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黑山賊首眭固,李利起先對他沒什麽印象,隻是覺得有些耳熟。隨後趕路之中,李利倒是想起史冊中確實有這號人。


    眭固,字白兔,薊州人,黑山賊首之一。去歲,眭固率眾與袁術合謀,聯合兗州刺史金尚攻打東郡曹操,結果卻被曹操所敗。這其中就有李利的身影,因為去歲敕封天下諸侯之時,他沒有將兗州刺史之位敕封給曹操,而是賣袁術一個麵子,將兗州刺史賜予袁術舉薦的金尚,由此促使袁術和金尚聯絡黑山眭固一起率兵攻打東郡曹操。戰敗之後,金尚被曹操所滅,袁術撤兵南歸,眭固所部死傷最為慘重,隨之帶領幾百殘兵逃往冀州暫避,既而遇到李利一行人。


    曆史上,眭固兵敗之後,在冀州躲避半年之久,既而率部投奔河內張揚。建安三年即198年,曹操與呂布大戰時,張揚欲率部迎救,卻被部將楊醜所殺,隨之楊醜帶領張揚部眾投奔曹操,中途被眭固斬殺。次年,曹操派遣大將曹仁徐晃於禁和史渙率兵圍攻眭固所部,雙方激戰月餘,最終眭固兵敗被殺。


    這就是史冊中黃巾餘孽黑山賊首眭固的生平,寥寥幾筆之中,不難看出此人確有幾分能力,表現得可圈可點。尤其是他最後率部與曹操麾下四員大將激戰月餘,雖然最終戰敗被殺,卻足見其人極為不凡,至少他值得曹操派遣四員大將圍殺。


    隻不過眭固終究是黃巾賊出身,不被史家所喜,更不入統治階級的法眼,因此寥寥幾筆記下其人生平,已經很難得了。


    單憑眭固率部能與曹操麾下四員大將鏖戰,李利就會將眭固收到麾下。因為在他看來。世間之事,事在人為,人才是根本,人定勝天;而史冊則是勝利者的功勞簿,失敗者則淪為墊腳石。眭固雖是賊寇出身,卻頗有能力;稍加培養之後,再配以西涼軍強大兵鋒,若是他日異地再戰,眭固是否還會戰敗被殺,卻是未知之數。


    醉仙酒肆。


    這個酒館就在城南老店對麵。走出客棧正門,再走十餘步就到了。


    二樓雅座,李利李玄和馬雲蘿三人坐在臨窗的位置,抬眼便可將小巷周圍的事物盡收眼底。三人要的雖是雅座,卻也高雅不到哪兒去。仍是一張四方桌,四條長凳。一間屋子裏擺上四張桌子。依然是人來人往,頗為喧鬧。不過,相比樓下大堂擺放著十幾張桌子,數十人圍桌而坐的場麵要好些,至少沒有樓下那般喧囂吵鬧。


    漢代的夜生活比較枯燥,沒有多少娛樂項目。一般達官貴人都會選擇私募歌伎和舞伎,妻妾成群,藉此就能在自家府院中自娛自樂。相對而言,普通人也就是平民百姓夜晚能夠出去消遣的地方。一般隻有兩處,一個是酒肆茶館,另一個就是風月場所,僅此而已。


    就像李利一樣,他幾乎很少出入酒肆茶館和風月場所,甚至沒有。究其原因,一則他軍政事務繁忙,沒有空暇;二則府邸之中應有盡有,犯不上。像今天這樣坐在酒肆中飲酒,對於李利來說,已經是破例了。


    噔噔噔


    咦,公子也在這裏隨著一陣腳步聲臨近,甄氏帶著四個女兒走進二樓雅座,小女兒甄宓沒有跟來,剛一上樓她們就看到李利三人。於是她神情稍顯驚愕地款款走來,欠身行禮道:公子安好,妾身有禮了。


    李利微笑頷首,卻不起身,仍在安坐於東麵上位,笑道:夫人免禮,四位小姐安好,沒想到你們母女也有此雅興前來酒肆坐坐,不用招呼我們,夫人小姐請便。


    對於李利喜歡端架子的性格,甄氏母女已經見過多次,從上午見麵開始,李利一直是這般我行我素。因此甄氏倒也不在意,打過招呼之後,便帶著四個女兒在西邊雅座坐下,與李利三人相隔一個桌位和一個過道。


    目送甄氏母女離去,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們留下的芳香,李利不禁聳聳鼻子,卻看到李玄還傻站著對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甄道曼妙的背影。頓時,李利啞然失笑地說道:好了元忠,人家都已經坐下了,你也落座吧。我向你保證,一定讓你如願以償地抱得美人歸,決不食言


    當真莫不是搪塞於我李玄聞言失聲問道。他現在也不臉紅了,反正李利已經知道他喜歡甄道,而馬雲蘿也不是外人,故而他一點也不扭捏,直接開口詢問。何況,此等男歡女愛之事,天經地義,沒什麽不可告人的。


    李利無奈地搖頭說道:大舅哥呀,你這麽聰明的人,怎會竟說胡話我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一言九鼎,何時說過假話放心吧,我說讓你抱得美人歸,就一定說到做到。如果不能明媒正娶,我就派人去搶,這總行了吧


