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危險,趕緊走!”我沒空跟他解釋,掰開他的雙手,抱起他就朝外麵跑去。


    也就在同一時間,原本躺在木桌上的飼嬰鬼脖頸向上揚起,刺在她瞳子髎穴的定魄銀針激射而出,她的眼皮停止顫抖,陡然睜開!


    漆黑的瞳孔中血絲密布,眼眸深處隱隱有一個孩子的身影。


    我回頭一看,正好和飼嬰鬼對視,陰氣化為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盤於屋頂,數不清的嬰靈為她提供怨念,幫助她脫困。


    銀色的細針在陰氣腐蝕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宛如鐵鏽一般的東西在銀針上蔓延,很快一根根銀針就完全變成了黑色。


    陰氣鼓動,銀針好似被撥弄的琴弦,在屋內顫抖。


    “不好!”我按著王語的頭,護住他的身體,奪路狂奔,身後鬼母的氣息越來越強,那種恐怖的感覺我之前從未遇到過,別說大乘命鬼,就是把我以前遇到過的所有鬼物加在一起也不及它一半的實力:“這家夥估計跟狐仙屍體有一拚。”


    額頭冒汗,我一步不敢停,一手抱住王語,一手提著那個瘋女人:“當初狐仙屍變能夠力敵被附身的葉冰和閑青道長,如果鬼母和它是同一級數的,我就算有北鬥大神咒也沒用啊!”


    腦中思考著對策,陰風陣陣,看到路邊奸笑著跟過來的普通小鬼,我慢慢冷靜下來:“嬰靈怨氣深重,但是大多時候也隻會報複自己的親生父母,這鬼母雖然吸收了眾多嬰靈的怨念實力強悍,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它脫困之後,隻要我不主動找它麻煩,它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


    鬼的形成各家學派都有不同的說法,但是無可否認,在所有流派之中都有提到,鬼和執念有關。


    “它怨氣濃重,肯定會第一個去尋找布陣之人,此地雖然被封停,但大陣依舊運轉,周邊定有布陣人的眼線,鬼母首先會拿他來撒氣。”我的這番推論有理有據,但是事實情況跟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陰氣仿佛輪船上拋投的鐵錨重重砸開計劃生育科房門,連同門軸一起拍在地麵上,然而這僅僅隻是開始。


    肉眼可見的陰氣鎖鏈從屋內翻騰而出,走廊上,還有藏在一樓其他科室的小鬼紛紛跑出藏身之地,它們被嚇的屁滾尿流,匆忙逃命,好似世界末日一般。


    “這家夥也太恐怖了吧?”我朝醫院正門跑去,王語應該就是此次直播的關鍵,隻要帶著他直播任務就有完成的希望。


    我這邊剛決定好暫時撤退,還沒跑出兩步遠,計劃生育科裏又發生了變故。


    洶湧的陰氣化為巨手,從屋內鑽出,誰都不管,直接朝我抓來!


    “你跟我有什麽仇怨啊?!”我就算跑的再快,也比不過襲來的陰氣,“這是要置我於死地!”


    放下王語和瘋女人,我心一狠伸手拿出那張北鬥大神咒扭頭對王語說道:“小家夥!快往醫院外麵跑!”


    來不及囑咐更多,手掐星辰印,腳踩七星步,我雙目如電念動咒文:“北鬥七元,神氣統天。天罡大聖,威光萬千!”


    陰氣大手比我預料的更快,其中夾雜著鬼哭狼嚎,我冷汗浸濕臉頰,手指一頓差點神念崩潰,剛才兩次誦念地藏經,對心神消耗極大,此時還沒有完全恢複又強行使用小成符籙,如果此符用出,可能會對我的心神造成無法修複的嚴重傷勢。


    我心中猶豫,但口中咒訣並未停止,在我看來這是唯一的機會:“上天下地,斷絕邪源!”


