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一臉嫌棄地看著那牌匾,四周的人則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以及他手裏扶著的那牌匾。


    沈墨扛著馮天寶閣的牌匾出現在他們麵前這件事情不提,光是馮天寶閣那牌匾就足以讓眾人震驚得目瞪口呆。


    那牌匾不小,比沈墨高出一倍多將近兩倍,也足夠寬。


    那誇張的浮雕,以及那金光閃閃的大字,平時掛在馮天寶閣門上時還不覺得,如今被沈墨取下來立在他身旁後就更加誇張。


    “這樣足夠了嗎?”沈墨嫌棄完手邊扶著的牌匾,又看向幾人。


    他算好了時間,本來應該在晌午時分就來這邊的,可是他與馮天寶閣的賭眼在進行到第二場之後,便暫停下來。


    馮天寶閣那大師傅出門去,一去就是半下午,直到快天黑時,他才把第三場賭眼的東西拿出來。


    也是因此,本來還準備速戰速決的沈墨還在馮天寶閣混了一頓午飯吃,把那馮善氣得是吹胡子瞪眼。


    最後那一場賭眼對方拿出的東西確實值得他們耽誤那麽久,若換個人興許就栽在這一場上了,但可惜的是與他們賭眼的那人是沈墨。


    馮家最後拿出的是一塊體積不大,麵上顏色已經老化,看樣子最少也擱置了幾十年的老料。


    那料子幾乎已經無法辨認,因為其顏色、紋理、甚至連發出的聲音都有了變化。


    隻可惜沈墨對這種料子一點不陌生,當初他四處跑著去收老舊家具時,這種東西就沒少見過。


    沈墨幾乎是用以第一場同樣的速度輕易就得出結論,然後在馮善與馮家所有人鐵青的臉色之下,把那牌匾扛走。


    眾人聽到沈墨的問話,互相對視一眼,一時之間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眾人不語,沈墨卻是又嫌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牌匾。


    他本不覺得,如今卻是越看越嫌棄。


    想著自己竟然扛著這玩意兒走了一路,路上不少人都看見,沈墨本能地看向了戚雲舒。


    “送你了。”沈墨把牌匾往戚雲舒那邊推了推。


    戚雲舒整個人都還處於呆愣之中,聞言,他本能伸手扶著那東西。


    沈墨見他呆呆傻傻的扶著那又醜又難看的牌匾,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退後一步,似乎要和戚雲舒保持距離。


    也是此刻,一旁其他的人總算都回過神來,“你這是……”


    那人開口,不等沈墨回答,一旁就有知情的人站出來。


    今天有人去馮天寶閣討教的事情早已經不脛而走,隻是在交流會的眾人都專注的關注著名額的事情,所以並沒怎麽上心。


    如今見到沈墨見到那馮天寶閣的牌匾,眾人立刻就反應過來,去馮天寶閣討教的人居然就是沈墨!


    弄清情況,包括賈老在內的眾人臉色卻變得更加怪異起來。


    他們這裏還在琢磨著定下名額以應對馮家明天的刁難,沈墨倒好,直接跑到馮天寶閣把人家的牌匾都摘了……


    “哈哈哈……”賈老哈哈大笑,眼中盡是暢快。


    這種事情,也就沈墨幹得出來!


    “那我就在這裏先謝過諸位了。”沈墨沒與眾人客氣。


    眾人皆不語,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從那牌匾帶來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雙慶城因為是馮家和戚家兩家勢力交界之處,所以在這城裏的馮天寶閣和戚家大作坊那都是最好的,就算在兩家所有作坊排名裏麵,那也是靠前的。


    特別是這城裏的馮天寶閣,在整個馮家裏實力那都是排名前十的存在,可就這樣的存在,如今卻被沈墨摘了牌匾。


    內心皆震驚的眾人不語,隻是沉默地看著沈墨,原本眾人還覺得沈墨太過狂妄,如今卻已徹底改變想法。


    “兩場比賽,一場賭手,一場賭眼,你一個人應付得來嗎?”人群中有人開口問道。


    沈墨點點頭,“自然。”


