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講座顯然很成功，在蘇茂言露了一手之後，大家對他的態度也更熱情了。
就算有些不服氣的，今天也徹底服氣了。
比起蘇茂言的技術來說，他們現在就像是還在讀中學的中學生，而蘇茂言已經碩士畢業了。
怪不得老師們會邀請這樣一位剛剛畢業不到半年的師兄回校來做講座。
不管他講什麽，講得怎麽樣，隻要他稍微的露上一手，他們這群本來以為自己挺了不起的學生們，就會直麵什麽叫做夜郎自大，什麽叫做半桶水響叮當。
真的是非常有衝擊力了。
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做到像蘇師兄那樣啊。
他們的係領導講話的時候，就把蘇茂言沒有講的那些話給講了出來。
“蘇茂言同學是你們的師兄，和你們在同樣的環境下學習，在同樣的老師教導下學習，我相信隻要你們努力，也能達到他目前的成就。”
“但是努力這兩個字不是說說而已的，作為一名醫學生，學無止境四個字，大家應該比我更明白。”
“你們現在熬過的夜，都是你們成長的養分，今天我請你們的蘇茂言師兄回來，就是想讓你們看看，一個人努力過後，會有怎麽樣的成就。”
“他雖然才畢業半年，但是已經成為了最年輕的省中醫協會會員，大家應該都知道，省協加入的難度有多大，所以我也想請你們努力。”
“努力向你們的蘇茂言師兄看齊！”
會後，不少人都擠到了講台上，想要蘇茂言的聯係電話，麵對這群自己學校裏麵的師弟師妹，蘇茂言當然是直接就把微信號給了出來。
對於想找他請教問題的，隻要有時間都行。
對於想找他看病的，也是隻要掛號都可以。
秦嶼這兩個多小時，就眼睜睜的看著蘇茂言被人圍住，他就連插／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旁邊的一個同樣插／不進去的同學見狀問他道：“哥，你也是蘇醫生的朋友嗎？”
秦嶼點點頭。
同學感慨道：“那你真幸運。”
秦嶼：？？？
同學繼續道：“你以後看病的話可方便了吧？都不用掛號，把蘇醫生約出來吃頓飯就行，真的幸運啊。”
秦嶼忍不住笑了，那確實是很幸運的。
講座是九點出頭結束的，但是蘇茂言將近十點才離開學校，因為太多人圍著他了。
學弟學妹們真的是非常熱情了。
而另一邊，負責搞宣傳的同學也把稿子給寫好了，照片也選好了，就等著明天一早審核過了就能發。
論壇裏麵關於這次講座的帖子也飄滿了首頁。
有討論蘇茂言顏值的，有討論他的技術的，還有討論他為什麽這麽厲害的。
主流觀點還是覺得他是天賦加努力，對於老師們今天晚上說的什麽隻要努力就能趕上蘇茂言，大部分學生都表示大概率不可能。
他們和蘇茂言現在就相差三四歲而已，三四年的時間，一個醫學生能進步到什麽地步呢？
他們雖然不知道，但蘇茂言絕對是天花板了。
這個畢業才半年多的學長，這一晚給在校的學弟學妹們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就像是遠處的一座高山，看山跑死馬。
蘇茂言好不容易走出了校門，秦嶼在一旁笑道：“我真怕你今天晚上會被套麻袋。”
套了就拉走，既可以看病又可以問問題。
“秦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蘇茂言今晚還要趕到黎陽市去，畢竟周末還有兩天的問診。
黎陽市和華市大約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坐動車更快，半個小時不到，所以蘇茂言這會兒是打算往動車站走。
秦嶼一路送他，送著送著就給送進了車站。
看著蘇茂言驚訝的雙眼，秦嶼舉了舉手裏的身份證：“我也買了同一般車。”
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蘇茂言心裏不由的有點高興，這麽晚了，有人陪他去黎陽市，感覺真不賴。
而且秦嶼還貼心的幫他定好了酒店，甚至讓司機去蘇茂言家裏把他要用的東西都放到了酒店裏。
“我查了天氣預報，明天要降溫，所以請司機去你家拿了針織衫，你隻帶了長袖的襯衣，明天肯定會覺得冷。”
蘇茂言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秦嶼突然明白為什麽蘇茂言會有貓眼兒的綽號了。
“秦大哥，你……”
剛好一個忙著趕車的人從蘇茂言身邊跑過，秦嶼立刻攬過了他的肩膀，兩人差點就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把蘇茂言的下半句話也給撞沒了。
秦嶼倒是笑道：“反正我周末也沒事，你應該能帶助手去給人看病的吧？”
助手肯定是可以帶的，隻是蘇茂言偷偷瞥了一眼秦嶼，這助手也太好看了，有些時候還有點舍不得帶出去。
兩人到了黎陽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司機早就等在了車站外麵，一上車秦嶼就把後麵放著的風衣遞給了蘇茂言。
“都是王姨給你整理的，先穿著，晚上風大。”
風確實很大，呼啦啦的吹，蘇茂言的頭發都被吹成了亂雞窩。
酒店仍然是秦氏旗下的，住的仍然也是套間，套間裏麵什麽都準備好了，蘇茂言躺在床上，發了半晌呆，最後還是蒙著被子睡著了。
隔壁的秦嶼點燃了香，聞著那股獨特的香味，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醫院的人就來接蘇茂言了。
本來應該是昨晚就給蘇茂言接風的，但是蘇茂言要去學校做講座，所以隻能耽誤了。
黎陽市中醫院的領導也沒有想到，蘇茂言這麽年輕就被請了回去做講座，北華雖然常年憋屈的位居第三，但是在他們東南區域也算是獨占鼇頭的中醫學校了。
這樣的一所學校，講座請的人肯定不會亂請，蘇茂言能去，就說明他本人是得到了校領導的認可的。
怎麽得到認可？當然是憑著他的技術了。
所以黎陽市中醫院對待蘇茂言也不由更慎重了。
