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戚雲舒的話,沈墨一顆心如同被羽毛搔弄著騷癢無比,他正準備再開口,一旁的戚雲舒便拿了那黑塔,遞到了沈墨的臉前。


    戚雲舒如今這樣的狀況,根本經不起沈墨玩笑般的戲弄。有時甚至沈墨一個曖昧的眼神,都會讓他心情許久不能平複。


    那感覺並不好受,甚至讓戚雲舒有一種隻要與沈墨同處一室,他就會渾身難受發燙想要被沈墨擁著的錯覺。


    例如此刻,他與沈墨雖隻是並肩而坐,可被沈墨觸碰指的地方卻都是一片滾燙,像是隨時都會融化般。


    戚雲舒轉移話題,他問道:“這黑塔的神奇之處,到底在什麽地方?”


    之前沈墨在殿上向皇上展示這黑塔時,戚雲舒雖然就在台下看著,但因為距離太遠,這黑塔又太小,他根本就沒看清沈墨到底在展示什麽。


    “這件事情等一下再說。”沈墨說著,避開那黑塔就要向這戚雲舒靠過去。


    戚雲舒見狀,心跳加速,連忙把那黑塔抵在了沈墨的臉頰上。


    沈墨見狀,隻得把那黑塔接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戚雲舒之後,把黑塔放在了麵前的桌上,然後向戚雲舒展示起來。


    向戚雲舒展示那黑塔,要比在殿上向皇上展示時簡單得多,也更讓沈墨有成就感。


    因為在他打開那黑塔的小窗戶,讓戚雲舒朝裏麵看去後,戚雲舒整個人便興奮起來。


    他臉頰上的紅暈都多了幾分,看著沈墨的眼神也讓沈墨十分受用。


    展示完黑塔,沈墨拿了旁邊的餃子繼續吃了起來。


    戚雲舒卻是抱著那黑塔愛不釋手,他翻來覆去地看,就是不舍得放下。


    隱隱間,他甚至有幾分嫉妒起來,這樣技藝精湛鬼斧神工般的物什,卻不是屬於他的。


    戚雲舒再是喜歡再是不舍得,這東西終歸還是要還回去的。


    第二日天才亮,沈墨便被門口來接他的人帶走,連同沈墨一起帶走的,就還有那黑塔。


    沈墨難得進京,之前在比賽時又拿出了佛像那般神奇的物什,宮裏頭的皇上,自然期待著他進宮能為他詳細說明一番。


    皇上原本是想讓沈墨當天夜裏就去宮中替他說明的,但沈墨卻以累了為借口,回了客棧那邊。


    如今沈墨被皇上叫進宮中,一去便是一整天,第二天更是天未亮便又被接走。


    連續幾日之後,沈墨才總算是有了機會喘口氣。而那時候,戚雲舒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回去的事情。


