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想不通,西藏之行還是要去的。這一趟千裏迢迢,又是深入藏區腹地,一來一回不知需要多長時間。蔡老爺子是真著急了。時間緊迫,如果官司輸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就算轉世也沒有意義。


    也就兩天的時候。達叔已經準備好了,本來打算坐飛機到西藏的,但因為帶著貓和狗,來回托運不方便,再說了這條狗還是老爺子,一旦行程中發生點意外,那就不好了。後來改為自駕,達叔調用了一台性能卓越的吉普車,準備了很多的物資。這次行程,一個宗旨就是快,一定要搶時間,所以拖油瓶一個都不要,去的都是精英。除了一貓一狗,就是達叔、我、解鈴和花圖郎四人。


    花圖郎幾乎什麽也沒準備。還是那麽一身破夾克。達叔和小狗不知道他是誰,隻知道這個人是喵喵師父請來的藏區向導,相當有能耐。


    達叔是司機,體力真好,簡直日夜兼程。後來我們看他實在太累,就輪班開車,人歇車不歇。不到兩天的時間到了西藏境內。車子不走大城市,喵喵師父指路,在邊區轉悠,我是路癡直迷糊,後來拐上一條大道,聽他們說是省道301線。盡來坑劃。


    我是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的日光明晃晃照著,車窗外是蒼茫的平地和高山,天空湛藍,涼風習習。我戴上墨鏡,周邊人煙稀少。偶爾能看到遠處山腳下有一群群羊。


    不知是緊張,還是海拔太高,我總感覺空氣不夠用,呼吸急促。車裏的氣氛很沉悶,一貓一狗始終都在趴著睡覺,顯得萎靡不振,解鈴大部分時間也在閉目養神,我和達叔還有花圖郎之間沒什麽好說的。所以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車子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奔馳。


    花圖郎身上的傷好得很快,他已拆了紗布,雖然還是傷痕累累,可已經恢複了活力。車裏悶熱,他脫下外麵的夾克。露出一身的傷疤,連達叔都倒吸一口氣。達叔經驗很老道,能看出許多傷口都是貫通傷,換一般人早癱了,哪能這麽生龍活虎的。


    車停下休息,背著花圖郎,達叔問我們這個向導是哪來的。關於花圖郎的身世很複雜,我沒法細說隻能應付兩句。達叔強調一定要小心這個人,此人很不簡單,看眼神很可能是個隱姓埋名的江洋大盜。達叔見多識廣,他說一個人殺沒殺過人,看眼神就能知道。他說花圖郎身上至少背著好幾條人命案,絕對是危險人物。


    我苦笑,達叔的閱人眼光還是不錯的,可他還是保守了,死在花圖郎手裏的人命這麽多年加起來,我估計怎麽也得好幾百個。


    在這條公路上跑了大半天,接近黃昏的時候,我們停在當地一個村子裏。這裏距離最近的縣城都有九十多公裏,罕無人至。我們下車休整,進到村子和村民打聽,這裏屬於藏區革吉縣,已經到了古老的象泉河支流。可能有熟悉曆史的朋友能知道,古格王朝孕育在象泉河附近。古格王朝滅亡於十七世紀初,滅亡的原因還不太清楚,據說是毀於戰爭。古格王朝當時地處東西商業樞紐,又是藏傳佛教的中心,累積了很多的財富和藝術珍品,被鄰國覬覦,一場曠日持久的浩大戰爭讓這個古老的王朝變成一片廢墟。


    因為此處偏遠,數次文化衝擊都沒有波及到,所以很多古代遺跡都保留完好,有經堂有寺廟甚至還有一座座深藏在山裏的古墓。


    這地方真是說不出的蒼涼,幾乎是荒無人煙,村民們都說很少有旅客能走到這裏。這些藏民們大都是黑色或深紅色的臉膛,非常質樸,村裏主要靠手工業為生,家家戶戶都成立小作坊,手工縫製藏袍藏氈等物,幾乎不用機器,都是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我們住在村裏唯一的客棧裏,村民們看見我們都很稀奇,因為我們隨行的還有一貓一狗,從來沒見過有人到西藏旅遊還帶著寵物的。