更何況來掛蘇茂言號的病人還真的不少，這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畢竟在他們看來，蘇茂言雖然小有名氣，但是到底有點年輕了，對於年輕的中醫師，大家難免會抱著懷疑的態度。
沒想到來預約的病人們，還都是衝著蘇茂言這三個字來的。
所以來接蘇茂言的工作人員就更加熱情了，甚至在看到秦嶼時也是笑容滿麵。
不就是帶個助手嗎？正常正常，雖然他們請的專家裏，一般隻有牛逼的才帶助手，但是蘇茂言這麽年輕就這麽厲害，以後肯定也是大牛一個，他們也不會因為帶不帶助手這件事情有微詞。
於是秦嶼就順利的混上了中醫院派過來的車裏。
說實話，工作人員看著他們兩人並肩坐在後排，還是非常養眼的，都是帥哥，還是不同類型的帥哥，從後視鏡裏一瞅，真的賞心悅目。
不過再怎麽賞心悅目，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開始給蘇茂言介紹起了今天的主要流程。
他們這次邀請的專家，一共有四位，另外三位都是北華省中醫院的，兩位內科的專家，一位外科的專家。
蘇茂言雖然去過省中醫院幾次，不過卻沒有和內科外科這兩個科室打過交道，不過聽鄭傑說，他現在就在內科幫忙，不知道今天來的專家裏麵，有沒有帶過鄭傑的。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黎陽市中醫院門口。
一位規陪生很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說起來，這位規陪生還是蘇茂言的熟人，都是北華醫學院畢業的同期同學。
很顯然，也是因為這個關係，所以規陪生才被叫來接蘇茂言的。
兩人一見麵就笑了，同學見同學，還是很親切的。
“蘇醫生，走，我帶你去你的診室。”說著那位同學眨了眨眼睛，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他才道，“貓眼兒，你太能了吧？！我之前看著邀請專家的通知時，還以為我眼花了。”
蘇茂言道：“隻是運氣好運氣好。”
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哪裏有什麽運氣好，都是你努力的原因，這兩天我的工作就是幫你跑腿，有什麽叫我就是了。”
“行，我也不和你客氣。”
秦嶼見兩人雖然此刻地位有點懸殊，但是交往起來一點生疏感都沒有，也覺得有趣。
他見過的人裏麵，一得勢就張狂的不少，稍微有點成就了，屁股就恨不得翹到天上，好讓別人看看他那雜毛一樣的尾巴，蘇茂言卻是難得的穩重。
對待往日的老同學，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就像和在學校裏一樣。
他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麽想著，秦嶼就笑的更溫柔了。
蘇茂言的診室外麵已經等了不少人，此刻見到他都在和打招呼，蘇茂言甚至看到了曾經來他這裏看過病的病人。
他同學介紹道：“你不知道，這次專家預約，不少人都是衝著你來的，和其他三個專家比，這預約的數量是一點沒落下風。”
這真的非常難得了。
蘇茂言在開始問診之前，也去了隔壁的三個診室和另外的三位專家打招呼。
他和李老有著一層類似師生一樣的關係，李老又是省中醫院的副院長，有這層關係在，再加上蘇茂言本人也小有名氣，這三位專家對著他的態度都挺不錯。
有一位內科的專家還問他是不是和鄭傑是朋友。
蘇茂言道：“嗯，我們是一個寢室的。”
說起鄭傑，蘇茂言肯定要為朋友說好話抬轎子的，那內科專家也附和他的話道：“鄭傑確實很努力，我也覺得他是一個好苗子，打算把他要過來。”
在中醫院，內科絕對算是大科室了，雖然不像骨傷科那麽有針對性，但是一般人不舒服了，又不確定自己是哪裏不舒服，就都往內科掛號，而且中醫的內科涉及到的疾病也挺多。
心肝脾肺腎的不少毛病都是屬於內科的範圍。
所以專家這話一開口，蘇茂言就笑的更高興了。
等今天結束了，一定得把這個消息告訴鄭傑才行。
打完招呼之後，就開始問診了，蘇茂言洗了手消了毒，換上了白大褂，病人們就一個一個按著號數進來了。
第一個進來的就是小孩子，被她媽媽牽著，一坐到凳子上就低下了頭，看也不看蘇茂言，隻玩著自己的手指。
蘇茂言隻能問這位年輕的媽媽小孩兒是怎麽回事。
這位婦女其實也很無奈，她道：“她就是不愛吃飯，怎麽喂都不吃，我在網上查了，說她這種情況可能是小兒厭食，但是找了幾個醫生都沒瞧好，聽說蘇醫生您看兒科特別在行，所以今天才掛了號過來，想請您幫著看看。”
蘇茂言點了點頭，問起了小孩兒具體的症狀。
厭食這個毛病，原因挺多的，他這會兒光是聽，也沒有辦法判斷。
不過他覺得比起厭食，小孩兒的精神狀況可能也需要注意。
婦女將小孩兒的情況說完了之後，蘇茂言就開始了診脈。
不過他注意到，當他的手放在小孩兒的手腕上時，小孩兒有點瑟縮。
婦女不好意思道：“孩子有點內向。”
蘇茂言沒說什麽，開始給小孩把脈。
從脈相上來說，小孩兒的情況應該是脾胃氣虛，一般針對這種毛病，都是用健脾益氣的藥。
蘇茂言收回手，琢磨了一下之後，卻沒有著急寫藥方讓秦嶼輸單子，而是問起了婦女道：“你的女兒平常也是這麽不愛說話嗎？”
他剛剛除了在小孩兒的脈相裏麵看見脾胃氣虛之外，還看出了情誌失調。
一個七歲的小孩，為什麽會情誌失調？
婦女愣了愣，沒想到蘇茂言會問她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道：“從小就挺靦腆的。”
靦腆和現在這幅樣子還是不一樣的，所以蘇茂言問道：“一直就是這樣不愛說話嗎？”
婦女琢磨了一下，她平常工作也忙，她老公也忙，所以對女兒的關注難免有點不夠，直到最近女兒開始不吃飯了，她才重視起女兒的身體健康，至於說話什麽的，好像一直以來她女兒都比較文靜，不怎麽愛說話。
聽了這位媽媽的話後，蘇茂言幹脆直接道：“我覺得你的女兒，除了脾胃上的問題之外，情緒上也出現了問題。”
