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是個圖案。”他說:“等出去再細說。現在還要再查一個地方。”


    “哪裏?”


    “雷子和他老婆上吊的地方。”


    我雖然害怕,可也不好說什麽,剛才已經破壞了一次解鈴的行動,懷著愧疚,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問解鈴,你知道他們在哪上吊的。解鈴從包裏翻出個儀器讓我拿著。這東西有點像手持gps,大概手機大小,打開按鈕,“叮叮”響個不停。儀器表盤上,有五個顏色不同的條形塊,解鈴告訴我這是專門測試陰氣的儀器,離陰氣越近,信號越強。我看了看,表盤上此時顯示三格,那意思估計是,陰氣不多不少。


    他讓我拿著儀器,慢慢向後麵走,他感覺到後門至後院這裏,有很強的感應。我是真害怕,握著這玩意,走在前麵,解鈴跟在後麵。穿過廚房來到後門時,信號一下蹦到四個格,狂響不停。我全身汗出如漿,回頭看解鈴。解鈴皺眉:“你別這麽僵化,拿著儀器四下裏都走走,都測測。”


    我無奈,隻好握著它,來回溜達,信號時強時弱,可最低也沒掉過三個格。解鈴在身後說:“推門出去看看。”


    我推開後門,外麵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陰綿小雨,順著屋簷滴滴答答流著。院子裏很清冷,雖是大白天,可見度卻很差,四下裏吹著涼涼的冷風。我沒有遮雨的工具,看到旁邊灶台上放著蓋簾,想拿起來擋頭。解鈴在後麵道:“就這麽出去,不要碰屋裏的東西。”


    我隻好一隻手遮著頭,一隻手拿著儀器,走進後院。雨澆下來,打在身上冷冷的,儀器表麵很快落了一層水珠,但不影響工作,發出的警報聲始終沒停。我來到院子當中,左右看看,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院子顯得特別荒涼,就像走進了數十年都沒有住過人的敗落棄屋。最為詭異的是,我現在竟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何時解鈴已經不在了。


    按說他應該就在身後,剛才還說話來著,可我感覺裏,他不見了。


    當我意識到這詭異的院子隻有自己一人的時候,全身出了一層冷汗,當時就站在那不敢動了,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本想回頭看,脖子卻僵了,我哆哆嗦嗦問:“解鈴啊?老解?”


    “別喊了,我在。”身後冒出個聲音。


    我正要回頭,他說道:“別轉頭,聽我的,往西邊那倉房去看看。”


    我全身都濕了,抹了把臉說:“你幹嘛呢?怎麽弄得神神鬼鬼的。”


    “千萬別回頭,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解鈴像是開玩笑,說完自己咯咯樂。


    這種情況下,還能嬉笑如常也就是他這樣的非人類吧。我可不想後悔一輩子,徑直走到西邊的倉房門口,驚疑地發現,上麵居然也掛著封條。


    我頓時明白過來,衛生間掛封條是因為家裏老人和孩子死在那裏,這裏掛封條肯定不用說,是雷子和他媳婦死的地方。我拽了拽門,倉房大門本來就是壞的,“嘎吱”一聲開啟一條縫,聲音酸得倒牙。我這次機智了,沒有進去,而是把手裏的儀器湊過去。這不湊還好,一湊近“叮叮”狂響,信號頓時滿格,妥妥的五格。


    這聲音響的讓人渾身難受,我後退一步,正碰到一個人。解鈴在後麵扶住我的後背,慢慢走出來,他也一身的雨氣,擦了把臉:“就是這裏了。”


    他翻出一遝金銀箔紙,讓我拿打火機點上,沒想到寒氣這麽重,不知不覺我的手都僵了。手指頭伸不開,根本打不著火,解鈴讓我拿著,他來擦打火機。擦了幾下,終於出火了,可那金銀箔紙怎麽也點不著。


    “算了,直接進吧。”我顫著聲說。


    “不行,這是規矩。”解鈴道:“雖然警察來過,帶走了重重陰煞之氣,可畢竟是才死過人的屋子,必要的打點和祭奠是必須的。死者為大,我們不能破了規矩。”