    如今距離戚雲舒生下孩子就已經隻剩兩個月,沈墨這一耽誤又是幾天過去,他們回去路上還要花時間,等回到青城時,怕是都已經隻剩一個多月。


    馬車顛簸,越到後麵戚雲舒便越是不宜出門,所以他們一些人得趕著回去。


    有了這一份考慮,眾人並未在京城當中耽誤太久,沈墨這邊事情結束之後,一行人立刻變向著青城而去。


    這次回青城,沈墨把那大夫也一並請了回去。


    路上人多,浩浩蕩蕩的一大群,有說有笑倒也熱鬧。


    此外,回來的路上眾人還遇到了山賊打劫。


    對方打劫的並不是他們,而是走在他們前方的那一行人,沈墨他們發現的時候,兩邊的人已經打作一團。


    沈墨從未見過這架勢,看得兩隻眼睛都亮了起來,一旁其他的人則是立刻就讓人回去鎮上報了官。


    為這事,眾人在路上耽誤了一下午的時間,好在他們也不急。


    回到青城時,正是晌午時分。


    時值深秋,青城的景色與之前已經截然不同,如今的街道上都帶著幾分蕭瑟之意。


    秋風拂過時,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轉兒升空又落下。


    空氣中隱隱帶著幾分雨水的氣息,想來要不了多久,一場大雨便會傾盆而下。


    對於這樣的天氣,青城的眾人倒喜歡得緊,在街上走動著的人都比以往多得多。


    馬車在街道駛過,引來不少人側目。


    馬車進了青城,向著戚家大院那邊走去,到戚家大門口時,門口卻堵著一群人。


    聽著吵鬧的聲音,沈墨掀開車簾朝著外麵望去。


    見到那群人,沈墨還沒來得及詢問到底怎麽回事,那群人便已經湧了上來,對著車內的眾人便是一陣七嘴八舌的道賀。


    戚家做的是木料的生意,涉及得非常廣,從種樹到最後做成產品銷售出去都有,因此與戚家有來往的人也多不勝數,三教九流都有。


    守在這邊的,便是青城當中一些與戚家有來往的商鋪老板。


    沈墨贏下比賽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眾人早就已經知道,他們借著都在青城,所以早早的便來這邊守著,要說上一句恭喜,也好在沈墨麵前露個臉。


    眾人的心思不難猜,沈墨看著那一群人頗有些頭痛,臉上卻不得不帶著笑容。


    以前戚雲舒當家的時候,這些事情他一直處理的很好,沈墨甚至從來沒見他為這些為難過。


    可如今換沈墨當家,他卻每次見到這些人都在頭痛。


    沈墨下了馬車,立刻就被眾人圍住,他隻得在人群當中笑著與眾人道謝。


    與沈墨同一輛馬車的戚雲舒下了馬車,走到了戚家大門前,見到這一幕,臉上卻忍不住多了幾分幸災樂禍與饒有興致。


    沈墨在台上時,總是一副不緊不慢信步遊庭的自信模樣,仿佛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得住他。


    但此刻的沈墨卻是有些手足無措,看向戚雲舒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可憐兮兮與求救,這讓戚雲舒臉上的笑容都再也掩藏不住。


    戚雲舒又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沈墨望向他的眼神越發的可憐巴巴,這才對旁邊的管家說了一句,讓他去把沈墨解救出來。


    被困在人群當中的沈墨,被管家以趕路累了為借口解救出來後,他牙齒磨得哢嚓作響。


    沈墨正準備去找看他笑話的戚雲舒算賬,一抬頭卻,發現門口的戚雲舒已經不見蹤影,他已經進了門。


    見著空蕩蕩的大門,沈墨不甘地追了上去,不準備就這樣放過戚雲舒。


    沈墨回到他與戚雲舒的房間,正準備質問戚雲舒為何棄他不顧,就看見戚雲舒坐在桌前,身旁正坐著那大夫。


    那大夫正在為他把脈,兩人神情都有幾分嚴肅,這讓沈墨也不得不收起臉上的笑容,靜靜地走了過去。


    過了片刻,那大夫收回了手。


    “近幾日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太過勞累。”大夫說道。


    “那……”戚雲舒欲言又止。


    他們把這大夫留在身邊,就是因為那孩子的情況一直不能確定。


    這段時間裏,戚雲舒吃的藥已經換了好幾幅,藥量也在那大夫的控製之下不斷的變化著,算起來前後都已經快兩個月的時間了。


    見戚雲舒詢問這個,那大夫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你自己也應該感覺到了不是?”大夫看向戚雲舒。


    戚雲舒臉色白了幾分,他並未說話,隻是微咬著下唇,靜靜地低著頭。


    那大夫一直在不斷的調節藥量,把戚雲舒最開始吃的那種藥,藥量一點一點的減少。


    藥量減少,藥效變弱,效果也是非常明顯的,那孩子也從一開始的動的頻繁,到現在的偶爾動一下。


    可即使是如此戚雲舒也能感覺出來,那孩子會有動靜是因為吃了那藥,一旦藥停下,那孩子必然又會安靜下去。


    一開始發現孩子會動了,戚雲舒心中更多的是欣喜與激動,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如今他心中已經隻剩下擔心與愈發濃鬱的絕望。


    若孩子正常,又怎麽會需要靠著吃藥才能有動靜?


