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看我,點點頭說:“好,最後一次。怎麽幫我?”


    我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兩步,問陳皮:“你對贏錢的決心有多大。也就是說你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


    陳皮聽我這麽一說,態度嚴肅起來,他想了想道:“這麽說吧,隻要不涉及家裏人,我自己就這一百來斤,你看著折騰。”


    “好,”我點點頭:“陳皮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告訴你的方法是,”我頓了頓:“吸材氣。”


    陳皮馬上來了精神,從地上爬起來:“對,對,我聽陳玉珍說過,賭博贏錢的法術裏就有這麽一門。怎麽個吸法?”


    “你知道材氣是什麽嗎?”我問。


    “不知道,什麽玩意?”


    “棺材的材。”我說。


    陳皮倒吸一口冷氣,問到底怎麽回事。


    我記得書裏是這麽寫的。我告訴陳皮,所謂吸材氣,並不是簡單地聞棺材的味道,而是找到土葬的墳丘。先祭拜裏麵的死鬼,然後把這個墳刨開,挖出裏麵裝骨殖的容器,可能是棺木也可能是骨甕骨灰盒之類的。吸材氣的這個人要把頭伸進去,用鼻子去呼吸裏麵的氣體。到時候就能鬼氣漫身。財運亨通,擋都擋不住。


    陳皮聽得目瞪口呆:“我靠,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攤手:“所以我要事先問你,敢不敢破釜沉舟。因為這種方法我不知道有沒有效,更不知道吸完之後有什麽後果。陳皮你記得,做出這個決定你就要自己承擔責任,你麵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陳皮在地上溜達兩圈。不甘心地問:“你那本書上沒寫什麽後果?”


    我把書拿出來,抖摟兩下:“確實沒寫嘛,我騙你幹什麽。這些屬於偏門,隻是作為資料記載一下,至於什麽後果書裏一個字都沒提。”


    陳皮照著牆一拳,舔著嘴唇,眼睛發紅,下定了決心:“媽來個x的,老子豁出去了。隻要能回本,別說吸材氣,就算讓我吃屎都行。咱們上哪去吸?”


    “你記沒記的看守蟠桃廟的淩叔。”我說。


    “怎麽不記得,人家是高人,老前輩,看護蟠桃廟不知多少年了。怎麽了?”陳皮疑惑地問。


    我說:“淩叔有時候住在山上,房子後麵就是一片亂墳崗。那裏有很多骨甕還有墳丘,我們可以去那兒。”


    陳皮這人隻要決定了,馬上就要心急火燎去幹:“我們什麽時候去?”


    “別著急。”我說:“現在淩叔在山上住,咱們下手不方便,等過幾天他回村的。”


    “行,我再忍幾天。”陳皮說。


    外麵雨淅淅瀝瀝地停了,我要回去,走到門口,忽然遲疑:“陳皮,要不算了吧。”


    “我靠,你玩我呢。我都不在乎,你怕什麽。”陳皮瞪著眼說。


    “挖墳掘墓畢竟不是什麽好事,我心裏很不舒服。再說一旦讓解鈴知道,他把我逐出師門怎麽辦?”我說。


    “你怕個鳥,咱倆半夜去,神不知鬼不覺,吸完了立刻就撤。你不是怕對不起墳裏埋著的死人嗎,我向你保證,等我掙到錢了,給這個死鬼重修墳地,全給他上大理石的,再找戲班子專門為他唱上三天大戲。咋樣,夠意思了吧。”陳皮說。


    我看了他一眼,輕輕歎口氣,走了。


    臨走前我警告陳皮,這幾天不要再玩了,沒有神靈護佑,就他那個臭棋簍子水平,玩什麽輸什麽,白往裏扔錢。陳皮答應我,他現在的任務就是盯著淩叔,看他什麽時候回村。


    過了兩天,他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說:“三兒,你這幾天看見窮鬼老七了嗎?”


    “草,看他幹什麽,他又不是美女。”我說。


    “我聽賭友說,窮鬼老七來手氣了,贏了不少錢,這兩天他都在洗浴中心過的,天天找小姐。”陳皮說。


    “四十多歲老光棍,玩玩小姐也不為過。”我說:“農民工的性生活問題,確實是個社會難題啊。”


    “你他媽能不能別打岔,”陳皮說:“你不覺得窮鬼老七突然手氣旺了有點奇怪嗎?”


