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以後,顧佐也沒有讓化血殿主一直尷尬著的意思,畢竟他很敬重這位殿主的,所以就忽略掉這個,直接繼續了他們先前的話題。


    顧佐將在金烏秘境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化血殿主。


    ——沒錯,也許對其他人需要防備,可是化血殿主是絕不會覬覦他大哥的少帝精血的,一來他用不上,二來恐怕就算是化血殿主得到這精血,也會選擇一位擁有煉化機會的弟子贈送,增加自己一脈的能量。


    事實也的確如此,血璃在聽到顧佐的講述之後,隻感慨一句:“天珩的氣運,果然是非比尋常,竟是原本普通的一件任務裏,都能得到如此之物。”


    讓人歎為觀止啊!


    不過,對於化血殿主而言,居然聽完後也不怎麽覺得奇怪。


    就好像……他都已經習慣了自家徒兒能時不時弄到平常人隻能聽說一輩子見不到的東西一樣。


    因為公儀天珩從實力更弱的時候,送來孝敬的東西,就能讓他這做師尊的還禮都要去翻父親私庫了啊!


    顧佐見化血殿主如此反應,也是一笑:“大哥的氣運的確很好,其實他原本身體不太好,現下在異域戰場裏,倒是找到了合適的東西,恢複了天資。”


    化血殿主一怔:“天珩從前……身體不好?”


    經由了少帝精血的“考驗”的化血殿主,無疑讓顧佐更加信任。而且因為師徒的關係是無比深厚的,隻要雙方不隕落,就會有無數年的相處時間,於是顧佐就決定,將大哥的身體真實情況也告知殿主,也好讓對方更看重大哥一些——畢竟大哥如今已經恢複了,也渡過了雷劫,日後必然一路高歌猛進,再藏藏掖掖的,就太失了氣魄。


    顧佐便道:“不瞞殿主,大哥他身為滿星天驕,也擁有一種法體,此法體名為‘天妒之體’,為上天所妒,故而在出生之後,經脈逐年堵塞,直至二十,將有隕落之危險……”


    既然是解說,他就從他大哥最初時候開始說起,當年大哥遭受的磨難,後來如何克服磨難生生硬撐著作為一個正常人存在的事情,也都無一遺漏。


    當然,關於藥天大殿的事情,顧佐還是有所隱瞞的,在提及時,隻說是收到了一份傳承,並不曾將當初的係統說明。


    原因很簡單——帝兵的存在,事關重大。


    因為如今僅僅在那黃金級的大勢力或者傳承非常久遠的大世家裏,傳說有著封存的帝兵存在。但是那種帝兵根本不能輕啟,帝兵之靈為了不消耗能量,根本就是長時間地沉眠著的,除非遇見了極大的危難,才會被請出而保護勢力,讓傳承延續下去。可想而知,一些不能惹的勢力,其實根本就在於他們的底蘊中包含有帝兵的存在,這些帝兵一旦醒來,實力的確是比不上大帝境強者沒錯,卻也是無限接近於大帝,隻是用一次就會削弱幾分罷了——甚至這些帝兵都不曾認主,因為帝兵的認主條件很苛刻,而且一旦認主就不會解除,除非前一任主人隕落。如果貿然認主,而被認主之人的實力又不夠強的話,帝兵發揮出來的實力還不如它們不曾認主時,並且等同於被個人綁定,對勢力本身不利。


    十絕宗是老牌的白銀級勢力,顧佐知道宗內傳承的底蘊寶物是一件偽帝兵,但有沒有藏得很深的真正帝兵,就很難說。


    ……不管有沒有,姑且就當作沒有了。


    而現在的顧佐和公儀天珩手裏,有完整的帝兵藥天大殿,殘缺的、暫時降級到天級的帝兵遮天戰狂衣,還有蘊含時空屬性的天級靈兵破空梭……種種寶物,要真拿出去,可以閃瞎好些人的眼,而且也顯得太過張狂了些。


    並且,這帝兵跟天妒之體又不同,天妒之體被知道了,在宗內會更受重視,在宗外也就是多小心一些暗手就是,可帝兵卻是可以被搶奪的——如果顧佐和公儀天珩一起隕落的話,那麽那幾件難得的寶物,就都會落入他人之手。


    血璃可不知道顧佐心裏還有點糾結帝兵的事,他隻是聽著顧佐得到了底蘊雄厚的傳承很是為他喜悅,又聽到自家徒兒的法體來源居然如此特殊而頗是激動。


    旋即他就說道:“從前天珩資質已是極強,如今恢複了法體,想來更是難得。阿佐,你為天珩所做之事,原本我應多多謝你,但以你同天珩之間的情誼,若我幾番如此,反倒是瞧不起你。”他略頓了頓,伸手輕輕在顧佐肩上拍了拍,“日後天珩但有所需,我定會大力支持,若是天珩有何苦惱,卻不願煩勞於我,你也可悄然告知……總不能叫他獨自承擔。”