    他既然敢誇口說可以交給他,那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贏。


    那人聞言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見那人走掉,旁邊其他幾人深深看了沈墨一眼也紛紛離開。


    那幾人離開後,沈墨也並未在街道上久留。


    他看了一眼,抱著那馮天寶閣的牌匾,還有些呆呆的沒反應過來的戚雲舒,趕緊溜了。


    戚雲舒見狀這才反應過來,他把那牌匾交給旁邊的人讓那些人送回戚家大院,自己則是快步追上了沈墨。


    天色此刻早已經暗了下來,月色還未明亮,昏暗的夜色下,沈墨在前戚雲舒在後,兩人向著戚家大院走去。


    沈墨在前,戚雲舒跟隨著他的腳步。


    戚雲舒看著走在前方沈墨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微微勾起,心亦被什麽東西填滿。


    他就說沈墨絕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他說道,必定能做到。


    “傻笑什麽?”沈墨注意到身後跟著個小尾巴。


    他回頭看去,一回頭,就看見戚雲舒望著他笑得傻乎乎的一幕。


    他立刻想起自己之前扛著那丟人玩意兒的事情,眼神微暗,看他丟人有那麽好笑?


    “無事。”戚雲舒上前兩步,與沈墨並肩,“你要的東西應該已經送到了。”


    果不其然,兩人迎著明亮起來的月色回到戚家時,沈墨要的那一套工具已經送到。


    大廳內,戚雲舒看了看那些東西,把東西交給沈墨,“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我讓人去準備。”


    沈墨這一次是代表著他們這一方所有的木匠參賽,自然不比他自己與人賭眼賭手那般隨意。


    沈墨伸手去接東西,他正想詢問戚雲舒是否知道馮家那邊可能會出戰的人員名單的情況,手便一酸,東西也差點落到地上。


    “怎麽了?”戚雲舒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


    沈墨那工具袋裏麵東西非常的多,前前後後加起來幾十樣,是有些重,但那重量戚雲舒拿得起來,沈墨這木匠師傅自然不可能拿不動。


    話音出口,戚雲舒不等沈墨回答立刻便眉頭深皺,“你手受傷了?什麽時候的事?傷得嚴重不嚴重?”


    沈墨把那工具包放到桌上,他揉了揉自己發酸的手腕,感受了一下那酸痛感。


    酸痛的感覺主要在肩膀和手腕處,應該是之前扛著那牌匾走了一路,所以有一些酸痛。


    確定自己沒有受傷,沈墨才道:“不用擔心,隻是扛那牌匾有些久,所以有些脫力,休息一夜就好了,不會影響到明天的比賽。”


    戚雲舒啞然,心中微有些泛苦,他並不是因為明天的比賽所以才擔心沈墨是否受傷。


    “你把衣服脫了,我去拿藥酒。”戚雲舒臉上笑容不見,眼底深處有淡淡的苦澀。


    沈墨聞言一愣,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戚雲舒。


    戚雲舒完全不容拒絕,他找管家拿了藥,然後便帶著沈墨向著他的房間走去。


    進了門,戚雲舒立刻便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碗,然後回頭看向沈墨。


    沈墨張嘴,正準備說點什麽東西,戚雲舒已經拉開麵前的凳子,“過來,坐下。”


    戚雲舒眉目冷了下來,神情強勢不容拒絕,沈墨隻得走過去坐下。


    戚家在雙慶城的這宅院很大,因為來往的客人多,客房也布置得十分舒適,屋裏東西應有盡有,空間也很大。


    沈墨借住的那客房亦是如此,普通人家的主臥恐怕都沒這個規格。


    屋裏,戚雲舒點了好幾盞燭燈,把整個屋子照得燈火通明。


    沈墨坐下,戚雲舒便走上前去伸手解沈墨的衣服。他眉頭緊鎖神色擔憂,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如今的舉動是否有不妥。


    戚雲舒是雙兒,沈墨卻是個男人,兩者有別。


    如今戚雲舒一個雙兒卻主動伸手去解一個男人的衣服,這事要是傳出去,怕是得被人嚼碎舌根。


    戚雲舒未察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墨身上,替沈墨把衣服解開後,他立刻便朝著沈墨肩膀以及手腕看去。


    沈墨的肩膀上沒有看見什麽明顯的傷痕,但是紅了一片,手腕處倒是無什異常。


    戚雲舒指腹落在沈墨肩膀上,他試探著輕輕按壓,一邊按壓他一邊試探著問道:“會痛嗎?”


