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顧佐之言,公儀天珩身形也是微微一震。


    自打他心儀於阿佐之後,便再不曾想過有子嗣傳承。隻因他心中既然隻有阿佐一人,便斷然不會委屈自己,為子嗣而去親近他人。而他與阿佐既然身為男子,必然不能孕育子嗣,自然也不會有二人之子。


    然而他卻不曾想到,隻不過一次尋找石卵之舉,竟叫他們得到如此奇異石卵,且孕育出這般一個嬰孩來。


    公儀天珩目光落在那嬰孩之上,心中陡然生出一個猜測:“阿佐,先前那黑白二氣,恐怕……乃是傳聞之中的陰陽二氣。”


    天為陽,地為陰,陰陽化育,而有生靈。


    男女相合,孕育子嗣,亦為陰陽結合之結果。


    公儀天珩和顧佐所遇見的,想來是不知為何正好汲取了天地陰陽二氣的石卵,而這石卵受顧佐與公儀天珩鮮血牽引而出,隨即感於二人情誼,使得其中一氣與顧佐鮮血結合,一氣與公儀天珩鮮血結合,生成“化育”之能,逐漸形成一個新的意識來。


    盡管顧佐與公儀天珩皆是男子,並無一人為陰,但這陰陽二氣比世間大多數男女所蘊含之陰陽都更為純粹,自然就無須介懷這個。


    隻不過,隻有鮮血雖能滋養那石卵,但若要破殼而出,還需要不知多少年的孕育,直至兩人一次情意交融,彼此氣息合一,那石卵之中的陰陽二氣融合頓時加快,便大大縮短了孕育過程,叫石卵裏的生靈,汲取二人精血精華,化為了一個嬰孩。


    說起來,不就正是顧佐與公儀天珩的兒子了麽?


    想定以後,顧佐和公儀天珩的心情,都變得很是奇異。


    先是有一陣狂喜——在本以為絕不可能有後代卻竟然得到了後代時,沒有哪個正常的男子不會歡喜;然後就是一陣窘迫——他們這般的年紀,一心追尋煉藥之道與武道,如何能做得好一位父親?


    顧佐更是糾結。


    他也想到了究竟是為啥能得到這兒子,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天跟自家大哥……要說這兒子也的確就是他和大哥的“愛情結晶”啊,可是……好不自在啊。


    而且,盡管顧佐知道這新生的兒子境界高深,肌膚肯定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這麽細嫩,身體也一定是很強健的,他卻還是有一種錯覺,總覺得這一不小心,稍微用大一點力氣,說不定就要把這小家夥給抱碎了身子了。


    真是特別緊張。


    好在此刻還是公儀天珩抱著嬰孩,看他那架勢也是穩穩當當,倒是沒出現什麽一些新手爸爸的尷尬處。


    顧佐有點好奇。


    公儀天珩一笑:“當初天陽、明霞與天騰出生之後,為兄亦哄過許久。”


    顧佐恍然。


    也對,他大哥可不像是他這樣的菜鳥,大哥有三個弟妹來著,經驗肯定比他豐富很多啊。不過,他大哥原來從以前開始,就已經是個很溫柔的好哥哥了嗎……那時候他身體可還弱著呢。


    想想那畫麵,還真有點難以想象。


    公儀天珩將嬰孩抱了片刻,那嬰孩抓住他一綹垂下的長發,笑得十分可愛。


    顧佐喜愛地瞧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大哥,咱們是不是該給他取個名字?”


    公儀天珩聞言,柔和一笑:“自是應當。”他略一思忖,“你我二人,一人為他定下姓氏,一人為他取名,如何?”


    顧佐連忙點頭:“好!大哥為長,給他定姓,我給他取名,怎麽樣?”


    公儀天珩亦是頷首:“也好。”


    兩人都沒有說讓這嬰孩跟著他們其中哪個姓——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姓氏許多時候也代表傳承,這嬰孩是他們共同孕育而出,要是隻跟其中一個人姓,難免讓他們覺得遺憾,還不如一人定姓一人取名,那麽嬰孩的名字為他們兩人共同取下,也代表二人共同祝福之意。


    公儀天珩麵上含笑:“此子由陰陽二氣孕育,自石卵中而生,其於石破而出,當感念其恩情,便以‘石’為姓。”


    顧佐也覺得這樣不錯,想了想,說道:“他出生太湊巧,也太不容易了,是很大的機緣,而出生之後,這樣修煉下去,也應當有大造化才對。所以,我給他取名為‘長生’,一來願他長命,二來,須得武道境界也超乎尋常,方可長生,以此為名,願他武道常勝,一路高歌。大哥,你覺得怎麽樣?”


