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寒一發怒,身上的力氣就全放在爪子上。若非鮫人身上的鱗片,容緹早早就被撕碎。


    容緹不僅受了傷,又受了這樣的欺負。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便機靈的向殷牧悠求救:“主人……主人……”


    這一聲聲的哀鳴,哭得更慘了。


    殷牧悠青筋凸起,被煩到不行,用了命令的口吻:“堯寒,別吃他。”


    堯寒原本想一口咬下去的,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彈了,他眼底發狠,想掙脫禦靈術的束縛,可誰知他越是動了這個念頭,體內的心頭血就越是發著熱。


    堯寒全身都弓了起來,那模樣已是怒火中燒。


    容緹乘著這段時間,趕忙爬到殷牧悠身邊,躲在他背後,戒備的探出一個頭。


    這隻九命貓妖成了凶獸,發起怒來真是太可怕了。


    然而這幅畫麵映在堯寒眼裏,還以為是殷牧悠給死魚撐腰。


    堯寒呲目欲裂,朝他吼叫了一聲。


    容緹抖了兩下,心裏卻莫名有幾分得意。


    憑他的手段,這隻貓一定爭不過他。


    殷牧悠身上的衣衫本就破破爛爛,如今更是被容緹給撕碎了大半,稍微不留神就要露出裏麵的肌膚來。


    淋了雨,他的嘴唇更是凍得發紫。


    殷牧悠咳嗽了兩聲,聲音也變得沙啞:“堯寒,別鬧了。”


    堯寒哼了一聲,用屁/股對著他。


    不理。


    兩隻妖獸爭寵的樣子,顧遙可是平生第一次見著。他不由的咂舌,妖獸對人類有天然的惡感,什麽時候見他們這幅模樣了?


    真是稀了奇了!


    正當此時,那些被噴出的黑火也被齊嵐的劍氣所壓,不一會兒便徹底熄滅了。


    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邊,才發現殷牧悠此時的模樣。


    他頭上的玉冠早已經不見了,墨色的長發披散在四周,幾縷結綹緊貼於側臉,雨珠沾結於長睫之上。夜雨之中,美得宛若妖魅一般。


    所有人都微微失神,一個人能好看成這樣,也算不可多見了。


    堯寒聽沒了聲音,不再用屁/股對著他,而是朝後一瞥。


    這一瞥不得了了,堯寒總覺得所有人都對他的所有物感興趣,快速一躍至殷牧悠麵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些人的目光,麵露不善的掃視一眼。


    殷牧悠憋笑:“剛剛不是還生我的氣?”


    堯寒:“……”


    殷牧悠便朝幾人行了一禮:“天色也晚了,別苑已經被黑火全燒沒了,不若今日就宿在我的寢屋,可好?”


    顧遙終於回過神來,他差點都要捂著鼻子了。


    以前總覺得殷牧悠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如今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倒是有種超脫性別的美,細數下來,王都竟沒有一人比得過他。


    “你們溫家就沒有其他的院子了嗎?”


    殷牧悠拿袖子掩住臉,聲音裏帶起了哭音:“我溫家,到底是簡陋了些,讓諸位見笑了。”


    顧遙:“……”竟然哭窮!!


    就算是死撐著,麵子還是要的,他完全不像是個亭侯!


    顧遙忽然有種白吃白喝的羞恥感,撇過眼去看齊嵐,仿佛他也是這般想的,麵露幾分尷尬。


    沒辦法,幾人隻好隨著殷牧悠去了他的寢屋。


    溫家到底是輝煌過的,家主的寢屋自然十分大氣,單看外麵如此……可到了裏麵,簡直空曠到不像話!


    原本該擺滿藏品的木架上,如今空無一物。該掛著字畫的地方,也全都隻剩下一麵牆罷了。


    寒酸,太寒酸了!


