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看著、換著、看著、再換著時,前麵突然出現了一道帶著傲氣的嗓音:“顧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麽?”


    來人正是許靈岫,他剛看完之前那一場切磋,那衝雲宗的人果然沒炸爐,而擎雲宗這邊的人,也依舊沒能成丹。


    所以,和上一場雙方平手不同,這回是擎雲宗失利了。


    許靈岫早猜到了結果,可心裏還是堵了堵,而等他轉頭時,卻又發現顧佐縮在一旁,不知在看些什麽。他也不明白自己心裏怎麽想的,就這麽走到了顧佐的麵前,詢問出來。


    顧佐剛有點急切,所以沒放出精神力來,才使得許靈岫到了自己身旁,才發現他。下意識的他就想要將手裏的道具書收回儲物格,但是轉念間,他又停下了動作。


    他剛好看完……


    而且,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於是,顧佐就開始發揮自己的演技,有些瑟縮又有些為難地開了口:“我……”說話間,他手指捏緊手裏的道具書,非常猶豫的樣子。


    許靈岫見他這副模樣,擰起眉頭:“顧師弟,你究竟怎麽了?”


    顧佐頓了頓:“方才諸位師兄的分析,我都聽明白了,然後,我就想起了……”他掙紮了下,“這件事我本來想要一直隱瞞下去的,可是擎雲宗也是我的宗門,再做隱藏,也讓我心裏不安。許師兄,其實我的天賦隻是尋常,能這樣迅速提升實力,使成丹率變得頗高,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許靈岫聽著聽著,麵上失去了平常的神情。


    顧師弟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這樣抓緊的書冊難不成——


    在這一瞬,他心裏似乎有了個猜測。


    一個讓他不敢想象的猜測。


    顧佐像是終於做出了決定,長長地籲了口氣:“……許師兄,我信你,但這件事,你先不要對別人說起。”他將手裏的書冊猛然塞進了許靈岫的手中,“我得到的那個傳承其實很完整,有很多偏僻的丹方,有一整套煉藥的心法、手訣,再有的,就是這一冊書了。”


    許靈岫陡然抓緊這一冊書:“那你給我的手訣也是——”


    顧佐連忙搖頭:“不不不,那個是真的巧合。我是有自己的修煉法門的,後來得到了那個,我覺得可能是天意借助我的手,讓我將其交給許師兄你。否則怎麽在我剛認識許師兄不久,我家公子就恰巧碰上了這個呢?我之前一直隱瞞奇遇裏麵的其他東西,也是不得已……”


    許靈岫立刻明白。


    這大概是那個一看就知道肚子裏彎彎繞繞很多的公儀天珩做出的決定,不過每個人得了奇遇後,如果東西太好都會隱藏起來,他倒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之後,許靈岫深深呼吸,破天荒第一次帶著緊張地翻開了手裏的那本書,然後他就立馬被裏麵的內容吸引住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注意到顧佐那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等看完以後,許靈岫的喉頭動了動,聲音居然因為太激動而有些沙啞、有些顫抖:“顧師弟,你的意思是——”


    他還有些難以置信。


    顧佐抿了抿唇:“許師兄,我是來找你商量對策的。我之前聽諸位師兄師姐猜測,衝雲宗有極大的可能是想用劣等的法門來訛詐我擎雲宗,但如果宗門裏已經擁有了同樣的法門,就不會再受到要挾。我願意將這法門奉獻給宗門,但是,我想給我家公子換取更好的待遇。”


    許靈岫早猜到顧佐會願意交易,但真正聽到後,還是有按捺不住的心潮澎湃。盡管這本法門他還沒領悟深刻,可隻從上麵的隻言片語,他就能明白這裏麵蘊含著的是多麽可怕的價值了!


    他猛然一握拳:“放心,你們想要什麽,隻管提出,我會盡量為你們爭取,即使我不行,還有我的恩師,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顧佐露出個笑容:“我當然相信許師兄,不然也不會先行將東西交到師兄的手裏了。”說到這裏,他想起什麽,又問,“不過許師兄,兩百年前,衝雲宗來到這裏的時候,那些煉藥師不會精神力嗎?”


