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稍頓,留意到劉璋飄忽不定的狐疑眼神,李利接著說道:事實上,當初你重金收買的兩百餘名甲士並沒有戰死沙場,他們之中隻有二十餘名遇難,餘下兩百人全都隱姓埋名定居下來。不止他們隱藏在益州,就連佯作離開的另外七百餘名甲士也都留在了益州,並且他們全都聚集在一起,在靠近南蠻部落的地方重新組成一個村落。


    此外,最近幾年裏,每年都有幾千上萬名涼州或三輔流民進入益州,而後被集中起來遣送至西南郡縣。這些流民大多是青壯男子,被安置在西南邊境之後,緊接著便與之前的一千甲士會合,而後組成更大的村落,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發展壯大,漸漸形成鎮甸。多年以來,他們除了抵禦南蠻部落劫掠之外,一直過著相對平靜的生活,娶妻生子,人口不斷增加,截至去年年底,青壯之士便多達兩萬餘人。


    直到兩個月前,永年和子遠奉命前去招募新軍,於是這兩萬餘青壯全部應征入伍,重新披上戰甲,時隔多年之後再次奔赴疆場,並旗開得勝,打敗趙韙叛軍,成為守衛成都城的中堅力量,時下駐守在北門。這支軍隊,想必季玉應該不陌生,他就是幫你平定叛亂的東州兵,原本全營四萬餘人,經過幾次戰鬥之後還剩下兩萬餘精銳甲士,而這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從我西涼逃難而來的西涼兵。


    說話間,李利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笑容愈發燦爛。笑得劉璋驚顫不已,全身哆嗦。臉色煞白沒有血色,驚駭地伸手指著李利。喉嚨哽噎,似乎想說什麽卻愣是張不開嘴。


    啊呼呼呼驚駭半晌,劉璋終於叫出聲音,既而急促地喘息起來,恍若劇烈運動之後喘不過氣似的,麵如紅棗,喘氣如牛。


    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利,劉璋的眼神中充滿畏懼,驚駭之情無以複加。千算萬算算無遺算。可他萬萬沒有料到,被他寄予厚望的東州兵竟然是李利安插在益州的一支奇兵。


    這一刹那,劉璋內心的震驚無法形容,幾乎都要窒息了,險些當場暈倒。顯然,這支奇兵就是壓死劉璋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瓦解了他僅剩不多的鬥誌,摧毀了最後一絲希望,一舉覆滅了他的僥幸之心。


    太出人預料了。太意外了


    劉璋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不相信李利所言都是真的。


    東州兵是解救益州於危難的最後一支生力軍,亦是益州軍中戰鬥力最強的一營兵馬,組建之初便一舉平定了趙韙叛亂。可謂旗開得勝,戰鬥力空前強大。為此,劉璋對其寄予厚望。不惜將府庫中最好的兵器戰甲都配備給了東州兵,還特意從西海商隊手裏重金購買了五千多匹西域戰馬。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益州戰騎。


    此次西涼軍圍困城池,劉璋命張任率領本部人馬駐守東門。與周瑜大軍對峙相持;雷銅率領涪水關敗退下來的兵馬駐守南門,與趙雲所部無雙鐵騎對峙;鄧賢率領一萬五千人駐守西門,與黃忠率領的秦弓營對峙;北門是重中之重,則由劉璋的老師龐羲率領東州兵駐守,與馬超帳下龍驤營遙向對峙。


    正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吳懿備受冷落,本來西門守軍應該由他領軍駐守,可是劉璋卻將他替換下來,改由鄧賢擔任守將。如此以來,州府議事都將他排除在外,以致他這個資曆最老的益州五大中郎將之一的上將軍竟然淪為可有可無的邊緣將領。無怪乎,此前董和見到吳懿深夜前來州牧府時頗感意外,因為他根本沒有參加州府密議的資格。


    不可否認,劉璋確實有些先見之明。自從劍門關失守之後,他就對吳懿吳蘭這兩位同族將領失去了信任,不再委以重任,刻意將其邊緣化,閑置起來,屬於隨時聽候調遣的機動將領。殊不知正是因為他對吳懿的刻意疏遠,直接導致吳懿毫不猶豫地投靠了李利,傾盡全力相助李利奪取州牧府。


    與吳懿相比,最讓劉璋不能接受的還是別駕張鬆突然倒戈,竟然棄他而去,暗中投靠了李利。要知道,最近兩年裏,張鬆和龐羲二人是他最信任的兩位下屬,依為心腹臂膀,所有軍政事務都要征詢他們的意見,而後由他們親自處理。是以他們二人對益州境內的大小事務一清二楚,包括州牧府內的府庫和兵馬防務,也由他們掌管。如今龐羲領軍駐守北門,府內宿衛便由張鬆接手,州府內外的甲士全是張鬆一手安排的。