    所幸床和被子還是有的,顧遙和齊嵐被安排到了西屋,容緹就慘了,根本沒什麽屋子住,直接就被殷牧悠給關到了外麵。


    “不許進來。”


    容緹愣了,傻了,剛才還想憑自己的手段應該很快就能鬥過堯寒。


    可現在才多久,就被硬生生的打了臉。


    他裝著可憐:“主人,外麵好冷,我才失了好多血……嗚嗚……”


    “就、在、外、麵。”殷牧悠一字一句的說著,下一秒就關上了房門。


    容緹蹲在門口,聽著呼嘯的風聲,屋簷還露著水,滴滴答答的濺起涼意,盡數拍打在他的臉上。


    容緹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那些人類,不是最愛他們鮫人的臉嗎?


    他難道是沒按照步驟勾/引?


    容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屋子裏被花霓放置了一盆炭火,溫度總算是一點點的起來了。


    殷牧悠趕緊換了身衣服,身上的冷意逐漸被驅散。他不由朝外麵望去,明明是六月盛夏,可溫度卻低得猶如暮春一般,著實令人感到奇怪。


    看來,的確有另一隻凶獸。


    殷牧悠之前從未朝著這方麵去想,如今和齊嵐通了氣,溫莊兩年天災的事總算得到了解答。


    就等褚的消息了。


    殷牧悠斜斜的倚靠在榻上,被雨淋濕的長發逶迤,病弱的眉目都染了幾分豔麗。


    堯寒才恢複了些元氣,靈力自然得省著點兒用才行,自然又變回了正常的體型。


    他蜷縮成了一團,就是不肯把目光放過來。可殷牧悠卻知道,自己沒把眼神放到他身上之前,堯寒是一直緊盯著自己的。


    以為現在挪開眼就沒事了?


    殷牧悠嘴角綴著一抹笑,走到堯寒身邊彎腰將他抱起。


    堯寒之前還裝一裝的,現在被摸了兩下之後,瞬間就裝不下去了,尾巴一搖一搖了起來。


    他和那條死魚之間,有魚沒他,有他沒魚!


    殷牧悠把容緹關到了外麵的做法,明顯極符合堯寒的心意。


    再加上他之前發狂時的記憶還在,知曉自己傷了殷牧悠,喵喵的朝他叫喚了起來。


    殷牧悠眉眼一彎:“不生氣了?”


    堯寒哼哼兩聲。


    “你這兩天已經拆了溫家兩間屋子了,堪比一種專門拆家的動物。”


    “喵喵?”


    “想知道?”殷牧悠竭力壓下上揚的唇角,一本正經的說,“一種專門拆家的狗。”


    狗?


    堯寒敏銳的察覺到了幾分逗弄的意味,便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頭上。尖銳的牙齒,很快就戳破了他的皮膚。


    血液就這麽流了出來,堯寒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脆弱,咬一咬就出血了。


    他忍著一切辦法沒有舔,這麽多天了,堯寒甚至無法忘記這股味道,銷魂蝕骨,異常引人惦念,總是勾得他心癢難耐。


    堯寒鼓足了力氣,身體微顫的離開了殷牧悠的指頭,這一次他一定要堅持住!


    然而這股香味還是溢了出來,他渾身都僵硬了。


    殷牧悠眸光流轉,啞聲說:“你能忍住現在的味道,但時間隔得越久,這味道就會越深,到時候你怎麽辦?”


    堯寒睜大了眼。


    什麽?


    還有更上一層的!?


    殷牧悠輕笑,使壞的逗弄道:“要嗎?這可是我的禦靈獸才有的權利。”


    堯寒發狠的咬了上去,也不在乎是不是會上癮了。


    他以前對和殷牧悠結契這件事情異常反感,可今日聽殷牧悠說隻有他的禦靈獸才能享用,堯寒就莫名的沒那麽不喜了。


    他兩隻爪子都抱起那根手指頭開始吸,肉墊按壓在殷牧悠的手掌上。


    越是舔,就越是抵抗不住。


    仿佛是身體自己在索求,他亢奮得喵喵叫了起來,伸出了尖銳的牙,想咬得更深。


    哪知道殷牧悠還臉色蒼白的微蹙起了眉:“疼……”


    這麽脆弱,如果真作為他的主人,未免也太沒用了。


    雖然這麽想,堯寒卻沒有再咬得更深。


    殷牧悠憋著笑,故意喊個疼字,看來有用。


    下一次,要不要裝裝受傷試試?


