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失重的瞬間,我的腳落回到實地,狂跳的心才緩緩平複。媽個蛋,原來是台階。


    我猶豫了很長時間,要不要把手電打開。現在的情形很古怪,這一處莫名的空間,是依托黑暗存在的。一旦打開手電,光亮射出,會產生什麽後果,誰也不知道。


    鐵門的例子就活生生擺在眼前,要不是我關鍵時候拚命掙脫進來,說不定現在就給砌牆裏了。


    我穩定心神,手電揣起來不用了,把台球杆探出去當盲棍,慢慢敲打腳下。應該是出現了一條向下的台階。通向什麽地方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用杆子慢慢敲打著,一步步向下挪。台階層與層之間距離特別大,給我一個直觀的印象,好像這裏的台階是專門設計的。給步幅大的人用。按照這種步幅來推算,常走台階的這個人至少是一米九的壯漢。


    我用手摸了摸,台階像是用什麽石頭粗加工直接壘在一起而成,冰冷粗糙,坑坑窪窪,充滿了一種莫名的雄性氣息。


    下麵到底通到什麽地方?


    我慢慢向下走,走了很長時間,台階還在延伸。可是我知道,已經快到底了。因為那類似瀑布的水流撞擊聲,越來越近。


    我濃重呼吸著,黑暗中冷風不斷從下麵傳來,後脊背有點發涼,自己這麽冒然闖下去,是不是有點莽撞。


    走著走著,腳再向下探,已經到最後一層,我已經來到樓梯的下麵。這裏非常陰冷,能感覺風的方向是前方偏左的位置吹過來,那裏應該有通向外麵的路。


    我身邊是“嘩嘩”的落水聲,小心翼翼湊過去,感覺到水花四濺。褲子都濕了。我顫著手伸過去,果然摸到一股水流,力量很強。是從高處落下來的。我想了半天,也鬧不明白,這裏為什麽會有水。


    我順著風吹來的方向,一步步摸過去,到了這裏,用杆子探了探,前麵的牆上果然有個豁口。


    摸了摸邊緣,這是一麵磚牆,入手粗糙,沒有用水泥,直接用磚頭壘成的。豁口大概一人來寬,我艱難地鑽了過去。


    牆裏是個更加龐大的黑暗世界,似乎無邊無沿。我對眼前的空間完全沒有概念。我看到很遠的地方,亮著一盞微弱的燈泡,多少有些光亮。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看看。走了沒兩步,腳下的感覺不對,用力跺了一下,全是水。這裏好像一處地下室,或是下水道的一部分,水流滿地,更有力的證據是,我感受到前後貫通的風。風的方向很有講究,如果這裏是露天的,或是巨大的洞窟,不會有方向性這麽明確的氣流。


    我踩著水向光亮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前麵很遠的地方傳來踩水的聲音,有人?!我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停下來。


    這個地方,感知已經全部失常,除了黑就是黑,目不能視物。耳朵所能聽到的聲音,又夾雜在虛無縹緲的風中,增添了許多虛幻的感覺。完全不知道前方有著什麽在等待著我。


    我踩著水,輕輕走過去,走著走著,果然聽到了前麵有腳步聲。聲音很倉促,跑來跑去,似乎在躲避什麽。我下意識就感覺到了危險,呆在原地猶豫半天,想了想,這麽呆著也不是個辦法,好歹過去看看。


    我握緊台球杆,慢慢走過去,正走著,前麵倉促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腳步聲就是衝我來的。


    我趕忙躲在牆根,不多時,腳步聲愈來愈近,我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黑影,穿著很大的衣服,踉踉蹌蹌跑了過來。我頭皮發炸,生怕他看見,誰知他跑到近前,忽然一個踉蹌,撲在水裏,一動不動。


    我等了一會兒,看到他的衣服在水麵飄了起來,人攤著手,像是死了一般。我鼓足勇氣,用杆子捅了捅,又沉又重,活像個濕透了的沙包。


    我不敢開手電,用杆子從他身下捅進去,然後用力一掀,水花迸濺,弄得我滿臉都是,可也把這個人翻了個,要不然一直臉朝下趴著,能被活活悶死。


    我看著這張臉有點熟悉,鼓足勇氣蹲在旁邊,湊過去看,還沒看仔細。那人突然就活了,猛地坐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差點沒把我屎嚇出來,真是魂飛魄散,腦子一下就炸了。


    那人顫抖著說:“鬼……有鬼……有鬼。”


    聲音發飄,一聽就是恐懼到了極點,黑暗中聽到這麽一句話,誰也受不了。我也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勁,用台球杆朝著他肋下一捅,那人吃不住勁,慘叫一聲鬆開手。


    我已經聽出這個人是誰了,正是小賣鋪的老板。剛才他還趾高氣揚放狗咬我們,怎麽這一會工夫就嚇成這尿性。我抬頭朝著他跑來的方向看了看,遠遠微弱的燈光還在上麵亮著。


    那地方有鬼?


