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鎖打了個哈欠:“我也就是說說。今晚折騰得不輕,挾持在超市的時候我神經都快崩斷了,現在終於安全,我累了。去休息了。”


    他也不管那麽多,自行走進淩琳的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客廳裏,我們三人看向淩琳。


    “師兄,接下來怎麽辦?”容敏問。


    解鈴撓撓頭說:“損了修為之後,我的身體就越來越乏力。剛才作法困住神獸,已耗盡我的神思。師妹,你和羅稻今晚先看住它,等明天我們在想辦法。我琢磨琢磨怎麽處理它比較好。”


    容敏點點頭:“師兄,你去休息吧。”


    解鈴進到裏屋去了。客廳亮著燈,我看看容敏,現在氣氛有些壓抑,我們都沒有交談的欲望。經曆了這麽多,大家需要靜一靜。


    容敏盤膝坐在沙發上,眼觀鼻,鼻觀口,像是在打坐,女孩氣如磐石,進入了定境中。


    我坐在單人沙發上,想睡又睡不著。對麵是液晶電視,本想打開電視消磨時間。可容敏正在打坐修行,我還是不要擾她為好。


    淩琳斜靠在容敏的旁邊,昏昏欲睡,她現在的表現像是一尊傀儡,癡癡傻傻的。神獸猼訑被封印在她的身體裏,折騰不起來,應該沒什麽危險。


    我心很累,腦子也亂,困意漸漸上頭。正迷迷糊糊打瞌睡時,忽然耳邊傳來叮嚀的說話聲。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羅稻。”


    我本來迷糊著,名字被人一叫,我打了個激靈,坐了起來。


    此時客廳的燈光慘白,我環視一周,打坐的容敏,昏睡的淩琳,也沒什麽異常的。客廳裏寂靜的感覺像冷空氣般堆積,又像沼澤底層的死水一般無法流動,我感覺很不舒服,似乎有什麽不祥之物孕育在其中。


    我揉揉太陽穴。走到牆邊。把客廳的燈關上。光線刺眼,讓人無法靜心入眠。我隻想快點入睡,熬過這個難熬的夜晚。


    回到沙發上,我半靠著,閉眼出神,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羅稻。”


    我猛地睜開眼睛,這次撲捉到了聲音的來源,我看過去,心髒狂跳。聲音居然來自淩琳。


    淩琳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閉著眼,看不出是她在說話。可我有感覺,就是她沒別人。


    淩琳的魂魄已經讓解鈴收走了,現在能和我說話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封印在淩琳體內的神獸猼訑。


    我閉上眼,嚐試著用意念去聯係它:“是你在說話?”


    “是的。羅稻。我是猼訑。”猼訑說。


    “你不是被封印了嗎?”我問。


    猼訑嗬嗬笑:“封印了難道就無法用神識去溝通?你那位朋友是有些門道,但法力在我麵前不值一提,我之所以沒有反抗,任被他封印,其實我是有目的的。”


    “什麽?”我問。


    猼訑在冥冥之中說:“我的目的就是你啊。”


    “你什麽意思?”我冷汗下來了。


    猼訑道:“還記得你第一次找上王永福的家門,我看到你和你那位叫解鈴的朋友,我馬上就感知到了你們的不一般。你和解鈴,都是我們需要的人。後來我讓從從去找過你們,它有些莽撞,以為以它之能,捕獲解鈴手到擒來,可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古董店一戰之後,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萬萬不可低估。”


    “你找我們做什麽?”我緊張地問。


    說完這句話,我腦子裏打了個閃,想到了什麽,迅速說道:“難道你們想讓我和解鈴給你們當寄生的身體?”


    這完全有可能,解鈴是聯通陰陽的奇人異士,而我是上師轉世的金剛身,我們肯定會招惹怪獸妖類的覬覦。


    猼訑嘿嘿笑:“錯了。你們都有大用,如果隻是作為寄生的身體,那就太可惜了,完全發揮不出你們的作用。”


    “你現在被封印,是故意為之?”我顫抖著說。


    “是的。”猼訑說:“其實你法身附在淩琳的身上,剛一露麵我就發覺了,我將計就計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創造出機會,和你進行深層次的溝通。”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緊張地問。


    “羅稻,”猼訑說:“你有沒有過反思自己的人生。”


    一聽這話,我腦子裏的弦繃緊了,我靠,它不會是要給我洗腦吧,就像洗腦宅男王永福一樣。


    我沒吭聲。


    猼訑說:“按照人類的年齡來說,你也三十而立了,你對比一下周圍人的生活,再看看你自己的生活,你覺得滿足嗎,覺得你的人生圓滿嗎?有沒有什麽遺憾?”