    等堯寒吸滿足了,他才放開了殷牧悠。他現在的眼神也迷離了起來,甚至不自覺的露出了肚皮,呼吸急促的朝殷牧悠喵喵叫。


    殷牧悠照顧著它,一邊歎著氣。


    看來是吸多了,喝高了。


    過了好一會兒,堯寒才用意念傳達了自己的想法:“那天,為什麽不逃?”


    這麽久了,這是堯寒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


    殷牧悠心裏忽然有一陣感動,自己這麽久的陪伴,並不是白用功。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機緣巧合從陸文龍手裏救下你。救你一次,總不可能又丟下你一次,那樣不如一開始就不救。”


    堯寒微怔,直勾勾的望向了他,似乎在確認裏麵的真實性。


    經曆過那種事情之後,他再也無法全身心的相信誰了。


    殷牧悠朝他施放最大的善意,然後繼續忽悠:“興許我們前世有什麽特殊的緣分,不然為什麽我會三番四次的救你呢?”


    前世……


    堯寒徹底陷入了沉思。


    他的心開始鬆動,越發覺得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隻是輪回轉世這種東西,誰都無法徹底確認,他能去找誰呢?


    —


    一夜之後,早上起來時外麵果真還在下雨。雲青青的天邊,長廊和池塘都被籠罩在細雨之中。


    齊嵐推測得並沒有錯,果然是下了三天的雨。


    殷牧悠越發的相信起齊家的推演之術,齊家的推演之術是治愈堯寒不可缺少的一環。若是真能勸服齊嵐,堯寒的心結便能解開了。


    隻是齊嵐心硬如鐵,單憑那日的事情,還不足以讓他為自己騙人。


    殷牧悠歎了口氣,對齊嵐這樣的人,還真不知該從哪裏下手。


    當天下午,褚就急急忙忙的趕來,說是尋到了凶獸的蹤跡。


    殷牧悠臉色略沉:“褚,此事隨我去齊將軍那裏說!”


    當兩人去往齊嵐身邊的時候,顧遙正在為齊嵐換藥。他手臂的傷口極深,又是被鮫人所刺破了皮膚,毒素在體內蔓延。


    偏生昨日黑火,齊嵐又動用了劍氣,如今就更加難熬了。


    “齊將軍,你這是……?”


    齊嵐麵色淡淡:“無事,不過小傷罷了。”


    顧遙著急的說:“怎麽能是小傷,鮫人的抓傷是有毒的!偏偏還在這種地方,咱們身上也沒帶治傷的藥。若是早點回王都就好了,那裏什麽都有。”


    不過顧遙也隻敢這麽抱怨幾句,他們來溫莊是有目的在身的,沒達成之前,萬不可輕易離開。


    殷牧悠也擔心了起來:“若有我能幫上忙的,盡管吩咐。”


    齊嵐嗯了一聲:“請坐,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殷牧悠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這件事情你一定感興趣。”


    他又朝褚看了一眼:“褚,你來說說。”


    “諾!”


    褚這才把自己辛苦打探到的東西稟告了出來,在殷牧悠的吩咐後,他便馬不停蹄的開始朝四周打聽。


    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線索,直到有一位瞎眼老婦人,朝他哭訴了起來,她的女兒就是在兩年前失蹤的!


    褚覺得奇怪,便順著這條消息打聽,竟一下子發現失蹤了好些少女,兩年算下來,足足有六百多人。他越發覺得可疑,可天象異變的事情卻怎麽也打聽不到了。


    溫莊的農戶知曉他是殷牧悠身邊的護衛,自然言無不盡,便建議他去抓個山匪來問問。


    聽到這裏,齊嵐緊擰著眉頭:“抓山匪是何意?”