    我喘了幾口粗氣,剛要問有什麽鬼。這小老板突然從水裏爬出來,狂奔往前跑,腳步聲踩著水一路遠去,怎麽也想不到剛才他是個差點死去的人。


    腳步聲一直消失深淵般黑暗的深處。不對勁啊,按照他跑的距離推算,已經跑過了通往外麵樓梯的位置,他還在繼續向前,似乎那一頭永無止境。


    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遁去的瞬間,忽然傳來遠處小老板的一聲慘叫,“啊……”然後就沒了聲。我靠著牆站著,喉頭不停竄動,後背已經濕透了。


    現在怎麽辦?我略想了想,還是繼續往前走吧。解鈴是追擊小老板的,而小老板是從前麵的方向跑過來的,說不定解鈴就在那裏。


    我握著杆子,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來到那盞燈的下麵。


    剛才看燈的位置,感覺很遠,真要走起來其實不算太遠,這盞燈鑲在一扇門上麵。昏黃的燈光下,看到這是一扇已經開啟的鐵門,裏麵黑森森的。


    我打開門,往裏探頭看了一眼。身子一進去,就感覺不對勁,裏麵和外麵簡直是兩個溫度,門裏的溫度非常低,哈氣成冰,牙齒都打起牙花來。門裏充斥著隆隆的風聲,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怪獸在黑暗空間裏咆哮爭鳴。


    難道這裏有鬼?


    小心翼翼走進去,門裏是向下的幾節台階,裏麵亮著燈,能看到這是一處老式木結構的地下室,非常的簡陋。雖然亮著燈,可見度並不高,黑暗的深處似乎有很多通道,房間套房間,直覺上似乎四通八達。


    我小心翼翼從台階上下來,直著走到對麵的牆邊,上麵掛著一個破爛的電箱,橫七豎八伸出許多電線。電箱上用白醬子寫著“1993”的字樣,說明是1993年造的。團女狂圾。


    看到這種情況,我暗暗有了計較,這裏應該不是虛幻之境,而是真實存在的地下室。隻不過被啞巴用某種幻術給封存了,一般情況下看不到。


    我踩著水走了幾步,隱約看到,地下室的一條通道前,有一個水泥砌成的平台,上麵盤膝打坐著一個人。


    我走過去,離近了才看清楚,頓時身體發僵,這個人正是解鈴。


    解鈴雙腿盤起,雙手呈蓮花印疊放在膝頭,閉著眼,似乎進入一種凝重的定境。我走到他身邊,不知該不該叫醒他。我擦擦汗,一屁股坐在水泥平台上。


    剛喘了口氣,解鈴忽然睜開眼,看著我並沒有感覺意外,點點頭:“來了。”


    “這裏到底是什麽?你在幹什麽?”我問。


    解鈴麵色凝重:“啞巴已經修煉成氣候,他在這裏布下結界法陣。雖然不清楚他要做什麽,但我能感覺到他正在幹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你來的正好,我正需要一個人。”


    我苦笑:“要做什麽?”


    “他在這裏設了一道百鬼陣,封存住中樞,現在他有了那兩枚煉魂珠,如虎添翼,陣法更加強大。我坐在這裏,用功力正在和法陣較勁,你趁陣線虛弱,趕緊進去,找到啞巴。”解鈴說。


    我咽口水:“我?進去能行嗎?我能打過啞巴嗎?”


    解鈴歎口氣:“那你說怎麽辦?現在這地方就我們兩個,如果你能為我護法,我就進去找他……你行嗎?如果這次被他逃脫,打草驚蛇,必然後患無窮。”


    我磕磕巴巴地說:“剛才我看到那個賣鋪老板……他說他遇到了鬼……”


    解鈴點頭:“他應該是啞巴的手下,知道這裏的秘密,可他知之甚少,並不知道啞巴已經開啟百鬼陣,他冒然闖了進去。如果不及時驅邪,這人命不長久。”


    “我應該怎麽辦?”我終於下定決心,應該做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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