    它的聲音低沉,很有男中音的磁性,充滿了震顫的蠱惑性。


    “你還是省省口舌吧,我的人生用不著別人為我定義。”我說。


    “你已經過三了,現在不但打著光棍,還身無長物,窮光蛋一枚。別人結婚,花前月下,耳鬢廝磨。而你孑然一身,一事無成,現在不但婚姻遙遙無期,而且在這個大城市裏,你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沒有立足之地。”猼訑柔聲說。


    “我的事,你怎麽知道。”我有些驚慌。


    “隻允許你們調查我,就不許我查查你們?”猼訑輕笑:“我們神獸要查一個人類,是很容易的。”


    “我對現在的日子挺知足的。”我說。


    猼訑嗬嗬笑:“你甘願一輩子做解鈴的跟屁蟲?”


    這句話讓我的心刺了一下。


    “甘願一輩子做生活的失敗者?你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你出身玄妙,擁有極高的天資,卻甘願像狗一樣苟且活著。你憑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你可以擁有別墅豪車,可以隨意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旅行,可以擁有愛你的愛人……帶著你的愛人漫步在愛琴海之畔,看天上的餘暉,是多麽美妙的事情。你不要以為我說的這些都遠在天邊,如果你能對得起自己的天賦,敢於向前邁出一步,你可以成為人類中的精英和佼佼者。而不是現在這樣……”


    他的話餘音渺渺,我閉著眼,腦海裏竟然出現了一個場景畫麵。我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掙錢糊口,上班無聊看手機,被主管發現了,當著那麽多同事的麵罵得我狗血淋頭。我那時也懦弱,沒什麽底氣,垂著頭不敢反駁。身邊是同事低聲的嘲笑。


    場景一變,我居然到了父親屍體停放的靈棚。我看到了父親的屍體。這時靈棚的簾子一挑,鄰居雷子走進來,伸出手輕輕貼在父親的臉上,臉上是一副嘲弄的表情。


    我知道這一切是神獸帶來的幻象,可還是控製不住情緒,心裏的一根引線點燃了,一顆雷炸了!


    “你不是普通人。”猼訑在耳邊輕聲說:“羅稻,你應該有更光輝的人生。你已經耽誤了三十年,不要再耽誤下去,就算不為你,為了你的兄弟姐妹,也應該努力啊。”


    我在腦海中看到了羅小米,妹妹挺著大肚子,坐在床頭低聲啜泣,看到我說:“哥,我讓一個老農民給糟蹋了,我懷了他的孩子……”


    然後,我又看到了大哥大嫂。大哥生意失敗,錢財盡散,隻留下鄉下的別墅。他一生無子,孤獨淒涼,秋風中,和大嫂一起坐在殘敗的別墅前,兩人的眼神無比空洞。院子裏站滿了討債的人。這些人嘴裏草爹草媽的罵,罵不過癮,蜂擁而上,抓住我大哥的頭發來回撕扯,大哥就像是被抽走了魂,任由他們拳打腳踢。


    我在腦海中看到這一幕,心疼的撕心裂肺,想大吼著過去,可偏偏自己沒有實體,隻能像看電影一樣看著。大哥如父,大嫂如母,老兩口就那麽被一群人打來打去,我都快炸了。


    “羅稻,人這一生不過幾十年。人過三十天過午,你的人生可過了將近一半了,你回想一下,這三十年你都幹了什麽?你以後還想繼續這樣下去嗎?!”猼訑說。


    我崩潰了:“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有自己的渴求和欲望,不要壓抑它們,隻要皈依神,它會給你機會,讓你重構未來。”猼訑道:“你有大能力,卻沒有駕馭能力的心理素質,因為你缺乏信仰,你的精神沒有根基。而這一切,神都可以給你。”


    “它在哪?”我喃喃地問。休找亞巴。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猼訑說:“拋棄你已經汙穢的前半生,現在的你已經獲得了新生。砸爛一切障礙,摧毀一切阻礙,輕裝上陣吧。”


    “障礙,阻礙……”我下意識重複。


    “解鈴就是你的障,容敏就是你的障……砸爛他們,不要再讓他們迷惑你的心智,跟我走,我帶你去見真正的神。”猼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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