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平淡無奇。


    謝通幽的病在喝了三天藥之後終於好了,他整個人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除了添亂跟帶路幾乎沒起到任何作用,有些時候滄玉甚至都要以為他的確就是個較為聰明的紈絝子弟。不過讓滄玉略有些忐忑的事一直都沒有發生,謝通幽沒有提起那天高燒的事,也沒有再說些別的,反倒是真的結廬在此,在山野裏跑來跑去,還挖了一籃子毒蘑菇加。


    兩個大妖跟一個修道人當然沒事,人參娃娃自己就是藥,更沒什麽反應,倒是他自己差點沒吃死自己。


    君玉賢沒有再喝過酒,也沒有刻意關照謝通幽,他將絕大多數精力放在了玄解身上,使得在場修為最低的人參娃娃跟根本沒有修為的謝通幽或是自願或是被迫地成了玄解固定的實驗對象。


    按照玄解的進度來看,君玉賢在發覺教導玄解收斂這種能力無效後,就幹脆破罐破摔教他學習如何掌控這種能力了。


    他變成了滄玉最初見到他的那個模樣,瀟灑自在,於紅塵中輾轉,不染凡俗。


    還很大膽,居然完全不擔心玄解會不會拿這種能力做壞事。


    按照玄解的天資來看,滄玉真的很擔心這番人間走完回去,自己到底帶回青丘的到底會是個無助可憐的小異獸,還是一個實打實的人形兵器。


    怎麽想都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山上的生活枯燥又無聊,滄玉偶爾會跟謝通幽聊聊人間的趣事,或者跟他一起去挖蘑菇野菜,更多時候就是在聊玄解。


    “你很在乎他。”謝通幽偶爾會開滄玉的玩笑,他蹲在地上揪那些野菜,輕輕鬆鬆又不容置疑地開口,好像抓住了滄玉什麽把柄一樣,模樣有點兒促狹,隻是並不惹人反感。


    “挖你的菜。”滄玉覺得這話有點別扭,說什麽在乎來在乎去的不嫌膩歪嗎?可想想又覺得不是什麽可恥的事,就輕描淡寫地打了個直球,“難道我不該擔心他嗎?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關心他太正常了。”


    謝通幽聳了下肩膀,意味深長地看著滄玉,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慢吞吞地說道:“可我看你對他並不像是長輩的樣子,倒更像是同輩之交。。”


    滄玉有些不好意思,說是看著玄解長大,其實他還真沒多看幾眼,他們並不像是尋常的師徒或是養父子那樣進行交流,倒更像是路中偶遇的兩隻動物決定結伴而行,隻不過滄玉的年紀更大些,看起來好像是玄解的長輩。


    即便是滄玉現在覺得玄解有時候乖順得讓人頭痛,看著玄解的長相跟個頭,也不可能再把他當做個孩子來照顧了,


    “忘年之交有何不可。”滄玉很平靜地解釋道,決定不再跟謝通幽糾纏這事兒,反倒問他,“君道長一直如此麽?”


    謝通幽愣了愣,不大明白道:“你指什麽?”


    “我本來還以為你們修道人嫉惡如仇,斬妖除魔從不過問緣由。”滄玉往背簍裏丟了一顆野菜或者是藥草,總之他認不出來,得等君玉賢分辨。


    這事兒其實憋在滄玉心裏很久了,並不是他有什麽受虐傾向,盼著自己遇到壞人,而是覺得不可思議。酆憑虛這個跟妖怪談戀愛的姑且不提了,他屬於異類;謝通幽作為半個修道人,能不求回報地幫助他們已是不易;結果君玉賢還無私地教授玄解口訣法咒,幫他融會貫通,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這本書裏的修道人這麽通情達理的嗎?他怎麽記得容丹就是被除妖人發現半妖身份,差點被除,被迫回去青丘的。


    還是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因為這三個道人關係都不錯,所以特別想得開?


    謝通幽早在喝茶那會兒就已經開始習慣滄玉“世故”的這一麵了,頗為耐心地解釋道:“的確是有這類道人,我們修的路不同,想法更是不同。那些道人維護正法,其意就是各歸其位,妖待在妖應呆的地方,人就待在人應呆的所在,因此一旦有妖侵入人間,不論好壞,都是格殺勿論;同理,假使人走到妖界去,無論生死,他們也都不會管。”


    感情是邊/防/戰/士。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不可以理解。


    謝通幽沉吟片刻道:“也許對二位來講很難明白,不過謝某能夠理解他們的擔憂,畢竟妖遠遠強大過人,焉知此刻性善,是否能永遠善良下去,難免會有此行為。因而他們雖覺我等過分仁慈,我等亦覺得他們殺性過重,可從來互不相犯。”