    大夫見戚雲舒不再說話,也並未再多說什麽。


    他向著門外走去,走過沈墨身旁時他腳步停頓了片刻,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沈墨與戚雲舒兩人都憂心忡忡,臨盆的時間越近越是擔心。兩人雖然表麵未表現,可這份不安卻一直未曾散去。


    就如同冬季的烏雲一般,一直懸浮在兩人頭頂,黑壓壓的一片,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


    給孩子看診完,沈墨也沒了繼續找戚雲舒麻煩的心思。


    吃了午飯,戚雲舒去休息,沈墨則是被餘岩叫走,有事情要商量。


    沈墨如今是名副其實的戚家當家,這次他一走便是許久,戚家生意上有許多事情都在等著他處理。


    沈墨回到青城之後,就一直在忙著處理戚家生意上的那些事,忙得焦頭爛額。他再次聽到馮家相關的消息時,都已經是在好幾天之後。


    晉王爺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是皇上已經找到了馮燕平。


    馮燕平比賽結束之後就不知去向,皇上一直在找人,但找到馮家都未曾找到,就在皇上龍顏大怒怒不可遏時,馮燕平卻被找到。


    馮燕平被找到的時候突出了什麽事,早已經沒了人形,也沒了意識。


    他渾身是傷是血的被扔在了馮天寶閣門口,馮家的人早上開門做生意時,見到門口有一個血淋淋的人,都嚇了一跳。


    認出那都已經看不出原型的人就是馮燕平後,馮家的人都嚇壞了,連忙招呼著去找了大夫。


    馮燕平出現,官府的人得知消息,很快就去拿人。


    這段時間一直到處找人的他們,也不管馮燕平身上的傷,直接就把他帶到了縣衙扣押,然後運送回了京城。


    之後的事情現在還沒結論,不過馮燕平在比賽之後便消失,這讓被沈墨請來當見證人的皇上十分的不悅。


    皇上龍顏大怒,馮燕平的下場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與此同時,眾人又不由得有些感慨。


    眾人原本還以為馮燕平再怎麽樣也是個頗為聰明的人,不會傻到去觸怒皇上,但如今看來,他卻隻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慫貨。


    出事之後馮燕平居然躲起來,難不成他還以為這樣就能賴掉?


    事情在知道沈墨與馮家那些事情的眾人耳中傳開之後,眾人提起馮燕平時,神情間都不由帶了幾分嘲諷與幸災樂禍。


    沈墨聽到這消息,有那麽瞬間,眼中卻露出了幾分疑惑。


    馮燕平確實不是個好人,但也並不像是個這麽笨的人。


    他之前見馮燕平不見,還以為他是去搬救兵或者想什麽法子,如今得知他隻不過是躲了起來,這讓沈墨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而且馮燕平被人找到的時候身上都是傷,這情況也怎麽看都怎麽怪異。


    沈墨疑惑不解,在他身旁的戚雲舒卻是笑著安慰他,讓他不用想那麽多,如今能找到人能解決這件事情便好。


    沈墨聞言想了想戚雲舒的話,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戚雲舒,沒再繼續深究。


    他如今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深究這件事情,因為他如今隻因為戚家那些生意,就已經焦頭爛額。


    與馮家的比賽贏了之後,原本還搖搖欲墜的戚家瞬間便一改之前的情況,不少人都主動找上門來與他們合作。


    生意上門來,沈墨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他立刻便和餘岩那邊商量接單,讓戚家開始運作。


    戚家大作坊這邊運作開,連帶著戚家其它買賣木頭的產業也跟著運作起來。


    一時間,沈墨手上的事情便隻多不少。


    見沈墨忙得不行,根本沒有太多精力去管馮燕平的事,戚雲舒鬆了口氣的同時,一片冰冷的眼底深處,也越發多了幾分猙獰。


    那份猙獰,是沈墨未曾見過的,他黝黑的瞳孔放出灼灼寒光,就仿佛在他周圍的空氣都帶著絲絲的血腥。


    馮燕平當然不是一個笨到會在這種時候還故意去觸怒皇上的人,但這件事情卻由不得他。


    早在馮燕平讓人埋伏在沈墨去會場途中的時候起,在更早之前起,他就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


    更何況馮燕平竟還敢在他們回來的途中,買通那些山賊來對付他們,僅就這一點,戚雲舒就絕不會放過他!


