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城來的一行人嚇得抱頭蹲下,那群鬆鼠狂風暴雨的果子幾乎把他們砸傻了。


    雖然不很疼吧,但驚悚啊,嚇人啊!


    “走走走走……”羊胡男率先揮手,趁著小鬆鼠們蓄力的時候,帶頭衝刺,扛著箱子的苦力們隻得露出頭臉,被果子們砸得唉喲唉喲直叫喚。


    一通狂奔,起碼跑出近千米,身後的吱吱聲才遠了。


    眾人停下腳步休息,都心有餘悸。


    “怎麽回事兒啊老大……”一跟班哭喪著臉:“太邪門了這些小東西,平日裏咱都抓來吃的,現在放我麵前我都不敢抓了!”


    羊胡男也是這麽想的,但他作為老大,不能不要麵子,遂板著臉訓斥道:“不抓就不抓,怕它們做什麽?不過就是幾隻鬆鼠,要動真格的,我一網兜全給撈起來!”


    說罷他向一旁失魂落魄的三人組瞪眼:“看到這些活物了?你們可跟緊點兒,要是被圍了,我可不救你們!”


    三人組盡管尷尬,卻連連點頭,非常能屈能伸。


    剛才的盛況他們誰也沒見過,實在太可怕了。接下來他們一顆果子也不敢采了,誰知道會冒出什麽呢?


    然而這些奇怪的小動物仍綿綿不絕,雖然不像那隻鬆鼠似的,因為被羊胡男踢了土而充滿敵意,卻也都很好奇的樣子。


    羊胡男有一種奇妙的錯覺,感覺這片林子,這些獸類才是主宰,而他們一行人,就像是自己走進了籠子的野獸,被它們好奇參觀。


    還好,這種錯覺很快被打破,他們沿著石板路,終於走到了一處驛站,歇下腳來。


    “天太熱了。”三人組中的女人實在受不了,一直拎著衣領扇風。她將近十天沒洗澡,感覺自己都臭了。然而她要洗澡的提議並沒有得到別人的支持,因為這兩天氣溫確實升得厲害,外邊太陽還大,男人們隻想躺下吹涼風。


    “可是找到水塘的時候,說不定太陽都不大了呢?”女人不甘心。


    羊胡男煩躁地罵她:“再湊合一兩天怎麽了?下一個部落就有人了,讓他們帶路或者買水,怎麽都行,現在折騰著找水塘,找到什麽時候去?”


    女人的兩個同伴也說:“是啊是啊,我們又不嫌棄你。”


    女人無法,隻得作罷。天一黑眾人就睡了,明月當空時,女人卻被癢醒了。


    空氣中散發著一陣陣的臭味,熏得她犯惡心。


    她一撓後背,竟撓出一隻跳跳蟲!


    她小聲尖叫,忍無可忍地把蟲捏死,隻覺得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眼看著外麵月色如水,亮如白晝,女人索性一咕嚕爬起來,瞞著眾人出去找水塘或者小溪小河洗澡去。


    蠻荒人,找個水源都是看家的本事,女人也不例外。


    她作為找神草三人組的一員,這些年可是走南闖北,去了不少地方。


    她撥開草叢,仔細辨音,又時不時查看動物的腳印,這樣走了不到一小時,就看見一條較寬闊的河。


    月光明亮,照得這條河有如雪白的布條,河邊有一叢叢的水生植物,更有許多小動物在岸邊蹦跳飲水。


    水中時不時有魚兒吐個泡泡,蟲鳴,蛙叫,簡直像仙境一樣美。


    女人幾乎看呆了,過後大喜,忙不迭地脫掉衣服,下去搓洗自己的身體。


    窸窸窣窣一陣響,因為女人動作太大,不少動物都逃開了。這種小河養不出凶猛的大野獸,如果有,這些小動物也不可能安心地喝水,因此女人動作很大膽。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些逃開的小動物膽子也不小,一會兒見女人沒威脅,又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回來了。


    最顯眼的是兩隻灰兔,長得又肥又壯,可能是特別喜歡哪叢水草,哢吱哢吱吃個不停。


    女人心念一動,白天被那羊胡男叮囑的話忽然又忘到了腦後,這兩隻兔子這麽肥,逮著吃不是挺好?


    這麽一想,她眼裏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殺氣。兩隻灰兔子似乎察覺到什麽,三瓣嘴都不嚼了,愣在原地。


    女人抽出腰側匕首,正要甩出去,卻聽嘰嘰兩聲,一團白色的毛絨絨從天而降,將兩隻灰兔子用後腿踢翻,踢得直滾進草叢。


    女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隻漂亮的白毛狐狸!


