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塵土飛揚,馬蹄聲轟隆飛踏。


    瘋狂嗜血的呂布,盡管渾身浴血,可是他英姿不減,雄風猶在。


    但見他身著西川紅錦百花跑,披掛獸麵吞頭連環鎧,腰係勒甲玲瓏蠻獅帶,腳踏虎爪登雲靴,手握方天畫戟,胯下嘶風赤兔馬,威風凜凜,氣勢如虹。


    原本呂布頭上還有三叉束發紫金冠,以及虎紋淩霄覆雲盔,隻可惜被銀軲擲出的飛矛擊落,以至他形象大損,披頭散發,頗為狼狽。


    反觀與呂布對戰的典韋,但見他身著一身隕鐵吞金幽冥鎧,肩披荊州錦繡袍,頭戴鷹紋玄甲盔,胯下追風汗血馬,掌中黑煞雙戟。渾身煞氣縈繞,戰袍無風自動,恍如地獄黑煞,又同玄甲天將。


    當真是黑頭黑臉著黑甲,虎將寶馬嘯西風。


    啊殺


    回馬再戰,呂布仰天長嘯,方天畫戟淩空飛舞,席卷狂沙,風馳電掣衝向典韋。


    吼


    眼見呂布聲勢滔天,典韋這個昔日虎山上的打虎英雄,自是不會示弱,一聲下山猛虎吼,聲震灞河兩岸。旋即他雙腿一動,追風汗血馬瞬時四蹄飛踏,濺起滿眼黃土,裹挾狂風氣流,迅疾如電迎麵襲來。


    鐺鐺鐺


    砰然巨響中,典韋與呂布奔馳中赫然相遇。頓時間,黑煞雙戟對上方天畫戟,赤兔馬前蹄飛踏,追風馬雙足相迎。雙方互不示弱,寸尺必爭,大戟迎空碰撞,響聲大作;地上兩匹神駒寶馬前踢側擊,馬嘶聲長鳴。


    可謂是淩空雙雄鬥。地上兩馬爭。


    呯呯鐺鐺的鐵戟碰撞中,呂布與典韋皆是硬碰硬地抨擊,儼然是打鐵一般,勢大力沉,剛勁勇猛,濺起火花飛滿天,揚起塵土迷人眼。如此凶猛強悍的對攻,考驗的不僅是雙方的武藝,以及戰馬的承受力,還有兵器質地的精良。


    激戰中。雙方都沒有取巧,戟法返璞歸真,每一擊都是全力相拚,直擊要害,試圖取對方性命。然而他們雙方的力量確是不分上下。盡管典韋是雙手齊全,身體無礙。但他使用雙戟。力量一分為二,攻勢凶狠。而呂布雖然左手受創,但他的右手無礙,集全身力量於一臂,方天畫戟對戰黑煞雙戟,足可以一敵二。毫不示弱。


    這注定是一場龍爭虎鬥的震撼對決,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呂布軍陣前。


    高順剛剛將侯成和魏續二人包紮完傷口,派人將他們送回城中救治,隨即他策馬奔至張遼身旁。滿臉憂慮地看著陣前的戰鬥,神情凝重。


    文遠,李利麾下猛將如雲,主公不該招惹李利,更不該邀戰武威軍哪


    張遼此時的神色與高順無異,不過他的臉色比高順還要陰沉,甚至有些蒼白。在此前的戰鬥中他被馬超揮槍刺中大腿,好在沒有傷及經脈和骨頭,包紮之後,尚能再戰。


    聽到高順的話後,張遼看向正在陣前廝殺的呂布的眼神中浮現出幾分埋怨之色,但更多的還是擔憂之情。


    孝恭兄的擔憂,遼亦有同感。我軍與武威軍之間原本並無仇怨,我等駐守長安,而武威軍遠在涼州武威郡,相距數千裏,井水不犯河水。怎奈溫侯前幾日前去驍騎將軍府上挑釁,結果反被李利狠狠羞辱了一番,還受了些輕傷。事後,我百般勸解溫侯,勸他不要尋機報仇,暫時隱忍。當時溫侯已經答應了,豈料他去了一趟司徒府之後,又出爾反爾,以至方有今日之禍事。


    驍騎將軍雖是新近崛起的軍中將領,可他卻是董相國麾下最有實力的幾位手握重兵將領之一,更是李傕將軍的親侄子。


    此前我等皆以為李驍騎是仗著李傕將軍的虎威,方能在涼州立足,而今看來,我等都看走眼了


    高順點頭說道:是啊。之前我等都以為李利得到他叔父李傕的支持,才能身居高位,戎守一方。現在看來,我等都小覷了他,也輕視了武威軍。李利麾下將領個個武藝不凡,英勇善戰,有這些虎狼之將率領的將士,想必戰力也頗為強悍。此戰,我軍若想取勝,隻怕是不易呀