    “他們說,山匪在方圓百裏掠奪搶劫,聽到的事情最多,消息也最廣。那群山匪裏,止不得有人知曉。”


    齊嵐眼神一凜,以前過來是為了剿匪,現在倒是多了一重了。


    顧遙有些疑惑:“那些失蹤的少女是怎麽一回事?”


    “應當是被抓來吃的。”


    所有人臉色一變,溫莊怨氣這般重,土地裏都結不出莊稼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這消息於齊嵐來說尤為重要,齊嵐目光灼灼的望向了褚:“你立了大功了!”


    褚猶如山石巋然不動,旁人的表揚,仿佛根本沒入他的耳。


    “多謝齊將軍,這是郎主交代的事,褚竭盡全力也會辦好。”


    殷牧悠笑了起來,這下子算是徹底洗脫了堯寒的鍋了。


    “現在你知道了?溫莊天災兩年,可不是堯寒之過。”


    齊嵐頓時麵露愧疚。


    殷牧悠看他這幅模樣,便知齊嵐不會再輕易對堯寒動手了,他朝褚笑著:“這件事你辦得極好,可僅僅一天就打探出這麽多消息,一定累了?”


    殷牧悠的表揚,和齊嵐的完全不同了。


    褚堅硬如石的表情出現了裂痕,古銅色的皮膚上暈滿了紅色:“不累!郎主能信褚,把事情交給褚來辦,褚已經十分滿足了!”


    殷牧悠無奈極了,隻能命令他早些回去歇著。


    等看著褚的身影走遠,齊嵐的目光遲遲沒能收回。


    “怎麽了?齊將軍看中他了?”


    “我若沒看錯,他應當有上等武脈。再說……”齊嵐的語氣懷念,“他的容貌,和早亡的家父有些相似。”


    “哦?”


    “我已記不得家父了,不過朦朧的印象,大約便像是褚這樣的。”


    殷牧悠好心的提點:“那齊將軍家中兄弟呢?也沒有同你父親容貌相近的嗎?”


    此言一出,惹得顧遙臉色大變。


    顧遙連忙訕訕的笑了兩聲,拉著殷牧悠走到了外麵:“將軍,我有事問溫亭侯……”


    一邊解釋,顧遙一邊講殷牧悠帶出。


    殷牧悠問:“怎麽了?我不就是問了句家中兄弟嗎?”


    顧遙趕忙朝他說道:“可別提!這話在將軍那兒是個禁忌,以前有人說了句齊小少爺凶多吉少,便被將軍揍得吐血!”


    “……這麽嚴重?”


    “是啊,誰讓齊家的小少爺從小走丟,齊家到處尋他,都整整十多年了,竟然了無音訊。”顧遙的表情變得苦澀。


    大約將軍也做好了這個準備,所以每每有人提起的時候,他才會在意成那樣。


    這些年來,將軍一直在自責,為何當初兵荒馬亂的時候,沒能看好小少爺,這才讓他音訊全無。


    聽了他的話,殷牧悠長歎了一口氣。


    他又不能主動提醒,明明就近在眼前。


    殷牧悠隻得換了個話題:“你們想何日上山剿匪?”


    顧遙還未開口,齊嵐便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我方才推算時氣,發現三天後會有兩日的晴朗天氣,便在那兩日去。”


    “那兩日過後呢?”


    “一個月連綿大雨。”


    殷牧悠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若那隻凶獸不除,溫莊的天災究竟會持續多久?


    之前隻是斷斷續續的下著雨,若真是一個月連綿大雨……不僅糧食不夠了,江水上漲,房子也會被衝垮。


    殷牧悠一凜,朝齊嵐一拜:“剿匪的時候,恕我不能跟著你們一起去了。這兩日,我得加派人手加高河道。”


    齊嵐朝他點了點頭,這原本就不幹殷牧悠的事。


    殷牧悠正要離開,齊嵐卻喊住了他:“那天的確是我沒打探清楚,差點釀成大禍,可否代我朝堯寒道歉?”


