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拉我上來!”解南華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王姨急道:“快把拉他上來。”


    我和葉凡剛才都看傻了,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過去一人把住他的一隻腳。把解南華從窗外拽進來。


    解南華怎麽這麽沉,累的我和葉凡氣喘籲籲,等把他拽上來的時候才看到,他的一隻手正抓住解鈴的脖領子。


    就在解鈴撞窗消失的瞬間,解南華挺身而出,飛出窗外,淩空抓住了他,兩個人懸在空中,完全就靠扣在窗框上的解南華兩隻腳弓撐住。雖然高度不高,隻有兩層樓。可是千鈞一發,如果解鈴就此消失,我們會徹底斷了線索。


    解南華手勒得發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暖氣。累的氣喘籲籲。大口喘了幾下,推了推眼鏡。


    解鈴已經失去知覺,緊閉雙眼,臉色蒼白,一動也不動。我和葉凡合力把解鈴放到裏屋的床上,他像死人一樣躺著。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看著解鈴的臉,我心裏非常不好受。


    我已經隱隱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麽,其實解鈴並沒有蘇醒複原,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假象。解鈴和我們在樹林裏見到的王老頭一樣,像木偶一樣被人操縱著。


    隻是操縱解鈴的手法更加巧妙,他居然能像常人一般說話、行為、甚至做出各種表情和神態。或笑或哭或愁或喜。


    其實我也早就隱隱感覺出不對勁,可壓根就沒往解鈴是木偶的這個方麵去想。


    我站在床邊,正看著他時,解南華和王姨走了進來。


    解南華把事情簡單給王姨解釋了一番,他的說法和我猜測的一樣。王姨深深歎口氣,看著解鈴:“真是苦了這個孩子。”


    解南華走到解鈴近前,探出雙指測了測鼻息,又把解鈴整個翻過來,後背朝上。他摸了摸解鈴的後腦部位,手指一動。在解鈴的脖子裏居然緩緩抽出一根細針。


    我看得目瞪口呆,解南華從兜裏把紅布包打開,裏麵還有一根細針,是在樹林裏抽出王老頭脖子上的。現在這兩根針並排躺在一起,長短粗細一模一樣。


    解南華看看我:“還是她。”


    他說的“她”,指的就是用頭發操縱人身體的那個神秘凶手。


    “這次怎麽沒看到頭發?”我問。


    解南華搖搖頭:“不知道。這個人的傀儡術已經神乎其技,驚天地泣鬼神,操縱人身能達到圓融匯通的境界。我猜想,用頭發操縱隻是她這門傀儡術的一種方法而已,類似於懸線木偶。而隻要核心的細針在,這個人完全可以做到不用頭發做線索,從而隔空控製,甚至可以讓被操縱者像往常一樣說話做事。這般法術真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還是你機靈,能夠識破這個機關。”我說。


    解南華說:“我隻不過疑心比較大就是了,一看見解鈴我下意識就感覺不對勁。你別忘了,我和解鈴身上有同一個紋身,我們勉強也算骨肉一心。我對解鈴的感覺比你們更加敏銳。那個神秘高手能騙你們,可騙不了我。我用酒潑他的臉,其實也是試探,直到那個時候我還是不敢肯定,這種傀儡術簡直太神了。這一試探果然試探出了問題。”


    王姨擔心地說:“解鈴到底怎麽樣了?”


    解南華道:“我大概猜到了這個高手的行為模式,她看準對象後會攝取那人的魂魄,留下肉身作為可操縱的傀儡……”


    “她攝魂做什麽?”我問。


    解南華看著解鈴說:“你記沒記得王老頭說凶手要煉化魂魄,我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麽,她要把攝取的魂魄融入自己的身體裏。”


    “啊?!”我和王姨都聽得驚叫一聲。


    “這樣,她就能得到被操縱者的記憶和行為模式,然後她已經可以自如操縱著傀儡,讓這個傀儡毫無痕跡地融進生活,而不為外界所察。”解南華說。


    他的推理簡直膽大妄為出乎意料,卻偏偏富有邏輯性,我聽得目瞪口呆。


    “為什麽要這麽做?費這麽大勁有什麽意義?”我說。


    還得說王姨生活經驗豐富、想法老道,她說:“如果真的有這樣一種人,那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比如控製億萬富翁重新撰寫遺囑,比如控製清白的人去殺人,甚至可以控製一個國家的元首去摁動核按鈕……”


    “其實還有一個很深的意義,”解南華側過臉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一字一句說道:“控製。”


    解南華解釋說:“每個人都有控製欲,越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控製欲就越強。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會與所有人為敵,就想控製和製約所有的人,扼殺一切對自己產生威脅的因素。如果我是傀儡師,首先我就是一個控製欲極強的人。”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個神秘高手能操縱解鈴,是不是說解鈴的魂魄已經被……煉化了?”