    動作間戚雲舒還小心地注意著沈墨臉上的表情,生怕自己動作重了,把他按痛了。


    肩膀與手腕對於一個木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沈墨還年輕,他在這一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戚雲舒於公於私都不希望沈墨傷到自己,更加不希望他斷絕接下去的路。沈墨這樣的人就應該在這一條路上大放光彩。


    戚雲舒全神貫注無比認真,他手指冰涼,沈墨被他觸碰到的那瞬間身體都不禁輕顫。


    “隻是有些酸。”沈墨看著戚雲舒,看著他眼中的認真與擔憂,感受著他那不斷輕撫在他肩膀上的動作,眼神逐漸暗了下去,深邃無比。


    戚雲舒靠得太近,他身上的氣息傳來,再加上那冰涼的觸感,沈墨喉間一陣火燒火燎的幹澀。


    沈墨移開視線看向其它地方,但戚雲舒就站在他麵前與他緊貼的地方,他視線一動,便看見戚雲舒腰腹。


    戚雲舒身形骨架偏瘦,不是那種盈盈一握的柔媚姿態,但卻更讓沈墨有想要伸手去摟住擁在懷中的衝動。


    “好像沒有傷到筋骨,你別動,我給你上一些藥酒揉一揉。”戚雲舒回頭從桌上拿了藥酒,倒在自己掌心揉搓開,然後手向著沈墨肩膀而來。


    在戚雲舒的手覆蓋到自己肩膀上時,沈墨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


    “我自己來就好。”沈墨聲音都已變得低沉沙啞。


    戚雲舒未察覺,他滿眼疑惑,“怎麽?”


    戚雲舒如此遲鈍,讓沈墨都不禁挑眉。


    戚雲舒平時看著倒挺聰明,做生意時也挺精明,怎麽這種事情上卻如此遲鈍?


    “是痛嗎?你放心,我會輕些。”戚雲舒安撫沈墨,他還不準備放棄。


    沈墨卻被他這一臉認真的表情,撩得一顆心都有些發癢。


    戚雲舒他都不知道他如今這表情讓人想狠狠吻上去,然後看他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


    沈墨微微眯眼,他又看了戚雲舒一會兒,見戚雲舒依舊遲鈍且堅持,他放開了戚雲舒的手,嘴角勾起,“是嗎,那就麻煩你了。”


    話說完,沈墨極為配合的把披著的衣服都脫掉,放到一旁,然後撩開頭發徹底露出肩膀。


    戚雲舒走了兩步站到了沈墨身前,選了個更容易使勁的地方站好,然後便把兩隻手都搭到了沈墨的肩膀上。


    戚雲舒的動作由輕到重,雖然有些生疏,但也靈活。


    沈墨的注意力卻根本就不在他上藥的動作上,而是在戚雲舒身上。


    寬鬆的衣服雖然藏住了戚雲舒的好身材,但也讓他領口處與手腕處的肌膚露出更多。


    那白皙不見陽光的肌膚伴隨著淡淡的木香,如同小刷子一般不斷掃在沈墨心上,瘙癢無比,也讓人欲罷不能。


    沈墨微側頭,放肆地打量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戚雲舒,然後他看著戚雲舒的側臉與脖子,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在他的注視下漲得通紅。


    戚雲舒一開始並未注意到兩人如今的曖昧狀況,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沈墨的肩膀上。


    他憂心不已,為沈墨上藥時也怕弄痛沈墨,所以越發謹慎小心。


    可隨著他把沈墨肩膀的皮膚揉得紅彤彤的,他的手開始下滑,開始替沈墨揉手臂,他才慢慢反應過來。


    給沈墨肩膀上藥時他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揉到手臂時,視線卻不可避免的瞥見了沈墨肌肉緊實的胸口。