    殷牧悠腳步一頓:“若將軍真想要道歉,不若同意我那日提出的第三件事如何?”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此地。


    齊嵐臉色沉沉,忽而頭疼不止。


    用家傳之術來騙人,卻是萬萬不可的。


    —


    晴朗之日來得太少見了,齊嵐要抓知曉內情的山匪,同那些士兵整裝後,已經去了山上。


    而殷牧悠卻有其他事情要做。


    徐常林已經取來了那個地方的靈泉,隻是十分之一的靈泉並不多,殷牧悠拿出了大半,讓徐常林把靈泉水分撒在溫莊附近的水井裏。河溝、山潭、小溪,統統都要去。


    這可是個大工程,又異常的繁瑣,當然第一步該做的,就是往溫莊百姓裏常飲用的水井裏加這些。


    靈泉水乃群山孕育,又曆經千年,能祛病化災,淨化那些陰氣怨氣。


    眼下的事情刻不容緩,需要異常多的人手。


    溫家的所有人都派出去了,但還是不夠。


    殷牧悠便喚來陶邑,吩咐道:“開倉放糧,足足放滿半個月的糧給他們。”


    “半個月!?”陶邑睜大了眼,“若全放出去了,溫家一點兒糧都沒了!”


    “必須放!”若放任不管,那些人便隻能活活被餓死。


    陶邑咬咬牙,心痛得不能呼吸:“若是這麽做了,郎主該怎麽辦?”


    殷牧悠目光灼灼的望向他:“這一個月內,天災必然結束,你信我嗎?”


    陶邑微微一怔,心頭翻起驚濤駭浪。


    “信!”


    殷牧悠又吩咐了他:“發糧時,盡量朝外征召壯丁,去加固河道,若他們來,便多放些糧給他們。”


    “諾!”


    “陶邑,你也別心疼,這些都是為了預防後患。”若那一個月的雨真下起來,不知又會死多少人。


    陶邑朝殷牧悠一拜:“郎主大善。”


    殷牧悠露出一個笑容:“行了,你先下去。”


    這一個月,齊嵐必定向那隻凶獸動手,但願能讓溫莊的天災過去。


    屆時,他隻怕要帶著堯寒離開此處了。


    畢竟堯寒亦是凶獸,在一個地方的時間太久,還是會給人帶來厄運和災害。


    殷牧悠回到了寢屋,喚來堯寒:“這幾日過後,溫莊的怨氣陰氣即將消散,你去多吃一些。”


    “喵?”


    殷牧悠歎氣:“若是以前,我斷不會讓你這樣做。可現在你成了凶獸,那些反倒對你是大補之物,明白嗎?”


    堯寒自然明白,從變成凶獸的那一刻起,他對四周的怨氣感應有多麽敏銳。


    太多了,密密麻麻到令人恐懼的地步。


    堯寒知道,眼前的人大約又在打什麽主意,他也懶得去問。


    正好在溫家這麽久,該出去覓覓食了。


    兩日後,大雨漸至。


    這一次的雨來得尤為不尋常,朝下狂泄,格外駭人。


    殷牧悠的辦法起了效果,靈泉水被稀釋的投放至水井,溫莊的人竟發現,喝了之後他們的氣色也好上了許多。


    再加上被連著加固加高的河道,縱然大雨霶霈,前幾日卻並未出現什麽問題。


    他們這才佩服起殷牧悠的高瞻遠矚來。


    齊嵐剿匪回來,殷牧悠正從寢屋出來,走到他這邊來。可他身上的鮫人毒已經發作,額頭都滲滿細密的冷汗,虛弱的強撐著拷問帶回來的那名山匪。


    一見到殷牧悠,顧遙便止不住的歎氣:“溫亭侯,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怎麽了?”


