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發寧的三個孩子——大兒子周齊盛、女兒周曉瑾,以及小兒子周齊西也跟著眾人一同旅行至此,住在客棧中。剛才一幹人在蒲子軒房間聚集時,三人正在旁邊的房間中玩耍。


    看到大兒子的惶恐神色,周發寧立即知道大事不好,二話不說,立即拔腿往旁邊的房間跑去。眾人隨後也緊跟了過來。


    那個房間中,蒙著麵紗的周曉瑾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最小的那個兒子周齊西則在一旁手足無措。


    周發寧一進門便問:“怎麽了?”


    周齊西畢竟隻有七歲,早已嚇得魂不守舍,見了父親,頓時像見了救星一般,哭喊道:“爹爹,剛才姐姐還好好的,突然就倒了下去,不動了……”


    周發寧躬身將周曉瑾抱起,抬至床榻上,讓其平躺,隨後伸手將她的麵紗摘下,看了一眼她的模樣後,立即歎息道:“果然,又變嚴重了……”


    周發寧所說的“嚴重”,自是指女兒的相貌朝熊的模樣又近了一步。


    此時,陳淑卿也走到了床榻旁,將周曉瑾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隻見其臉上白毛濃密,鼻子向上高高突起,兩顆獠牙也十分明顯。


    “大師們,你們看,我女兒這是怎麽了?”


    就在周發寧問完這句話時,突然,周曉瑾睜開了眼睛!


    陳淑卿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大喊一聲“不好”,隨即不由分說伸手將周發寧和周齊西向後拉了開去。


    同一時間,周曉瑾猛然起身,揮舞著熊爪朝周齊西撲去。幸虧陳淑卿及時將周齊西拉離了原地,否則,在這一擊之下,毫無防備的周齊西定然已經小命不保!


    周曉瑾見陳淑卿壞了自己的“好事”,立即扭頭朝向陳淑卿,朝她發出一陣熊的嚎叫聲出來。


    見了這恐怖的一幕,周齊西哪還沉得住氣,立即放聲大哭起來,而周發寧則全身顫抖道:“曉瑾,你這是怎麽了?”


    此時的周曉瑾,儼然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智慧,將陳淑卿當作了敵人,狂躁地朝她撲來。


    電光火石之間,四條靈氣帶從後方急速延伸過來,分別纏住周曉瑾的四肢,將她按倒在了床榻上。


    周發寧自是看不見靈氣帶,在他的眼中,隻是周曉瑾極不自然地倒在床榻上,胳膊和腿緊貼著床麵胡亂舞動,便懷疑是有人對女兒釋放了法術,趕緊製止道:“你們別傷害我女兒!”


    能使出這一技能的,自然是沙達利,她將周曉瑾控製之後,走上前來,對周發寧解釋道:“你女兒的妖化已經完成了,此時的她已經記不得你是誰,見了誰都會當作敵人,十分危險,我們也隻好采取暴力手段了,抱歉。”


    周曉瑾掙紮了一陣子,但始終無法掙脫靈氣帶,且全身感覺到一陣酥軟,狂躁之相有所減弱,隻是還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喉嚨裏發出似人非人的叫聲來。


    就在眾人陷入僵局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你們房間裏怎麽那麽吵啊?”


    來人正是客棧的主人——一個姓甘的老頭子,他正是被熊叫聲和哭喊聲吸引,要來看個究竟。


    “不好,不能讓人看見曉瑾的模樣!”蒲子軒說完,便立即向門外走去,將房門帶上後,將正好趕來的甘老頭堵在了門口。


    甘老頭見了蒲子軒,又問了一句:“蒲公子,這房間正是你們一行人所訂的吧?裏麵在幹什麽?怎麽那麽吵?”


    “也沒什麽了,甘老伯。”蒲子軒故作輕鬆地應道,“咱們不是外地來的戲班嗎?這不,正好在屋內排練呢,您可千萬別打擾他們。”


    “哦,你們是在練戲嗎?”甘老頭半信半疑地瞅了瞅緊閉的房門。


    正說著,房間裏又不合時宜地傳出一陣熊的哀嚎聲來。


    甘老頭疑惑道:“那麽,這熊的叫聲又是怎麽回事啊?”


