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通拿出來的工具類似一種鉗子,又細又長,前端可以任意開合。他操縱後把手,使前麵張開。然後慢慢探進棺材。


    棺材浮著的這一層黑色果凍狀物體,說不出是什麽東西,但可以肯定不是水。看著它渾身不自在,這層東西像是金屬高溫融化成的汁,竟然讓我想起《終結者》裏的液體機器人,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我不自覺的幻想,這層東西下麵藏著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


    圓通的工具緩緩接近這層東西,我們屏息凝神地看著。


    工具慢慢接觸到了這層東西,緩緩深入其中,解鈴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工具和這層黑東西的接觸麵實在太怪異了。


    就像是固體插入了水銀裏。水銀不粘連在固體上,自動避開了空間讓它自由深入。從我這個角度看來,這把鉗子像是某種飛行器,透過黑色層麵進入了未知的空間。夾冬坑圾。


    這種感覺非常強烈,此時房間裏光線晦暗,隻有手電的光亮。繁複圖紋的棺材,裏麵是滿滿的神秘物質,氣氛讓人無法呼吸,凝重詭異到心跳都快停了。


    圓通這麽沒有正形的和尚,此時也非常嚴肅認真,小心翼翼拿著工具。一寸寸往下探。他靠著工具傳來的細微手感,感知棺材下麵的東西。


    忽然他的動作停了,表情凝滯了一下。


    “裏麵有東西?”乾途問。


    圓通點點頭。沒說話,移動工具的位置,不停地觸碰著下麵的東西。好一會兒,他才說:“沒錯。是個人。”


    “是個女人。”我說。


    根據我在定境中的觀照,見到過這口棺材裏裝殮的是什麽人,那是白衣男人死去的妻子。


    剛才乾途推測出下葬這一係列的舉動,是死者自己的安排。兩者結合起來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死去的那個女人。


    這是什麽樣的女人,竟然能安排布置出這麽一個繁複複雜的葬格。那麽和這具屍體同根同源,我們在江裏發現的那具童屍,還有盛開撈出來的僵屍,又是什麽人呢?


    別看線索這麽多,可越分析線頭越是雜亂。棺材裏這個人的身份,很可能是解開一切秘密的鑰匙。


    探了一圈,圓通把工具從裏麵拿出來,工具上竟然沒有沾染任何黑色的東西,幹幹淨淨的。圓通想了想,用手去觸摸工具頭,乾途喊了一聲:“不要莽撞。表麵沒粘東西可能僅僅是我們肉眼所無法觀察到的。”


    圓通搖搖頭:“沒事,我有種感,不會有問題。”


    他摸了摸工具,說:“和新的一樣。我明白了,這層黑色物質就是一種隔離層,能夠把裏麵的東西和外麵環境隔離開,確保內部環境適宜。”


    “那麽這層黑東西是什麽呢?”解鈴問。


    圓通搖搖頭:“我從來沒見過。你們兩個大拿有什麽想法。”


    “我們也沒見過。”乾途說。


    圓通若有所思:“如果我們破壞了這層黑色東西,也會相應破壞棺材的內部環境,導致什麽變化就不好說了。”


    解鈴問:“師兄,你覺得呢?”


    乾途摸著下巴看看我們:“你們拿主意吧,我隻能給你們技術參考。”


    這個人絕對是老油條,可偏偏句句在理,又挑不出他的不對。圓通看解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件事由你而起,必由你緣滅。你拿主意吧?”


    解鈴道:“那我可說了。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不可能半途而廢,那就看看裏麵屍體的真麵目吧。”


    “棺材裏的這具屍體,怎麽把它拿出來?”圓通說。


    我們圍著棺材轉,絞盡腦汁琢磨,我的智商已經不夠用了。解鈴道:“可不可以用容器把這層黑色東西舀去?”


