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成一看就明白:“爺爺讓我們去找達叔。”


    “這個達叔到底是幹什麽,你爺爺怎麽這麽信任他?”我問。


    蔡玉成說:“達叔的爸爸以前是爺爺的老部下,後來達叔在鄉間犯事也是老爺子擺平的,保他參軍進了部隊。退伍之後就來到集團做爺爺的貼身保鏢,他對爺爺絕對是忠心耿耿。”


    解鈴把小狗抱到他的懷裏:“剩下的事就是你們蔡家的私事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再攙和。”


    蔡玉成抱著小狗。顯得特別無助:“老解,老羅,你們再陪陪我吧。不知為什麽,我心裏慌慌的。哦,你們兩個從現在起就算是我雇傭的,行了吧,該多少錢給多少錢。”


    還沒等我們說話,忽然喵喵師父抬起頭,從貓窩裏竄出來,說道:“既然玉成這麽誠懇,我們就再幫幫他。”


    我有些迷惑,喵喵師父的態度很古怪。解鈴若有所思。說道:“那好吧,聽喵喵師父的。”


    這件事關係到整個商業帝國的繼承,可以說十萬火急。蔡玉成驅車帶著我們去找達叔。


    達叔按說很有錢,可行事非常低調,住在市中心一套公寓裏,以他的身家買套別墅都綽綽有餘。我們到的時候,達叔一家三口都在。他老婆是個很溫婉的女人,正抱著小兒子玩著玩具。


    聽蔡玉成說,自從老爺子過世之後,達叔想辭職,可集團不批準,現在隻掛了個保安部部長的頭銜,從來不去公司。達叔說,他看到蔡老爺子的兒兒女女為了那些蠅營狗苟的私利打得不可開交,直至兄弟反目。他看得鬧心,不舒服,索性就不去了。


    看到我們上門,達叔還挺看重蔡玉成的,問他有什麽事。


    蔡玉成猶豫一下,對達叔說,是關於爺爺的事情。


    達叔臉色一變,走回廳裏和老婆說了兩句話,女人帶著孩子進裏屋去了。達叔搓著手讓我們到客廳裏坐,他泡來茶水:“我盡量不讓公事幹擾到家庭的正常生活,家裏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說吧玉成,你爺爺怎麽了?”


    蔡玉成囁嚅了一下,整理語言,把爺爺轉世成狗的事說了一遍。達叔聽完之後,努力想表現冷靜,可表情出賣了他,整張臉近乎駭然。好半天,他指著蔡玉成懷裏的小黃狗說:“就是它?”盡冬叼亡。


    蔡玉成把小狗放在茶幾上,小狗跑到達叔的近前,兩條後腿支著,探出兩隻前爪居然做了個很像作揖的姿勢。達叔看到小狗做出這個動作,幾乎震驚地差點跳起來。他好半天才說道:“這是老蔡家祖輩傳下來的傳統,回老家祠堂祭祖的時候,主持長老才能做的姿勢。你……真是老爺子?”


    小狗能聽懂人話,點點頭。


    達叔遲疑一下說:“不是我不信啊,這件事有點太匪夷所思。如果有人提出疑問,說是你們買了條狗培訓一下,冒充老爺子呢?”


    蔡玉成急忙道:“狗再聰明也不會寫字吧,這條狗會寫字。”


    “它會拿筆?”達叔疑惑。


    “蘸墨汁寫。”蔡玉成說。


    達叔想想說:“這樣吧,我的筆記本電腦有電子朗讀軟件,老爺子生前會使用電腦打字,這條狗如果真的是老爺子,它可以用這套軟件來輔助說話。”


    他從茶幾下麵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筆記本電腦,開機後調用了一個軟件,裏麵有電子朗讀聲,還可以選擇男女發音。達叔設置好了,然後把筆記本一轉,對準小狗,示意這條狗來操作。


    小黃狗趴在鍵盤上,用小爪子費力地摁動,軟件開始斷斷續續地發聲:小達……是我……把密碼盒拿來……帶我……去集團總部……


    達叔驚訝地跳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嘴始終合不攏。這次他是真服了,已經完全相信。他讓我們稍等,再出來時手裏多了個公文包,他說道:“老爺子臨終前曾經在律師和公證處的見證下,留了一個密碼盒。密碼盒上的密碼是他自己設定的,沒有外人知道,他在遺囑裏說,不管是誰打開這個密碼盒,都將繼承他在集團裏最大的一筆股份。我們現在就去辦理。”


    我們十萬火急來到銀行,這個密碼盒被委托藏在銀行的保險櫃裏。達叔辦理手續,領出了密碼盒,又給公證處的小劉打了電話,帶著我們風馳電掣來到集團總部。


    蔡家在市中心有整整一棟辦公樓,主辦公樓層在第七層,剛出電梯,在走廊裏就能聽到一聲低一聲高的爭吵聲,所有的員工都停下工作,饒有興趣地或站或坐側著耳朵聽熱鬧。


    有不少主管領導認識達叔,上前打招呼,達叔問怎麽了。有人偷偷告訴我們,蔡家小女兒來了,不但她來了,還帶了一大幫三親六故好朋友,還有幾個律師,正在總裁辦公室和蔡總裁對峙。