見婦女一副驚訝的樣子，蘇茂言解釋道：“小孩子雖然年幼，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情緒，她不吃飯，恐怕不隻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反過來，很可能是因為情緒影響了身體，長時間的不想吃飯，所以導致了脾胃氣虛。”
“情緒問題？”婦女這下真的愣住了，小孩子會有什麽情緒問題，她和她老公對女兒也算是千依百順了，從來都不吝嗇，要什麽就給買什麽，賺的錢一大半都花在了她身上，她哪裏還有什麽情緒問題？
這會兒秦嶼倒是說話了，他在給蘇茂言做助手的時候，一般都是全程保持安靜，默默得做好的自己的事情，比如輸單子啊，倒水啊，幫蘇茂言拿東西啊，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
秦嶼道：“我修過心理學，您的女兒明顯是心理上出現了問題，她在家裏如果沒有受過刺激的話，您應該想一想，她在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到過刺激，她對其他人的觸碰，有明顯的抗拒反應，對我們說的話，雖然聽見了，也是低著頭不感興趣，所以我覺得，您應該關注一下她在家裏之外的生活。”
這話終於叫婦女緊張了起來，她握緊了自己的包包，仔細的開始回想起女兒的情況。
她女兒之前確實是靦腆的性格，但是見人也會打招呼，非常乖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不愛說話了，她還以為是女兒叛逆期到了，所以不願意和他們說話，仔細一想，難不成是女兒在學校裏麵受欺負了？！
婦女渾身的毛都炸了，她和老公兩個人辛辛苦苦的，除了為了自己，就是為了女兒的，但是他們隻顧著物質上滿足女兒，竟然卻忽略了其他的東西。
今天如果不是蘇茂言和秦嶼提起來，她估計還是覺得是小孩兒鬧脾氣。
但是聽到蘇茂言說什麽情誌失調，秦嶼說什麽心理疾病，她也被嚇到了。
“這，這要怎麽辦？”婦女擔心道。
蘇茂言道：“脾胃的問題可以用藥治療，情誌失調也可以用藥治療，但是後者是治標不治本，總得弄清楚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從自己的兜裏拿出了一個中藥香包：“這個有安神的作用，可以帶在她的身上，不過還是得弄清楚她為什麽不願意說話。”
婦女連連點頭，接過了蘇茂言的中藥香包，又下意識的把香包遞給了小女孩。
原來像是這樣遞東西，小女孩一般都是遲疑過後才會接下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中藥醇厚的香味，所以不過兩三秒，就伸著小手接過了那一枚中藥香包。
蘇茂言還是給她開了藥：“是調理脾胃的藥，先吃幾幅，最重要的還是進行心理紓解。”
他雖然是醫生，但是在這方麵就真的沒有經驗了。
倒是秦嶼寫了一個電話遞給了婦女：“這個電話是一個著名的心理醫生，旁邊是我的名字，你就說是我介紹的，和他預約一個時間，讓他幫你的小孩兒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婦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她連忙道謝道：“多謝你們了。”
等帶著小女孩兒離開時，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小孩兒終於把頭抬了起來，露出了一張非常可愛的臉，她看著蘇茂言和秦嶼，最終還是抬起了手，對著他們揮了揮。
是很友善的叔叔。
要禮貌的說再見。
揮完手後，她又低下了頭，安靜的跟著媽媽離開了診室。
婦女一出去就給老公打了電話，說了看病的情況，她老公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會情緒有問題，緊張道：“那要怎麽辦？是不是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他對心理醫生一點概念都沒有，婦女連忙說出了剛剛秦嶼遞給她電話號碼的事情。
“那就先打一個過去預約時間。”她老公一錘定音，“約好了時間，我請假帶囡囡過去。”
“我們一起帶她去吧。”婦女道。
說完後她就打了秦嶼給她的那個電話。
華市最高的寫字樓的某一層裏，安靜的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了電話聲。
“您好，這裏是莫衛東診所。”
聽見對麵傳來的聲音之後，婦女立刻提出了想要預約的請求。
“最近您可以預約的時間大概在三個月後，請問這個時間段可以嗎？”
婦女一聽就著急了，三個月哪裏行，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秦嶼說的，連忙道：“是一個叫秦嶼的人介紹我來的。”
接電話的人微微一愣，然後道：“請稍等，我去問問莫醫生。”
過了大約五六分鍾，婦女就預約到了一個明天中午的時間：“莫醫生是抽出自己的私人時間，所以請您一定準時。”
婦女掛了電話之後，立刻就去查了莫衛東診所是什麽地方，一查就徹底呆愣了。
莫衛東竟然是華市最好的心理醫生之一，要預約他的時間，起碼得排隊三個月。
她把這事告訴她老公時，她老公也愣了，連忙問那個讓她過去看病的人是誰。
“叫做秦嶼。”婦女現在還能想起秦嶼和蘇茂言的樣子來，因為真的太好看了。
她老公一聽秦嶼這個名字，起先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一查百度。
“真的是秦嶼，你沒記錯？”她老公咽了口唾沫，遲疑的向她確認。
婦女點頭，確實叫秦嶼：“而且長得挺好看。”
她老公立刻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這個人嗎？”
“是，就是他！”
她老公就徹底風中淩亂了。
