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置好孩子,又回到衛生間,這裏血腥逼人,濃鬱的血的味道讓人頭腦發脹。很難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問題。


    躺在浴缸裏的宋侃一動不動,浴缸的水被鮮血染成暗黑色,看不清泡在裏麵的身體。僅僅從宋侃的臉部表情來判斷,現在的他似乎特別虛弱,毫無反抗能力。


    丁軍考慮問題很仔細,我們站在衛生間外麵。他對我說:“宋侃如果被從從寄生,是不是得經曆一個特別漫長和痛苦的過程?像蛇蛻皮一樣。我們現在如果什麽也不做,姑息養奸,等這個怪獸換身成功,我們誰也製不了它。”


    我說:“鬧不清現在是什麽狀況。還是等容敏和解鈴來吧。他們處理這樣的事有經驗。”


    我們都意識到現在很可能是從從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必須需要有經驗的人來妥善處理。一旦報警,官麵攙和進來,我們再想插手那就難上加難。


    丁軍作為係統裏的人,聽從我的勸解,好不容易才抑製住報告上級的念頭。


    等的時間不長,就聽外麵有人說話,聲音熟悉,我們互相對視一眼,他們來了。


    我們來到外麵。看到鎖匠老馬攔住兩個人,正是容敏和解鈴。丁軍趕緊道:“這兩位是協助辦案的,讓他們進來吧。”


    老馬還真是盡職盡責,讓開了路。有日子沒見解鈴,他比以往更清瘦,還別說,更帥了一些。叉木土號。


    解鈴和丁軍都是成熟男人,就算以前有過矛盾,現在大是大非麵前,兩人都沒有矯情。解鈴和容敏一邊往裏走,丁軍三言兩語講述這裏發生的事情。


    當解鈴走到客廳,看到滿牆滿地的鮮血時,他也震驚了。


    我們一起來到衛生間門口,裏麵的血腥氣讓容敏都有些動容。


    “怎麽會這樣?”解鈴喃喃。


    他做了個手勢,讓我們呆在外麵不要進來,他一步一步走到衛生間裏,來到浴缸旁。此時,宋侃閉著眼,臉色蒼白,似乎昏迷了,對發生的事無知無覺。


    這時解鈴做了個驚人的舉動,他蹲下身,緩緩挽起袖子,居然把右手伸進浴缸的血水裏。


    我們誰也沒料到他會這麽做,丁軍忍不住說:“解鈴,你要幹嘛?”


    解鈴用另一手擺擺,示意不要說話。他的身體靠在浴缸邊緣,右手全部沉浸在水裏,似乎在摸索什麽。我們看得這個揪心,宋侃就在他的旁邊,這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暴起傷人。解鈴簡直是刀尖上跳舞。


    好一會兒,解鈴慢慢把手拔出來,浴缸裏發出“咕咚”一聲響,緊接著水麵在疾速下降。這時我們才明白,解鈴拔掉了浴缸底部的塞子。


    隨著水麵的下降,逐漸露出了宋侃藏在水裏的身體。


    衛生間沒有開燈,天窗插得嚴嚴實實,加上滿牆滿地的鮮血,整個房間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黑暗和陰森。我在門口遠遠看過去,宋侃的身體有些發黑,又粗又厚,似乎不像是人類的身體。我的第一感覺是,宋侃頭顱以下是一條巨大的蛆,蛆身上布滿了黑色的毛。


    不光是我,丁軍和容敏都看傻了,他們完全沒想到宋侃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現在所呈現出的狀態,實在是太恐怖,太邪惡了。


    解鈴倒還鎮定,他離宋侃最近,盯著他的身體看。


    這時宋侃竟然緩緩睜開眼,咂咂嘴,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似乎是解脫和向往。


    “你們來了。”他說。


    丁軍走了進去,來到浴缸旁邊。現在的情形非常詭異,我又害怕又好奇,從內心來說不想錯過這樣的場合,我也走了進去。


    隻有容敏沒有動,還站在門口。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宋侃現在的狀態確實是非人的,模樣和我剛才的第一感覺差不多,他的身體變成了類似蛆身形狀的蟲蛹,呈半透明的深黑色,薄膜外麵長滿了黑色的硬毛。透過外麵這層蛹膜,能看到裏麵隱隱動彈的身體。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正在孕育新的生命,時刻準備破繭而飛。


    解鈴道:“不能讓它成功。後患無窮。”


    丁軍頭上浸出冷汗:“怎麽辦?還是交給上級來處理吧。”


    “不行。”解鈴說:“它現在這種狀態,官麵上根本不會把它當成罪犯來關押,很可能是送到什麽秘密的研究所。如果它熬到成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阻止不了它,那時候估計會變成人間煉獄。”