    張遼聞言後,沉默了一會兒,隨之深有感觸地說道:恐怕不是不易取勝,而是取勝無望。以我看來,此戰若是能打成平手,就算不錯了。


    李驍騎僅用半年時間便能平定涼州半壁,百戰百勝,橫掃涼州西部,絕非僥幸,而是實力超群。據我所知,剛剛與我對戰的馬超乃西涼馬騰之子,在北地郡和右扶風境內頗有勇武之名。而打傷溫侯的金牯三兄弟,則是驍騎將軍收複張掖郡時收降了三個休屠降將,還有眼下正與溫侯對戰的典韋,乃是李利將軍在陳留收服的一員虎將。除了這幾位將領之外,前幾天打敗張濟叔侄的鐵陀鐵蕭父子和韃魯三人,還有一個回合擊敗溫侯的李摯等人,至今尚未出戰。


    李利將軍麾下的虎狼之將何其多也


    呃高順聞言驚愕地沉吟一聲,隨即說道:文遠所言極是。不過經過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此番李利率軍回返長安,似乎不單單是為了成親,而是另有所圖。文遠不妨想想,如果李利僅僅是回城成親,他何以帶著這麽多將領隨行,難道武威郡和張掖郡等地就不需要將領駐守嗎難道他以為涼州真的是他李利一家獨大,韓遂和馬騰等人不敢偷襲他的老巢


    張遼驚愕地看著高順,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但又感覺哪裏不對。片刻後,張遼陡然想起一些事情,對高順說道:孝恭兄的推測很有道理,但你還是不太了解李利將軍所擁有的真正實力。孝恭兄長期呆在軍營中操練士卒,很少與軍中其他將領走動,故此對李利將軍如今的實力估計不足。


    據說李利將軍麾下如今擁兵超過五萬之數,其中大多是武威鐵騎,兩萬步卒隻用來守城或是駐守關隘。此外,李利麾下的將領也遠不止我們眼前的這些人,他還有兩個兄弟,一個是樊稠將軍的侄子樊勇,另一個是他的親弟弟李暹,據說此二人天賦異稟,勇武過人,深得李利信任。此番這兩人都沒有返回長安,可見李利將他們留在武威郡守城了。除了此二人之外,李利麾下還有如李征李典等家將,他們同樣留守武威郡。


    哦,如此說來,李利麾下還真是兵多將廣,實力驚人啊高順聞言驚歎道。


    張遼頷首說道:誰說不是呢李利將軍在西涼軍中實屬一株奇葩,迅速崛起,而且是一飛衝天。他手中所擁有的實力,儼然能與他叔父李傕比肩,在軍中威名日盛一日。半月前李利回城之日,據說董相國要把女兒嫁給他,而他反而不樂意,最終董相國和李傕將軍聯合起來,逼得李利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這等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可是李利將軍卻視之如虎,避之不及。


    唉,人與人之間真得不能比啊


    聽到張遼的哀歎聲,高順不置可否地黔默不言,雙眼片刻不離陣前戰場,神情愈發沉重。


    文遠,主公身受重傷,實在是不宜久戰。可是他如今已經殺紅眼了,估計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如此困境,該當如何是好


    張遼搖頭苦笑道:孝恭兄,溫侯的脾氣你豈能不知除非溫侯自己退出戰團,打馬回陣,否則誰也勸不動他再者說,李利麾下將領在陣前斬殺宋憲和郝萌,又重傷了魏續和侯成二人,這道梁子結大了。


    或許我軍此前與武威軍並無瓜葛,但從今日起,兩軍勢同水火,仇怨深築。以溫侯的脾氣,此番斷然不會善罷甘休,勢必血債血償


    孝恭兄,準備一下,待溫侯力有不逮之際,你我二人率軍衝殺,確保溫侯周全


    張遼說完這句話後,心中稟然,暗自慶幸還好呂布不在旁邊,否則剛剛這句話有歧義的話,就會讓呂布勃然大怒,從而遷怒於他張遼。


    周全,呂布如今左手已殘,何談周全


    而高順聽到張遼的話後,也沒多想,自顧點了點頭,讚同張遼出兵的建議。


    從張遼和高順二人對呂布的稱謂上,不難看出呂布在他們二人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


    高順跟隨呂布久矣,如同呂布家將,忠心不二,因此他稱呂布為主公。但張遼則不然。他原本是丁原部將,雁門郡都尉,雖隸屬呂布麾下,但他的主公確是丁原。呂布不忠不義,殺死丁原後,張遼迫於形勢隻能跟隨呂布,因此他曆來對呂布都是以官職和侯爵相稱。


    正因為如此,呂布反而對張遼不薄,多番拉攏,提拔重用張遼。而高順這個家將卻因秉義直言,讓呂布十分不喜,致使他明知高順忠義,卻對高順若即若離,心生芥蒂。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呂布不願意重用高順。而高順也早就察覺到呂布對他有偏見,但他依舊盡忠職守,任勞任怨,多年來一直不曾改變。此當為: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由此可見,人心難測,至理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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