    我看著他,疑惑:“怎麽講。賭博賭博,雖然十賭九輸,但偶然也會贏錢。”


    陳皮說:“反正吧,我覺得不太對勁,算了,又沒證據。”


    “你是說,”我眯起眼:“豬哥神是被他偷的?”巨在場血。


    陳皮歎口氣:“你那天教育我,我也想開了,或許我就是和豬哥神無緣吧,丟了就丟了。”


    我們正聊著,突然陳皮的眼睛直了,拍拍我。我看到淩叔牽著狗,從村口進來,周圍村民都和他打招呼。陳皮拉著我湊過去看熱鬧,原來淩叔下山了,回村住兩天。


    陳皮欣喜若狂,對我低聲說:“今晚怎麽樣?別拖了,否則夜長夢多。”


    我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知道躲不過去,我看看表說:“上山路比較遠,咱們早點出發。”商定好時間我們便散了,先回家休息。


    晚上七點,我和陳皮偷著溜出來,從村口出去,一路上山。我們都是本村本土的人,雖然走夜路,但一點都不妨礙進山的速度,輕車熟路進了蟠桃山。


    我們來到蟠桃廟前,大門緊閉,四處黑壓壓的。蟠桃廟的後麵就是淩叔住的瓦房,亂墳崗就在那裏。


    夜裏有點冷,小風嗚嗚吹,吹得全身冰涼,我哆嗦著,應該多穿點衣服。摸著黑,好不容易來到了亂葬崗。陳皮用手電照照,光亮中,遍地都是墳丘,還有一些骨甕露在地表外麵,夜裏除了風聲沒有一絲聲音,氣氛極其鬼魅。


    “找哪一個?”陳皮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想了想道:“看哪個墳修得最好,就找那個,肯定是有錢人。有錢人財大氣粗,借個材氣也說得過去。”


    陳皮點頭:“有道理,不能找窮鬼。”


    我們打著手電,鬼鬼祟祟進了亂墳崗,周圍大樹蒼天,風吹枝搖,可見度非常低,隻有兩道光斑閃動。


    找了一圈,我們發現一處墳丘,墓碑居然是大理石修的。碑上寫著名字,陳皮用手電照著,我們隱隱看到“於誌齊”三個字。陳皮低聲說:“就他了。”


    於誌齊是鄰村人,死了能有十來年了,他是村上開礦的,有的是錢。死的時候真是風光大葬,十裏八村足足討論了半年多,出殯時那是人山人海,他家裏花錢找來職業哭喪的人,少說也有幾十個,加上孝子賢孫狐朋狗友的,出殯隊伍拉出去幾裏長。


    這樣的土豪,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


    我看著墓碑和後麵高高隆起的墳丘,心裏真是不得勁。我堂堂羅稻,怎麽現在也幹這個了,刨墳掘墓真是損陰德,大哥如果知道真能把我的狗腿打折。


    “怎麽辦,說話啊。”陳皮碰我。


    我坐在墳頭,摸出煙說:“把手電關了,紙錢拿出來先燒點紙,再念叨兩句,虔誠一點。咱們挖墳相當於扒鬼的房子,你多說幾句好話,多許許願。平時和活人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對死人咱們一定要恭敬。”


    陳皮從包裏把紙錢拿出來放地上,沒急著燒,而是規規矩矩給墓碑跪下,磕了三個頭,嘴裏念叨:“於大哥,小弟陳誌剛今天到你這裏借材氣,先給你老磕仨頭,受我一拜。”


    我抽著煙,冷眼看著這一幕,吐著煙霧。


    陳皮點了幾次打火機,因為風太大,火苗子燒不起來。他招呼我過來,一起用身子擋著,好不容易擦出火花,把紙錢燃起來。


    陳皮幹脆就跪在地上,也不嫌大理石地麵冰冷,一邊燒一邊念叨:“於大哥,多保佑保佑小弟。我以後真要發財了,找人幫你重新翻修墳地,再給你供奉大豬頭五糧液,三牲五畜的,你可勁地造。逢年過節,我給你燒紙。隻要你能讓我發財,我把你當爹供著也行。”


    我吐了口痰,說些什麽玩意。


    把紙錢燒了,陳皮看我:“行了吧。”


    我把煙頭掐滅,深吸口氣:“挖!”


    我們從包裏翻出兩把鏟子,拎著鏟把來到墳頭,看著高高隆起的土堆,我擦了把冷汗,心一橫,幹吧。


    我把鏟子插進土裏,剛要上腳去踹,突然陳皮拉住我,低聲道:“別出聲,媽的,有人來了!”


    這句話把我嚇得魂飛魄散,我和陳皮挖墳掘墓的事如果傳出去,我們在村裏就別呆了,吐沫星子就能淹死。我和他趕緊藏在墳丘後麵,緊緊壓低身子。


    黑暗中,果然不遠處走來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往這邊就來了。


    陳皮“哎呀”一聲,低聲叫:“壞了!口袋還扔在前麵,讓這個人看見就麻煩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間那些事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奔放的程序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奔放的程序員、並收藏陰間那些事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