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郡守府,七位諸侯三兩結伴走出府門,稍作寒暄後,各自策馬離去。


    距離宛城混戰已有三天,這是戰後七位諸侯首次議事,前後半個時辰便結束了。


    東門大街上,袁紹神情陰沉地策馬而行,張郃高覽二將帶著三百餘名親兵護持左右,徑直出東門返回大營。


    公則,陛下剛剛敕封劉備為徐州牧,袁術為揚州牧,曹操為征北將軍,孫策為平南將軍。敕封我為司空,劉表為太尉,卻被我二人推辭了。翻身下馬,袁紹大步流星地走進中軍大帳,頭也不回地對跟在身後的郭圖說道。而此時,許攸與郭圖並肩而行,聽到袁紹的話後,許攸神色頓變,下意識地落後一步,讓郭圖先行,尾隨步入軍帳。


    留意到許攸刻意落後自己半個身位,郭圖微微一笑,扭頭銜許攸微微揖手,以示感謝。許攸見之微微愣神,連忙拱手還禮,心下詫然,對郭圖最近一段時間的言行舉止有些捉摸不透,與從前截然不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主臣落座後,郭圖麵帶微笑地道:此次前來迎駕的諸侯都有封賞,為何呂布沒有得到任何賞賜


    呂布嗬嗬嗬袁紹聞言啞然失笑,笑聲有些冷,稍稍收斂笑聲後,神情不屑地道:如今呂奉先不過是喪家之犬,寄居劉備帳下,俯仰鼻息,苟延殘喘而已。此番之所以將他視為一路諸侯,無非是看在李賊大軍壓境。正是用人之際;如果李賊率軍強攻南陽郡,好讓他領兵抵禦西涼軍。僅此而已。否則,呂布一無根基。二無城池,有何資格與我等同堂議事


    郭圖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並不急於回話,而是扭頭看向下首的許攸。許攸當即會意,開口道:諸侯混戰剛剛結束,此時天子大肆封賞各鎮諸侯,無非是借此化解諸侯之間的矛盾。以免再次發生大戰


    不等許攸把話說完,袁紹便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搖頭插話道:子遠此言差矣。此次封賞各鎮諸侯絕非化解紛爭那麽簡單。其實陛下並不關心諸侯間的混戰,他之所以如此慷慨,乃是為了號令各鎮諸侯起兵討伐西涼李利。剛才的殿前議事上,陛下已將此事當眾提出來了。並擬好了討賊詔書。詔令天下各州各郡的州牧刺史和郡守起兵討伐李賊。


    隻可惜七位諸侯無人出麵接詔,就連劉表都當起了縮頭烏龜,其他諸侯自是避猶不及,誰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故而,討伐李賊之事無疾而終,隻能暫時擱置起來,容後再議。


    眼見自己沒有領會到袁紹的真實意圖,許攸的臉頰微微發燙。訕訕一笑。待袁紹話音落下,他接聲道:天子終究年幼。少不更事,將討伐李賊之事想得太簡單了。而今天下紛亂,各鎮諸侯各自為政,除非逼不得已,否則誰願意輕易招惹李賊可笑我們這位天子還以為各鎮諸侯都會聽從他的詔令,豈不知一聲令下群雄呼應的年代早已一去不複返


    袁紹深有體會地點點頭,感慨道:昔日十八路諸侯討董卓,最終之所以能取勝,並非各鎮諸侯齊心戮力之功,而是西涼軍內部不和,又有朝中老臣作為內應,使得董卓及其麾下西涼軍焦頭爛額,迫使他不得不退守西都長安,以求自保。然而,眼下的西涼軍早已是今非昔比,李賊獨掌軍政大權,苦心經營西涼數年之久,將西涼軍打造的猶如鐵桶一般,牢不可破。正因如此,才使得我等聯合中原諸侯討賊之戰大敗而歸,損兵折將,大傷元氣。


    如此慘痛的教訓至今仍是曆曆在目,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誰還會重蹈覆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天子如此急迫地興師討伐李賊,倒是提醒了我等,迎駕冀州之事必須盡快成行,不能再耽誤下去了,以免夜長夢多,被他人捷足先登。


    郭圖聞言會意,接聲道:主公所言極是。這半個月來,七路諸侯中已有四位諸侯表現出搶奪天子和百官之意。其一是兗州曹操,此人明麵上以主公馬首是瞻,實則暗懷鬼胎,野心勃勃,並且他還是第一個率部趕到洛陽接駕的諸侯。


