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典韋朗聲叫好,注視著段煨說道:段將軍應戰就好。盡管你猶豫良久,但終究還是個熱血男兒,敢打敢拚。典某是個粗人,出身草莽,生來沒有別的能耐,卻也知道忠孝仁義為何物,言出必行,從未失信於人


    一言為定段煨勒馬持刀,雙眸炯炯地盯著典韋,大聲喝道。


    眼見段煨對自己的品行似乎有所懷疑,典韋虎眉一橫,厲聲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典某堂堂九尺男兒豈能言而無信眼下兩軍數十萬將士為證,眾目睽睽之下,段將軍大可放心。典某也是領兵之人,言必行,行必果,否則如何帶領帳下數千將士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段煨儼然再無顧慮,頓時勒馬橫刀,三叉兩刃戰刀的刀鋒直指典韋,叱喝一聲:戰約已立,典將軍盡管放馬過來,段某願意領教將軍的高招


    哼某家也不占你便宜,之前我們已經較量了一合,也算在一百回合之內。典韋冷哼一聲,雙腿驟然夾緊馬腹,手持虎煞雙戟,厲喝一聲:殺


    話音驟起,典韋胯下的追風汗血馬應聲奔出,四蹄飛揚,衝向段煨。


    駕對麵的段煨也不曾絲毫遲疑,在典韋策馬動身的一瞬間,他同樣是低喝一聲,打馬迎麵衝殺上來。


    鏘鏘鏘


    再次迎戰典韋,段煨再無保留,使出十二分氣力全力搏殺。因為他所麵對的對手典韋,武藝之高已然超出他本身的實力,如果他此時還像先前對付楊定那樣有做保留的話,無疑是妄自尊大,自取滅亡。


    劇烈的兵器碰撞中,三叉兩刃戰刀和虎煞雙戟再度糾纏在一起,與此前段煨和張遼的交鋒如出一轍。之前他能夠利用自己戰刀上的三個鐵叉纏住張遼的大刀,使之掙脫不掉,既而一鼓作氣打敗張遼。但如今他若想故技重施,再度打敗典韋,那就太過自以為是了。因為他此時的對手不是張遼,而是使用雙兵器的典韋。並且,典韋手中的虎煞雙戟隻有七尺,長度還不及段煨手中的丈五戰刀一半。


    然而,久經沙場的戰將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臨陣廝殺之中,段煨固然可以第一時間架住典韋的單手戟,占據主攻優勢。不過他必須時刻提防著典韋另一隻手上的短戟,因為兵器短也有短的好處,那就是短兵器的回防速度極快,遠比長兵器靈便,攻守隨意,信手拈來。與此同時,在近距離較力相持過程中,如果段煨稍有疏忽,典韋手中的另一支短戟隨時都有可能脫手擲出,將他刺落馬下。


    這就是短兵器的凶險之處,尤其是使用一對短兵器之人,往往讓人防不勝防。雙方對陣搏殺時,如果使用雙兵器之人一直用單手兵器廝殺,而另一支兵器隱而不發。這樣一來,無疑是給對手造成極大的壓力,時刻都要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對方,生怕那支隱而不發的兵器突然襲擊,身遭暗算。


    人來馬往之間,二十多個回合悄然而過。


    典韋和段煨二人廝殺激烈。在二十多個回合的交鋒中,他們手中的兵器抨擊聲不斷,火花四濺,打得難分難解,一時間很難看出誰強誰弱。


    事實也確實如此。


    典韋雖有頂級戰將中階巔峰的戰力,力大無窮,但他的對手段煨也絕非庸手。段煨同樣是頂級戰將中階的強橫戰將,隻不過他的實力與典韋相比,確是稍遜一籌。實力稍遜,但兩人終歸是同一級別的戰將,不存在鴻溝式的差距。因此,他們二人對陣廝殺到一起,一時半會兒想要決出勝負,絕非易事。


    段煨手中的戰刀確實極其詭異,名為戰刀,實則是一杆三叉兩刃長槍。槍頭另辟蹊徑,儼然是一把三尺長的兩刃重劍,槍頭下方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類似於大戟上的小枝。唯一不同的是,大戟是一側有小枝,而段煨手中的兵器是兩側開叉,擁有一對小枝。如此以來,兩側小枝配上中間的兩刃劍鋒,形成一杆既不是長槍又不像大戟的奇形兵器,故而稱作三叉兩刃戰刀。


    盡管段煨手中的戰刀頗為詭異,但典韋手裏的虎煞雙戟也不遑多讓。如今典韋手上的雙戟已經不是從前的那一對了,而是李利頗費心力尋得五百多斤隕鐵,交由桓飛鍛造兵刃。其間,滕羽李玄滕霄等人出人出力,李利全程參與其中,一幫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造出兩柄戰刀和典韋手中的一對短戟。武威軍中沒有特別出sè的鍛造匠師,眾將領又大多出身草莽,他們手中的兵器除了祖傳兵刃之外,大多是他們自己打造的,而桓飛就是其中佼佼者。何況還有李利這個見多識廣之人從旁協助,他沒有過人的鍛造手藝,卻有一雙極為挑剔的眼睛,並且知道一些簡單的後世煉鐵方法。故而,桓飛打造出來的三件兵器,雖不敢自詡神兵利器,卻也削鐵斷金,極為堅韌鋒利。


