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梭用當地話問村長,那是什麽樣的人。


    村長比劃了一下,說道:“一個大高個的男人,身材魁梧。他風塵仆仆而來,和你們一樣。他也在村子裏尋找靈童。”


    巴梭和我對視一眼,我們都想起那個預言般的古怪夢境。


    “他現在在哪?”巴梭急忙問。


    村長擺擺手:“這個男人是幾天前冒著大雨在深夜進的村,住在什麽地方誰也不知道。白天的時候,他就在尋找靈童,晚上時就會自行消失。看他的裝扮,留著光頭,穿著紅色的喇嘛服,他應該是遠方某座寺廟的大喇嘛吧。”


    “他現在走沒走?”巴梭問。


    村長道:“昨天還有人見過他。不過今天他沒有露麵,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出現。”


    我們回到休息的房間。這裏點著一盞微弱的馬燈,我們聚在一起商量。巴梭憂心地說:“會不會是夢裏那個邪惡的人?”


    一直沉默的花清羽,這時說道:“一進到這個村子,我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接近上師的興奮和激動,而是一種帶有很危險征兆的煞氣,希望在尋找的過程中不要出問題。”


    他拍了拍身邊的孩子史文生:“你怕不怕?”


    史文生正在玩著玩具,吸了吸鼻子說:“不怕,有叔叔們在,我什麽都不怕。”


    花清羽歎口氣:“各位,我先說明白,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排在第一位的使命,永遠都是保護好上師。”


    話題越說越壓抑和沉悶,大家散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已罷,巴梭心急火燎要去種蘋果樹的那家去拜訪。他想看看靈童在不在那裏。我們一起到了那戶人家。這家人看樣子在村裏還算是有錢人,前後院子,住的地方是二層小樓。小樓表麵塗著富有宗教色彩的圖案。一個穿著尼泊爾傳統服裝的老太太,坐在門口洗衣服。


    巴梭走過去雙手合十,用本地語打招呼,老太太身體非常健康,看到我們笑得嘴合不攏,做了個請的姿勢,讓進屋說話。我們正要走進去,忽然有東西在“吱吱”叫著,眾人回頭看我,聲音就是從我身上發出來的。


    我順著聲音去看,衣兜裏鑽出小腦袋,正是迦樓羅鳥花花。花花撣撣翅膀,從兜裏飛出來,跳在我的肩上。鳥首仰起,吱吱叫個不停。


    我用手摸了摸它,示意讓它平靜下來,可花花還是不停叫著,聲音又尖又厲。


    “不管它,我們進去。”花清羽說。


    看到我們要往裏進,花花一聲長鳴,陡然展翅,“撲棱棱”飛到空中,不住翱翔,最後飛到院牆上,小眼睛緊緊盯著我們。


    “它不想進屋?!”馮良吃驚地說。


    “它好像感覺到了什麽,這裏麵有影響到它的東西。”巴梭說:“既然如此,就不勉強它,我們進吧。”


    我們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裏麵是正屋。這家確實算是比較富有,四麵牆壁懸掛著古老圖案的毛氈,一些老式的櫃子,沒有床,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屋裏麵積很大,有幾個人正抬起頭,好奇看著我們。


    屋裏有兩個成年人,一男一女,應該是小兩口,男人正是昨晚看到的那個年輕人。這小兩口正在搖動著一個用當地木材編成的搖籃,非常粗糙,裏麵躺著一個嬰兒,身上蓋著毯子,正在呼呼熟睡。


    除了這三個人,角落裏還坐著一個孩子,大概四五歲的模樣,胖嘟嘟臉蛋,大鼻涕流在嘴邊,正在玩著一個木頭刻的飛機。他聚精會神,完全陷入到幻想的世界,嘴還發出嘟嘟的聲音,小手拿著飛機模擬空中飛行。


    除了這幾個人,屋裏還有一條狗一隻貓。這隻狗全身黃毛,趴在地上舔著一根骨頭。那隻白色的懶貓,正躺在櫃子上,歪起眼看我們,又重新睡覺,胡子一顫一顫的。


    沒進屋之前,因為花花的異動,我們有了可能看到什麽奇異景象的思想準備,可真到了屋裏,看到的不過是很普通很正常的村民家庭。


    我們和屋裏的人施禮,然後坐在他們的對麵。巴梭對著小兩口和老太太做自我介紹,然後說自己是寺裏派來尋找上師轉世靈童的心子,已經找過很多的村莊,昨天才來到這裏。


    這時,那個玩飛機的小孩,看到馮良的攝像機,非常好奇,扔下飛機顛著小腿跑過來,撅著屁股,好奇地把小腦袋湊到鏡頭上看。孩子的模樣很可愛,馮良笑著摸摸他。


    巴梭碰了碰我,然後指指那個小孩子,低聲道:“看他的眉毛。”