    公儀天珩笑道:“甚好。”又說,“自此以後,他便叫作‘石長生’了。”


    顧佐也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在嬰孩臉上親了親:“對,石長生……小名就叫……小石頭、小長生。”


    取了名字以後,公儀天珩和顧佐對這嬰孩石長生就更加親近了。


    隻是接著,許多問題也接踵而來。


    顧佐有點糾結:“咱們有了兒子,總不能藏著掖著,是不是,得告訴雙親知道……”


    這雙親裏,他的父親和爸爸當然是沒問題的,畢竟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倆的關係,可是自家大哥的父母親人,則都不知。


    當然了,本來對著公儀一家出櫃的事兒並不著急,可現在有了兒子啊!習武之人的壽命悠長,總不能等他倆的兒子都長大成人了,才讓他的另一波親人知道吧?到時候,那可就真是要被怪罪了。


    公儀天珩聽了,微微沉吟,隨後說道:“此子來曆雖不同尋常,卻確是你我二人之子,必然是要稟報父母師尊的。”


    顧佐點點頭:“那大哥準備……”


    公儀天珩一笑:“原本不告知父母隻因時機未到罷了,而今不若就趁此機會,叫他們得知便是。”


    顧佐又有問題了:“可是咱們在這裏得駐守三年,這還有兩年半多呢……”


    公儀天珩則道:“我等來此鎮守,是為對抗異族罷了。如今三族盡數被滅,餘下之人苟延殘喘,再奈何不得八荒城。想來過不得多時,你我二人即可回歸,並不會在此地久留的。”


    顧佐恍然:“倒也是。”


    都沒了什麽曆練的目的,宗門想來也不會讓天驕在這裏白白浪費時間。


    這個問題討論完暫且擱置,而後就是下一個問題。


    顧佐沉默了三秒鍾,伸手在小長生的臉上捏了捏:“……大哥,小長生既然出生了,就得好好養。但是……咱們給他吃什麽?”


    雖然說是先天境界吧,可是到底要怎麽養啊!這麽小小的年紀吃荒獸精肉什麽的肯定不可取,而且,小家夥剛出生的第一口飯食就是先天石乳液,完全是拔高了飲食標準,之後給他吃什麽才好?


    公儀天珩也頓了頓:“恐怕,這還需你我多多斟酌才是。”


    顧佐深以為然:“總體來說,得給他點好東西才行。否則,我怕會對他的身體有什麽影響。”


    隨即,公儀天珩和顧佐又繼續討論起來。


    比如說,在現代世界的時候,他們倆都知道,嬰孩得喝奶才行,可那些嬰孩是因為沒牙腸胃也弱啊,小長生並不存在這個問題。所以,是不是給他吃點荒獸精華肉糜比較好?再比如,先天石乳液純淨無垢對小長生很有好處,是不是就讓顧佐煉製一些純淨的藥液,給小長生做“稀粥”?還比如說,要不然幹脆去抓一些剛剛產子的雌性元獸,將它們的乳|汁弄出來,讓顧佐精煉一番後,給小產生服用。再比如兩人搞一些天材地寶過來,將其中的汁水煉製成“飲品”……


    種種法子,顧佐和公儀天珩也算是操碎了心。


    作為完全沒有養過孩子的倆漢子,哪怕是公儀天珩腦子轉得極快,在這時候也真是有點傷腦筋的。


    在商議好一會兒後,顧佐做出了決定:“不管怎麽說,咱們把剛才商量出來的那些都試試,哪一種小長生最喜歡,就用哪一種。”


    公儀天珩頷首:“就依阿佐所言。”


    不得不說,有了石長生後,兩人的肩頭就更擔上了一副沉甸甸的責任。尤其是顧佐,他雖說一直在幫公儀天珩忙,但畢竟勢力主要是他大哥在經營,他隻需要專心煉藥就好,現在有了兒子,感覺格外不同。


    於是,顧佐對提升自己的實力,讓自己早日成就丹王,賺到更多的錢來養家養大哥養兒子,也更有幹勁了。


    換一種說法,就是顧佐之前覺得自己跟大哥處於訂婚狀態,距離結婚還遙遙無期,總體互相依靠談戀愛比較多的話,那麽現在他就是跟大哥“隱婚”了,覺得倆人已經是夫夫關係,日後就算有什麽意外,他也要把意外撲滅在萌芽狀態……同時,他對公儀天珩的態度,盡管他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可是公儀天珩卻能發覺,他的阿佐比起從更坦然更隨意,那微不可查的占有欲,也比從前明顯了些許。


    這樣的變化,倒是讓公儀天珩覺得有趣,也覺得喜愛。


    自然,他從前對石長生是屬於血脈相連的喜歡以及他是兩人後代所以看重,那麽現在更多了幾分愛屋及烏了。


    之後,顧佐以閉關為名,在藥天大殿裏研究地級丹的煉製,更多的還是陪伴小長生。而公儀天珩則離開藥天大殿,深入邊荒,去為顧佐狩獵元獸,獲取其元珠。


    於公儀天珩而言,更高品級的元珠自是需要收購,但是他的阿佐最初煉製的偽元丹,便該是他親手獵得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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