    對於顧佐的信任,許靈岫麵色一緩,然後他慢慢點頭:“據我所知,那一次衝雲宗過來,也是打著交流的幌子,用年輕一代的強者將我擎雲宗壓製得黯淡無光,但是在煉藥師的切磋上,並沒有顯露出精神力的特殊來……若是當時他們就會,也隱藏得太深了。”


    事實上,不管是衝雲宗隱藏了很久才在這一次肯暴露,還是因為他們得到這東西的時間也不長久,擎雲宗都已經很落後了。


    在見到精神力的其他運用後,不說是許靈岫了,就是頂尖的煉藥師們,也絕不會放過這樣一種特殊的法門!


    許靈岫將那本道具書又放回了顧佐的手裏:“此物你先收好,你雖是信我,但畢竟此物為你所有,待來日交易時,再取出不遲。”


    顧佐見許靈岫這樣,就接過一笑:“好。”


    隨後,許靈岫沉吟著:“顧師弟,你既然早已擁有此物,是否也學會了其中的法門?”他忽然心裏一動,“第一場時,那衝雲宗弟子炸爐,與你可有關係?”


    他果然是很靈慧的,一下子就把事情串起來了。


    顧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是的,衝雲宗欺人太甚,在切磋時用精神力作弊,我看不慣,一時衝動就……”


    許靈岫目光閃動:“接下來的幾場,顧師弟你就不要再出手了。盡管可能我等還會失利,但按兵不動,先搞清楚衝雲宗的真實目的為何再說。”


    衝雲宗想從擎雲宗裏刮走什麽,還得他們提出條件,他們才能知道!


    顧佐立即答應下來,但他也有疑慮:“那等會兒我出手的時候,要詐敗嗎?”


    許靈岫冷笑:“那倒不必。”他稍想了想,低聲跟顧佐說道,“你我最後出場,其間我來煉製幾爐丹藥,你用那精神力幹擾於我,叫我適應一番,待下場後,我自能控製。至於你,以你之精神力,未必要讓對方炸爐,隻消在你與其切磋時,佯裝被幹擾,但在緊要關頭力挽狂瀾,照舊凝丹,就足夠叫那衝雲宗的跳梁小醜丟麵子了!”


    聽了許靈岫這一番設計,顧佐心裏痛快不少:“好!不過,等到搞清楚他們的目的之後,我非得私底下也暗算他們幾次不可!”


    許靈岫嘴角勾起個嘲諷的弧度:“放心,今日且記住他們,自有報複之日。”


    兩人在這裏竊竊私語,其他煉藥師雖說也發現了,但還很懂禮數地沒有過來。而普通的煉藥師不會運用自己的精神力,五感並沒有武者強大,所以兩人壓低聲線後,那些煉藥師也是無法聽見他們對話的——就算是同樣在這裏的那幾位長者,也隻是眼帶擔憂地朝這裏看一看,並沒有多說什麽。


    因為他們也知道,如今擎雲宗的壓力,非常之大,同時,他們亦很讚同這些小輩們的推測就是了。


    接下來,顧佐和許靈岫重新來到了樓閣的窗台前,往下方的場地看去。


    就如兩人推測的,第二場擎雲宗輸了後,第三場、第四場……接連的好幾場,統統都是輸。


    沒奈何,每一次切磋中,擎雲宗的煉藥師都無法順利凝丹,可是衝雲宗的煉藥師每每煉製出來的丹藥,卻大多都是上品丹,十分引人注目。


    越是往後,擎雲宗輸得就越是慘烈……


    然而,誰也不是傻子。


    圍觀的眾多武者與煉藥師們,本來懷抱著激切的心情過來,想要看這一場切磋的結果的,在前三四場都失敗後,他們還是很為自家宗門捏一把汗的,可是等到發現自家宗門的煉藥師每次都是不能凝丹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了。


    這不可能啊,一個兩個不能凝丹還可以說太緊張了,可每一個都不行,這一定是裏麵出了岔子!


    理所當然的,一陣陣議論聲響起,都是對這切磋的質疑。


    不過,這質疑很快就被壓下去了。


    無論是不是衝雲宗做了什麽,可在這裏巡邏的執法弟子們,還是不能讓自己宗門的人太衝動。


    盡管,他們同樣充滿了不解和質疑……


    下一個,許靈岫出場了。


    他盤膝坐在自己對手的對麵,掃一眼對手那輕蔑的神情,麵上帶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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