    沈墨做的是木匠活,這是一份體力活,所以沈墨即使沒有刻意去鍛煉,他的身材也是極其好的。


    幾乎沒有一絲贅肉的他肩寬腰窄,胸肌微微凸起,腹部有著清晰的腹肌,人魚線亦若有若無。


    再加上之前他扛著那牌匾走了一路,身上還帶著幾分汗意,整個上身光是撇見,就令人臉紅心跳不已。


    戚雲舒反應過來,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呼吸也亂了節奏,視線更是不知道應該放在何處。


    偏偏他兩隻手還落在沈墨的手臂上,要不停地揉搓替他上藥,不然藥效無法滲透。


    “怎麽了?”沈墨故作疑惑,他倒是想要看看戚雲舒接下去準備怎麽辦。


    戚雲舒動作頓了頓,反應過來的他不敢再朝著沈墨的方向看,所以他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地麵。


    “明天就是比賽了,我看我還是去找個大夫給你上藥好了,比較妥當。”戚雲舒說完,便觸電般收回手,然後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


    沈墨早有防備,見他想逃,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手,然後一用力,直接把人拉回懷中。


    人入懷,沈墨伸手摟住那早已令他心動的腰肢,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神情。


    “你、你這是做什麽?”戚雲舒嚇了一跳,腰上被禁錮的觸感順著他的尾椎骨一路上遊,直達頭皮。


    他麵紅耳赤心髒急速跳動,他想要掙紮,可又顧忌自己是男人的身份,所以不敢做得太過誇張,隻能僵硬著身體由著沈墨摟著腰。


    “還是你幫我上藥吧!”沈墨道。


    “你先放開。”戚雲舒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挨著沈墨身體的地方都開始變得滾燙。


    為了上藥,沈墨現在就隻穿著褲子,而這一切都是他要求的。


    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做了些什麽事,戚雲舒臉上的溫度更高許多,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可一切努力都在那逐漸攀升的溫度中白費。


    想著自己剛剛竟然還伸手去解沈墨的衣帶,想著自己的手剛剛就在沈墨身上揉搓,戚雲舒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躲起來。


    沈墨絲毫沒有放開戚雲舒的意思,聞言,他反倒是摟得更緊了一些,“明天就是和馮家的比賽了,這個時候你去請大夫,萬一要是走漏了消息,恐有不妥。”


    沈墨麵上是一本正經,眼底深處卻已滿是笑意。


    那笑意濃到幾乎無法隱藏,若是戚雲舒回頭朝他看來,必然立刻就能發現不對,隻可惜戚雲舒這會兒根本不敢看他。


    他不光是不敢回頭看沈墨,他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甚至是呼吸都不敢。


    “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你我皆是男人,這樣像什麽話?”戚雲舒掙紮起來。


    奈何他力氣本就不如沈墨大,如今又是這樣手腳都一片酥麻的情況,他那掙紮的動作與其說是掙紮,還不如說是想要沈墨抱得更緊的邀請。


    沈墨聞言眉頭輕挑,並未點破戚雲舒男人的謊言,他反而問道:“既然大家都是男人,你那麽緊張做什麽?你這樣讓人看了去還以為我想對你做點什麽。”


    戚雲舒呼吸一滯,“何以見得我緊張?”


    “不緊張你掙紮什麽?”沈墨很是無賴,又是之前那套說辭。


    “……”戚雲舒說不出話來。


    他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回頭看像沈墨,要與沈墨以男人的身份說話。


    回頭,與沈墨那雙帶著明顯笑意的黑眸對視,戚雲舒腦子嗡的一聲巨響,一片空白。


    慌亂中戚雲舒本能低下頭去,一低頭卻看見沈墨的身體,他連忙又側過頭去繼續看著遠處的地麵。


    “給,繼續。”沈墨拿了桌上的藥酒遞到了戚雲舒手裏,“還麻煩戚當家幫忙。”