    圓通道:“如果不是金屬棺,我倒知道個好辦法。把棺材從側麵撬開一個縫隙,讓黑東西流出去。”


    “這層東西詭異莫名,我們誰也不認識,還是不要輕易動它為好。我有個辦法。”乾途說。


    我們看他。


    他斟酌一下說道:“找個人戴上手套,探手進去,抓住下麵的屍體拖出來。”


    “好主意。”圓通說,他打開褡褳,從裏麵取出一副膠皮手套。這和尚工具倒是齊全,我愈發對他的身份表示疑問,他的所作所為哪像一個和尚,看上去更像是盜墓賊。對於棺材和屍體這麽門清。


    “誰來呢?”圓通問。


    “我來吧。”解鈴接過手套戴上。湊到棺材前,深吸口氣,慢慢探手進了棺材。


    圓通的手套非常專業,後麵很長,一直覆蓋到手腕,能夠極大保護皮膚不被毒物質沾染。解鈴探進黑東西下麵,漸漸沒過手腕,再往下一寸便會觸到皮膚,饒是他膽大,此時也不敢行險。


    他慢慢用手探著,點點頭:“抓住了,好像是手。”


    “提起來。”乾途在旁邊打著手電。


    解鈴一用力,緩緩往上提,隨著他的動作隻見有一樣東西慢慢浮了出來。這是一隻向上伸出的手,居然膚白如生,皮膚似乎都有彈性,手呈爪狀,似乎臨死前要抓住什麽東西。


    我們目不轉睛,房間裏鴉雀無聲,靜的能聽到心跳。


    解鈴繼續往上拉,隨著手臂,肩膀露了出來,我們都在緊張地期待,因為下麵要出來的,就會是死者的頭顱。


    皮膚保存的這麽好,宛若生前,可以推想,屍體的頭顱也一定麵貌如新,我們都有種期待,想看看她長什麽樣子。


    黑色東西緩緩分開,隨著肩膀,果然露出了屍體的頭。一看到屍體的長相,我們全愣了,解鈴神情一滯,手一鬆,屍體就要滑進去,圓通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解鈴:“穩點。”


    “這怎麽回事?”乾途喃喃。


    屍體並不是女人,而是個男人,極為俊美,一點腐爛的跡象都沒有,閉著眼睛栩栩如生。如果不知道是死人,還以為這個人睡著了。


    “這是怎麽回事?”圓通摸著光溜溜的腦袋:“不是說裏麵葬的是女人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老婆’,有龍陽之癖?”


    屋子裏靜悄悄,灰暗的光線中,所有人都是僵硬的表情。


    “不管了。”解鈴說:“先把屍體提出來再說。”


    出了那層黑東西,我們就大膽了,我也過去幫忙,我們把屍體從棺材裏搬出來。這具男屍沒穿衣服,身材修長,直挺挺躺在地上,完全不像個死人。


    乾途蹲下來檢查了屍體的手掌:“如果他保持的是死時的狀態,他應該是個農民。”


    手掌上都是老繭。


    “我認識這個人。”我說。


    他們看我,解鈴問:“誰?”


    我遲疑一下道:“這就是我在定境中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


    解鈴迷惑:“我糊塗了,不是棺材裏裝殮的是他老婆嗎?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棺材裏還有屍體?夫妻同葬?”


    圓通走到棺材前,張開虎口用手掌去測量棺材的高度,估算空間大小:“黑東西這麽深,屍體的高度是在這裏,而棺材又不大……”他喃喃說:“就算棺材在古怪,裏麵的空間是一定的,隻能放置一具屍體。”


    “會不會通到別的空間?”我咽了下口水推測。


    圓通冷笑一聲,沒說話。乾途說:“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叫盛開的打撈上來的僵屍,應該就是這個男人的妻子。本來妻子是陳在棺材裏,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變成丈夫葬在棺裏,而老婆卻在外麵被養成了僵屍。”


    “不管怎麽樣,都是妖物,幹脆一把火燒了。”圓通說。


    “不行。”乾途說:“留著這具怪屍,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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