    可現在,張鬆竟然背叛他,轉眼之間變成了接應李利入府的內應。


    麵對如此巨變,劉璋如何能夠接受擺在眼前的冷酷事實,情何以堪


    心神恍惚之間,劉璋麵如死灰,神情黯淡,驚駭顫抖半晌,方才漸漸冷靜下來。隨即他慢慢抬起頭,冷漠地看了看堂下的張鬆和吳懿,沉聲道:萬萬沒想到,我煞費苦心組建起來的東州兵竟是為大將軍作嫁,頃刻之間便成了顛覆州城的最大威脅。隻是我實在想不明白,大將軍何以如此篤定我會組建東州兵,並且是招募流民組建成軍莫非大將軍當真有神鬼莫測之能,未卜先知麽顯而易見,劉璋仍然不相信東州兵是李利事先安插在益州的一支兵馬。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便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李利當真如傳聞所說的天神附體,天命所歸嗎既如此,為何前番他會兵敗冀州,一舉葬送了二十餘萬大軍呢


    李利聞言後,神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異彩,而後神情平靜,臉上流露著自信的笑容。稍加思索後,他微笑著道:季玉謬讚了,李某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焉敢自詡神祗,未卜先知。說起來,當初我之所以安排涼州郡府兵喬裝前來益州,本意是替季玉抵禦南蠻犯境劫掠,畢竟你我兄弟情深,為兄理應略盡綿薄之力。然則,為了不讓季玉起疑,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事先並未知會於你。其中原由,想必季玉應該能夠理解,誰讓我們是兄弟呢,我深知季玉多疑善忌,因此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說,否則你隻怕是早就寢食難安,欲將這數萬青壯除之而後快了。


    至於益州內亂之事,季玉是當局者迷,而我則是旁觀者清,早已洞若觀火,預感到益州內亂早晚都會發生,隻是季玉渾然不察,兀自不知罷了。自季玉提領益州以來,癡迷於酒色,疏於軍政,軍政事務盡皆倚重於長史趙韙,如此就讓趙韙一天天做大,儼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手遮天。長此以往,益州就形成了主弱臣強的局麵,無形中趙韙已然將你置於樓閣之上,卻把他自己當成了益州之主,肆意培養勢力,提撥親信,隨著勢力不斷壯大,不免滋生取而代之的謀逆之心。


    經過這麽多年的暗中發展勢力,其人羽翼已豐,大勢已成,豈能久居人下,甘受驅使;於是趙韙叛亂便是預料之中的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如果不是漢中之戰讓趙韙遭遇重挫,兵馬損失大半的話,想必他領軍從漢中回師益州之際便是季玉遭遇迎頭一擊之時。因為他之所以極力諫言出兵漢中,就是為了執掌益州大軍,而後借得勝之師,弑主篡位,取季玉而代之,執掌益州。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漢中之戰,趙韙率領六萬大軍連戰連敗,兵馬損失慘重,最終全軍覆沒,包括他在內的所有領兵將領全部兵敗被俘。由此導致他的狼子野心遭遇重創,不得不蟄伏待機,繼續暗中發展勢力,以待時變。


    此番他終於按耐不住發動叛亂,是因為他已經看出我西涼軍兵敗冀州之後,勢必休整一段時間,養精蓄銳,恢複元氣。這樣以來,我軍便無力出兵益州,而他就能趁此機會奪取益州;否則一旦我軍恢複了實力,他便徹底失去了最後的機會,因為他知道我西涼軍早晚都會出兵益州,收複西南州郡。然而他並不知道,我早已在漢中屯集重兵,一旦益州局勢有變,十餘萬大軍就會聞風而動,出兵收取益州。


    說到這裏,李利停頓了下來,注視著劉璋,正色道: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趙韙掌握了益州軍六成以上的兵馬,一旦他發動叛亂,季玉手中兵力便捉襟見肘,無兵可用。於是你就不得不招募新軍,藉此抵禦趙韙叛軍,平息叛亂,而你所能招募的新軍隻有早年安置在西南的流民青壯,因為他們都是逃亡千裏而幸存下來的彪悍敢死之士,戰鬥力毋庸置疑。


    除此之外,即使招募了新軍也無濟於事,所以我事先安插在西南郡縣的郡府兵便自然而然地進入新軍之中,成為平定趙韙叛軍的主力。現如今,統領東州兵的所有將領都是出自我麾下的軍士,而這則是仰仗永年和龐羲二人傾力舉薦之功,也幸得季玉成人之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利索性不再隱瞞,因為他留意到窗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而且隱約聽見狂風暴雨中夾雜著兵器抨擊聲和慘叫聲。這一切都說明,諸葛亮已經接管了駐守北門的東州兵,並將城外的馬超所部龍驤營迎進城中。


    當然了,此刻李某能夠坐在這裏,所倚仗的還是東州兵現在,他們應該趕到了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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