這個不是秦家的掌舵人嗎？怎麽會出現在一個中醫診所裏麵？！而且還是給人當助手？！
電視劇都不敢拍這麽玄幻的劇情好嗎？！
等男人把秦嶼的身份說出來之後，這下就輪到夫妻兩人一起淩亂了。
孫負責人：嗬嗬，我昨天就淩亂過了好嗎？
婦女帶著小孩兒離開後，蘇茂言就問起了秦嶼那個電話是哪裏的。
“一個朋友的。”秦嶼道，“他對心理學很有研究，應該能幫助剛剛的那個小朋友。”
蘇茂言想起那個小孩子就有點不忍心，他當醫生，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三個字。
不忍心看見別人生病，也不忍心看見別人受罪：“多謝你了。”
秦嶼道：“你不用謝我，剛剛她已經謝過我了。”
“啊？”蘇茂言一愣就反應了過來。
是剛剛的那個揮手嗎？
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來。
是啊，那個小女孩兒已經謝過他們了。
接下來的病人就大部分都是婦科病人了，畢竟蘇茂言最開始是以婦科聞名的，這會兒還是不少人都願意來找他看病。
秦嶼其實對婦科不太了解，他唯一知道的一些病症，都是聽蘇茂言做報告的時候聽見過的，比如什麽月經不調、子宮肌瘤，妊高症之類的，今天跟著過來一起幫忙，才見識到了婦科疾病的多種多樣。
之前都說了蘇茂言看見過一位眼熟的病人，很快這位病人就來了。
“蘇大夫。”少女對著蘇茂言打招呼道。
蘇茂言還記得這個少女，當時來找他看過月經不調，不過他記得少女的病應該已經調理好了才對。
少女紅著臉道：“最近我又開始月經不調了。”
蘇茂言皺眉，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藥方沒給對症。
少女連忙道：“其實蘇大夫您給我治療之後已經好多了，月經的時間和量都正常了，不過這兩三個月我在減肥，不知道為什麽月經又不正常了。”
蘇茂言有點疑惑的看著少女，雖然不瘦，但是也不胖啊，他覺得這個體型挺合適的，為什麽要減肥？
秦嶼也有點奇怪。
少女道：“蘇大夫您不知道，我就是喝水都胖，您之前看見我的時候，我比現在要重好幾斤呢，但是我們年底學校有表演，所以我就想再瘦一點，結果一減肥月經就又不正常了。”
蘇茂言道：“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少女點點頭。
蘇茂言把過脈之後，對少女道：“你減肥是怎麽減的？什麽都不吃嗎？”
少女不好意思的繼續點頭。
她減肥就是不吃飯，每天吃點水果之類的，隻有實在餓的厲害了才會吃一點飯。
蘇茂言道：“減肥也應該采用科學的適合自己的辦法，光是不吃肯定不行的，脾胃受不了，正是因為脾胃虛弱，所以才會導致月經不調。”
“那要怎麽辦啊？”少女一點也不願意放棄她的減肥大計！
蘇茂言道：“你之所以會覺得自己喝水都胖，其實不是胖，是腫，和你的脾胃不好也有關係，當然，除了脾胃之外，也有腎虛的因素，所以你想要減肥，還是得先把五髒六腑都調理好才行。”
聽到腫這個字，少女就連連點頭：“是啊是啊！蘇大夫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一喝水就腫！”
蘇茂言道：“嗯，我給你開點藥，每天按時服藥，也要按時吃飯，先把月經調理過來，如果你還覺得自己胖，也可以來找我再幫你看看。”
有的時候，長胖並不是因為吃得多，特別是一些喝水都胖的，很可能就是脾或者腎有虧虛，必須調理過來了，再談減肥的事情。
而且正確的減肥，除了管住嘴之外，也得邁開腿，管住嘴也並不是什麽都不吃，邁開腿也不是超高強度鍛煉，總之減肥這件事情，不簡單也不容易。
少女拿到蘇茂言的方子之後還是很忐忑，她又想自己的月經趕緊正常一點，又不想因此破壞減肥大計，忍不住又問道：“蘇大夫，那我正常吃飯的話會胖嗎？我不想胖。”
蘇茂言失笑：“身體健康比胖瘦更重要，而且你是腫，不是胖，調理好了之後應該不會喝水都腫，平常吃飯不要大魚大肉暴飲暴食，保持健康的習慣，再加上適當的運動，瘦不瘦我不知道，胖肯定是不會胖的。”
他鼓勵少女道：“而且你之前來找我看病的時候也不胖。”
他對少女的印象裏就沒有胖這個字。
得了一個帥哥的肯定，少女明顯鬆了口氣。
“真的不胖？”她再次確認道
“真的不胖！”蘇茂言肯定完後還問秦嶼：“你覺得呢？”
秦嶼摸著良心道：“不胖。”
挺合適的體型，哪裏胖了？
被兩位帥哥實力誇獎了的少女徹底臉紅了。
關鍵是這兩位帥哥看起來都很認真，一點也沒有哄她的樣子。
原來她真的不胖啊？
有點開心！
等送走了少女之後，秦嶼若有所思道：“看來醫生不僅僅是要給人看病。”
還得注意病人的心理狀態。
蘇茂言點頭，剛想說話，就見他的同學進來了。
“蘇大夫，厲害了啊！”同學對著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蘇茂言：？？？
“剛剛出去的那位大小姐，竟然真的去抓藥給錢了！”
蘇茂言繼續？？？
抓藥給錢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同學還是一臉又驚訝又佩服的樣子：“我之前都沒瞧見，剛剛從你這兒走出去的，是我們主任的女兒，雖然爹是中醫，但是從來不吃我們主任開的藥，也不找我們主任看病，最近又在減肥絕食，家裏鬧了好幾回了，沒想到她竟然來找你看病了！”
關鍵不是看病，關鍵是，她竟然真的願意吃藥了！
他們主任沒事就會聊起這個女兒，天天都在唉聲歎氣女兒不吃飯，就連之前月經不調也不知道是找那個醫生去開的藥，幸好給吃好了，但是吃好了之後，竟然又開始減肥了！
真的是鬧心！
所以蘇茂言竟然能讓這位叛逆少女主動來預約掛號看病抓藥，真的是牛逼了。
而且他還聽見了她打電話約人去吃午飯。
吃午飯！
竟然真的去吃午飯了！
他聽他們主任說，他女兒已經連續一個月不吃午飯了。
“蘇大夫，你究竟怎麽讓她答應吃藥的？”
蘇茂言：…
大約就是告訴她，她一點都不胖吧？
或許是陌生人的評價聽起來比爸媽說的要客觀一點？