    “帶回了一個可能知道內情的人,將軍就是不肯休息。”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走到了屋內,一看到齊嵐,瞬間便臉色大變:“鮫人毒你修煉幾天就能從體內逼出,為何還要這般勞神?再這麽下去,毒入了五髒六腑,你每日都會痛不欲生!”


    “我不要緊。”齊嵐的唇都咬得出了血,“快些,再不找到就危險了!”


    “這幾日我早做了防範,溫莊的事你不必管,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


    他算是明白了,這人就是死腦筋,要護得一方安寧!


    上一次堯寒的死,讓殷牧悠一度遷怒於齊嵐。


    此時此刻,他反而釋懷。


    齊嵐的手段起了效果,那名山匪已經把所知的所有消息都吐了出來:“兩年前的確有異象,是一座古墓。我們擄掠村莊的時候,也會帶些少女……”


    “繼續!”


    山匪嚇白了臉,隻能把事情全都吐了出來:“這事兒隻有我和老大知曉,他已經死了,便隻有我知道了。每每帶那些少女進去,我甚至都覺得,她們是被當成了食物。”


    殷牧悠心口一跳,沒想到這些山匪背地裏還幹這種勾當。


    他緊咬著牙關:“兩年前的天災,乃是邪祟生出。你們不僅不報,還以鮮血飼養,任其壯大!你們可知這兩年來的天災,皆是那個邪祟的原因!”


    山匪瞬間睜大了眼,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兩年的天災,竟然是他們……


    一想到此,他頓時發起抖來:“老大會些邪術,都是那邪祟所教,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協議,我們這才替他辦事的。”


    殷牧悠更是氣得吐血:“原來那日,山匪頭子和陸文龍敢這樣算計我,正是因為有恃無恐??”


    就連現在,殷牧悠也能記起被陸文龍算計埋伏的事。


    若非堯寒,他恐怕不好全身而退。


    齊嵐詢問了具體位置後,便打算明日一大早就去除了那邪祟。


    殷牧悠知曉他的打算,卻還是皺緊了眉頭的提醒:“都說了那邪祟喜食人肉,你身負靈緣,又是虛弱的時候,別自己被邪祟看上了。”


    顧遙心一抖:“可別亂說!怪嚇人的!”


    “齊嵐身含靈氣,於那邪祟而言,更是大補之物,這件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趁你病,還不要你命?


    顧遙嚇得臉色泛白,不斷勸說齊嵐:“將軍,不若咱們還是先把鮫人毒給驅除了?”


    齊嵐淡淡的看了殷牧悠一眼:“你何必嚇他?”


    殷牧悠哼了一聲,不過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心裏止不住的驚訝。


    千絲萬縷,竟都同那邪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齊嵐見他沉默了下去,露出淡淡笑容:“你的話我想了許久,若是我真的能活著回來,便幫你跟堯寒。”


    殷牧悠微怔,齊嵐這石頭腦袋,他總算是勸服了!


    明日還是將靈泉水交給齊嵐一些,他可是治愈堯寒不可缺少的一環,萬萬不能有事的。


    雖然是這麽想,但殷牧悠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當天晚上,他還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堯寒便從被窩裏跳了起來,發著怒的朝門口嘶吼。


    殷牧悠揉著眼:“怎麽了,堯寒?”


    堯寒察覺到了危險,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然而門口的黑影很快便消失,殷牧悠察覺到了端倪,臉色微微一變。


    沒多久,顧遙就急急忙忙的拍打著門口,大驚失色的喊:“溫亭侯,我們將軍不見了!”


    “什麽?”


    “我不知道,一醒來便不見了,好似是被誰給抓走的!”顧遙聲音都發著抖,“會不會正如你白天所說,那邪祟要吃了我家將軍?”


    殷牧悠一口老血,想起白天齊嵐的話——


    你亂立什麽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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