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這一幕的風語後,餘向笛百思不得其解,問道:“這妖怪為何又放棄我,去攻擊別人了?”


    此時陳淑卿已將衣服變為了金屬硬度,那樹妖伸出鋒利的舌頭往陳淑卿的右肩紮去,隻聽到“當”“當”的聲響,卻無法將其穿透。


    陳淑卿冷笑一聲,隨即釋放出衝擊波,將樹妖推出一丈開外,兩隻狐尾又拍馬趕到,將其身子連同莖須一起纏住。


    盡管此時樹妖已體型巨大,但是在陳淑卿麵前,仍然顯得矮小了些,被生生抬到半空中。


    樹妖意識到了危險,也學著成熟妖怪的模樣,渾身妖氣環繞,憋足了勁兒,想擺脫陳淑卿的控製。霎時間,整個樹林在兩股妖氣的影響下,飛沙走石,落葉遮天,幾人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餘向笛失去了對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四下扭著頭,大喊道:“陳淑卿,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應該已經控製住那妖怪了吧?為何還不殺了他?”


    陳淑卿道:“你還不明白嗎?這樹妖,根本就不是一個獨立的妖怪,而是某棵大樹的一部分,即使我們肢解他,或是斬斷他,他也會像蚯蚓那般,由剩下的部分重新生成新的妖怪,然後重複其生長過程,不信你們看。”說完,陳淑卿兩條尾巴用力拉扯,那樹妖便硬生生被折成了兩段。


    陳淑卿將兩段放至地麵,稍等片刻,其中較長的一段又“醒”了過來,咧嘴笑著“咿咿呀呀”地朝陳淑卿呼嘯著飛去。


    陳淑卿依舊不作反抗,任樹妖又抓住自己的背部,伸出舌頭,撞擊金屬狀的衣服,隨後,將樹妖用衝擊波推出,再次用狐尾吊起來。


    所有過程,除了樹妖的體型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二,其餘場景和此前一番如出一轍。


    陳淑卿攤著手道:“就是這樣。”


    餘向笛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孫小樹與喜浪皆無異議,便知道他們已經見證了樹妖不可殺死的一幕,便也不再作聲。


    孫小樹問道:“那咱們應該如何是好?總不可能一輩子帶著這東西過日子吧。”


    陳淑卿從容地應道:“這妖怪選擇目標的規律十分簡單,附近誰釋放出最大的法力,他便朝誰攻擊,而且,所謂攻擊,目的並不在於奪取對手性命,因此即使我們都亮出腦袋,他也不會朝咱們的腦袋下手。正如嬰兒吮吸母乳一般,他的目的隻在於成長,故而,誰釋放出的法力大,他便認同了誰是給他提供營養的‘奶娘’,隻吸血,不殺人。”


    孫小樹想了想道:“果然是這樣,最開始,是喜浪哥哥使全力攻擊帝屋樹,引出了他,後來,我和向笛哥哥先後成為了某一時刻的最強施法者,所以先後成了他的目標,最終,是淑卿姐姐你釋放出巨大妖力,將他吸引了過去,救了向笛哥哥。”


    陳淑卿點點頭道:“知道了這一規律,要對付他就非常簡單。現在,我將他放下後,大家都千萬不要運用法力,且看看他會如何選擇。”說完,陳淑卿將樹妖輕輕放下,並迅速縮回狐尾,變回人型。


    頓時,四人不光是全數收回了法力,而且仿佛如臨大敵般,一動不動,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果不其然,樹妖被放下後,東張西望了一番,如同無頭蒼蠅般失去了目標,嘴裏發出“咕咕咕”的念叨聲,雖聽不懂,但明顯透露出焦慮之情。


    不過,憑著此前一些模糊的印象,樹妖還是意識到了四人所在方位,慢悠悠地朝這便移動過來。


    孫小樹心裏又開始打起鼓來,小聲問道:“他不會發現我們吧?”


    陳淑卿不答,突然,在手中匯聚起了一股強大的妖氣。


    樹妖嗅到了妖氣的位置,頓時叫聲變得歡快,朝陳淑卿飛奔過來。


    “去!”陳淑卿喝了一聲,將妖氣凝結成一顆圓形的紅色光球,隨後,緩緩將光球推了出去,再同時將自己的妖氣收起。


    如此一來,附近唯一的法力便是這團光球,樹妖也果然立即改變了方向,朝光球的方向追去。


    陳淑卿靈活操縱著光球,讓其一直保持在樹妖頭上三尺高的地方,隻聽這大塊頭發出“呼哧”“呼哧”的急躁聲,伸出莖須要去抓住光球,卻始終如民間表演的龍燈追繡球般,求而不得。