    戚雲舒看看手中的藥瓶,又看看沈墨的胳膊,隻覺得手中拿著的藥瓶無比燙手。


    “我還是去找府裏其他下人來幫忙,這種事情我不熟悉。”戚雲舒道。


    “這件事情不宜讓外人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沈墨道。


    “……那我去找管家過來幫忙,他絕對信得過。”戚雲舒兩眼瞪大,瞪著一旁的地麵。


    “若我沒記錯,那管家是雙兒?”沈墨遲疑,“我與他年紀雖然相差頗大,但到底還是該避嫌,畢竟身份有別。”


    戚雲舒張了張嘴,再說不出話來。


    戚雲舒不說話,沈墨卻又道:“戚當家的說這麽多,莫不是不想幫忙?若是如此戚當家明說便是,不用如此拐彎抹角。”


    “我不是這意思。”戚雲舒低喃。


    “那戚當家的意思是?”


    戚雲舒看了看手中的藥瓶,腦袋裏還在嗡嗡作響的他隻得笨拙的又打開藥瓶,倒了藥在手上揉搓開。


    藥酒備好,戚雲舒硬著頭皮看向沈墨的手臂,沈墨的手臂肌肉勻稱線條有力,戚雲舒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他僵硬地伸出手去覆蓋在沈墨的手臂上,然後笨拙地揉搓開來。


    也不知是那藥酒的作用還是因為心理的作用,戚雲舒隻覺得兩人觸碰到一起的地方逐漸變得滾燙,那溫度很快超過他臉上的溫度,燙得都在發痛。


    沈墨不語,隻是靜靜看著戚雲舒笨拙的在那兒拿了藥酒摸來摸去,摸得自己腦袋上都快冒出煙來。


    眼見著戚雲舒就要把自己憋出毛病來,沈墨這才好心的鬆開了摟住他腰的手。


    戚雲舒見狀連忙往旁邊躲去,他自以為自己動作自然不被察覺,沈墨也沒點破,隻是又像之前那般靜靜地打量著他。


    看著戚雲舒笨拙的一點一點的從手臂到手腕的給自己上藥,沈墨時不時點撥一下,然後滿意地看著好不容易冷靜些的人,又一次因為他的話漲得滿臉通紅。


    直到戚雲舒把他整隻手都摸上藥酒,沈墨這才好心的放過他,看著他連藥酒都顧不上拿狼狽地逃出門去。


    欺負完人,沈墨心情好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在飯桌上見到戚雲舒時,戚雲舒已經鎮定了不少,隻耳廓微紅。


    若是他沒在沈墨謝了他昨夜幫忙擦藥後,同手同腳的狼狽逃走,倒也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吃完早飯,沈墨跟著古明安他們去了交流會會場那邊。戚雲舒不同,他作為戚家當家,會直接去會場。


    朝陽下,交流會會場。


    賈老等人一來就公布了名單改變的消息,又讓沈墨站出來,介紹給眾人認識了一番。


    昨日之前,交流會上知道沈墨這名字的人就沒有幾個,但是昨晚之後,沈墨這名字如今已是無人不曉。


    不隻是交流會裏的人,昨日下午沈墨扛著馮天寶閣的那牌匾從雙慶城那頭走到這頭,招搖過市後。


    如今整個雙慶城都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更加是知道他昨天下午把雙慶城馮天寶閣的招牌給贏走的事。


    交流會會場,眾人得知沈墨要出戰,原本還頗為緊張不安的氣氛瞬間改變。


    勝算大增,比起之前的擔憂,如今眾人到更想看看馮家看到沈墨出站時臉上的表情。


    就在這樣滿含期待的情緒下,一群人簇擁著沈墨與古明安兩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比賽的會場走去。