    我仔細去看,這小孩幾乎沒有眉毛,或者說眉毛特別淡。而且有一點很奇怪,這個孩子的眉眼,特別像那天晚上我在夢中見到的妖邪小孩。


    夢裏的孩子全身發黑,眼睛又是綠色的,被這兩個特點掩蓋,我幾乎沒有記住夢中孩子的五官是什麽樣。現在讓巴梭這麽一提醒,真是覺得越看越像。


    我低聲問巴梭:“就是這個孩子?”


    巴梭沒有答話,轉頭問孩子的父親,你叫什麽名。那個年輕人自我介紹說,我的名字叫才從嘉措。


    巴梭問明白名字,碰了碰我們,然後輕聲說:“他的名字首個字母,是‘c’。”


    花清羽全身一震:“找到了!這個孩子,難道就是上師的轉世?”


    我們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孩子的身上。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小文生居然和這個小孩打的火熱,玩到了一起。他拿著木頭飛機跑來跑去,而這家的孩子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史文生玩,鼻涕不由自主流了老長。


    在這個孩子身上,看不到一絲的靈氣和慧根,好像傻呆呆的。


    大家麵麵相覷,心中狐疑,雖然好像是找到了靈童,卻怎麽覺得都不對勁。而且史文生和這個靈童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巴梭問孩子的爸爸,這個孩子叫什麽名。孩子的爸爸說,他叫才從怡寶,今年五歲,沒看出他有什麽特別之處,和普通的孩子差不多。


    現在三個線索都符合,蘋果樹、沒眉毛、父親的首個字母是“c”。但是大家並沒有千辛萬苦找到靈童的欣喜和放鬆,更多的是疑惑和沉重。到底為什麽會這樣,誰也說不明白。


    和孩子父親聊天過程中,孩子父親說了這麽一件事引起我們的注意。他說前兩天,來了個陌生的來客,那男人和我們一樣,也來到他家裏進行拜訪,看過了孩子。


    這個男人自稱是大喇嘛,說他在尋找轉世靈童。


    巴梭問,那個男人現在在什麽地方?台休女技。


    孩子的父親拉著大家走出房間,指著後山的一個方向說,他看到那個男人在黃昏的時候,順著這座山脈爬了上去。


    這句話一說完,巴梭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我們問怎麽了,半晌,巴梭才喃喃道:“順著山坡上去,半山腰就是上師前世修行的禪洞,也是上師經常閉關的地方。那裏非常重要,裏麵有上師留下的信物。如果真有居心叵測的人,找到那裏,可能會出很大的麻煩。”


    花清羽道:“現在還不一定說這個孩子就是上師的轉世靈童。你們考驗史文生用了那麽多測試,對這個叫才從怡寶的孩子要一樣的嚴厲,一碗水端平。”


    “這些事回來再說,現在我要上山看看。”巴梭著急地說。


    我們經過簡單協商,我和巴梭、花清羽上山查看,其他人留下。蔡玉成實在走不動了,要緩緩腳。而馮良想記錄尼泊爾平常人家的生活,也要留下,多拍攝一些素材。


    我、巴梭和花清羽開始往山上進發,這座山並不陡峭,春天到了,山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間隙處能看到潺潺的清泉,遠處是白雲飄渺的雪山。這樣的場景在國內非常少見,我邊走邊歇,看著眼前瑰麗的空中花園,美得感覺窒息。


    爬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們終於來到山坡上。這裏用木板搭建一處很粗糙的小房子,周圍用柵欄圈了一圈,空地上生著一些野花。我們來到小房子前,門板上掛著鎖,巴梭用貼身鑰匙打開。


    房裏麵積很小,隻有幾平米,靠牆的架子上,放著上師仁波切生前的照片,旁邊放著一束山裏采來的花,早已枯萎。照片前有一個香爐,裏麵鋪滿香灰,早已沒有香火,屋子非常冷清。


    裏麵空間很小,很難容納兩個成年人。我和花清羽站在門外,巴梭進到裏麵,跪在上師的照片前,磕了三個頭。


    他站起身,拿起抹布把照片擦幹淨,然後又擦架子,這時他忽然停住動作。


    “怎麽了?”我問。


    他看向我們,聲音顫抖:“有人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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