    呃,這倒也是個辦法聽到李利這番話,李玄非但沒有絲毫吃驚之情,反而信以為然地點頭應允。至此他才安然落座,殷勤地給李利斟上一杯酒,煞有其事地說道:公子,你大舅哥的終生幸福就全靠你了,我敬你一杯酒


    哈哈哈李玄這般舉動,看得李利和馬雲蘿麵麵相覷,隨即兩人對視一眼,開懷大笑。


    恩公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架子太大,真是氣人就在李利李玄和馬雲蘿三人說笑之際,甄氏的四女兒甄榮坐下之後,噘著嘴說道。


    甄氏輕笑著搖搖頭,低聲說道:榮兒,你還是年齡太小,不諳世事。文昌不是架子大,而是出身好,身份高貴,平時隻有別人給他行禮。而他從不輕易給別人行禮。隻不過這些你都沒看出來,反倒以為他架子太大,有失禮數;以後你切莫如此,更不能草率輕言,免得將來吃虧。


    啊甄榮聞言大驚,看到甄氏的眼色後,她低聲問道:娘,你說恩公身份高貴,他是什麽人,難道比我們家的地位還高


    你這孩子淨說胡話甄氏神情不悅地斥責四女兒甄榮一句。輕聲說道:我們甄家在冀州倒是有些名氣,也算是官宦之家,再加上為娘這些年四處打點,積攢了不少人脈。隻是天下這麽大,各個州郡都有達官望族。有些家族更是傳襲數百年的名門望族。在這些世家大族眼裏,我們甄家不過是頗有家資的商賈之家。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家族。稱不上名門世家。事實上,多年來,我們甄家全靠承繼祖上餘蔭,得以世襲兩千石俸祿,才被世人看做官宦之家。而實際上,如今我們甄家卻要靠經商才能維持家道不落。廣結人脈,從而立足於冀州。


    隻可惜家裏男丁凋零,累世沒有出現官拜郡守或國相的官員,你父親在世時也不過是官拜上蔡令。現如今更是男丁寥寥,隻有你二哥甄儼舉孝廉,在縣府任職。除此之外,我們甄家再無男丁出仕,這樣下去,家道中落在所難免。更何況,如今世道混亂,諸侯割據,我們甄家的處境愈發危險,隨時都有傾覆之危。所以,我們才要小心行事,積攢錢糧,以期將來能與諸侯結成姻親,如此方能確保甄家世代相傳。


    甄氏身旁的四個少女聽到甄氏這番話後,紛紛神情黯然地低著頭,無精打采地夾著桌上的菜肴,卻索然無味。作為出身世家的女子,她們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定然要與官宦之家結親,為家族牟取利益。這幾乎是所有出身官宦家族女子的宿命,出身高貴,小時候享受家族賜予的錦衣玉食,頤指氣使,長大成人後就要為家族謀得利益,近乎無一例外。


    或許這就是家族子弟共同的命運,享受家族成果的同時,就要做好為家族獻身的準備。這既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不幸;換言之,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享受,享受之中就要有所付出。這是千百年來顛撲不破的真理,有因有果,自古皆然。


    看到四個女兒悶悶不樂的樣子,甄氏暗自歎息,既而柔聲說道:你們不要想太多,凡事都要往好處想,不要太悲觀。也許將來你們都會找到理想的歸宿,既能為家族出力,又能找到一個痛愛自己的丈夫,如此豈不兩全其美就像眼前的鄭鋒一樣,高大英俊,風流倜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像天下間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似的。就連跟隨他一起的那幾個人,以為娘多年來看人的眼光,這些人也不是一般人,要麽武藝高強,要麽機智過人。亂世之中,這樣的人不愁沒有出人頭地之日,早晚都會興旺發達起來。如果你們找到這樣的夫君,為娘也不反對,反倒樂見其成;至於你們怎麽做,就不是我能替你們張羅的。反正為娘十分看好鄭鋒一行人,隻是這些人行事詭秘,無論我怎樣試探,他們都不漏一點口風,甚是奇怪


    果然,聽到甄氏這番話後,甄家四女不禁偷偷看了一眼李利三人,神情變得輕鬆起來。


    眼見於此,甄氏不禁抿嘴而笑,既而不著痕跡地扭頭看了看坐在窗口前談笑風生的李利,眼底掠過一絲極其隱秘的羞色。


    作為過來人,甄氏自然看得出李利身邊三人之前在自家女兒麵前大獻殷勤,其中意味,她心知肚明。隻不過,在沒有弄清楚這些人身份之前,她不會做出任何表示,更不會對李利的三名隨從假以顏色。但是她對幾個女兒卻不會隱瞞,稍稍露出口風,讓她們探尋一下鄭鋒等人的來曆,摸清底細之後,再做計較。如果鄭鋒等人確實大有身份,那麽她剛才對女兒說出的話,自然會兌現;倘若李利等人出身一般,亦或是尚未發跡,仍在尋找出路,那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甄家是中山國第一大世家,傳承一百餘年,可謂家學淵源,門庭頗高。在冀州乃至整個中原,若是單論官爵家世,甄家或許不占優勢,卻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若是單憑家底財力,甄家在整個中原各州之中絕對是屈指可數的殷富家族。


    由此可見,甄氏雖是一介女流,但她作為甄家之主,自有她不為人知的手段和心計。否則,甄家這些年也不會越來越紅火,家資愈發殷實,稱之為財團亦不為過。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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