    自從到了這裏,不光是小狗,就連喵喵師父都感覺很不適應,此地不但海拔特別高,而且空氣稀薄,陽光暴曬,別說小寵物,就算是人都感覺難受無比。


    晚上我們商量了一下行程,喵喵師父說,輪回盤的藏身之地就在後麵的雪山裏,他隻記得大概方位,具體怎麽走要指望花圖郎了。


    花圖郎很謹慎,問喵喵師父,你能肯定輪回盤就在這裏嗎。


    喵喵師父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古格王朝正是鼎盛之時。古格王朝是由許多小國組成的,他們就像封建歐洲時的領主。這些小國中有一個國家出現了一位與眾不同的國王,他喜歡妄想,做事天馬行空,而且這個人非常貪婪,貪圖皇權王位。他聽說在遙遠的古寺中有一位大喇嘛,手裏有一件通天法器,叫做輪回盤,可以讓人死後任意的轉世輪回。這個國王便萌生了一個膽大包天的設想。當時他的妻子,王後已經懷孕,國王要得到輪回盤,從而輪回轉世,他轉世的目的地,正是妻子孕育的胚胎。”


    聽到這裏,我大吃一驚:“那不是他的骨肉嗎?難道他要轉世成自己的兒子?!”


    “對。”喵喵師父說:“他要轉世成自己的兒子,他要世世代代把持這個王位,並且通過懷孕生子這個流程,永遠保持長生的狀態。”


    花圖郎淡淡笑:“這個國王的想法還真是大膽。”


    “可是事情出了意外,”喵喵師父說:“這個國王最終得到了輪回盤,在使用後,便神秘地自殺了,吊死在自己的房間裏。沒過幾天,王後便生下一個男孩,這個國家新的繼承人。”


    “他就是老國王的轉世?”我急著問。


    喵喵師父舔舔爪子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老國王是不是順利轉世了,因為新國王從來沒透漏過這方麵一絲一毫的信息。轉世是很隱秘的事情,如果當事人不說,外人無法判斷。不過呢,新國王成年登基之後,頗有老國王獨斷專行的手腕,清除異己清算前臣,誰不聽話就處決誰。他下了一道全國動員令,傾全國之力修建了一座非常龐大的寺廟,寺廟地下亦被掏空,形成一個十分罕見的地下工事,他把輪回盤深藏其中,再把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部殺光,保守秘密。至此,輪回盤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你是怎麽知道?”我問。


    喵喵師父笑:“我就是當時工程的參與者。我確實可以死,但我也能轉世,所以我記得藏輪回盤的地方。”


    花圖郎站起來沉聲說:“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出發。”


    “汪汪~~”小狗叫了兩聲,表示讚同。


    我和解鈴一個房間,等回到屋裏,我就抱怨:“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古怪,發生的莫名其妙,完全出乎意料。”


    解鈴坐在床上想了想,然後道:“我相信喵喵師父是不會害我們的,它這麽做有這麽做的深意。”


    “這隻貓太不聽話了。”我說:“做什麽根本不和我商量。”


    “奇怪,它為什麽要和你商量?”解鈴問。


    我一時語塞,竟然無言以對。


    解鈴笑道:“羅稻,你以後要進入這個圈子,要記住一點,這個圈子裏的人幾乎沒有凡人,他們具備大能力,必然會導致在性情上和常人不一樣。這些人都極其獨立,有自己強烈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想到了就會做。喵喵師父也是如此,你說它什麽不和你商量,或許是它覺得你太幼稚太天真了吧。總而言之,羅稻,隻要這個人不是在作惡,性格上有些尖銳,咱們能包容就包容。你不可能要求世界上所有人都按一個道德標準行事。”


    “話是這麽說。”我嘟囔了一句,看看外麵黑沉沉的天,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又襲來,還不知道尋找輪回盤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準備好了,我們背著行囊向雪山深處進發。達叔除了必要物資,還要把小狗一起背著,多虧他體力好,行走在高原雪山中,還遊刃有餘。


    喵喵師父沒讓人背,一路飛竄在前麵,為我們指路。越走海拔越高,周圍地處荒涼,一個人影都沒有,陽光直接暴曬下來,烤的人幾乎都要熟了。遠方山脈連綿,幾乎看不到盡頭,可能是缺氧的緣故,大山顯得無比猙獰可怖,讓人不敢多看。


    我呼吸困難,雙腿像是灌了鉛,跟在隊伍的最後,機械地邁動雙腿。


    這一走,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鍾,太陽落下很快,天色有點見黑。我們在一處高崖的避風地停下來休息,花圖郎走到懸崖邊,直接脫了褲子朝下麵撒尿,他的舉動豪放粗俗,根本不避人,絲毫沒覺得難為情。


    他尿過之後,突然急匆匆回來,取出大號手電筒,衝下麵照過去。光斑從懸崖落下,變得很淡,可我們依然看見,懸崖下出現了一大片和泥土顏色差不多的廢墟和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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