旁邊的秦嶼摸了摸下巴：客觀這個詞語，有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微妙啊。
就算有些不服氣的，今天也徹底服氣了。
比起蘇茂言的技術來說，他們現在就像是還在讀中學的中學生，而蘇茂言已經碩士畢業了。
怪不得老師們會邀請這樣一位剛剛畢業不到半年的師兄回校來做講座。
不管他講什麽，講得怎麽樣，隻要他稍微的露上一手，他們這群本來以為自己挺了不起的學生們，就會直麵什麽叫做夜郎自大，什麽叫做半桶水響叮當。
真的是非常有衝擊力了。
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做到像蘇師兄那樣啊。
他們的係領導講話的時候，就把蘇茂言沒有講的那些話給講了出來。
“蘇茂言同學是你們的師兄，和你們在同樣的環境下學習，在同樣的老師教導下學習，我相信隻要你們努力，也能達到他目前的成就。”
“但是努力這兩個字不是說說而已的，作為一名醫學生，學無止境四個字，大家應該比我更明白。”
“你們現在熬過的夜，都是你們成長的養分，今天我請你們的蘇茂言師兄回來，就是想讓你們看看，一個人努力過後，會有怎麽樣的成就。”
“他雖然才畢業半年，但是已經成為了最年輕的省中醫協會會員，大家應該都知道，省協加入的難度有多大，所以我也想請你們努力。”
“努力向你們的蘇茂言師兄看齊！”
會後，不少人都擠到了講台上，想要蘇茂言的聯係電話，麵對這群自己學校裏麵的師弟師妹，蘇茂言當然是直接就把微信號給了出來。
對於想找他請教問題的，隻要有時間都行。
對於想找他看病的，也是隻要掛號都可以。
秦嶼這兩個多小時，就眼睜睜的看著蘇茂言被人圍住，他就連插／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旁邊的一個同樣插／不進去的同學見狀問他道：“哥，你也是蘇醫生的朋友嗎？”
秦嶼點點頭。
同學感慨道：“那你真幸運。”
秦嶼：？？？
同學繼續道：“你以後看病的話可方便了吧？都不用掛號，把蘇醫生約出來吃頓飯就行，真的幸運啊。”
秦嶼忍不住笑了，那確實是很幸運的。
講座是九點出頭結束的，但是蘇茂言將近十點才離開學校，因為太多人圍著他了。
學弟學妹們真的是非常熱情了。
而另一邊，負責搞宣傳的同學也把稿子給寫好了，照片也選好了，就等著明天一早審核過了就能發。
論壇裏麵關於這次講座的帖子也飄滿了首頁。
有討論蘇茂言顏值的，有討論他的技術的，還有討論他為什麽這麽厲害的。
主流觀點還是覺得他是天賦加努力，對於老師們今天晚上說的什麽隻要努力就能趕上蘇茂言，大部分學生都表示大概率不可能。
他們和蘇茂言現在就相差三四歲而已，三四年的時間，一個醫學生能進步到什麽地步呢？
他們雖然不知道，但蘇茂言絕對是天花板了。
這個畢業才半年多的學長，這一晚給在校的學弟學妹們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就像是遠處的一座高山，看山跑死馬。
蘇茂言好不容易走出了校門，秦嶼在一旁笑道：“我真怕你今天晚上會被套麻袋。”
套了就拉走，既可以看病又可以問問題。
“秦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蘇茂言今晚還要趕到黎陽市去，畢竟周末還有兩天的問診。
黎陽市和華市大約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坐動車更快，半個小時不到，所以蘇茂言這會兒是打算往動車站走。
秦嶼一路送他，送著送著就給送進了車站。
看著蘇茂言驚訝的雙眼，秦嶼舉了舉手裏的身份證：“我也買了同一般車。”
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蘇茂言心裏不由的有點高興，這麽晚了，有人陪他去黎陽市，感覺真不賴。
而且秦嶼還貼心的幫他定好了酒店，甚至讓司機去蘇茂言家裏把他要用的東西都放到了酒店裏。
“我查了天氣預報，明天要降溫，所以請司機去你家拿了針織衫，你隻帶了長袖的襯衣，明天肯定會覺得冷。”
蘇茂言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秦嶼突然明白為什麽蘇茂言會有貓眼兒的綽號了。
“秦大哥，你……”
剛好一個忙著趕車的人從蘇茂言身邊跑過，秦嶼立刻攬過了他的肩膀，兩人差點就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把蘇茂言的下半句話也給撞沒了。
秦嶼倒是笑道：“反正我周末也沒事，你應該能帶助手去給人看病的吧？”
助手肯定是可以帶的，隻是蘇茂言偷偷瞥了一眼秦嶼，這助手也太好看了，有些時候還有點舍不得帶出去。
兩人到了黎陽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司機早就等在了車站外麵，一上車秦嶼就把後麵放著的風衣遞給了蘇茂言。
“都是王姨給你整理的，先穿著，晚上風大。”
風確實很大，呼啦啦的吹，蘇茂言的頭發都被吹成了亂雞窩。
酒店仍然是秦氏旗下的，住的仍然也是套間，套間裏麵什麽都準備好了，蘇茂言躺在床上，發了半晌呆，最後還是蒙著被子睡著了。
隔壁的秦嶼點燃了香，聞著那股獨特的香味，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醫院的人就來接蘇茂言了。
本來應該是昨晚就給蘇茂言接風的，但是蘇茂言要去學校做講座，所以隻能耽誤了。
黎陽市中醫院的領導也沒有想到，蘇茂言這麽年輕就被請了回去做講座，北華雖然常年憋屈的位居第三，但是在他們東南區域也算是獨占鼇頭的中醫學校了。
這樣的一所學校，講座請的人肯定不會亂請，蘇茂言能去，就說明他本人是得到了校領導的認可的。
怎麽得到認可？當然是憑著他的技術了。
所以黎陽市中醫院對待蘇茂言也不由更慎重了。
更何況來掛蘇茂言號的病人還真的不少，這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畢竟在他們看來，蘇茂言雖然小有名氣，但是到底有點年輕了，對於年輕的中醫師，大家難免會抱著懷疑的態度。