    他們人數眾多,一路走來,吸引了不少路邊行人的注意,也更吸引來不少看熱鬧的閑人。


    馮天寶閣安排的比賽場地在雙慶城最為熱鬧的街道中心,那邊本是一片空地,如今已搭了台。


    台子搭在空地中間,不高,但挺大。


    台子兩邊分別擺上了一些座椅,上麵放著些茶水,是給戚家和馮家兩邊參賽的人休息的。


    雖是清晨,沈墨他們到這邊時,街心空地裏卻已經圍滿不少人。


    先來的大多都是馮家那邊的人,馮家馮天寶閣的人也在。


    他們原本已經在擂台的另外一邊落座,遠遠見到沈墨被眾人簇擁而來,瞬間便黑了臉。


    戚家這邊跟著沈墨而來的眾人見到這期待的一幕,一個個的臉上立刻堆滿笑容,挨著挨著與馮天寶閣那幾人打了招呼。


    特別是馮善,眾人更是一口一個馮掌櫃的叫得萬分熱情。


    沈墨注意到這一幕,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些人一個個的年紀一大把了,卻沒想到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麵,不過他倒也不討厭就是了。


    這麽想著,沈墨理了理衣服,向著馮天寶閣那邊的人走去,也挨著挨著的打了個招呼。


    打完招呼,無視被氣得青筋暴跳的馮家諸人,沈墨在眾人爍爍有神的目光下回了戚家這邊,落座,休息。


    見沈墨這副悠然自得的自在模樣,對麵馮家那些人一個個的拳頭捏的哢嚓作響,可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到時時間還早,周圍雖然已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但也還不算熱鬧。


    稍等了些時候,太陽當頭照,清晨的霧氣徹底散去,街上城裏地看熱鬧的人都圍過來後,這邊才徹底的熱鬧起來。


    馮家之所以把比賽的場地選在整個雙慶城最為熱鬧的地方,原本的目的是為了羞辱戚家與他們這一方的木匠,是為了贏了之後更有麵子。


    可如今情況卻不同,昨日沈墨與馮天寶閣的事情後,今天來看熱鬧的人一到場幾乎都立刻在伸長脖子找沈墨。


    就想看看這把馮天寶閣牌匾摘了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都在看馮家的笑話。


    因為沈墨的出現,馮家原本設計好的打壓變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馮家那邊木匠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直到比賽都準備進行到最終階段之前,馮家休息地那邊氣氛都一直十分壓抑,幾乎就沒人說話。


    比起馮家那邊的壓抑,沈墨他們這邊可就熱鬧多了,眾人該說說該笑笑,時不時還不忘去對麵打聲招呼。


    比賽開始前半柱香時,馮家那邊突然有了動靜,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年輕人向著這邊走來。


    那是一個於沈墨年紀相差不多的年輕人,一身暗藍色錦服,身材高挑。


    他整個人都有些偏瘦,特別是那張臉,狹長的眼單薄的唇,給人一種如同蛇一般陰森的感覺。


    在木匠這一行裏這個年紀的人屬少見,就算有,也大多老木匠都是帶的學徒。


    像這樣能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備受重視的,那更加是少之又少。


    “那人就是馮家的少當家,馮燕平。”古明安聲音在沈墨身旁響起。


    古明安對馮家那邊的事關注得不多,但是馮燕平這樣與他們年紀相當,卻已經內定成為馮家少當家的人物,他還是知道的。


    沈墨點頭,正準備收回視線,一道陰冷的視線便朝著他投來。


    沈墨順著那視線看去,便與那馮燕平對上。


    對方向著這邊走來的一路都在打量沈墨,顯然是已經知道他哥哥馮善和沈墨之間的事情。


    “這個人不好對付,你小心點。”古明安提醒道。


    外人都道馮善是因為本事不如人所以才被他弟弟馮燕平取而代之,但事情到底是否是這樣,卻恐怕隻有馮家的人才知道。


    沈墨點了點頭,記在心上。


    馮家的人來了沒多久,他們身後那條路上也傳來聲響,眾人回頭看去,戚雲舒也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出現。


    同樣是眾人簇擁著出現,同樣是備受矚目,戚雲舒與馮燕平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馮燕平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條陰冷的盯著人的蛇,戚雲舒這邊卻氣氛融洽,一路下來與眾人有說有笑。