    我們兩個蹲在牆角避風避雨的地方,來回擦著打火機,有時候出了火,可箔紙偏偏像是受了潮,怎麽也點不燃。


    那儀器不停響著,我是又冷又驚,肚子咕咕響,就想找個廁所好好方便一下。


    好不容易,終於把紙點燃,解鈴拉著我來到倉房門口,規規矩矩鞠三個躬,然後把箔紙放在門口。這次他沒有讓我留在外麵,而是拉著我一起進了倉房。


    我是第一次進到這間倉房,可馬上就生出直覺,這地方肯定死過人!具體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就是感覺氣氛很不正常。


    倉房大概二十多平米,屋頂很矮,大約二米多一些,上麵橫七豎八都是房梁。四壁空空,又髒又臭。整個空間並不大,可看過去像蒙了一層厚厚灰塵,怎麽也看不清楚,有種朦朧的空曠感。


    最為怪異的是,東麵牆上掛著一麵橢圓形的鏡子。這是一麵很老式的衣鏡,八九十年代還能看到,現在已經很少見了。鏡子掛在這裏特別突兀,本不該有的,這就是一間倉房,裝雜物破爛,放鏡子幹什麽?


    解鈴示意我不要過去,他小心翼翼走到鏡子前,伸手抹了一把鏡框,做個手勢:“上麵沒有灰,說明是才掛的。”


    他指了指屋頂,示意我用儀器測量。我抬起手,把儀器送到最高處,聲音狂響,比剛才還要厲害。幸虧才有五格指示,按照這動靜,估計十格也得滿。


    “他們兩口子就是在這上吊自殺的。”解鈴說。


    聽到這話,我陡然間打了個冷顫,雙腿一激靈,差點尿了,後脊背汗毛起了一層,趕緊把手放下來。


    解鈴還在那折騰,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不時又查看鏡框,不知想找什麽。


    我搞不懂他的意圖,想走又走不了,焦躁萬分,隻能咬著牙等著。


    解鈴看了會兒鏡子,走到房梁下,抬著頭來回踱步,看著看著,忽然站住,叫我過去,指著上麵說:“你看看,是不是有東西?”


    倉庫裏沒有開燈,光線很差,我眯著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上麵的橫梁實在太髒,木頭毛刺橫生,處處遍布裂紋,我確實沒看出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解鈴讓我蹲下身,我狐疑地蹲下。他居然要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看看。我實在忍不住:“大哥,你到底想幹什麽?”


    “雷子死得很奇怪,他們一家人橫死和你們老羅家遭遇的事有關聯。我必須要搞清楚此中的環節。趕緊的,抓緊時間。”


    我歎口氣,跪在地上,弓起腰。解鈴踩著我,上了肩頭,這小子還挺沉,怎麽也得一百四五十斤,踩的我呼吸都困難,艱難地問:“好了沒有?”


    “好了。”他一縱身跳下來,手裏多了樣東西。


    我揉著眼看,這是一隻銀白色的錄音筆,很小巧也就u盤大小,帶著喇叭可以播放。解鈴說:“這東西藏的很詭秘,警察檢查現場沒有找到,說明是雷子臨死前精心藏起來的。”


    “那你怎麽能找到?”我問。


    “警察用的是眼,我用的是這裏。”解鈴指指胸口。


    他按動了播放的按鈕,錄音筆屏幕亮了,安靜地跳轉了幾秒鍾,出現了一陣沙啞的音樂。聲音很空靈,像是在極為空曠的地方演奏民樂。不過我聽來倒像是錄製這段聲音的人,當時離聲源現場很遠,似乎是竊聽來的,效果很差。


    聽了一會兒,音樂緩緩隱去,出現一個女聲。聽到這個聲音,我眉毛立起來,覺得有些詭異了。因為聲音非常熟悉,正是聖姑。


    她的聲音連帶著這一次,短短的一個月裏,我已經聽了三四次,堪稱耳熟能詳,甚至有種很異樣的感覺,覺得這聲音似乎和我有緣,又或者它就在追隨著我,不管我走到哪做什麽,總會有它的影子。


    聖姑的聲音倒是很清楚,似乎就在耳前,她說:“親愛的兄弟姊妹,劫難將至,身為紅塵中一人,你們過得很苦很累。隻有了悟宇宙真諦,洞察人生,隨我成佛,才能脫離苦難,真正到極樂之境……”


    解鈴關掉錄音筆,看我:“明白了吧,雷子的死和這位聖姑也有很大關係。”


    我眨眨眼看他,忽然間如墜冰窟,全身都涼了。


    因為我清清楚楚看到,聖姑此時就出現在解鈴的身後,那麵鏡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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