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陳平安拿著大哥大走出趙雅芝公寓,腳步虛浮。


    昨晚兩人鏖戰整晚,一夜七次郎前四後三,直至清晨陳平安才摟著趙雅之昏昏沉沉睡去。趙雅之早就不堪韃伐渾身酸軟如泥,最後兩次完全任由陳平安擺弄。


    陳平安當然是故意的,他想要趙雅之下不來床,從而錯過次日的飛機留在香港陪自己過聖誕節。但他低估了趙雅之的堅韌,即便腿腳發軟渾身無力睡眠嚴重不足,她還是在陳平安睡著後做好早餐離開了。留下公寓的鑰匙和一行話:小男人,我走了。


    這十天對陳平安來說,就像是南柯一夢,直至今日夢始醒來。


    眼下正是《警察故事》上畫期間,十天時間足夠他為黑馬國際發展壯大做許多準備。不過他不後悔,這十天實現了他懵懂年少時長達六七年的夢想,就當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吧!


    至於趙雅之,他確定美國的婚禮無法舉辦,趙雅之絕不會嫁給黃晉燊,隻是他和趙雅之的將來會怎樣,他還不能確定。


    走到自家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把身體重重的撂在沙發上:“老尚,我回來了!”


    廚房裏發出一陣響聲,張蔓玉跑了出來:“陳先生你終於回來了!”說著話她撲到陳平安身上,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等等等等。”陳平安好容易才把張蔓玉推開,“你怎麽會在我家?”


    麻痹的,這是老子的國際雙料影後,老子還舍不得碰呢,老尚個王八羔子竟敢先下手!“老尚呢?是不是老尚對你做什麽了?”


    “他沒對我做什麽啊。”張蔓玉喜極而泣,抹著眼淚說道:“陳先生,這幾天你去哪裏了?我很擔……大家都很擔心你,你沒有受傷吧?”


    “受傷?沒有啊,我過得很好。先不說這個我餓了,家裏有沒有吃的?”


    “有,你等著!”


    張蔓玉雀躍著跑進廚房,端著一盒泡好的杯麵跑了出來:“陳先生,這是我剛泡好的,才吃了兩口,你要是不嫌……”


    陳平安真是餓壞了。七郎對體力的消耗超出他的想象,趙雅之臨走前給他做的早飯根本補不回來昨晚他射出的精華,到現在他還餓得咕咕叫。


    杯麵香氣撲鼻,他根本就沒聽清張蔓玉說什麽,直接從對方手裏接過杯麵和筷子,大口吃起來。


    “那雙筷子……”


    看到陳平安對她吃過的杯麵和用過的筷子都不在意,張蔓玉心中有些小激動。說了聲“陳先生你慢慢吃,我再去給你泡一杯”,轉身走進廚房。


    吃完三碗杯麵,陳平安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舒服的打個飽嗝,長出一口氣。“對了Maggie,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在我家,還有老尚去哪兒了?”


    尚各雲頓肯定是出去找他了。這些天黑白兩道都在找他,嘉禾、邵氏都派出人手尋找,黑馬國際也停止了所有業務——雖然暫時也沒什麽業務——全部員工一起上陣滿大街尋他,就連剛剛加入公司的梁家暉都不例外。而張蔓玉則留守家中,坐等那僅有一絲可能的希望。


    誰想到聖誕節當日,那僅有一絲可能的希望成真,陳平安回來了。


    “至於麽?還驚動警方?有事不能給我打電話……”說到一半,陳平安突然想起,他的大哥大早就沒電了。


    大哥大這玩意除了功能單一外,待機時間也非常短,那天早上客廳裏響個不停把電量全耗光了。


    “陳先生,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在所有人看來,這是唯一的可能。就連警方也不例外。


    陳平安初至香港未曾與人結怨,而他拍攝的《警察故事》票房大賣,如今已高達兩千多萬,足以引起歹人覬覦,很有可能遭人綁架,準備等電影落畫後勒索贖金。


    “綁架?嗬嗬,誰敢綁架我?”


    “不是綁架?那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我肯定不能告訴你我就在隔壁,跟芝姐做了十天夫妻吧!“去個朋友家待了幾天,散散心。”


    “朋友?”張蔓玉抽抽鼻子,“是女性朋友吧!你騙不了我,你身上有香水味。”


    女人對香水味天生敏感,剛才她撲到陳平安身上時就聞到了一股香水味,而且是很高檔的那種香水。當時她光顧著高興沒有多想,現在細細想來,她斷定陳平安回來前一定跟女人在一起。


    好細心的丫頭!陳平安驚出一身冷汗,佯怒道:“你還有心思琢磨我和誰在一起?Maggie小姐,《警察故事》的票房現在有多少了?你是不是該考慮遵守賭約呢?”


