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瑜率領整編後的五萬益州軍返回巴郡,坐鎮江州。


    此次跟隨他一同前往巴郡的還有呂蒙鄧賢吳蘭和嚴顏三將。昨夜商議過後,李利正式將他們三人派到周瑜帳下聽用,其中呂蒙和鄧賢二人拜將封侯,雖然是雜號將軍,且沒有食邑的爵位,卻秩比九卿。除他二人之外,吳蘭晉升中郎將,隸屬周瑜帳下部將。


    而嚴顏則頗為突出,深得李利賞識,不僅晉升將軍,還兼領巴郡太守,擔任周瑜的副將,堪稱功成名就。


    不僅如此,嚴顏還是益州將領中第一位被委以重任的降將,讓眾多將領驚羨不已,暗地裏感歎嚴顏終得明主矣


    鮮為人知的是,嚴顏此次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卻是拜張飛所賜。準確地說,正是張飛當初與他廝殺二十多個回合,無形中助他一臂之力,令其進入李利的視線,由此得到李利賞識,對其委以重任。


    因此,嚴顏能有今日之地位,多虧張飛成全。若是沒有猛張飛手下留情,將他擊敗之後並未狠下殺手,隻怕他此刻早已身死多時了。


    可是誰又知道,嚴顏對此並不領情,反而忿忿不平,鬱悶了半個月,羞憤欲絕。若不是劉璋及時出麵勸說,早在十天前他便於府邸之中自戕了。


    說起江州之戰,嚴顏確實是很無辜,很悲催。


    當初劉璋決定組建東州兵之時,黃權曾舉薦嚴顏出任東州兵主將。由他前去招募新軍。卻不料張鬆獻策組建新軍本就是別有用心,因此他斷然不會坐視招募新軍的差事落到嚴顏頭上。於是便主動請纓,與吳懿前去招募新兵組建東州兵。此舉。在當時並未引起劉璋和益州眾僚的警覺,是以劉璋欣然應允,準予張鬆所請,遂將嚴顏派到巴郡,妄圖擾亂趙韙的根基之地江州,給予其致命一擊。


    可是巴郡是趙韙叛軍的大後方,嚴顏想要潛入巴郡並接掌巴郡兵馬談何容易,無異於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然而劉璋一聲令下,嚴顏即使知道任務艱巨。卻也不敢抗命,隻能硬著頭皮帶著所部千餘部曲前往東川。


    沿途之上。嚴顏帶著千餘部曲躲躲藏藏,盡量避開叛軍的眼線,不與之正麵對抗,經常晝伏夜行,迂回前行。如此以來,行軍速度極其緩慢,每日最多行進二三十裏,甚至連續好多天都不得寸進。藏匿不出。因此,耽誤了很多時間,以致嚴顏帶著一千餘人趕到巴郡郡治江州城下之際,周瑜大軍早已將江州城圍得水泄不通。並且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帶領的這支援軍。


    最抓瞎的是,嚴顏並不知道西涼軍已在江州城下,於是稀裏糊塗地一頭撞進西涼軍懷裏。當即被西涼軍包圍了。突如其來的遭遇戰持續了不到一刻鍾,嚴顏帳下一千餘部曲盡數陣亡。隻剩下他一個光杆兒。正當嚴顏準備血戰到底,為劉璋盡忠之際。卻遇到生平僅見的強悍對手張屠夫張飛。僅僅二十六個回合,他便敗下陣來,戰刀被張飛的丈八蛇矛挑飛了,還被震落馬下。


    那一刻,嚴顏身遭重創,手無寸鐵,又被西涼軍團團圍在中間,逃生無望,是以他心如死灰,已然抱定必死的決心。孰料,張飛卻並未殺他,反將他生擒,隨即押到李暹麵前,還替他說情,於是才保住了這條性命。


    這番遭遇,被嚴顏視為奇恥大辱,他寧肯戰死沙場,也不願戰敗被俘,淪為階下之囚。因此他當時對張飛非但不領情,反而恨之入骨;為此他曾當眾辱罵張飛和李暹,試圖激怒此二人,繼而落個痛快,省得受辱。


    可他並不知道,早在李暹率軍攻入巴郡之時,周瑜就有交代,提起李利曾提到一人,忠義勇武,可堪大用,而這個人恰恰就是他嚴顏。正因為這樣,嚴顏才能保住性命,以至於他處心積慮地激怒李暹和張飛,卻仍然無濟於事。


    此後局勢突變,劉璋不戰而降,將益州拱手讓於李利,以致益州文武頃刻之間全都成了降將降臣,嚴顏亦不例外。


    而李利處置益州降將和文臣的方式頗為特殊,他沒有逐一說服益州文武歸降於他,而是直接將其擱置在一旁,半個多月裏始終不聞不問。等到益州局勢趨於穩定之後,但凡能被他看上眼的文臣,無須勸說便直接任命官職,餘下之人自動解除一切職務。這是益州文官的處理方式,簡單而粗暴,卻行之有效,效率極高。