    其二是徐州劉備,其人本來打算趁著天子和百官落難之際,出兵迎駕以表忠心,借此認祖歸宗,坐實漢皇後裔的身份;卻不料皇室族譜悉數留在長安,以致根本無法證實他的身份。於是劉備退而求其次,竟然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與主公爭奪天子和百官的歸屬。


    最後一人,便是寄人籬下的呂布,他此次純粹是被劉備拉走助陣,試圖借此震懾各路諸侯。殊不知呂布雖是一介武夫,可呂布帳下軍師陳宮卻智謀過人,必定不會心甘情願地替劉備賣命,未必沒有其它想法。


    說到這裏,郭圖語氣一頓,緩口氣後,頗為自信地道:這最後一路諸侯勢力便是我等。昨日下午,在下得知曹操帳下荀彧秘密約見董承,隨後又在十裏香酒肆約見了中常侍董弘。並且,我軍細作還打探到荀彧這段時間頻頻與百官接觸,其目的已經十分明顯,無非是想說服百官和天子身邊的近侍寵臣,從而慫恿天子移駕兗州。


    哦,有這等事袁紹聞聲色變,神情十分驚訝,眼神中浮現出濃烈的憂色,詫異道:看來曹孟德已經走到我等前麵,對天子和百官誌在必得,搶先下手了。公則,我們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行動起來,務必趕在曹操之前說服天子前往冀州,否則我等豈不是白跑一趟,還搭進去上萬將士的性命。


    郭圖神色自若地欣然點頭,高深莫測地笑道:主公不必擔憂,在下已有良策,目前正在進行當中,成與不成今夜便見分曉。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定叫曹孟德為我等作嫁,竹籃打水一場空,空歡喜一場。


    嗯原來公則早有謀劃,可是先前所獻之謀劃袁紹頗感驚奇地問道。


    郭圖道:正如主公所料。在下昨夜已與中常侍董弘接洽,並將主公準備的重禮贈送於他,這讓他大喜過望,遂向在下透漏,天子本就有意前往冀州,對主公寄予厚望。與此同時,兗州曹操也在積極謀劃,試圖秘密劫走天子,等到既成事實之後再將百官接回兗州。曹操此舉與在下獻給主公的策略不謀而合,因此我等便可借力使力,以同樣的方法接走天子。


    哈哈哈好好好,如此甚好。袁紹開懷大笑,眼睛眯成一條縫,仿佛已經看到曹操驚駭失望的模樣,為此心中舒爽之極,連聲叫好。


    趁著袁紹心情大好,郭圖恭聲道:為確保萬無一失,還請主公提前與劉表商量妥當,請他幫忙護送百官前往冀州,並知會城門守軍不可多事。倘能如此,在下有十成把握敢在曹操前麵接走天子,助主公成就千秋霸業。


    袁紹頷首笑道:此事易耳。我與劉表相識多年,私交篤厚,這點小事想必他還不至於拒絕。畢竟他沒有爭奪天子和百官之心,因此一切都好辦,舉手之勞而已。容我稍事歇息,便前往劉表軍營,與他商議此事。嗬嗬嗬


    主公英明郭圖與許攸對視一眼,躬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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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袁紹和曹操二人積極謀劃之際,郡守府後院內堂上,劉協坐在主位上目送董承漸行漸遠,直至背影消失。


    仲父,這幾日朝中百官紛紛諫言,勸說朕移駕兗州,前往曹操治下再立帝都,重整朝綱。不知仲父意下如何待董承離開後,劉協招手示意站在身邊的董弘坐下,顧慮重重地輕聲問道。


    聽到劉協將自己喚作仲父,董弘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敢僭越,承受不起,遂謙卑地低著頭,眼神十分憂鬱,似乎隱藏著難以言語的悲傷。但這一幕,劉協無從發現。恰恰相反,每次看到董弘低頭拒絕的模樣,劉協便莫名失落,但心裏卻是愈發信任董弘,將他視為自己唯一可以信賴的心腹之人。


    從劉協記事的那一刻起,董弘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悉心照料,從不言苦從不嫌煩,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十幾年,直到現在。十幾年下來,兩人雖名為君臣主仆,實則情同父子,同甘苦共患難,不離不棄,無話不談。因此,私下裏劉協經常稱董弘為仲父,但董弘從未答應過,始終恪守本分,從無僭越之舉。


    而這,恰恰是最讓劉協看重且放心的寶貴品質,遂對董弘愈發倚重,就像孩子依賴父母一樣,片刻不離左右。


    此時麵對劉協的詢問,董弘語氣膽怯地低聲道:老奴隻知道伺候陛下,哪裏懂得這等軍國大事,是以不敢多嘴,還請陛下見諒。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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