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山風吹動樹林亂響,晦暗的環境中,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無比的凝重。火苗子在山風中狂舞,任誰都感覺到了。有極度危險的大事就要來臨。


    寂靜的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陣極為尖銳刺耳的鳥叫聲,黑夜中,鳥影如同鬼魅。


    “你們聽。”本來垂首的圓通忽然抬起頭,對著遠方說。


    眾人屏息凝神,解鈴和乾途臉色非常凝重,我隱隱聽到在很遠的地方傳來“砰砰”很有節奏的聲音,說不出什麽,像是深更半夜有施工隊在操作打樁機。


    銅鎖嚇得一逼,躲在我身後,臉色慘白。甚至用手抱我的腰。


    本來很緊張,我被他弄的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基。”


    “人家害怕嘛。”銅鎖說:“你們都在聽什麽呢。我怎麽聽不著?”


    解鈴在旁邊道:“你是凡人,沒有法力,耳朵聽不到那麽遠那麽細的聲音。不過一會兒你就會聽到看到,做好心理準備。”


    銅鎖暗暗叫苦,他後悔了想回去,可又沒有膽量,哆哆嗦嗦藏在我的身後。


    大概十來分鍾之後,“砰砰”的聲音愈發清晰,就連銅鎖也聽到了。


    山坡上誰也沒說話,空氣凝重地似乎能擰出水來。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樹葉紛飛晃動,一個黑影隱隱出現。本來我是沒發現的,乾途豎起了桃木劍,劍尖徑直指向樹林深處,順著看過去,黑色的人影站在那裏。那黑影矗立不動。似乎穿著寬袖大袍的衣服,山風吹的衣服邊褶晃動。


    “來了。”解鈴低聲說著,黑夜中如同夢吟。


    圓通從褡褳裏拿出一串佛珠,在手裏快速撚著。他們三人走成一條直線,擋在火前,遮住了身後的那具屍體。


    樹枝搖晃,黑影從裏麵跳出來,動作非常僵硬,月光下它露出了真麵目。正是前些日子逃跑的僵屍,此時它衣衫襤褸,露出一身白毛覆蓋的皮膚,麵容陰森鐵青,緩緩張開嘴,露出兩側細長的獠牙。


    它“砰砰”跳過來,雙腿僵硬,膝蓋不會打彎,動作僵硬可怖。


    我和銅鎖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解鈴、圓通和乾途緩緩呈三角形站立,解鈴站在最前麵。他回頭說:“兩位,這具僵屍如何處理?”


    “以火焚之,灰飛煙滅。”乾途聲音冷酷。


    解鈴麵向僵屍,緩緩施禮:“人妖殊途,你若不作惡便罷,而今已釀種種大禍,我們不能再留你於世間。人死如燈滅,而今殘燭一盞,苦留世間,沒有任何意義。早些歸去吧。”


    他也不管僵屍能不能聽得懂,該說的還是要說,說罷之後,他慢慢向前,走近僵屍。


    僵屍站在月光下,全身都沐浴在光線裏,一動不動,如同封印的石頭。


    乾途和圓通緊緊跟隨解鈴,腳步不差。


    三人來到僵屍麵前,誰也沒敢妄動,開始圍著僵屍繞圈。我和銅鎖在後麵緊張地看著,手心捏了把汗。


    “拿下!”乾途喊了一聲:“孽畜!”


    解鈴和圓通上前,突然僵屍睜開雙眼,直愣愣瞅過來,正盯著乾途。乾途微微皺眉,遲疑間,僵屍猛然動了,伸出雙爪誰也不抓,直撲乾途。


    乾途非常鎮定,笑了笑:“找死。”夾莊長技。


    他出手如電,桃木劍直直地紮過去,正抵在僵屍的胸前。僵屍胸硬如鐵,可偏偏讓他這根木頭劍給抵住,向前一步都很難。


    解鈴和圓通也沒閑著,一閃身到了僵屍的身後,解鈴一個鎖喉,從後麵把僵屍脖子摟住。


    圓通在後麵用盡全力把僵屍雙手掰住,僵屍身體向後彎,情形很像半躺在解鈴和圓通的身上。此時僵屍前麵門戶大開,解鈴大喊:“師兄,把它拿下。”


    乾途收好桃木劍,一步步走到僵屍的麵前,兩人相距不過半米。解鈴和圓通在僵屍身後看不到,可我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乾途在作法前,似乎對著僵屍說了一句話。


    他咬破中指,擠出血來,抬起手要在僵屍的額頭上畫符。


    僵屍不停抖動,解鈴和圓通用盡全力把住它,幾乎支撐不住。


    就在這時,銅鎖輕輕碰我,低聲說:“動了。”


    “什麽動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識問了一句。


    銅鎖磕磕巴巴說不出話,指向那具我們從黑棺裏撈出來的男屍。


    我仔細觀察,本來僵硬的男屍兩隻手竟然微微動了動,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像是沉睡已久的人正在慢慢蘇醒。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這具男屍比僵屍還要可怕。


    情急之中,我大聲喊了一嗓子:“它活了!男屍活了!”