    戚雲舒來到這邊,眾人紛紛起身與他抱拳,一番招呼後,戚雲舒被安排在了最前方的位置坐下。


    坐在前方的除了幾個聲望頗高的老木匠,就隻有參賽的古明安與沈墨三人,戚雲舒來後,坐到了兩人中間。


    戚雲舒落座,看到就在身旁的沈墨,他動作微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便又恢複如常。


    馮家和戚家的人都到場後,比賽馬上便宣布開始。


    台上主持的人倒也不廢話,簡單的說明規則後便向著一旁退去,準備下台。


    沈墨注意著旁邊的戚雲舒,沒怎麽認真聽那人在說什麽,見那人下台他本以為比賽開始,沒想到身後卻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們這是在耍賴,哪有這樣安排的?”有人大喊,旁邊立刻一堆人附和。


    “就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規則,三場比賽一起比,之前怎麽不早說?”


    “擅自改變比賽規則,我們不同意。”


    “我看就是他們心虛,所以才故意耍這種手段。”賈老也是怒吼的人中的一個。


    沈墨聽著周邊那些人的話,很快便弄明白眾人憤怒的緣由,因為馮家那邊事到臨頭卻突然改了規矩,要讓三場比賽同時進行。


    之前並沒有這樣的規矩,現在突然如此,分明就是馮家不知從哪裏得知沈墨一個人會比兩場,所以故意為難。


    如此一來,就代表著沈墨必須同時進行兩場比賽,又或者他直接讓出一個名額。


    戚家這邊眾人不認,馮家那邊的人卻笑了起來,也有人隔空喊話,“之前又沒說要分開比,怎麽就變成我們擅自改變規則了?”


    馮家那邊的人之前受了氣,如今找到機會還回去,一個個的都紛紛擁護馮家的決定,一口咬定之前也沒說過要分開比。


    馮燕平坐在人群當中單手支著額頭,冷冷地笑著看著沈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沈墨就算本事再大,他也沒有辦法一人分飾兩角,同時在兩個地方進行兩場比賽。


    且如今的狀況就算沈墨讓出一個名額,隻比一場,那替補上來的人也更容易因為這突然的轉變而出岔子。


    這種情況下,這種壓力下,若沒有萬全的心理準備隻會被壓垮,到時候比不比都一樣,隻會是輸。


    戚雲舒早在聽了台上那人講解的規則後,就已經反應過來對方是在針對沈墨,他臉色也已陰沉下去。


    他黑白分明的眸中是冰冷的戾氣,馮家拉戚家下水時戚雲舒都不曾動怒,可此刻他卻是怒不可遏。


    戚雲舒扶住把手,他準備站起來,他剛一動一旁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了他。


    戚雲舒看了過去,隻見沈墨的手正覆蓋在他手上。


    沈墨朝著戚雲舒看過去,他衝著戚雲舒笑了笑,示意他不用緊張。


    戚雲舒見狀,他心中怒意未散,但見沈墨似乎並未為此動容發怒,他隻得咬牙忍耐又坐了下去。


    沈墨靜靜聽著兩邊的爭吵,直到兩邊吵得越發厲害,甚至不少人都站起來一副準備上前打架的模樣,沈墨才借勢站了起來。


    沈墨走到台上,他衝著戚家這一方的木匠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在眾人逐漸安靜下來後,他回頭看向馮燕平那邊。


    沈墨抱拳,衝著馮家那邊一禮,在馮家的人也安靜下來後,他道:“三場比賽同時進行也未嚐不可,隻是馮家作為這次比賽的主辦方,並未盡到提前通知的義務,也實有不妥之處。”


    沈墨這話說得不偏不倚,兩邊的人聞言眉頭都皺起,不明白他到底想幹嘛,但也無人出聲反駁。


    見眾人不反駁,沈墨這才又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各讓一步如何?”


    眾人四顧,麵麵相覷。


    “哦,怎麽個各讓一步法?”馮燕平笑著問道,他依舊是那一副看戲的表情。


    “三場比賽同時進行可以,我們這一方同意。”沈墨回頭看向戚雲舒賈老等人。


    眾人聞言一驚,紛紛張嘴欲圖說點什麽,但最終都還是保持沉默,想看看沈墨到底在賣什麽關子。


    比賽的人是沈墨,如果他都這麽說了,那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道理。


    沈墨又看向馮家那邊,“比賽可以同時進行,但比賽場地要放在一起。”


    馮燕平坐直,他微眯眼,“什麽意思?”