    解南華堅定地搖搖頭:“沒有,解鈴如果魂飛魄散,我會有很強的感應。再說了,你們本命燈連在一起,如果解鈴真的被煉化,你也不會站在這聊天了。不過呢,就算他現在暫時沒事,並不代表就安全,我能隱約感覺到解鈴的氣息很微弱。現在細想想,正因為那個神秘人沒有煉化解鈴的魂魄,所以她扮演起解鈴就漏洞百出,性格失真。她不是一個好演員。”


    “那你能感覺到解鈴的魂魄在哪嗎?”我問。


    解南華神色暗傷,歎了口氣。


    我對王姨說:“阿姨,你不是說爾薩老大已經讓那個人收手了嗎?為什麽她還來搞這些東西,為什麽不把解鈴放回來?”


    王姨搖搖頭:“爾薩老大說他已經和那個人溝通了,他說那個人很厲害,本事很大,而且行為很飄忽,他隻能做到盡力溝通……要不然,我再給爾薩老大打個電話吧。”


    “我知道解鈴的魂魄在哪!”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們回頭去看,來的人居然是王老頭。他靠在門框上,臉色慘白如紙,不停地咳嗽,那模樣似乎奄奄一息,命懸一線。


    解南華走過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王老頭靠著椅子背,長舒了口氣:“死不了。”


    解南華摸摸他的脈搏:“穩定下來了。老人家,你知道解鈴在哪?”呆邊每才。


    “後生,你不會怪我剛才對付你吧。那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王老頭大口喘著氣說。


    我趕緊倒了杯熱水送過去:“王大爺,這些天你都經曆了什麽?解鈴又在哪?”


    王老頭說:“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那個妖人確實在煉化魂魄。小羅,我們在樹林分開之後,我的魂魄就被那個人抽去了,其中經曆很詭秘很奇怪,至今很多事我也想不明白。後來,她正要煉我的魂魄,不知怎麽就沒繼續下去,我就被放出來對付你們。當時的我魂魄離身,無知無識,飄離在很奇妙的狀態裏,發生了什麽我隻是隱隱有些印象。”


    解南華拍拍他:“老人家你就別自責了,我救了你就說明已經信任你。你告訴我們解鈴現在在哪。”


    王老頭閉上眼睛,輕輕摸著熱水杯,好半天才睜開眼:“我見過他。”


    我們沒有說話,靜靜聽著。


    王老頭說:“我的魂魄被妖人攝去之後,在一種很奇怪的境界裏見到了解鈴。”他頓了頓:“我感覺自己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裏就像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境世界。我的記憶在那個地方是斷篇的,很多經曆都連接不上,有時候明白自己在經曆什麽,有時候則白馬過隙時間飛快,恍恍惚惚就過去了。我就是在那個奇怪的世界裏見到了解鈴。”


    解南華聽得很仔細,他說:“煉化陰魂的這種邪術我聽師父說過,需要法器,比如煉魂爐。老人家你說的這個奇妙世界難道是在煉魂爐裏?”


    王老頭說:“現在我回想一下那段經曆,也就是我魂魄的經曆。那裏似真非幻,或許還真是在類似煉魂爐這樣能夠收容魂魄的容器裏所經曆的。在那裏,我經曆了很多怪事,現在回想起來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他閉上眼睛,深深歎口氣,完全陷入了記憶裏。


    “解鈴在那裏還好嗎?”我問。


    王老頭說:“那裏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是主觀感受,有時很長有時很短,場景隨時都在變化,或古或今或中或外,就和做夢一樣。我僅僅見過解鈴幾麵,都是匆匆一瞥,我們沒有交流,他好像顯得很忙碌,在那個夢幻世界裏不知忙活什麽。”


    我咋咋嘴,王老頭說的這些等於沒說,還是一點線索沒有。


    “我有辦法進到那個地方。”王老頭突然說了一句話。


    我們都來了精神,我趕忙問:“怎麽進?”


    “我在那個地方,下了個靈引。”王老頭說:“這個靈引,就是我七魄中的一魄。當時這麽做我並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是想自救,現在可以成為我們去那裏的方法。”他頓了頓:“我可以帶你們中的一個人進去找解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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