    天下猛獸何其多,有幾人能親自聽到各種猛獸的叫聲?這甘老頭一聽便能辨別出這是熊的叫聲,看來,在這一帶,他應該是沒有少見過熊的出沒。


    蒲子軒心裏已十分揪緊,但麵對甘老頭的質問,也隻好裝作若無其事道:“這是口技啊。咱們戲班裏有個戲子,特別擅長模仿各種猛獸的叫聲,別說熊叫,就是鬼哭狼嚎也能模仿出來,嘿嘿。”


    “即使這樣,也不能這麽大聲啊!這客棧裏還住了許多其他客人,你們這樣,會吵著別人的!”甘老頭一邊責備,一邊生出了責任感來,毅然道,“不行,我得進去親自跟他們說說!”


    說完,甘老頭便要去推門,蒲子軒趕緊用身子將房門擋得嚴嚴實實,拒絕道:“不行不行,他們排練的時候有規矩,絕對不能讓人打擾!甘老伯你且放心回去,我一會兒自會跟他們說明情況,讓他們小聲一些。”


    甘老頭見蒲子軒阻擋自己,一股執拗勁頓時上頭,指著蒲子軒高聲道:“你們有你們的規矩,我們客棧也有我們客棧的規矩!你要是不讓開,可別怪我甘某人不客氣!”


    雖然不知道甘老頭所謂的“不客氣”究竟是何意,但蒲子軒實在是不想讓事態升級,立即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甘老頭手裏,和顏悅色道:“哎呀甘老伯,咱們這戲班是要去京城給人家皇上演戲的,裏麵有許多表演內容,平民百姓是不能看的,看了是要殺頭的!您拿這錢去其他地方看戲,就別為難咱們了,好吧?”


    蒲子軒軟硬兼施,甘老頭一聽“殺頭”二字,頓時被嚇得愣住了,又見那麽大一錠銀子到手,立即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那好吧,既然是給皇上演戲,那就該怎麽排練就怎麽排練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甘老頭哪裏還敢多作停留,生怕自己多聽到些什麽台詞帶來災禍,腿腳麻利地下了樓去。


    蒲子軒見甘老頭走遠,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又轉身敲門道:“老頭已經走了,開門吧。”


    孫小樹將門打開後,蒲子軒便迫不及待地進了門去,隻見此時的周曉瑾已停止了一切動作,靜靜地躺在了床榻上,周齊西也停止了哭鬧,便問道:“情況如何了?”


    沙達利解釋道:“為了讓她安靜下來,我隻好又使用了一些暴力。不過你放心,她隻是暫時昏迷了過去,不會有生命危險。”


    蒲子軒點了點頭,看起來,剛才在門外聽到的那一聲熊的哀嚎,正是沙達利對周曉瑾做了些什麽。


    此時,蒲子軒最關心的還是周發寧的反應,便對這個可憐的父親說道:“兄弟,情非得已,還望你多多理解。”


    周發寧默默地點了點頭,周齊盛卻拉著陳淑卿的胳膊,焦慮道:“我妹妹到底怎麽了啊?”


    陳淑卿這才解釋道:“胡蠱說過,他在普賢菩薩雕像旁邊遇到的那個熊妖,雖是一副半人半熊的模樣,但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意識,說明中了詛咒之人,並不需要徹底變成熊的模樣,便已經會完成妖化,於是,剛才周曉瑾睜眼時,我便知道了危險,這才將周發寧和周弟弟拉開。”


    “可是,這也不過是暫時解除了危險,我們並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來,而且……”蒲子軒說著,憂傷地看了一眼兩個纏著麵紗的男孩,沉聲道,“這兩個兄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變成那樣。”


    聽了此話,周齊西驚恐地問道:“我們也會變成姐姐那樣嗎?”


    眾人默不作聲。周發寧卻陡然朝眾人跪下,拱手道:“各位大師,救救我的三個孩子吧,我給你們磕頭了!”


    說完,周發寧已顧不得什麽尊嚴,不住地將頭磕向地麵,碰撞出讓人揪心的清脆聲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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