    在妖遠遠強大過人的情況下,這種行為不能說是對是錯,就好比方說鄰居是個人形自走坦克,哪怕他完全沒有傷人之意,可情緒一激動,或是不慎摔倒,都可能波及一片。


    正常的凡人肯定是心生恐懼,誰願意自己身邊一直呆著個不穩定因素,尋常吵嘴,人對上人起碼有反擊之力,即便沒有,他人看見了多少能幫上忙,在大部分情況下都可以避免慘重的結果;可對上妖簡直是一麵倒,誰都不知道發怒時對方會做出什麽來。


    畢竟人類對於妖而言太脆弱了。


    “不過如姑胥那等魘魔之事,當然是人人得而誅之。”謝通幽拿棍子攪了攪泥土,慢悠悠道,“隻是當時是太守大人下令,我等雖可斬妖除魔,但對凡人就有許多禁令,加上酆道長沒了音信,大家都不敢妄動,據我所知,還沒等那群道士討論出什麽結果,這魘魔就已經死了。”


    如果謝通幽不是古人,滄玉真的覺得他是在黑某些東西了。


    “滄玉兄在想什麽?”謝通幽見滄玉久久不出聲,不由得好奇道。


    滄玉感慨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那魘魔果然好聰明。”


    謝通幽:“……”


    其實滄玉本來想問為什麽謝通幽跟君玉賢不去姑胥看看,就在鄰城,後來想到畢竟距離不遠,要是那魘魔吃完了姑胥跑來了永寧,他們又正巧在路上,那永寧不就失守了,因此就沒有多問。


    “那麽,看戲那日,君道長並不是來找我們的?而是湊巧發現我們,才正好來的。”滄玉問道。


    “不錯。”謝通幽笑道,“他本是想來點化我,哪知二位遠道而來,自然得先招待二位。我當時將玄解兄引為平生知音不假,不過沒那麽單純罷了,隻是看不穿二位,見師弟在你們身旁,便知你們即便不是妖魔鬼怪應也是奇人異士,才過去特意結交。”


    這個妖魔鬼怪看來隻是單純講種族。


    滄玉好奇道:“要是我們那天不隨謝兄走呢。”


    謝通幽對滄玉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這讓滄玉一下子就不好奇了。


    你個修道人都壞得很!


    野菜挖得差不多之後,謝通幽與滄玉就回了茅草屋,他那間屋子裝修得有模有樣,打從高燒那事之後,滄玉就深深感覺到了人類的脆弱,幫了謝通幽不少忙,總之那屋子看起來總算像是個人能住的地方了,倒是玄解跟滄玉的屋子還是原汁原味的原始,幾根固定房型的木樁上幾乎纏滿了藤條,走進去仿佛是進了蜘蛛巢。


    回程時能聽見君玉賢在彈琴,他這幾日借音律疏導玄解的鬱結之氣,為了掌控住入夢的能力,玄解不得不反複入夢,因著並非夢魘,被入夢之人毫發無損,倒是玄解被層層累加的情緒壓抑得透不過氣。


    夢是人的欲念聚集,誰都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麽,歡喜與悲傷隻不過是轉瞬的事,玄解有幾次險些崩潰,君玉賢便開始用音律疏導他。


    滄玉對玄解的羨慕總會在這樣的痛苦下打消,強大的確很好,可是他覺得自己現在足夠自保了,完全不需要羨慕別人。


    謝通幽將背簍解下,坐在樹下靜靜打著拍子,很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樣。


    琴聲很美妙,君玉賢會的曲子不少,滄玉偶爾會想要不要問問君老師一節古琴課多少錢,他實在很想掏出全身家當給玄解報個一學期的課程。


    不過鑒於君老師現在還是君醫生,滄玉識相地收斂了自己的想法。


    再者退一萬步來講,玄解還處於治療期,委實沒必要給他加重負擔。


    君玉賢在茅草屋邊種了些花樹,大概是被雨水滋潤足了,這會兒零星地開出點花骨朵來,顫巍巍掛在枝頭,走近了能聞到些許清香。滄玉走到了另一邊去,他直覺在這個時候謝通幽不大喜歡被別人打擾,因此自己找了個地方休息。


    人參娃娃蹲在地上撿分草藥,他一天總有忙不完的事要做,那場景多少有點詭異,藥草分藥草,那感覺就好像活人在分類死人一樣。


    不過想想魚也會吃魚,滄玉又覺得沒那麽詭異了。


    沒過一會兒,玄解一道走過來,挨著滄玉坐了下來,他們倆的胳膊碰在一起,背後則靠著塊石頭,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就這麽靜靜過了一會兒。