    此番與段煨對戰,典韋之所以敢當眾立下賭約,揚言一百個回合之內擊敗段煨,是因為他近半年來又自行琢磨出一套必殺之技。再加上他之前在場外留心觀察過段煨擊敗張遼和楊定的技法,心中對段煨所擁有的戰力已有清晰的認識,可謂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然而,當典韋真正和段煨廝殺幾十個回合之後,他恍然發現段煨之前居然沒有施展出全身武藝,還隱藏著三分氣力。直到此刻,段煨才算是全力以赴,再無保留。


    轉眼間,在雙方戰馬不斷錯身飛馳中,五十個回合已過。


    其間,典韋一直使用單手戟與段煨廝殺,另一支短戟提在手上,引而不發。因此他在五十個回合之內始終處於防守態勢,而手持丈五戰刀的段煨則將一身武藝施展得淋漓盡致,出盡了風頭。


    一杆構造頗為繁瑣的三叉兩刃戰刀,在段煨手上揮舞的虎虎生風,殺氣凜凜,攻勢迅猛卻不失靈巧,大開大闔之中卻透著如毒蛇一般的刁鑽狠辣。


    五十個回合的激烈廝殺之中,在兩軍陣前的數萬將士看來,段煨儼然穩居上風,打得典韋疲於招架,毫無還手之力。如此巨大的反差,不禁讓眾將士懷疑典韋之前立下的戰約過於托大,實屬自吹自擂,實際卻是名不符實,他根本沒有打敗段煨的實力。抱有這種想法之人,不僅是西涼軍將士如此猜想,就連武威軍陣前的數萬將士也有這種擔憂。


    時間在馬蹄聲中流淌,又是十個回合過去了。


    這是典韋和段煨二人在陣前對戰的第六十七個回合,距離一百個回合已經不遠了。


    唏聿聿


    第六十八個回合。轉身回馬之後,但見典韋胯下的追風汗血馬陡然仰頭長嘶一聲,既而前蹄猛高高揚起,旋即後蹄大力蹬地,一個箭簇式的躍馬飛踏,眨眼間跨過十餘丈距離,既而低頭俯衝。就在段煨剛剛掉轉馬身聞聲大驚之時,追風馬再次縱身躍起,載著典韋騰空撲向段煨和他胯下的坐騎。


    叮叮


    霎時,段煨尚未來得及策馬衝刺便本能地伏在馬背上,側身揮刀迎擊典韋居高臨下劈來的短戟。然而,這一擊卻沒有一貫的兵器碰撞聲,而是兩聲近乎微不可察的叮鈴聲響。


    聲響餘音未落,但見段煨雙手緊緊攥著戰刀的刀柄不放,側著身體陡然從馬背上脫身而起。隻是他的身形極為扭曲,滿臉驚駭之sè,極其被動而突然的被躍馬騰空的典韋雙戟插在戰刀兩側的小枝上,生生拖著他飛離馬背。


    嘭


    起當追風馬從段煨坐騎頭頂躍過落地的一刹那,典韋陡然怒吼一聲,一雙短戟叉住段煨緊攥不放的三叉兩刃戰刀的兩側小枝,雙臂用力旋轉起來。


    噔噔噔


    剛剛落地立足未穩的段煨,頓覺手中刀柄上傳來一股不可抵擋的巨力,驚駭的神情一變再變。旋即他便被這股巨力強行拉扯著逆向轉動,好在他腳下的步伐雖然踉蹌不穩,但良好的身體素質促使他緊跟著手上的力道快速奔跑。然而,當他腳下快速奔跑之時,卻發覺刀柄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而他的身形漸漸跟不上刀柄的旋轉速度,既而雙腳踏空,整個身體隨著刀柄搖擺的方向淩空轉動。


    咻


    隨著氣流聲呼嘯響起,兩軍陣前出現驚人一幕。但見坐在馬背上的典韋,咬緊牙關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雙戟,段煨以及他緊攥著不放的三叉兩刃戰刀則被挑在一對短戟上,左右淩空旋轉,宛如蕩秋千一般快速飄蕩,橫在空中劃著半圓狀的軌跡。


    咬緊腮幫子的段煨,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但他不能鬆手,隻能緊攥著刀柄被迫淩空激蕩。他必須死撐到底,隻有這樣才能保住手中的兵器不失,才有機會爭取一線生機。否則,一旦他鬆手放棄戰刀,麵對典韋策馬追殺,他將毫無反抗之力,隻能束手待戮。


    這一刻,段煨已經忘卻了先前定下的賭約。他並不是死撐著不想認輸,而是他信不過典韋,更不願意將自己的xg命交付到別人手裏,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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