    相對於文官,李利對武將的任用則顯得十分慎重。六成左右的益州將領被編入李暹帳下的益州郡府兵,全部降級使用;兩成左右的將領被解除職務,貶為庶人;餘下兩成將領才是重中之重,亦是能夠進入李利法眼的可用之將。


    針對於這些尚可一用的將領,李利自己根本不出麵,一律讓劉璋出麵勸說他們歸順;其中典型代表便是張任嚴顏雷銅和鄧賢等人。至此,許多人方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李利一直將劉璋留在益州,其用意便在於此。


    再次獲得重用之後,嚴顏對張飛的感情頗為複雜。雖然他表麵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厭惡張飛,並不領情,可他心裏卻對張飛充滿感激,隻是礙於顏麵,不敢坦然麵對,不願意當眾承認罷了。


    說罷嚴顏,便不得不提此次周瑜奉命鎮守江州的緣由。


    二十多天前,即江州陷落之後,為了早日攻克成都,周瑜便將帳下大軍全都調往成都。由此使得新近攻取的巴郡兵力空虛,邊境關隘和沿江垛口疏於防範,以致益州陷落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隨即傳入僅有一江之隔的荊州境內。於是就在李利占領益州全境的半個月後,與周瑜諸葛亮等人密議的當天晚上,李利接到密報,荊州水師調動頻繁,數萬大軍緊鑼密鼓地朝著巴郡方向集結,似有大舉西進之勢。


    聞訊之後,李利當機立斷,任命周瑜繼續擔任漢中都督,節製漢中廣漢巴郡等三郡兵馬,並率領五萬大軍進駐江州,抵禦荊州軍西進。


    與此同時,麵對荊州軍躍躍欲試的西進架勢,李利表現得極其冷靜,斷然拒絕了麾下將領欲與荊州軍開戰的請求,並叮囑周瑜盡量克製情緒,能不戰便不戰,平穩過渡一段時間再說。若是非戰不可,巴郡戰事由周瑜全權負責,戰和大計均由他自行決斷,無需請示。


    為此,李利私下告訴周瑜,此次出征益州的十幾萬大軍已然是西涼軍時下能夠調動的全部兵力,而益州剛剛收複,平穩過渡才是當務之急,各郡縣必須駐紮一定數量的軍隊維持穩定。是以駐紮在益州境內的十餘萬大軍不能隨意調動,無法支援巴郡戰事,而整編之後的益州軍亦另有他用,不能用來抵禦荊州軍西進。言外之意便是,周瑜手中可用之兵僅有五萬之數,除此之外再無援軍可用,故而能否抵禦荊州軍的西進攻勢,全看他如何用兵。


    由此可見,時下李利還不想與荊州劉表全麵開戰,因此周瑜坐鎮江州的真實意圖便是防止荊州軍西進,而不是主動進攻。這是權宜之計,亦是相對保守的防禦策略。


    相對而言,就以目前形勢而言,西涼軍與荊州軍開戰的時機還不成熟,存在著諸多無法預知的不穩定因素;一旦兩軍開戰,冀州曹操勢必坐收漁翁之利。這一點,不僅李利心中了然,隻怕荊州劉表同樣是心知肚明。


    所以,此次荊州軍頻頻調動兵馬極有可能是佯動,虛張聲勢,試圖對西涼軍施以震懾,並不是真的打算與西涼軍開戰。畢竟,益州和荊州是現下僅存的兩股漢室嫡係勢力,雖然彼此間素來不睦,卻是相互依托,毗鄰共存的諸侯勢力。而今益州劉璋不戰而降,李利占據了益州,這讓荊州劉表大為震動,寢食難安。


    正所謂唇亡齒寒。益州淪陷之後,李利的勢力進一步做大,無形中對荊州形成東西北三麵夾攻之勢。麵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劉表豈能無動於衷,如何還能安坐荊州


    毫不誇張地說,李利占據益州之後,荊州劉表已然被逼到牆角上。無論他是否有心爭霸,究竟是真的隻想坐鎮荊州安度晚年也好,還是惺惺作態也罷,他都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沒有退路。如今留給他的隻有兩個選擇,其一是效仿劉璋,不戰而降;其二,誓不妥協,傾盡全力放手一搏,與李利一較高下。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然而,倘若劉表僅憑荊州一州之地就想和李利正麵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顯然,劉表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是以他要趁著李利剛剛占領益州之際,大軍佯動,造成一種大舉西進的聲勢,給李利施加壓力,加以震懾。而震懾的背後,劉表必然另有所圖,隻是其用意何在,目前還不得而知,一切都在悄然醞釀之中。


    可以預見,時下正有一股詭譎奇異的迷霧籠罩著大江南北,待撥開迷霧的那一刻,必將再次改變現有的天下格局。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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