    若不是因為馮燕平若是就此消失,會讓馮家的事變得麻煩,馮燕平根本就不可能再活著出現在外人麵前!


    馮燕平的事馮家的事戚雲舒關注著,這事他並沒有告訴沈墨的打算,而是把它埋在心底。


    幾日之後,皇上那邊派了人過來,一同帶來的還有馮家大部分產業的轉讓書。


    這件事情有皇上在,就算馮家的人不願意,也根本由不得他們說什麽。


    賭約強製執行,也是這時候,沈墨才從前來的那人口中得知,馮老當家的竟然根本就不知道馮燕平與人賭木這件事情。


    馮老當家病重之後,就被馮燕平安排在馮家的老宅院裏麵休養,一直不曾外出,對外麵的事情也知道得不多。


    直到官府的人突然闖進了馮家,強製執行之前的賭約,馮老當家才從他們的口中聽說,馮燕平竟然與人賭木,並且把整個馮家都輸了出去。


    得知這件事,辛辛苦苦的經營了馮家一輩子的馮老當家,當即便氣得兩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馮家出了這種事情,馮老爺子還在這時候昏迷,馮家更加是亂作一團。


    馮燕平被扣押在天牢,馮善則是立刻回去看了馮老爺子,但據馮家請去的大夫傳,馮老爺子怕是挺不過這一劫了。


    馮老爺子身體本就不好,甚至連自理都困難,如今被氣得兩眼一翻,隨時咽過氣去都有可能。


    聽說此事,沈墨一時間心情倒頗有些複雜。


    願賭服輸四個字說著簡單,但真的能做到的卻沒有幾個。


    所有人都在妄想著憑借著一場賭木從此飛黃騰達名聲大噪,靠著賭木起家的人也確實是有不少,但因此輸得傾家蕩產,甚至是無法承受後果抑鬱而終的也大有人在。


    而其中,真的承受得起後果的根本沒幾個。


    當年的沈家不也是如此?突遭變故之後,沈家不過五年時間便家破人亡,最終隻剩下原身沈墨一人。


    甚至就連原身的沈墨,也始終沒能挺過來,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沈墨沉默不語,一同來這邊的熊蕾以及戚雲舒幾人見他這樣,都以為他想起了沈家的事情。


    眾人不敢說什麽,怕勾起沈墨傷心事,所以都默契的轉移了話題,去問馮燕平如今的情況。


    馮燕平在天牢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本身就身上有傷,被帶入天牢之後,天牢的人隻管他不死便可,自然沒人好心到會讓人去給他看傷。


    他傷得很嚴重,時間拖得久了,他身上那些傷口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但是傷勢卻越發的嚴重。


    特別是他被打斷的手腳,沒能得到細心照料的傷口自己愈合,以後就算他從天牢當中出來,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也很難自理得了。


    就算情況還不錯,木匠這一行他也不可能再碰了。


    馮燕平如此,眾人同情不起來,冷笑兩聲看完熱鬧後,眾人也不再關注他如何,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馮家的產業上。