    現在集團總裁就是蔡玉成的二叔蔡強。


    豪門撕逼和普通老百姓家也差不多,無非都是罵街。


    這樣的事我和解鈴都沒法處理,我們擠在後麵看熱鬧。解鈴在這裏顯得特別紮眼,尤其他的光頭,不少女孩都情不自禁去看他。


    達叔帶著公證處的工作人員走在前麵,蔡玉成抱著小狗走在後麵,一行人進了總裁辦公室。我和解鈴找了兩個空位置坐下,喵喵師父趴在我的腳邊舔爪子。時間不長,聚過來幾個漂亮女孩,穿著職業裝,蹲在地上拿著水和小食品逗著喵喵師父。


    喵喵師父不理她們,打了個哈欠別過臉睡覺,那些女孩咯咯樂,跟我打聽這是不是我的貓。


    解鈴在旁邊笑,覺得有意思,這時有一個挺漂亮的女孩過去主動搭訕他,問他是不是這裏的員工,怎麽從來沒見過他,居然還主動給解鈴接了水。我以為解鈴能木訥臉紅,誰知道他遊刃有餘地和女孩開著玩笑,逗得她直樂,我在旁邊看的直冒酸水,媽的,怎麽沒有女的主動找我。


    解鈴還是挺有人格魅力,而且骨子裏有股不同於辦公室白領的江湖豪放感,確實挺招小姑娘。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解鈴沒有戀愛。除了有時不辭而別然後人間蒸發,解鈴還是具備了做一個好男友的條件。或許是他所從事的工作吧,和神神鬼鬼打交道,很難被女孩們接受。


    解鈴打發走了那個女孩,走過來擦擦汗。我說:“不明白喵喵師父讓我們來這裏幹嘛。這些事我們都插不上手。”


    “喵喵師父自有打算。總而言之它不會害我們,是吧?”解鈴問貓。


    喵喵師父叫了兩聲,表情顯得有些神秘。


    這時,就聽到總裁辦公室傳來尖聲咆哮,聲音更大了。我們麵麵相覷,猜出怎麽回事。本來隻有蔡家兒女爭利,現在突然又多出一條狗要分一杯羹,那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蔡玉成灰頭土臉跑出來,臉色煞白,對我們訴苦:“我被二叔和小姑狠狠罵了一頓。他們居然認為那條狗是我訓出來的,冒充過世的老爺子,居心叵測,其心可誅!我真是有口難辨,跳黃河都洗不清。剛才我爸已經給我打過電話,在電話裏又給我罵一頓,讓我別攙和這裏麵的事。”


    “老爺子生前可是有遺言的,打開密碼盒就能繼承集團股份,那就走法律程序唄。”我說。


    蔡玉成說:“問題就在這,你以為這個官司能贏嗎?剛才人家律師說了,中國繼承法的對象是公民,公民是什麽?法律關係的主體隻能是人!而狗是物,法律關係是人和人的關係,不是人和物的關係。不管這條狗有什麽出身,隻要它是狗,它就沒有任何繼承權。我小姑和二叔聽說老爺子生前還有這麽個安排,都紅了眼,現在那份股份因為狗無法繼承,成了真空……反正千頭萬緒的,他們都惦記上了。”


    “你的意思是,隻要你爺爺轉世是人,才能順利繼承?”我問。


    蔡玉成說:“法律的事我也不太懂,但現在的情況指定不行,哪怕他不是中國人,是非洲人呢,也比現在好打官司。”


    這時,達叔抱著小狗走出來,臉色鐵青,對我們說:“先回去再說。”


    我們回到達叔的家裏,達叔又打了幾個電話,把老爺子生前的心腹都召集來,其中有那位秘書,還有集團律師顧問等等。這些人因為老爺子的過世,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擠,現在精英們齊聚一堂,關起門密室商議,探討如何反戈一擊。


    蔡老轉世的小狗坐在主位,一臉嚴肅,麵前是開著朗讀軟件的筆記本電腦,這些西服革履的精英們聽著這條狗的調遣,這場麵非常黑色幽默。


    我和解鈴沒有發言權,坐在角落裏看熱鬧。這些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商量個好辦法,目前國內還沒有寵物繼承財產的先例,尤其集團那麽大一筆股份。如果要狗順利繼承,就必須曲線救國,先把狗托管,然後成立誠信委托。這裏麵操作的手法相當複雜。再說了,那些競爭對手也不是白給的,他們的應對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這場官司實在凶多吉少。


    現在主要的矛盾就集中在,如果蔡老轉世是個人不是條狗就好辦了。


    商議到這裏,小狗忽然點將到我們的頭上,讓我和解鈴以及喵喵師父跟著它到裏麵房間商談。


    此時房間裏有我、解鈴和達叔三個人,還有一貓一狗。


    小狗操作筆記本的朗讀軟件,一字一句問:你、們、有、什、麽、辦、法?


    喵喵師父抬起頭,喵裏喵氣地說:“現在隻剩下唯一的辦法。”


    “什、麽?”小狗問。


    “你,再轉世一次!”喵喵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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