    “那你說怎麽辦?”丁軍道。


    解鈴沉默一下,緩緩說了三個字:“殺了它。”


    屋子裏靜悄悄的,誰也沒說話。丁軍口幹舌燥:“如果宋侃就這麽莫名其妙死了,我作為第一現場的見證人,還是一名警察,很難向上級交待。”


    解鈴嚴肅地看他,沒有說話,就是這麽盯著他。


    丁軍讓他看得毛了,苦笑一聲:“好吧,你看著處理吧。”


    解鈴道:“這次我修為受損,進陰間修行,在那裏請教了高人,又查閱了上古秘典,找到了一種對付神獸的辦法。上古神獸和我們人一樣,都是萬物之靈,天地感懷而生。神獸也不是無懈可擊,它有強時便有弱時,就像現在,好似我們人類得了重病。趁它病就得要它命。”


    他說著,點手叫我:“羅稻,你過來。”


    我走過去,他讓我把右手食指伸出來,我不明白怎麽回事還是照做了,解鈴忽然出手如電,在我指尖上用尖銳物紮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疼,就滲出了一滴濃濃的血。


    他用手指一拂,那滴血到了他的指尖,解鈴嘴裏默默念了幾句話,然後把這滴血抹在宋侃的額頭上,血隨指動,很快在他的頭上畫出一道鬼畫符一樣的圖案。


    解鈴慢慢念道:“神獸非陰非陽,來自秘境,塵歸塵,土歸土,從哪來便要回哪去,不要埋葬他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塵歸塵土歸土都出來了。


    還真別說,畫完這個鬼畫符之後,宋侃居然慢慢睜開了眼,嘴角咧起,像是在笑。他虛弱地說:“你們會後悔的。”


    我們麵麵相覷,解鈴道:“洗耳恭聽,看看你有什麽辦法能改變我的主意。”


    宋侃咳嗽兩聲,歎了口氣:“你們總是管我叫獸,其實人才是真正的獸。我知道你們的名字,解鈴,羅稻,丁軍,門外那個女人叫容敏。解鈴,知道我為什麽要到古董鋪找你嗎?”


    “我一直想知道。”解鈴說。


    宋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它改變話題:“解鈴,丁軍,其實你們找我,是為了那個姓廖的警官吧。”


    丁軍陡然一震:“你……”


    宋侃笑得很詭:“可以告訴你們,他的昏迷跟我有關係。姚家和宋家的命案也是我犯下的。我這麽做是有目的。”


    “你想幹什麽?”解鈴問。


    宋侃說:“依你們人類的視角看來,他們確實已經死亡。不過依你們的智慧,對於死亡的理解還是太過狹隘。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死。”


    我們麵麵相覷,此時情形非常詭異,聽著怪物在陰森的房間裏講述生死,讓人不寒而栗。


    “他們沒死,”宋侃看著天花板說:“他們隻不過去了一個更幽深更偉大的秘境,在這個秘境裏他們的靈魂會得到升華。”


    “別說那些狗屁東西,我師父怎麽了?”丁軍暴怒。據我了解,他和廖警官是師徒關係,兩人感情很深,情同父子。現在講到了廖警官,正戳在他心窩子上。


    宋侃緩緩道:“他們的靈魂現在就在我的眼睛裏。”


    “什麽?!”我們非常震驚,以為耳朵聽錯了。


    宋侃道:“你們不了解我們的族類,就像我們永遠也無法理解人類。”他的言語裏竟然充滿了佛祖般的慈悲:“你們看來我隻會屠戮?隻會殺人?你們並沒有看到我的本意,那就是救贖。告訴你們,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淨化人間。”


    “淨化?”解鈴喃喃。


    宋侃說:“人類有相當大的罪惡,他們玷汙了這方空間,每個人的靈魂都是待救贖的。我們要從根本上洗滌你們的靈魂,淨化你們的靈魂。你們不是總向往天堂嗎,我就是帶你們去天堂的使者。”


    “說什麽屁話,我問你,我師父怎麽了?”丁軍大吼。


    宋侃轉動了一下眼睛:“殺人之後,我會提取他們的魂靈,攝在自己的眼睛裏。我的眼睛,“他頓了頓:”就是一方天堂。他們的靈魂在我的眼睛裏將會得到煉化和純淨。”


    “真是怪了,你想淨化可以去殺那些壞人啊,一堆人渣滿街橫晃你不管,反而殘殺無辜。”丁軍冷笑。


    宋侃動了一下脖子:“孩子,你的思維真幼稚,果然是生活在低次元裏。不要用你幼稚的道德觀和價值觀來評定其他智慧生物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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