    馮家原本便是四家當中產業最大的一家,如今馮家的產業轉到沈墨的名下,也就代表著沈墨手上的事情連翻數倍,比以前更忙許多。


    事情多了,沈墨整個人便如同陀螺似的,一天到晚轉個不停。


    因為事情太多,根本不是沈墨一個人能處理得了的,餘岩、熊雷、古明安幾人就也都被牽扯進來。


    那之後,戚雲舒大概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都沒見到他們的人。


    沈墨忙得不行,戚雲舒這邊倒是輕鬆。


    肚子越來越大的他每日除了吃喝睡,便隻有散步這一件事情可做。


    他偶爾也會聽聽關於馮燕平那邊的狀況,但那不過就是閑暇的娛樂,根本不影響他每日悠哉悠哉的度日。


    又是無所事事的一日,戚雲舒收起了眼中的憂心,在散步散到戚家書房時,他腳步停下,轉身向著書房內走去。


    孩子馬上便要出生,名字的事情兩人卻還始終未決定。


    沈墨最近一段時間太忙,忙得根本就沒有空去想這件事。


    進了書房,戚雲舒在熟悉的書房當中轉了一圈,然後走到一旁,拿了兩本對取名有用的詩集與注解,翻看起來。


    以前戚雲舒從不曾給人起名,所以未曾覺得這有什麽困難,但如今輪到他自己給孩子起名,他翻了許多詩集雜冊,取出的名字卻始終都不滿意。


    在屋中看了許久都沒看到滿意的名字後,戚雲舒把手中的詩集扔到了一旁,又拿了另外一本翻看起來。


    陽光微醺的午後,書房中,見著那些眼熟的詩句,戚雲舒微有些走神。


    許是因為愛屋及烏,沈墨這個名字他倒是喜歡得緊,無論怎麽看都怎麽好。


    他甚至有一種,沈墨就應該是他如今這名字的感覺,仿佛其他的字與沈墨都不配。


    於他來說,沈墨也確實是百般的好。


    想到沈墨,戚雲舒眼神溫柔了幾分,他朝著窗外看去,有些好奇沈墨此刻都在忙些什麽。


    沈墨忙得團團轉,戚雲舒也並不是不心疼,他之前也曾提過幫沈墨忙,但沈墨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沈墨拒絕他幫忙的原因戚雲舒不是不懂,但就算是懂,他依舊有些放心不下。


    沈墨本就是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經曆這些,偏還遇上這樣的事情,困難度以及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戚家,大門外。


    忙完手上的事情,正回戚家的沈墨才到門口,便看到戚家大門被一群人堵住。


    見到那些已經堵在戚家門前空地外的人,沈墨驚訝。


    這群人明顯與之前他們回來時堵在這邊的人不同,這些人大多穿著簡便,而且年紀都很小,不像是生意場上的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墨問一旁的餘岩。


    “之前不是已經讓人跟您說了,有很多人要來找你拜師,都堵在這邊。”回答沈墨問題的,是十來天裏難得碰頭一次的熊雷。


    與沈墨一起回來的除了熊雷還有古明安他們,這段時間,眾人難得碰頭一次,再見麵甚至都有一種許久未見的感覺。


    沈墨聞言又看了一眼那些人,他微微皺了皺眉,隱約間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


    從京城回來馮家的事情傳開之後,就有不少人來找沈墨,想要拜沈墨為師。


    隻不過沈墨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處理馮家那邊的事情,所以根本顧不上這邊,忙得過了頭他甚至都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


    “要不我讓人把他們全部趕走?”餘岩提議。


    如今沈墨手上事情還有很多,根本沒空去管這些人。


    “不行。”沈墨立刻否決餘岩的提議。


    沈墨看了看那些人,眼中有幾分欣慰浮現。


    見沈墨如此模樣,一旁的古明安與熊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要收徒?”古明安也打量了一下前麵那一群人,知道這一群人中可能會有他的師弟,他看得格外認真。


    沈墨點了點頭,雖說如今他一直在忙著戚家馮家的事情,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最終的目的。


    收徒對於傳承來說是必須的事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步驟。


    見沈墨點頭,古明安與熊雷幾人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無可奈何與笑意。


    與沈墨相處了這麽久,沈墨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自然清楚。


    他們都看的出來,沈墨很想讓他所會的東西也被其他人所會,希望那些東西被眾人承認被傳承下去。


    此刻有機會,沈墨想收徒,幾人倒也不驚訝。


    “來的人太多,依我看資質差的也挺多。”識人頗為厲害的賈老說道。


    沈墨聞言,看向賈老,已經想到這個問題的他稍一琢磨,問道:“你有興趣?”