    “你怎麽樣?”滄玉問他。


    “還死不了。”玄解沉聲道。


    滄玉有點想說他不該講話這麽不吉利,可很快又閉上了嘴,譴責玄解實在沒有必要,如果生死對本人來講都如此輕描淡寫,他人更不該置喙什麽。而按照滄玉貧瘠的教育經曆,他並不能分辨玄解這句話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略帶撒嬌的抱怨,隻能選擇尊重玄解的說法甚至是做法。


    假如倩娘在這,說不準會知道什麽。


    不過按照玄解的性格,恐怕是前者居多些。他其實並不是很了解玄解的,每次與玄解說話時,滄玉都會這麽覺得。


    即便滄玉知道玄解並不是故意說話傷他人的心,可是這樣的回答多多少少叫他有點不是滋味。管教孩子時總是希望他聰明聽話、成熟懂事;等到了孩子受傷時,又期望他對你百依百順,全無保留,連小說家都寫不出這麽爛的人設。


    這實在是種很無力的感覺。


    “我不該說這些話嗎?”


    玄解大概是看出了滄玉無話可說,忽然開口道,他的這種體貼有些不合時宜,又單純率真地叫人想發笑。他的洞察力總是敏銳得叫人心驚膽寒,偶爾滄玉會想,如果玄解是原來那個大長老撿回來的,自己到底能在他的目光下撐住幾個回合。


    由於結果太可怕,滄玉拒絕想象這個可能。


    “不。”滄玉慢慢地搖了搖頭,他輕輕歎了口氣,看向天際處,“隻是我有些擔心你,你說了這些話,我心裏多少有些不好受。”


    玄解淡淡道:“如果你問我不是想得到真話,那何必問我呢?即便得到了謊言,難道你的心裏就會更寬慰些嗎?你到底是關心我,還是更關心自己的感受?”


    他隻是在發問,偏生冷酷狠厲得不近人情。


    滄玉還不知道容丹也曾得到這樣的心靈拷問,一下子滯住了話語,不知道該倍感榮幸還是覺得毛骨悚然。這多年來他麵對過玄解不少疑問,少有如此言辭尖銳的,半晌才緩緩道:“感情本就是如此複雜之物。我盼你好,又知道你也許並不會好,可聽見你親口說出,仍然覺得難以開懷。”


    對玄解說什麽大道理不是沒用,可此處實在沒有必要。


    滄玉輕輕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如果有天變成了單細胞生物,一根筋通到底,那鐵定是玄解的鍋。


    其實他已經感覺自己越來越向這方麵發展了。


    玄解當然不是對此全然無知,假使他還待在青丘之中,那麽也許他的確會對這些細微的講究懵懵懂懂,畢竟絕大多數狐狸包括倩娘都是直來直往的,他們連擔憂都難以隱藏。可人是不同的,謝通幽當然不可能把他們關在“籠子”裏,玄解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群身上帶著謊言跟隱瞞。


    他們嘴巴上說著某些東西,心裏卻不一定是那麽想的。


    這些天來,玄解見過不少人,盡管沒有深交,但粗淺地了解就已足夠。他們大多會因為被挖出真麵目而惱羞成怒,會被人察覺到缺陷而煩躁厭惡……


    隻有滄玉不同。


    玄解大概明白自己所說的話多麽叫人為難,容丹質問他為何能這般冷酷無情時,他就已經意識到這對尋常人而言是刁鑽又古怪的詢問。玄解沒有經曆過兩難的處境,不過大概可以猜想到那樣的滋味,畢竟當時在謝通幽的夢境之中,他已經體驗得足夠深了。


    期盼對方留下,又期盼對方離開。


    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滄玉所說的“期望你好起來,又知道你還沒有好起來”,理應是差不多的道理。


    玄解本就是故意為難滄玉的,他約莫知道對方會給予什麽樣的答案,就像這麽多年來滄玉給予的每個驚喜跟每個想法那樣,然而聽見詳細的解釋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這世間大概不會再有像滄玉這樣的存在了,玄解不應當微笑,可仍覺得有趣。


    他還未學會如何真正去愛,除去謝通幽教導的克製,隻剩下充沛的占有欲與喜悅。


    玄解微微往下靠了靠,並沒有特別轉過頭去看滄玉,而是用一種格外平靜的腔調告訴他:“我不會死的。”這簡短的五個字宛若誓言一般牢不可破,聽起來竟有驚心動魄的堅定,異獸微微垂著頭,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似笑非笑道,“我不會拋下你的。”


    “……”


    滄玉不知道玄解有沒有發現自己在顫抖,在此之前,他從未意識到言語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當然他清楚許多高位者都有煽動人心的口才,演講能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找個黑暗的惡勢力與之同歸於盡。可並不是玄解這樣的,單純而直接,重重直擊心靈,一瞬間他如同溺水者猛然浮出水麵呼吸到了空氣。