    顧佐聽化血殿主這樣說,心中一暖:“殿主放心,在大哥的事兒上,我可不會同您客氣。”


    血璃微微一笑,雖因功法而顯得邪異,但眼中和藹之色,卻叫人如沐溫泉,打從心底熨帖無比。


    之後,顧佐更是真心真意將化血殿主當作了長輩看待,他就請化血殿主稍等片刻,自己則是到了後方的兩個相連的房間裏,先後將藥天大殿的幾個人釋放出來。對於公儀天珩與雷鵬飛,自然是分別放在兩張寬敞的木床上,而對於那鵜鴂女,則是被他放置在一間早已布置得跟藥天大殿內那個一般無二的囚牢裏。


    鵜鴂女時常昏迷,倒是不曾發現什麽,公儀天珩暫時有些意識,但雷鵬飛仍舊處於自我修複的昏迷。


    接下來,顧佐回來,說道:“殿主,晚輩去安排了一番,如今殿主可以去瞧一瞧那鵜鴂女了。”


    血璃正飲完一杯顧佐泡給他的茶水,笑了笑:“好。”


    顧佐就把人引過去。


    這地方是他早就跟大哥商議好的,隻是那兩張床是剛剛布置好而已,旁邊的那個囚牢是用重鐵打造,裏麵就關著鵜鴂女。


    不過,血璃來到這房間後,雖對鵜鴂女也很看重,但更為在意的,顯然是自己的徒弟。因此,他便先去探望,且見到了兩塊……依然是焦炭的人形物在那處。


    血璃腳步頓了頓,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不得不說,他收了那許多的弟子,其中最小的弟子公儀天珩乃是氣度最為卓然的一人,平日裏翩翩風度,從未失去儀態,更莫說出醜了。哪怕是那一具修羅化身,也別具美感,邪魅俊逸。


    現下瞧見徒弟這……模樣,血璃本應擔憂,卻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徒弟體內那洶湧的生機,那原本的擔憂,就瞬間換了種情緒。


    ……如果是在現代世界,血璃的這種情緒,應該就是想把公儀天珩的黑曆史拍張照片留念的那種,奈何他是土著,隻是表情古怪了一瞬間而已。


    察覺到其他人的到來,公儀天珩慢慢睜開眼。


    在他的眼前,血衣人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徒兒。”


    公儀天珩:“……師尊。”


    顧佐別過頭,悶笑幾聲才轉回頭來。


    頭黑黑臉黑黑全身黑的大哥哎……


    化血殿主能發現他的身體情況,顧佐跟他契約相連,當然“看得”更清楚,才有心情看一看大哥的熱鬧來著。


    公儀天珩顯然也發現了他的阿佐與師尊正在“嘲笑”他此刻的造型,心中頗有無奈,而這無奈,也就在眼神中顯露了出來。


    顧佐連忙收斂:“大哥,你快好了吧?還有多久能動?”


    這個問題也是血璃關切的,故而同樣看過去。


    公儀天珩默然:“已然可以動了。”說話間,他的目光朝著雷鵬飛那邊轉了轉。


    顧佐秒懂。


    血璃也有些明白了。


    其實是因為雷鵬飛這一回太慘,被劈暈到現在,一直都是同樣造型。公儀天珩要是早早恢複在他身邊看著他狼狽……豈不是太不夠朋友?也難免讓雷鵬飛尷尬。


    所以還不如幹脆有難一起當,也好加深友情。


    血璃點點頭:“此為應有之義。”


    顧佐也跟著點點頭:“大哥做得對。”


    然後,三人就在旁邊交流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湊在一起氣運比較驚人,這麽聊著聊著的時候,旁邊的雷鵬飛突然有了反應,發出一聲低低的□□。


    血璃、顧佐、公儀天珩全都看過去。


    所以雷鵬飛在艱難地睜開眼後,看到的就是……俊美邪異的青年與顧藥師同時看著自己,並且在自己的不遠處,好像有個看起來很奇怪的東西。


    大概三秒鍾後,他的記憶恢複了。


    該想起來的,全都想起來了……比如說,旁邊的那一坨焦炭是他的友人公儀天珩,而自己的造型,大概跟對方一模一樣。


    雷鵬飛:“……”


    作為一位哪怕在剛接觸雷霆都沒被劈成這樣過的硬漢,突然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顧佐很關切地走近:“雷兄,你現下如何了?”然後又很愧疚,“此番我等估計不足,讓雷兄受苦了。”


    雷鵬飛醞釀了一下,發出的聲音是他自己也難以想象的難聽:“……已在好轉,待好轉之後,體魄當有提升,好處亦是不少,顧藥師不必介懷。”是痛苦了點兒沒錯,但之後肯定會突飛猛進。然後他看向陌生人,“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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