    沈墨想要收徒,卻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收,他也有自己的要求。


    按他的要求,他收徒的條件算得上十分的寬鬆,但是即使如此,也要排查一遍。


    沈墨此刻問賈老這個問題,有幾分讓賈老幫忙審核的意思。


    賈老聞言微愣之後詫異地看向沈墨,收徒是大事,一般人都不會讓其他人插手,除非是極為信任的人。


    “我知道了,我先幫你篩選一遍。”賈老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有沒有興趣教徒弟?”沈墨問道。


    沈墨兩隻眼睛轉了一圈,眼中有了幾分笑意,他道:“我看你也並未收徒,不如就留下來幫我一起帶帶徒弟?”


    與賈老說完,沈墨又看向熊雷與古明安,“你們兩個呢?”


    帶徒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木匠這一行,一個徒弟有時候甚至要帶十來年的時間。


    甚至直到徒弟能自己做事之前,都會一直跟著師傅。


    沈墨倒並不吝嗇自己會的東西,若是有機會,他也願意教給其他人。


    可是如今他還有戚家馮家的事情,甚至以後都會為此忙碌,時間恐怕遠沒有那麽清閑。


    若賈老他們能來幫忙,對沈墨來說,自然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被沈墨這麽一問,三個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見三人不說話,沈墨幹巴巴地說道:“你們三個年紀不小了,也應該學著帶帶徒弟了。”


    特別是古明安和熊雷兩個人,他還等著他們多收一些徒子徒孫呢!


    見沈墨一副巴不得他們上的模樣,三人不由有些好笑。


    三人哭笑不得,卻又有幾分感觸。


    沈墨與其他人不同,別的人若是有了沈墨這番成就,那一個個的都恨不得藏著掖著,生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沈墨卻是一臉埋怨地看著他們,好像就在埋怨他們居然不懂得多收徒弟!


    三人心情複雜,複雜的同時卻又頗為感慨。


    “好,這件事情交給我吧。”賈老靜靜地看著沈墨,片刻之後應道。


    古明安與熊雷兩人對視一眼,也都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他們會幫忙,不隻是因為沈墨跟他們開了口,也因為他們自己想要幫忙。


    沈墨要收徒弟可以,但隻要有他們在,他們就不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到沈墨身邊!


    沈墨與幾人進了屋,進屋之後,幾人也一直在商量這件事情。


    沒多久,幾人便有了大致的計劃。


    熊雷他們立刻去辦,沈墨興致勃勃,但在餘岩的注視之下,卻隻得乖乖留下來繼續處理馮家的那些事情。


    書房當中,強撐著才沒睡著的沈墨,聽著餘岩說的那些事情,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熊雷他們那邊。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接下去我們要見的幾個人都不是普通人,那些人一定不會那麽乖就交出……”餘岩說完抬頭,卻發現沈墨在走神。


    餘岩拍了拍桌麵,沈墨連忙坐直,如同被老師發現在出小差的學生,他眼神飄動十分心虛。


    見沈墨這樣,餘岩嘴巴張了張,最終卻無奈地閉上。


    餘岩把手中的那些東西放到桌上沈墨麵前,然後說道:“既然你已經累了,那你就先休息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再過來。”


    最近一段時間,連續這種強度的工作,不要說是才剛接觸這些的沈墨,就連餘岩自己也累得不輕。


    今日好不容易有半下午的休息時間,餘岩想了想,決定放過沈墨。


    話說完,餘岩向著門外走去。


    臨走到門口,餘岩又不忘停下回頭叮囑沈墨一句,“你下午必須看完桌上那些資料,明天早上我們就要去見馮家的那些人,到時候就沒有時間再給你看了。”


