時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但非要立刻笑出來,還覺得有些不適,當即嘴角上挑,擠出一個笑容來。


    甄行秋搖頭道:“笑的不好看,不自然。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江鼎臉一紅,道:“笑就是笑,還管他好看不好看?”


    甄行秋道:“來,看著我的眼睛。”


    江鼎和他對視,就見他眼睛微微彎起,‘露’出喜悅的神‘色’,那喜悅發自真心,幾乎要漾出來。他不知不覺的被這種情緒感染,也是眼睛微眯,嘴角一勾。


    甄行秋突然一拍手,道:“好,保持這個表情,記住這個狀態,這就是微笑。”


    江鼎呆住,道:“好像有點意思?”


    甄行秋笑道:“來,再微笑一下。”


    江鼎雖然覺得尷尬,但還是回憶當時的感覺,把神情調整到剛才的樣子。


    甄行秋笑道:“好極了。現在,嘴稍微張開一點兒,‘露’出牙齒,不要‘露’的太多,眼睛再眯一點兒――好,記住這個表情。這叫做高興地笑。”


    江鼎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道:“這都是什麽?”


    甄行秋道:“一會兒就用得上了。再試一個。回到剛才微笑的樣子,左邊嘴角稍微上揚一點兒,右邊別動,要不均衡。眉‘毛’揚起來,沒關係,再揚一點,哪怕飛起來也可以。頭抬高一點兒……好,這個表情不錯。”


    江鼎越發好奇了,道:“這是什麽表情?不像是高興。”


    甄行秋笑道:“自然是高興,不過略有偏差,這是得意――得意的笑。”


    江鼎道:“得意?‘春’風得意?誌驕意滿?”


    甄行秋笑道:“就是如此。天底下隻有笑容,是最難裝的,其他或憂或怒,或惱或懼,總是能輕易騙得旁人。啊,還有一個悲字也需下功夫,不過咱們用它不著,且不用理會。就這個笑,一會兒你來試試看。”


    江鼎道:“如何?全程帶笑?”


    甄行秋搖頭,道:“不,要不帶表情。你若一開頭笑,旁人不把你笑的當做大事。你就擺個冷臉給他們看了。”


    江鼎道:“有道理――這樣怎麽樣?”說著收斂笑容,雙眉軒起,雖然不見嚴峻,卻也不怒自威。


    甄行秋看了一會兒,道:“好。隻是你可要板住了,別一時半會兒破了功。”


    江鼎道:“我天生就是這張臉,總不能三五天之內就長歪了吧?”


    甄行秋笑道:“好,那我就和你約法三章了。”


    江鼎這才知道剛剛都不算,道:“你說。”


    甄行秋道:“一會兒人來,你隻管坐著,不開口,不變顏‘色’。單看我的手勢。”他豎起一根手指,道:“我豎一指,你便微笑。豎二指,你便高興的笑,豎三指,你便得意地笑,如何?”


    江鼎好笑道:“有點意思,好啊。”


    甄行秋道:“我如果攥拳,你便周圍,我若反手,你便發怒。我若舉起手,你便出劍。”


    江鼎突然道:“這個不行。”


    甄行秋訝然道:“哪個不行?”


    江鼎道:“其他都可以,唯有出劍不行。我是劍修,何時出劍,如何出劍,必須由心而發。我的劍隻聽我一人指揮,若是違逆了我的心意,對修為不利。”


    甄行秋緩緩道:“原來如此,還有這個說法。那好,什麽時候出劍由你決定――隻有一條,盡量不要傷人。”


    江鼎道:“我盡量。”


    甄行秋道:“畢竟一會兒來的也是我甄家的血脈,我的堂兄弟,我還是希望他們……‘性’命無礙。”突然臉‘色’一白,衣袖掩口,咳嗽起來。


    江鼎吃了一驚,沒想到他明明‘精’神很好,說了這麽半天的話,並不見萎靡,怎麽突然又不好起來了?忙問道:“怎麽了?”


    甄行秋抬起頭,雖然滿臉病容,卻不見愁‘色’,笑道:“別大驚小怪,這病犯得正好。”


    江鼎皺眉,正要詢問,就見一個高個男子進來,道:“公子,兩位甄公子要來拜見你,他們長驅直入,也不跟我們搭話,一個勁兒往裏麵走。”


    甄行秋道:“不要阻攔。請進來。”一麵說,一麵從袖中掏出一張手帕,掩住口鼻,手指微微顫抖。


    江鼎側目看著,心中暗道:這是什麽正好?又想起剛才那位前來通報的人,二十多歲年紀,身材魁梧,腳步沉穩,渾身力量內涵,顯然武功不弱,又想道:行秋雖然自己不修道,手下的好手倒也不少。


    過了片刻,就見水邊遠遠走來兩人,都是青年人模樣,穿綢裹緞,打扮得十分富貴。


    甄行秋道:“扶我起來。”


    江鼎走過去,伸手攙他,卻發覺他已經自己起身,扶他的手不過順勢托住他肘腋,並沒有成為支持倚仗,心中奇道:他到底要不要人扶啊?