沒想到來預約的病人們，還都是衝著蘇茂言這三個字來的。
所以來接蘇茂言的工作人員就更加熱情了，甚至在看到秦嶼時也是笑容滿麵。
不就是帶個助手嗎？正常正常，雖然他們請的專家裏，一般隻有牛逼的才帶助手，但是蘇茂言這麽年輕就這麽厲害，以後肯定也是大牛一個，他們也不會因為帶不帶助手這件事情有微詞。
於是秦嶼就順利的混上了中醫院派過來的車裏。
說實話，工作人員看著他們兩人並肩坐在後排，還是非常養眼的，都是帥哥，還是不同類型的帥哥，從後視鏡裏一瞅，真的賞心悅目。
不過再怎麽賞心悅目，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開始給蘇茂言介紹起了今天的主要流程。
他們這次邀請的專家，一共有四位，另外三位都是北華省中醫院的，兩位內科的專家，一位外科的專家。
蘇茂言雖然去過省中醫院幾次，不過卻沒有和內科外科這兩個科室打過交道，不過聽鄭傑說，他現在就在內科幫忙，不知道今天來的專家裏麵，有沒有帶過鄭傑的。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黎陽市中醫院門口。
一位規陪生很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說起來，這位規陪生還是蘇茂言的熟人，都是北華醫學院畢業的同期同學。
很顯然，也是因為這個關係，所以規陪生才被叫來接蘇茂言的。
兩人一見麵就笑了，同學見同學，還是很親切的。
“蘇醫生，走，我帶你去你的診室。”說著那位同學眨了眨眼睛，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他才道，“貓眼兒，你太能了吧？！我之前看著邀請專家的通知時，還以為我眼花了。”
蘇茂言道：“隻是運氣好運氣好。”
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哪裏有什麽運氣好，都是你努力的原因，這兩天我的工作就是幫你跑腿，有什麽叫我就是了。”
“行，我也不和你客氣。”
秦嶼見兩人雖然此刻地位有點懸殊，但是交往起來一點生疏感都沒有，也覺得有趣。
他見過的人裏麵，一得勢就張狂的不少，稍微有點成就了，屁股就恨不得翹到天上，好讓別人看看他那雜毛一樣的尾巴，蘇茂言卻是難得的穩重。
對待往日的老同學，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就像和在學校裏一樣。
他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麽想著，秦嶼就笑的更溫柔了。
蘇茂言的診室外麵已經等了不少人，此刻見到他都在和打招呼，蘇茂言甚至看到了曾經來他這裏看過病的病人。
他同學介紹道：“你不知道，這次專家預約，不少人都是衝著你來的，和其他三個專家比，這預約的數量是一點沒落下風。”
這真的非常難得了。
蘇茂言在開始問診之前，也去了隔壁的三個診室和另外的三位專家打招呼。
他和李老有著一層類似師生一樣的關係，李老又是省中醫院的副院長，有這層關係在，再加上蘇茂言本人也小有名氣，這三位專家對著他的態度都挺不錯。
有一位內科的專家還問他是不是和鄭傑是朋友。
蘇茂言道：“嗯，我們是一個寢室的。”
說起鄭傑，蘇茂言肯定要為朋友說好話抬轎子的，那內科專家也附和他的話道：“鄭傑確實很努力，我也覺得他是一個好苗子，打算把他要過來。”
在中醫院，內科絕對算是大科室了，雖然不像骨傷科那麽有針對性，但是一般人不舒服了，又不確定自己是哪裏不舒服，就都往內科掛號，而且中醫的內科涉及到的疾病也挺多。
心肝脾肺腎的不少毛病都是屬於內科的範圍。
所以專家這話一開口，蘇茂言就笑的更高興了。
等今天結束了，一定得把這個消息告訴鄭傑才行。
打完招呼之後，就開始問診了，蘇茂言洗了手消了毒，換上了白大褂，病人們就一個一個按著號數進來了。
第一個進來的就是小孩子，被她媽媽牽著，一坐到凳子上就低下了頭，看也不看蘇茂言，隻玩著自己的手指。
蘇茂言隻能問這位年輕的媽媽小孩兒是怎麽回事。
這位婦女其實也很無奈，她道：“她就是不愛吃飯，怎麽喂都不吃，我在網上查了，說她這種情況可能是小兒厭食，但是找了幾個醫生都沒瞧好，聽說蘇醫生您看兒科特別在行，所以今天才掛了號過來，想請您幫著看看。”
蘇茂言點了點頭，問起了小孩兒具體的症狀。
厭食這個毛病，原因挺多的，他這會兒光是聽，也沒有辦法判斷。
不過他覺得比起厭食，小孩兒的精神狀況可能也需要注意。
婦女將小孩兒的情況說完了之後，蘇茂言就開始了診脈。
不過他注意到，當他的手放在小孩兒的手腕上時，小孩兒有點瑟縮。
婦女不好意思道：“孩子有點內向。”
蘇茂言沒說什麽，開始給小孩把脈。
從脈相上來說，小孩兒的情況應該是脾胃氣虛，一般針對這種毛病，都是用健脾益氣的藥。
蘇茂言收回手，琢磨了一下之後，卻沒有著急寫藥方讓秦嶼輸單子，而是問起了婦女道：“你的女兒平常也是這麽不愛說話嗎？”
他剛剛除了在小孩兒的脈相裏麵看見脾胃氣虛之外，還看出了情誌失調。
一個七歲的小孩，為什麽會情誌失調？
婦女愣了愣，沒想到蘇茂言會問她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道：“從小就挺靦腆的。”
靦腆和現在這幅樣子還是不一樣的，所以蘇茂言問道：“一直就是這樣不愛說話嗎？”
婦女琢磨了一下，她平常工作也忙，她老公也忙，所以對女兒的關注難免有點不夠，直到最近女兒開始不吃飯了，她才重視起女兒的身體健康，至於說話什麽的，好像一直以來她女兒都比較文靜，不怎麽愛說話。
聽了這位媽媽的話後，蘇茂言幹脆直接道：“我覺得你的女兒，除了脾胃上的問題之外，情緒上也出現了問題。”