    沈墨見狀連忙老實地點了點頭,然後假模假樣的把桌上的那些資料拿了起來。


    餘岩無奈地搖了搖頭,出門去。


    餘岩走掉,假模假樣拿著資料在讀的沈墨立刻停下動作,他伸長了脖子朝著門口望。


    見餘岩已經走遠,他立刻把桌上的資料一咕嚕的全部抱了過來,然後拉開旁邊的抽屜,一咕嚕的全給塞進抽屜,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沈墨做完這些,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把上麵不存在的灰塵拍開,站起來就要去熊雷那邊看看。


    但他才一站起身來,就聽見窗戶那邊傳來一陣笑聲。


    沈墨回頭看去,隻見戚雲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口。


    聽說沈墨回來,端著一盤點心過來給沈墨吃的戚雲舒,一來就正好把剛剛那一幕全部看在眼中。


    見沈墨把那些資料全部塞進抽屜,假裝沒有看到,見沈墨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衣袖,一副好不容易忙完的模樣,他都笑彎了眉眼。


    “你怎麽來了?”沈墨被笑話,麵上有些訕訕然,耳朵也微微有些發紅。


    “我給你送些吃的過來。”戚雲舒走進來,他把帶來的點心放在了沈墨的麵前。


    走近了,戚雲舒再看向沈墨臉上的眸子中,笑意更甚。


    難道沈墨還真當把那些資料藏起來,它們就不存在了?


    他一直以為沈墨是個極為沉穩的人,沒想到原來也有這樣幼稚的自欺欺人的一麵。


    沈墨也確實是有些餓了,他拿了桌上的點心塞進嘴中。


    吃東西時,沈墨也把門口那些徒弟的事情告訴了戚雲舒。


    戚雲舒知道這件事,對沈墨的想法也很支持,為他提了不少意見。


    沈墨本就有些心癢癢,聽戚雲舒提出幾個好意見,他更加按耐不住,東西吃到一半就拍拍屁股去熊雷那邊找他們了。


    看著沈墨像個大孩子似地跑開,戚雲舒眼神寵溺的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他到桌前坐下,拉開了沈墨剛剛關上的那抽屜,把塞進去的那些東西又拿了出來,一樣樣的整理好,重新放在了桌上。


    做完這些,戚雲舒把資料拿了過來看了看。


    戚家以前一直都是戚雲舒一個人在打理,雖然這一段他碰的少了,但是這些事情一點都不陌生。


    隻是把那些資料大概看了一遍,戚雲舒就明白過來,應該是馮家那邊的人不滿意這件事情不滿意沈墨,所以在故意刁難。


    餘岩與他們約了明日見麵,到時候要是沈墨能壓得住眾人讓眾人乖乖聽話,便什麽都好,可若是壓不住,以後自然免不了還要麻煩。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些人十分不滿意馮家歸於戚家這件事情,所以肯定會變著法子的為難。


    原本眸子中還帶著笑意的戚雲舒,看完那一份資料,臉上的笑意都掩去,隨之替代的是冰冷。


    對方敢這麽大膽,也是因為看著沈墨才剛接手戚家、馮家顧全不周,在才故意為難。


    知道這一點,戚雲舒把手中的資料扔回了桌上,眼中滿是憤怒。他起身出門叫了管家過來,然後又讓管家去把餘岩也叫了過來。


    餘岩來到書房,見到坐在書桌後的人是戚雲舒,他微微一驚,隨即收起臉上的疑惑,認真起來。


    “明日來的是些什麽人?”戚雲舒開門見山地問道。


    餘岩與戚雲舒合作早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他立刻便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也再次把如今的情況大概跟戚雲舒說明了一番。


    戚雲舒從餘岩口中確認對方就是故意為難,臉色更加冷冽幾分,看向餘岩的眼神都讓餘岩頭皮發麻。


    弄清情況,戚雲舒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麵前的資料,很快便有了主意。


    “那些人都在青城附近,你現在便傳命令出去,讓人去他們負責的那幾家天寶閣以及那些商鋪,估個價出來……”