    “恐怕要麻煩馮少當家安排一下,讓其中兩場比賽並合,因為我方隻有兩個參賽人員。”


    沈墨話說完,馮家那邊立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討論聲,沈墨的意思是要一次性於兩人比?


    馮燕平顯然也沒想到沈墨會做這樣的決定,他皺眉沉思片刻後正欲開口,就聽沈墨又道:“比賽勝負自負,若是我方輸了,我方必然不會以此為借口不認這比賽。”


    沈墨大誇海口,馮家那一方原本還隻是窸窸窣窣的低聲討論,聽聞此話,瞬間變為嘲笑沈墨狂妄自大。


    馮燕平聞言卻並未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沈墨見狀,笑著說道:“怎麽,難道馮家怕了?”


    “怕?”馮燕平聞言笑了,“三比二,你說我們怕了?”


    沈墨不語,隻是看著他。


    馮燕平原本還有所顧慮,如今沈墨這樣的話都說了,他作為馮家的少當家自然不能輸了陣勢。


    馮燕平應下,他冷笑一聲,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輸了可不要哭得太難看。”


    沈墨沒接他的話,見馮燕平應下他便下了台。


    沈墨一下台,四周立刻便圍過來一群人。


    沈墨不讓馮燕平,陣勢上到時讓他們一方不輸馮家那邊,可這接下去的比賽怎麽辦?


    沈墨的比賽一共兩場,一場賭手一場賭眼,分開來還好,如果合在一起,那就代表著沈墨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一邊做東西一邊辨認那料子。


    平時也就算了,這種關鍵時刻,上場的人都恨不能集中精力心無旁騖。


    沈墨一心兩用,到時候很有可能兩邊皆錯。


    “你當真要這樣比?”戚雲舒神色慎重。


    這比賽的輸贏,不隻是關係到他們兩方的臉麵,也關係到沈墨之後的木匠生涯。


    如果沈墨大誇海口結果卻輸了,那之後他將承受的東西,遠比隻比一場輸了要多得多。


    甚至他以後的木匠生涯,都有可能就此終結。


    “無妨,隻要他們敢同意就好。”沈墨道。


    戚雲舒掌心早已汗濕,他相信沈墨不會輸,但相信卻不代表不緊張。他雖然不上台,可此刻他卻比沈墨還要緊張。


    沈墨誇下海口,馮家那邊立刻開始安排起台上的準備工作。馮燕平更是叫了人過去一陣低語,不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情勢原本偏向戚家這邊,如今馮家這麽一耍賴,情況反倒對戚家這邊不立起來。


    這邊眾人正說話,那邊馮家卻像是害怕他們反悔一樣,快速準備好了比賽用的工作台。


    眼見著比賽馬上就要開始,戚雲舒也不再說什麽亂沈墨心神,他回身到一旁拿了沈墨的工具包遞了過去。


    沈墨伸手去接,收卻一滑,東西差點跌落在地上。


    戚雲舒見狀整個人都呆在原地,他驚訝地看著沈墨的手臂,難道沈墨手臂昨天真的受了傷……


    沈墨拿穩東西,一眼便看出戚雲舒心中的想法,見戚雲舒因為他沒拿穩東西就白了臉,一副憂心忡忡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墨不禁心弦勾動笑了起來。


    他上前一步與戚雲舒幾乎是臉貼著臉站著,然後在戚雲舒不解的注視下,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用擔心,我手沒事。說起來,這還多虧了昨夜戚當家你……”


    沈墨越說越小聲,後麵的話戚雲舒根本沒聽見也聽不見,他早在沈墨說起昨夜的事情時,腦子裏就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戚雲舒狼狽地移開看向沈墨的視線,可如此還不夠,隻待在沈墨身旁他就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然後換來一陣心跳加速,所以他轉身走掉。


    沈墨見他炸毛跑掉,隻覺有趣可愛,臉上都不禁露出笑意,彌漫在側的壓力也瞬間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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