    咒文念至一半,陰氣巨手已成壓頂之勢蓋下,我臉色蒼白,留給我的時間根本不夠將剩下的咒語念完:“糟了……”


    陰風扯裂了耳膜,臉頰好像被刀子刮了一般,疼痛難忍。


    “會遇到這種級別的怪物,正式直播還真是充滿‘驚喜’啊。”我苦笑一聲,放棄了念咒,就算我兌換有上乘符籙,在這種鬼物麵前勝率也十分渺茫。


    比我整個人還大的陰氣巨手遮擋了全部視線,本來我以為它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拍成肉泥,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壓迫力十足的巨手最後停在了我身前幾公分處。


    “什麽意思?殺之前還要折磨一下發泄怨念?”我知道有很多鬼物比起直接殺人,它們更喜歡折磨活人,以此為樂。


    懸停於頭頂的陰氣手掌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幾秒鍾之後,慢慢消散。


    “散了?”如此詭異的情況,我直播那麽多回還是第一次遇到,心神一震,現在哪裏是探究原因的時候。


    我小腿向後錯了一步,轉身就要往外跑,忽然感覺褲腳被拽住,扭頭看去才發現,是王語站在我身前。


    “愣著幹什麽?跑啊!”我蹲下身體想要將他抱起,卻被他躲開。


    這個孩子眼睛一直盯著計劃生育科,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我大難不死,也慢慢冷靜下來,陪著他一同看去。


    幾根蒼白的手指抓住了門框,然後一張和正常人幾乎一樣的臉從計劃生育科伸出。


    “飼嬰鬼!”此時應該叫做鬼母會更加恰當,那種前所未見的邪惡氣息,讓我每一根骨頭都在打顫。


    它半個身體露出房門,一隻手中提著一個用頭發編織的袋子,袋口依稀能看到嬰靈惡毒的眼神。


    它身上的衣服應該就是她臨死前穿著的那套,搖晃著身體,慢慢走出房間。


    那些紮在它穴道之上的銀針大多已經掉落,露出它本來的皮膚,和正常人差不多,隻是上麵多出了數不清楚的孩童掌印,青紫、淤血,裸露在外的皮膚就好像是一副拚圖般,僅從這些就可以猜出她生前最後一段時間遭遇過多麽可怕的事情。


    黑發半垂,遮住了鬼母半邊臉,它似乎還沒有習慣用雙腿走路,動作十分古怪,就如同沒有骨頭一般,在地上不斷拖動,接近我和王語。


    相比較我來說,王語就顯得淡定許多,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傻了,一句話不說,伸長了脖子,眼睛睜圓看向鬼母。


    “有古怪。”剛才死裏逃生,我就感覺出不對勁,現在小男孩的這些舉動,讓我有了新的猜測:“飼嬰鬼生前是王語的母親?”


    等到鬼母靠近,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在鬼母瞳孔深處倒映著王語的身影。


    類似的情況我曾在命鬼身上看到過,當時命鬼眼中也有我的影子:“難道這就是高等級鬼物對記憶、執念的一種表達?”


    我沒有輕舉妄動,細細打量眼前的鬼母,它外貌看起來就跟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樣,皮膚在陰氣滋養下慢慢變得光潔。


    要不是它手中由頭發編織的提包裏不時冒出一兩個嬰靈,我幾乎都要誤以為這是一個真正的活人了。


    鬼母的注意力並不在我身上,它停在王語麵前,表情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依舊怨毒、扭曲,好似仇恨這世界的一切。


    王語個子本就比同齡人矮,他吃力的抬頭,還是那副誰都無法交流的樣子,死死盯著鬼母。


    我站在一邊,汗流浹背,這種情況太過詭異,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陰氣漸漸變得濃鬱,鬼母周身陰氣極重,不經意散發出的怨念就讓王語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冒出血絲。


    它似乎看出了王語忍受的十分痛苦,伸手在頭發提包中摸索,然後拿出了一個通體純白的嬰靈。


    這個嬰靈身上怨氣並不重,它緊閉著眼睛,好像在休眠一般。


    鬼母接下來的舉動讓我有些莫名其妙,它將嬰靈放在我麵前,感受到活人氣息,那嬰靈雙眉上方裂開一條細縫,同時睜開了三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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