    戚雲舒略顯清脆的聲音在書房當中傳開,餘岩聞言一開始眼中還滿是疑惑,但聽到後麵,他的兩隻眼卻都不由精光浮現。


    戚雲舒能一個人把戚家做到如今的程度,手段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沈墨在木藝上造詣非凡,但在做生意這一點上,戚雲舒卻才是那個‘造詣非凡’的人。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讓人去辦……”餘岩聽完戚雲舒的交代,立刻急匆匆出門去。


    餘岩走掉,管家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戚雲舒,他眼中有幾分擔心,“當家的,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戚雲舒想出的辦法有些狠,管家倒不會同情馮家那些人,隻是如今戚家和馮家都還一團亂,若是手段過了,也怕馮家的人奮起反擊。


    “如今拿捏著馮家產業的人是沈墨,他們若是不想幹,那就滾,沈墨身邊也不缺這點人。”戚雲舒一雙黑眸如同兩顆毫無溫度的墨玉,不見絲毫遲疑。


    管家聞言想了想,不再說話。


    他跟在戚雲舒身邊這麽多年,很多道理自然也早就已經明白。


    做生意就是如此,雖然不見血腥,但是卻也是生死之搏。


    你若手下留情,換得對方哪日爬到頭上,對方也未必會顧及情麵,甚至可能恨不得讓你出個差然後再也爬不起來。


    這種勾心鬥角之事與木匠活不同,沈墨不適合做這個。


    思及至此,戚雲舒輕歎一聲,他又看向管家,“晚些時候餘岩回來了,你讓他再來找我,來的時候讓他帶上那些不服沈墨的人的名單,以及相關的資料。”


    戚雲舒不想髒了沈墨的手,沈墨就如同如今這樣便好。


    但若有些事如果非做不可,戚雲舒不介意自己親自動手。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沈墨。”戚雲舒叮囑道。


    “是。”管家應下,“不過少爺,你可別把自己折騰的太累。”


    “我知道。”戚雲舒道。


    他不累,沈墨最近才累,他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戚雲舒低下頭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的冰冷化去。


    “你要乖乖的,然後快快長大,才好去幫他。”戚雲舒聲音很輕,仿佛低喃般說道。


    他手上的動作很是溫柔,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撫摸在他肚子上,那孩子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踢了踢他的掌心。


    察覺到這一點,戚雲舒眼中又不由浮現出幾分憂心與愧疚,如今的他已經別無他求,隻希望這孩子能夠健康。


    想著孩子的事情,戚雲舒便不由得想到沈墨。


    也不知道這孩子會像誰,他希望這孩子能像沈墨,想著沈墨那鼻子那眼睛,戚雲舒眼神就溫柔得像是要化作一灘水。


    沈墨去了熊雷他們那邊一趟,等他興致勃勃的趁著夜色再回來時,書房當中早已經沒了人。


    沈墨向著房間走去,走過院子時,卻發現院子中放著的矮榻上有人。


    戚雲舒不知怎麽的竟然在矮塌上睡著,深秋的天氣天氣微涼,他睡在矮榻上身上雖然蓋著被子,但還是讓人有些擔憂。


    沈墨走了過去,他伸手捏了捏戚雲舒的臉頰,不禁有些好笑,最近一段時間他見到戚雲舒時他都在睡覺。


    這麽能睡,沈墨都有些懷疑戚雲舒是被睡神附身,或者其實戚雲舒是一隻小豬,貪睡的小豬。


    “沈墨……”


    沈墨捏戚雲舒的臉頰捏得正來勁,戚雲舒的聲音便傳了來。


    “嗯?”沈墨被發現,也不收斂,他坐在矮塌邊,兩隻手都伸過去捏著戚雲舒的臉頰。


    戚雲舒閉著眼,由著沈墨捏他的臉。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感覺著臉上那溫熱的觸感,睡意越發重了幾分。


    “我喜歡你,沈墨。”戚雲舒輕聲說道。


    正玩得起勁的沈墨動作一頓,他嘴巴微張,隨即無聲地笑了起來。


    沈墨低下頭去在戚雲舒的額頭落下一吻,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嗯,我知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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