    痛快與痛苦同時到來,肺部或是心髒,總之有個地方幾乎要炸開了。


    玄解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他又在向誰許諾一些根本做不到的東西。


    可偏偏那些東西,是滄玉難以拒絕的。


    最終滄玉隻能站起身來,克製住自己的動搖,故作無動於衷地冷笑了一聲:“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記清楚,你到這世上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隻是為自己活著,跟任何人甚至妖都無關,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


    玄解很擅長接受惡意,那些自以為是獵手的獵物經常會發出這樣的挑釁,可是他並不擅長接受來自滄玉的冷酷,因而稍稍瑟縮了些,對此困惑不解,隻能依稀從滄玉的神態上看得出來對方並不是無動於衷的。


    “滄玉……”


    玄解開口挽留他,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而滄玉隻是看了玄解一眼,表現得如往常那樣冷靜又克製,有些東西被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隱藏起來,不願意對玄解打開半分,將他拒之門外。


    隻是同樣有一些東西,完完全全將滄玉打破了。


    玄解本該感到惶恐跟擔憂,然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興奮,也許從本能與天性上他就與孱弱的幼崽並不相同,當小狐狸們還在父母的懷中汲取溫暖時,他已經埋在黑蛇的腹中啃食那枚內丹了。


    大概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點都不覺得恐懼。


    剝離開滄玉鮮血淋漓的部分讓玄解覺得快意,他能分辨得出來滄玉平日裏那種帶著愜意與信任的平靜,跟此時此刻近乎慌亂而防備的警戒是大有不同的。


    哪怕滄玉看起來就如同往日一般冷淡。


    滄玉是玄解遇到最為強大的獵物,他從沒懷疑倘若自己威脅到了滄玉,頃刻間就會從獵手變成獵物。


    然而這樣的狩獵才有趣。


    究竟是哪句話激怒了他?


    我不會死……亦或者是,我不會拋下你的?


    玄解緩緩站起身來,他靜靜看著滄玉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幼年時從滄玉那裏學到的第一個道理:憤怒有時候並不意味著憎恨。


    滄玉實在不該教他這個的。


    既然如今撕開了一道傷口,那就離下一道不遠了。


    玄解輕輕嗅了嗅空中並不存在的血腥氣,饜足地露出了笑意,他幽深的眼瞳在日光下泛出濃墨般的沉黑色


    晚上吃飯的時候,滄玉跟謝通幽采的蘑菇變成了一碗湯,看起來總算不像頭一天謝通幽搗鼓得那麽色彩斑斕了。君玉賢分辨了一下,覺得這些蘑菇都是尋常人可以食用的,才放心讓它上了餐桌。


    隻不過唯一需要注意食材的謝通幽因為之前小命差點沒在蘑菇湯上,從來隻管采不管吃,倒浪費了君玉賢的認真分辨。謝通幽吃了好幾天素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變成綠色的了,此刻懨懨地嚼著醃蘿卜,第二百三十一次向君玉賢提出殺鹿吃肉的申請,再被第二百三十一次拒絕。


    他跟君玉賢再也吵不起來,不過仍是孜孜不倦地惹毛君玉賢,道人心平氣和地無視他,慢慢給自己舀了一碗湯。


    這是平常事,可叫謝通幽出乎意料的是,今日滄玉與玄解也安靜得可怕。


    往日裏滄玉總會多問玄解幾句,或是與君玉賢乃至謝通幽閑談一番。


    相較於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來講,滄玉實在是個性格好到足夠讓人咂舌的大妖。


    滄玉垂著臉在喝湯,漆黑的發絲零星落下來,愈發襯出膚色的雪白來,眉眼攏在燭火的陰影之中,透出種陰鬱的清冷來,即便是謝通幽也不能不承認這位大妖的確美豔得令人怦然心動。


    他笑與不笑時的神態實在相差太遠了,說是判若兩人——呃,兩妖也不為過。


    謝通幽仔細想了想自己白日裏有沒有說什麽話激怒滄玉,愣是什麽都沒有想到,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玄解,更覺得不可能。


    罷了。


    謝通幽默默往嘴裏夾了一筷子飯,他不準備繼續想下去了,反正滄玉現在還屬於無害範圍。


    就在這時,君玉賢擱下了空碗,那目光靜靜掃過在場四人——連帶著人參娃娃都關照了下,他將筷子放好,緩緩道:“我於人間的俗事已了,再過三日就要離開此處,三位若想留在此處,可自便。”


    “至於玄解小友,我所能做的隻有這些,接下來隻能看你自身悟性跟能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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