見婦女一副驚訝的樣子，蘇茂言解釋道：“小孩子雖然年幼，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情緒，她不吃飯，恐怕不隻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反過來，很可能是因為情緒影響了身體，長時間的不想吃飯，所以導致了脾胃氣虛。”
“情緒問題？”婦女這下真的愣住了，小孩子會有什麽情緒問題，她和她老公對女兒也算是千依百順了，從來都不吝嗇，要什麽就給買什麽，賺的錢一大半都花在了她身上，她哪裏還有什麽情緒問題？
這會兒秦嶼倒是說話了，他在給蘇茂言做助手的時候，一般都是全程保持安靜，默默得做好的自己的事情，比如輸單子啊，倒水啊，幫蘇茂言拿東西啊，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
秦嶼道：“我修過心理學，您的女兒明顯是心理上出現了問題，她在家裏如果沒有受過刺激的話，您應該想一想，她在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到過刺激，她對其他人的觸碰，有明顯的抗拒反應，對我們說的話，雖然聽見了，也是低著頭不感興趣，所以我覺得，您應該關注一下她在家裏之外的生活。”
這話終於叫婦女緊張了起來，她握緊了自己的包包，仔細的開始回想起女兒的情況。
她女兒之前確實是靦腆的性格，但是見人也會打招呼，非常乖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不愛說話了，她還以為是女兒叛逆期到了，所以不願意和他們說話，仔細一想，難不成是女兒在學校裏麵受欺負了？！
婦女渾身的毛都炸了，她和老公兩個人辛辛苦苦的，除了為了自己，就是為了女兒的，但是他們隻顧著物質上滿足女兒，竟然卻忽略了其他的東西。
今天如果不是蘇茂言和秦嶼提起來，她估計還是覺得是小孩兒鬧脾氣。
但是聽到蘇茂言說什麽情誌失調，秦嶼說什麽心理疾病，她也被嚇到了。
“這，這要怎麽辦？”婦女擔心道。
蘇茂言道：“脾胃的問題可以用藥治療，情誌失調也可以用藥治療，但是後者是治標不治本，總得弄清楚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從自己的兜裏拿出了一個中藥香包：“這個有安神的作用，可以帶在她的身上，不過還是得弄清楚她為什麽不願意說話。”
婦女連連點頭，接過了蘇茂言的中藥香包，又下意識的把香包遞給了小女孩。
原來像是這樣遞東西，小女孩一般都是遲疑過後才會接下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中藥醇厚的香味，所以不過兩三秒，就伸著小手接過了那一枚中藥香包。
蘇茂言還是給她開了藥：“是調理脾胃的藥，先吃幾幅，最重要的還是進行心理紓解。”
他雖然是醫生，但是在這方麵就真的沒有經驗了。
倒是秦嶼寫了一個電話遞給了婦女：“這個電話是一個著名的心理醫生，旁邊是我的名字，你就說是我介紹的，和他預約一個時間，讓他幫你的小孩兒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婦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她連忙道謝道：“多謝你們了。”
等帶著小女孩兒離開時，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小孩兒終於把頭抬了起來，露出了一張非常可愛的臉，她看著蘇茂言和秦嶼，最終還是抬起了手，對著他們揮了揮。
是很友善的叔叔。
要禮貌的說再見。
揮完手後，她又低下了頭，安靜的跟著媽媽離開了診室。
婦女一出去就給老公打了電話，說了看病的情況，她老公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會情緒有問題，緊張道：“那要怎麽辦？是不是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他對心理醫生一點概念都沒有，婦女連忙說出了剛剛秦嶼遞給她電話號碼的事情。
“那就先打一個過去預約時間。”她老公一錘定音，“約好了時間，我請假帶囡囡過去。”
“我們一起帶她去吧。”婦女道。
說完後她就打了秦嶼給她的那個電話。
華市最高的寫字樓的某一層裏，安靜的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了電話聲。
“您好，這裏是莫衛東診所。”
聽見對麵傳來的聲音之後，婦女立刻提出了想要預約的請求。
“最近您可以預約的時間大概在三個月後，請問這個時間段可以嗎？”
婦女一聽就著急了，三個月哪裏行，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秦嶼說的，連忙道：“是一個叫秦嶼的人介紹我來的。”
接電話的人微微一愣，然後道：“請稍等，我去問問莫醫生。”
過了大約五六分鍾，婦女就預約到了一個明天中午的時間：“莫醫生是抽出自己的私人時間，所以請您一定準時。”
婦女掛了電話之後，立刻就去查了莫衛東診所是什麽地方，一查就徹底呆愣了。
莫衛東竟然是華市最好的心理醫生之一，要預約他的時間，起碼得排隊三個月。
她把這事告訴她老公時，她老公也愣了，連忙問那個讓她過去看病的人是誰。
“叫做秦嶼。”婦女現在還能想起秦嶼和蘇茂言的樣子來，因為真的太好看了。
她老公一聽秦嶼這個名字，起先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一查百度。
“真的是秦嶼，你沒記錯？”她老公咽了口唾沫，遲疑的向她確認。
婦女點頭，確實叫秦嶼：“而且長得挺好看。”
她老公立刻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這個人嗎？”
“是，就是他！”
她老公就徹底風中淩亂了。
這個不是秦家的掌舵人嗎？怎麽會出現在一個中醫診所裏麵？！而且還是給人當助手？！