    然而下一瞬間,江鼎就覺得手一沉,甄行秋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去,壓力幾乎瞬間傾覆在他手上,他連忙加大力氣,才能支持不倒。


    這時候的甄行秋,不但人身塌了,臉‘色’異常難看,白的不似人‘色’,身子更顫巍巍如枝頭凋謝的敗‘花’,有氣無力的垂著頭,隻等東風一吹,便零落入泥,碾作微塵。


    江鼎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是故意的吧?


    他第一次見到甄行秋,甄行秋的病很嚴重,確實要人攙扶,但‘精’氣神始終不散,自有一股翩翩出世的氣度,哪像今天,隻像個先天不足的病秧子。若非故意,也不能解釋一個人怎麽能在片刻之間變了一股樣子。


    他又暗道:怪不得他能指點我笑容神態,他自己就是此道中的高手。


    江鼎攙著甄行秋到了水閣‘門’口,不再出‘門’,就在台階上等著對麵兩人。那兩個青年公子走了過來,相貌跟甄行秋大都有三分相似。


    江鼎看著他們,心道:原來五官這東西這麽‘精’巧,一點兒也錯不得。縱然是相似的眉眼,隻是位置有一點兒偏差,容貌水準下降的這樣厲害。


    那兩人到了近前,甄行秋道:“行秋見過行炎堂兄,行狄堂弟。”


    那兩人中年紀長的的甄行炎笑道:“秋弟客氣。咱們兄弟當年不也是一起玩大的?十多年不見怎麽生分了?外麵風大,快一起裏麵坐。”說著當先進去。


    那年紀小的甄行狄滿臉稚氣,看來才十六七歲,跟著過來,道:“走,咱們一起進去。”說著身上往甄行秋身上按去。


    他一出手,江鼎陡然感覺一陣煞氣,‘精’神立刻提起,哼了一聲,往前斜斜的邁了一步,正好擋在甄行秋身前,那甄行狄的手抓過來,正抓在他胳膊上。


    兩人都在用力,互相一崩,甄行狄悶哼一聲,倒退了兩步,神‘色’不善的瞪著江鼎,喝道:“你是什麽……”


    江鼎同樣怒目而視,剛剛兩人對撼,他並沒有吃虧,但這小子出手太莫名其妙,分明是敵意十足,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混’球。


    莫非是專‘門’來找茬兒的?


    甄行炎在後麵叫道:“小狄?怎麽回事?”


    甄行狄悻悻道:“我正要和秋哥親近,斜刺裏衝出來這麽一位,簡直無禮。秋哥,這是你的下人?怎麽不管好,我們兄弟親近,也輪到這些低三下四的人來‘插’手?”


    江鼎越發惱怒,剛剛甄行狄那一下用力十足,雖然他修為不高,但也是修士,甄行秋卻隻是個病弱凡人,那一下抓實了,後果不堪設想。此人居心險惡,還口無遮攔的‘亂’咬,若非跟甄行秋約法三章,按照江鼎以前的脾氣,早拔劍砍他了。


    甄行秋開口道:“江少是誠叔的親傳弟子,暫在府中小住,祖母親口許他和府中小輩一樣,堂弟說話要注意了。”


    甄行炎走過來,拍了甄行狄一下,道:“這沒分寸的臭小子,這麽沒輕沒重的。要不是江兄弟攔了一下,你那爪子伸到秋弟身上去了,‘弄’髒了他的衣服怎麽辦?還不閉嘴。秋弟,你別在意,他年紀小,行事總是孟‘浪’,你別跟小孩子計較。”說著將甄行狄拉進水閣。


    江鼎聽他的話雖然是打圓場,但覺得十分別扭,譬如甄行狄凶狠出手,被一句‘‘弄’髒衣服’輕飄飄的帶了過去,用心不能更明顯,心道:這都是什麽玩意兒?‘陰’不‘陰’陽不陽的,怪不得誠叔一早就討厭他家人。


    甄行秋扶著江鼎的手往下一沉,看了他一眼,笑道:“哪裏的話,狄弟的脾氣我還不知道麽?小的時候,他就這樣耿直率真,今日見到,隻有親切。咱們進去吧。江少,你也別老板著臉,今天兄弟相見,不是大喜事麽?”說著一拉江鼎返回水閣。


    江鼎聽到“板著臉”三個字,陡然想起之前的約定,若有所思,暗道:雖然都是有城府的人,秋兄比他們厲害多了,有道是術業有專攻,我也不必多事,把舞台‘交’還給秋兄便可。


    想著,他跟著甄行秋返回了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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