    隨後,光球融入到一棵粗壯的冷杉樹中,那樹妖也緊緊跟了進去。


    一時間,樹林又安靜了下來,仿佛之前什麽也未發生過。


    “那團妖力球,夠他吃一陣子的了。”陳淑卿拍拍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孫小樹拉起身來。


    餘向笛和喜浪也撐著旁邊的樹木,艱難起身。


    四人中,隻有陳淑卿一人未因失血變得虛弱,遂提議道:“如今帝屋樹之秘密解了一半,但它們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以及究竟會給鄱陽湖帶來什麽危害,尚無任何途經可以探尋,大家皆有傷在身,需要好生休息,還是回朱袍山去為好。”


    喜浪讚同道:“的確,三日後便是月圓之夜,和黿族的大戰在即,我們三人又皆有傷在身,需各自回去好生修養,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四人皆無心逗留,正要離去,突然,樹林中又風聲大作起來。一時間,飛沙走石驟起,草木失色,其詭異程度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麽又來了?”孫小樹捂著口鼻問道,“那樹妖又來覓食了嗎?”


    四人同時看向剛才樹妖融入的那棵冷杉樹,卻見那樹與其他樹木比起來,並無異常。陳淑卿也用手肘半遮著臉道:“不可能,隻要我們不使用法力,那樹妖斷然不會再度來找麻煩,隻怕是另有蹊蹺!”


    就在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當頭,帝屋樹上方陡然傳來一陣不男不女的老年聲音,伴隨著樹林的咆哮,叫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好久不見了喲,我的老朋友們!”


    四人抬頭望向上方,沒有絲毫的懷疑,陳淑卿已第一時間判斷出了這個太有特色的聲音與語氣,驚呼道:“紅夜叉!”


    聲音的主人確實是紅夜叉,不過,身為萬樹之王,整個樹林便是她的遊樂場,她又何須勞神費力地從樹上飄下。


    於是,就在四人抬頭看不出個所以然時,全然未注意到腳下,已經被粗壯的藤蔓給緊緊纏了起來。


    這一招,正是紅夜叉多次用於控製敵人的絕活“紅蓮障”,以當前四人之力,均無法將其破除,陳淑卿的變形術也無法改變其形態。


    接下來,紅夜叉的身子從帝屋樹中徐徐走出,到達離四人兩丈遠的位置,停住了步伐,像欣賞傑作一般露出滿意的笑容。


    此強大的前妖王,自從在蘭若寺中被蒲子軒等人擊敗後,過了倆月有餘,終於再度現身,而且,雖無法感知其妖氣,但僅從麵相看來,也可判斷出這老妖婆恢複得相當不錯。外加狂風將其銀灰色的長發蓬亂地吹起,更顯得精神百倍。


    不過,這招過後,紅夜叉並未再出手攻擊,反而打了一個哈欠,用手捂了捂嘴巴,有些無趣地說道:“抱歉,剛才這陣狂風,僅為渲染氣氛之用,若是感覺不舒服,便停了吧。”


    說完,紅夜叉用紅光四溢的右手在腦袋上方劃了一個圈,那狂野的風沙便停了下來。


    見了紅夜叉壓倒性的實力及漫不經心之相,眾人皆在心中泛起了無力感,隻見喜浪問道:“你究竟是誰?”


    “嗯?你這麽快就把我給忘了?”紅夜叉一邊說著,一邊朝喜浪和餘向笛看過去,又使勁辨認一番,納悶道,“哦,抱歉抱歉,我還以為是蒲子軒呢,嘿嘿,難怪不認識我……我嘛,是樹妖姥姥紅夜叉。怎麽,姓蒲的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陳淑卿冷笑道:“紅夜叉,你裝什麽呢?有本事便將我們腳下的束縛給解了,正兒八經打一場。怎麽樣,敢嗎?”


    紅夜叉繼續惺惺作態道:“哎呀呀,九尾狐,咱們倆妖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因為些機緣巧合才成了對手,何必這麽凶嘛?不喜歡腳下這些東西,咱這就替你們解了喲。”


    隻見紅夜叉揮了揮手,將紅蓮障給立即解除掉。


    雖獲得了自由,但強如陳淑卿也不敢貿然上前,隻能緊緊盯著紅夜叉。


    不過,從字裏行間,陳淑卿感覺出此時的紅夜叉的確毫無戰意,便問道:“你究竟要幹嗎?”


    紅夜叉笑道:“也沒什麽,就是想試探試探你們的實力,若是可以的話,姥姥我可以和你們談談‘合作’喲。”


    紅夜叉故意將“合作”二字念得很重,說完,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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