    他們三人冷不丁被這麽一喊,頓時分神,一起看向我。就在這時,本來製服住的僵屍突然一個掙紮,甩開了解鈴和圓通,縱躍著跳向男屍。


    隨著它們距離的縮短,男屍反應也似乎越來越大,全身像是摸了電門一樣戰栗,給人的感覺是,它就在蘇醒的邊緣。


    乾途反應極快,一個箭步攔在僵屍的麵前,桃木劍一橫,直刺僵屍的眉心。


    僵屍雙手攔在臉前。月光下,所有人都看到,它的十根手指上指甲尖尖,長而鋒利。圓通急道:“這孽畜已經成了氣候,不能再讓它離開這裏。”


    僵屍十指交錯,抓住桃木劍尖。桃木劍像是插進了鐵鉗子,嘎吱嘎吱響,劇烈地摩擦。


    男屍臉部肌肉顫了顫,眼皮動著,似乎要把眼睜開。


    情急之中,解鈴咬破舌尖,對著男屍的臉狂噴了一口,鐵青的臉上鮮血淋漓,他又慢慢合上眼。


    此時僵屍撥開了桃木劍,像是不要命一樣,朝著男屍跳去。


    “他們果然同根同源。”圓通說:“看我的厲害。”


    他站在僵屍身後,雙手結佛印,快速變幻手勢,一個箭步竄過去,對著僵屍的後背重重一擊。這和尚真有點功夫,僵屍那麽硬的身板,他一擊之下,居然把它打飛了。


    僵屍直直飛到林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最為驚人的,在僵屍的後背很明顯烙上了一個拳頭大小的佛印標記。


    圓通揉揉手腕:“多大點事,看看你們費這個勁。”他走上前,伸手去抓僵屍。


    這時,冥冥的樹林深處,突然響起一串鈴聲,沉悶妖異,如同烏鴉叫天。


    圓通稍一愣神,本來不動的僵屍突然跳起來,身影極快,受到了鈴聲的蠱惑,竄進樹林。


    “阿彌那個陀佛。”圓通一摸光頭:“原來還藏著一隻黃雀。”


    他正要跟進樹林,乾途跑過來,用桃木劍攔住他:“和尚你留下,我去追蹤。你們來尋我時注意林中標記,解鈴認識。”


    他一晃身進了樹林,三縱兩跳,融進黑暗中,沒了蹤影。


    剛才發生這一係列事,前前後後可能也就不到十分鍾,此時我們幾個麵麵相覷,像是恍然做了一場離奇的夢。


    “怎麽辦?”圓通問。


    “等吧。”解鈴說。


    我們幾個守著男屍就在空地上等著,晚上風很大,非常難熬。鈴聲響過一次後,就沒了聲音,風漸漸平息,整個樹林處於一種絕對安靜的狀態。


    它就像怪獸一般蟄伏在黑夜裏,要吞噬任何闖入者。


    我們足足等了一晚上,黎明時分,乾途還沒有回來,他和那股神秘的鈴聲,一起失蹤了。


    我們各找避風地方,我和銅鎖躲在一塊巨石後麵,又困又乏又恐懼,想睡不敢睡。解鈴坐在篝火旁,對著樹林,守著那具男屍,而圓通找到避風地,正盤膝打坐,凝神入定。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天亮了。圓通睜開眼,撣撣身上的灰塵,站起來說:“乾師兄怎麽搞的,跑了一夜。”


    解鈴看著深深的樹林,歎口氣。


    “你去找他,別是遇到什麽危險了。我在這裏守著屍體。”圓通說。


    解鈴點點頭,站起來就要走。我和銅鎖趕緊道:“我們也去。”


    解鈴和圓通兵分兩路,我們更願意跟著解鈴。圓通這和尚流裏流氣的,跟他打交道很不舒服。


    圓通嗬斥:“你們什麽忙也幫不上,趕緊回家吧。”


    解鈴不忍看我們兩個失落,說道:“跟我走吧,注意安全,遇到危險不要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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