    “那也要等我和邵氏約滿。”張蔓玉的好心情,被香水味衝散,神情黯然沒好氣的兌了陳平安一句,然後走到電話機前打電話呼王京。王京和她一樣,都輸給了陳平安,明年與邵氏約滿後都將加盟黑馬國際,也都加入了尋找陳平安的大軍。


    王京接到傳呼後不到三分鍾,陳平安安全回家的消息就傳遍了黑白兩道。十幾分鍾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張蔓玉打開房門,尚各雲頓率先衝了進來,一把抱起陳平安,激動道:“哦,陳,感謝上帝,你終於回來了!他們是什麽人?有沒有傷害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尚各雲頓身後跟著矮牛、張子揚、羅立賢、關錦朋、梁家暉、王京、程龍等人,他們紛紛圍過來,臉上寫滿關切,不停噓寒問暖。


    眾人的關心,讓陳平安心中淌過一道暖流,他笑著一一回應,並解釋自己並未遭人綁架,隻是一個人出去散心。當他看到矮牛臉上的淤青後,愕然道:“你這是怎麽了?誰打的?”


    “是我讓人打得,以懲戒他護主不力。”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向驊炎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


    還是鴻福大酒樓,還是蘭花廳,陳平安再次來到這裏,情形幾乎與上次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這次向驊炎隻坐了半個上首位,旁邊的椅子上多了個儒雅的中年人。


    酒菜上齊,幾人邊吃邊聊,向家四兄弟先是詢問了陳平安這幾天去向,確定他並未遭人綁架後,才以長輩口吻勸誡他,他在香港不是孤家寡人,做事不能再像這回,一下子消失好幾天,讓別人擔心。這次幸虧他回來的及時,要是再晚幾天,矮牛弄不好就被種了荷花。


    我哪知道會鬧出那麽大動靜!陳平安聽得連連乍舌,他隻是老夫聊發少年狂,用幾天時間實現了少年時懵懂夢想,哪會想到引起那麽大的反應?


    看他不說話,向驊強、向驊勝出來打圓場,大讚《警察故事》拍的好,票房也給力,他的黑馬國際是匹名正言順的黑馬,預祝《警察故事》奪取聖誕票房冠軍,黑馬國際將來橫霸香港影壇。


    整個過程中,儒雅中年人始終沒有開口,但他一直看著陳平安,看得後者很不自在。等到眾人吃飽喝足,閑話家常接近尾聲,他輕咳一聲,向驊炎對陳平安說道:“安仔,給你介紹一下,他叫張按樂,從台灣來,也是你叔叔。”


    張按樂!


    聽到這個名字,陳平安心頭猛跳,脫口而出道:“白狼?”


    “哦?你聽過他?”向驊炎笑道,“那可太好了,這樣我就直接說了。他和你老豆是很好的朋友,這次來香港專門找你,是有你老豆的消息要告訴你。”


    老豆的朋友?我那便宜老豆到底什麽來頭,和新安向家是朋友,和白狼張按樂是兄弟。我姓陳,他也應當姓陳,姓陳……難道是他!


    想到這裏,陳平安騰地一下站起來,驚道:“鴨霸子!”


    他吃驚,向家兄弟和張按樂同樣吃驚。“安仔,你不會一直不知道你老豆是誰吧?”


    可不廢話麽,那家夥每次一來,我都把他趕走,根本不聽他說什麽,我哪知道會是他?陳平安喝口茶水,緩緩坐下:“我不知道我老豆是誰,也不想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老豆。”


    “安仔,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怎麽說他也是你老豆,你體內留著他的血脈,怎能不認自己老豆……”


    “向兄。”張按樂打斷向驊炎話頭,“安仔,不管你認不認他,他是你老豆這是事實。這次我來香港,是準備帶你回台灣,跟他見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陳平安皺眉苦思,十分鍾後他終於從後世的記憶力翻出了那件影響台美關係的大事。“切,不過是進去關幾年罷了,又不是得了絕症。還最後一麵,何必說的這麽嚴重?”


    張按樂語氣沉重:“安仔,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老豆這次進去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樂叔,其實你沒必要這麽擔心他,他死不了。反倒是你,很可能被美國人栽贓販毒身陷囹圄。”


    “你……你知道那件事?”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陳平安起身,“樂叔,你為人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很佩服,但我絕不認他,更不會去台灣見他!我有母無父,是家母辛苦將我拉扯成人,與他何幹?幾位叔叔,我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說吧,陳平安不管幾人反應大步離去。


    向驊炎氣惱道:“這小子也太無情了吧!”


    張按樂歎口氣:“唉,也不能全怪他,鴨霸子不止一次說過虧欠他們母子太多,他娘就是勞累成疾病故的。他恨鴨霸子也是正常。”


    “我看未必。”向驊波突然開口,“如果他真的無情,又怎會對那件事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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