電視劇都不敢拍這麽玄幻的劇情好嗎？！
等男人把秦嶼的身份說出來之後，這下就輪到夫妻兩人一起淩亂了。
孫負責人：嗬嗬，我昨天就淩亂過了好嗎？
婦女帶著小孩兒離開後，蘇茂言就問起了秦嶼那個電話是哪裏的。
“一個朋友的。”秦嶼道，“他對心理學很有研究，應該能幫助剛剛的那個小朋友。”
蘇茂言想起那個小孩子就有點不忍心，他當醫生，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三個字。
不忍心看見別人生病，也不忍心看見別人受罪：“多謝你了。”
秦嶼道：“你不用謝我，剛剛她已經謝過我了。”
“啊？”蘇茂言一愣就反應了過來。
是剛剛的那個揮手嗎？
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來。
是啊，那個小女孩兒已經謝過他們了。
接下來的病人就大部分都是婦科病人了，畢竟蘇茂言最開始是以婦科聞名的，這會兒還是不少人都願意來找他看病。
秦嶼其實對婦科不太了解，他唯一知道的一些病症，都是聽蘇茂言做報告的時候聽見過的，比如什麽月經不調、子宮肌瘤，妊高症之類的，今天跟著過來一起幫忙，才見識到了婦科疾病的多種多樣。
之前都說了蘇茂言看見過一位眼熟的病人，很快這位病人就來了。
“蘇大夫。”少女對著蘇茂言打招呼道。
蘇茂言還記得這個少女，當時來找他看過月經不調，不過他記得少女的病應該已經調理好了才對。
少女紅著臉道：“最近我又開始月經不調了。”
蘇茂言皺眉，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藥方沒給對症。
少女連忙道：“其實蘇大夫您給我治療之後已經好多了，月經的時間和量都正常了，不過這兩三個月我在減肥，不知道為什麽月經又不正常了。”
蘇茂言有點疑惑的看著少女，雖然不瘦，但是也不胖啊，他覺得這個體型挺合適的，為什麽要減肥？
秦嶼也有點奇怪。
少女道：“蘇大夫您不知道，我就是喝水都胖，您之前看見我的時候，我比現在要重好幾斤呢，但是我們年底學校有表演，所以我就想再瘦一點，結果一減肥月經就又不正常了。”
蘇茂言道：“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少女點點頭。
蘇茂言把過脈之後，對少女道：“你減肥是怎麽減的？什麽都不吃嗎？”
少女不好意思的繼續點頭。
她減肥就是不吃飯，每天吃點水果之類的，隻有實在餓的厲害了才會吃一點飯。
蘇茂言道：“減肥也應該采用科學的適合自己的辦法，光是不吃肯定不行的，脾胃受不了，正是因為脾胃虛弱，所以才會導致月經不調。”
“那要怎麽辦啊？”少女一點也不願意放棄她的減肥大計！
蘇茂言道：“你之所以會覺得自己喝水都胖，其實不是胖，是腫，和你的脾胃不好也有關係，當然，除了脾胃之外，也有腎虛的因素，所以你想要減肥，還是得先把五髒六腑都調理好才行。”
聽到腫這個字，少女就連連點頭：“是啊是啊！蘇大夫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一喝水就腫！”
蘇茂言道：“嗯，我給你開點藥，每天按時服藥，也要按時吃飯，先把月經調理過來，如果你還覺得自己胖，也可以來找我再幫你看看。”
有的時候，長胖並不是因為吃得多，特別是一些喝水都胖的，很可能就是脾或者腎有虧虛，必須調理過來了，再談減肥的事情。
而且正確的減肥，除了管住嘴之外，也得邁開腿，管住嘴也並不是什麽都不吃，邁開腿也不是超高強度鍛煉，總之減肥這件事情，不簡單也不容易。
少女拿到蘇茂言的方子之後還是很忐忑，她又想自己的月經趕緊正常一點，又不想因此破壞減肥大計，忍不住又問道：“蘇大夫，那我正常吃飯的話會胖嗎？我不想胖。”
蘇茂言失笑：“身體健康比胖瘦更重要，而且你是腫，不是胖，調理好了之後應該不會喝水都腫，平常吃飯不要大魚大肉暴飲暴食，保持健康的習慣，再加上適當的運動，瘦不瘦我不知道，胖肯定是不會胖的。”
他鼓勵少女道：“而且你之前來找我看病的時候也不胖。”
他對少女的印象裏就沒有胖這個字。
得了一個帥哥的肯定，少女明顯鬆了口氣。
“真的不胖？”她再次確認道
“真的不胖！”蘇茂言肯定完後還問秦嶼：“你覺得呢？”
秦嶼摸著良心道：“不胖。”
挺合適的體型，哪裏胖了？
被兩位帥哥實力誇獎了的少女徹底臉紅了。
關鍵是這兩位帥哥看起來都很認真，一點也沒有哄她的樣子。
原來她真的不胖啊？
有點開心！
等送走了少女之後，秦嶼若有所思道：“看來醫生不僅僅是要給人看病。”
還得注意病人的心理狀態。
蘇茂言點頭，剛想說話，就見他的同學進來了。
“蘇大夫，厲害了啊！”同學對著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蘇茂言：？？？
“剛剛出去的那位大小姐，竟然真的去抓藥給錢了！”
蘇茂言繼續？？？
抓藥給錢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同學還是一臉又驚訝又佩服的樣子：“我之前都沒瞧見，剛剛從你這兒走出去的，是我們主任的女兒，雖然爹是中醫，但是從來不吃我們主任開的藥，也不找我們主任看病，最近又在減肥絕食，家裏鬧了好幾回了，沒想到她竟然來找你看病了！”
關鍵不是看病，關鍵是，她竟然真的願意吃藥了！
他們主任沒事就會聊起這個女兒，天天都在唉聲歎氣女兒不吃飯，就連之前月經不調也不知道是找那個醫生去開的藥，幸好給吃好了，但是吃好了之後，竟然又開始減肥了！
真的是鬧心！
所以蘇茂言竟然能讓這位叛逆少女主動來預約掛號看病抓藥，真的是牛逼了。
而且他還聽見了她打電話約人去吃午飯。
吃午飯！
竟然真的去吃午飯了！
他聽他們主任說，他女兒已經連續一個月不吃午飯了。
“蘇大夫，你究竟怎麽讓她答應吃藥的？”
蘇茂言：…
大約就是告訴她，她一點都不胖吧？
或許是陌生人的評價聽起來比爸媽說的要客觀一點？
旁邊的秦嶼摸了摸下巴：客觀這個詞語，有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