    狐狸不少見,但它們往往聰明能躲,很難抓,吃得就少。但就肉量來說,可比兔子大幾倍呢。況且這狐狸不知是打哪兒來的,白得反光,在這片森林中顯眼得不得了,此刻周圍一片黑暗,更顯出它的白來。


    這簡直天上掉的餡餅。


    女人幾乎要被這一身白毛迷得瘋狂了。


    她要抓住這隻狐狸,然後用它的白毛做小披肩!


    女人這麽想著,提起匕首衝上岸,顧不得穿衣服,狂奔追起狐狸來。


    卻不料白狐極其靈敏,左衝又突,晃得女人頭暈,偏偏又在視野內,白花花的一團,引得女人停不下腳步,心中提著一口氣,隻想得到它。


    三大圈繞下來,女人已經暈頭轉向,最後砰地撞上了一棵樹,頭朝下往地上栽。


    後麵正好是個小斜坡,她咕嚕嚕滾下去,光著身子掉進了一個滿是爛葉子的深坑裏……


    “海草——”


    “海草你在哪兒——”


    第二天,醒來的羊胡男一行終於發現三人組中的女人不見了,不得不四處尋找。


    羊胡男一麵跟著喊,一麵抱怨她亂跑,拖延了時間。


    三人組中胖些的男人反駁他:“她都說要洗澡了,昨天大家一起找了不就沒事兒了,還能清爽一晚,你非要趕路,還能怪她嗎?”


    羊胡男氣絕:“你你你……昨天你不是也不想找嗎!”


    鬥嘴鬥累了,他們終於聽見了微弱的求救聲,在一個深坑裏找到了灰頭土臉的三人組唯一的女人——海草。


    海草這時真的狼狽得像一根無依無靠的海草,羊胡男雖然不爽,還是合力把她拉了上來,找了處水塘讓她整理一下。


    幾人上路,海草說了昨天的事,把那隻白狐狸一通大罵。


    “!”羊胡男快要昏過去了:“你說你被一隻白狐狸弄到坑裏的?你還想吃了它,扒了皮!?”


    海草昂首:“有什麽不好?它那毛白著呢,順滑滑的,肯定適合做披肩。”


    “我昨天說什麽了!”羊胡男暴怒:“不要跟動物作對,這林子古怪,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羊胡男越想越害怕,接下來的幾天都快神經質了,見到部落就進去討水喝,順便打聽動物的事情。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融雪穀聯盟的這些部落,竟不覺得自家林中的動物有什麽問題。


    “照常獵啊。”一老人指著自家屋簷下掛著的兔腿:“昨天才打的,新鮮呢。”


    老人又說:“不過我們部落也學習先進技術,開始搞養殖咯……野雞養在籠子裏,養著養著它們自己會下蛋,有的又能孵小雞,再也不用獵咯。”


    羊胡男聽多了,逐漸麻木,怎麽回事,怎麽感覺他們對這些邪門的動物一點敬畏也沒有呢?


    可那種如影隨形的窺伺感並沒有減弱。


    他們磕磕絆絆地走,終於在結契禮舉行之前來到了星月部落。


    剛過了下午最熱的時候,羊胡男一行走得口幹舌燥。


    可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心中大驚,身後的跟班和苦力們張大了嘴巴——好大的部落!好高的樓!


    雖然沒有他們勇氣城大,可完全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部落了!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星月部落的地麵上全部鋪上的平整石板,石板中間幾乎沒有雜草冒頭。這些石板連接著各個建築,在建築與建築中間,會有一個個圓形空地,拿石頭堆高,留下一叢叢漂亮的植物,還開著一片片或紫或粉的花。


    在“道路”兩邊,豎著一根根白色的石柱子,不知道是拿來幹什麽的,連勇氣城都沒有。


    羊胡男一行呆呆站在寫有“星月部落”石碑的大門前,雖然他看不懂這幾個字。


    守衛看見他們,問:“哪個部落的,是來參加結契禮的嗎?”


    “嗯……啊!”羊胡男連忙點頭:“對對,我們是……勇氣城,勇氣城來的!”


    “啥?再說一遍?”守衛掏掏耳朵。


    “勇氣城!”羊胡男挺起胸脯,非常自豪的大聲喊。


    他終於找回了理智,覺得剛才被震懾了的自己實在太不應該了。


    勇氣城才是最大,最結實,最厲害的城,這種偏僻部落怎麽能跟自家比!?他們勇氣城的住民,走出去一直高人一等,就算到這裏,也依然厲害!


    隻是這個守衛,怎麽像傻子似的杵著……


    守衛麵露遲疑,跟同伴商量了一下,同伴進去找人了。


    他友好地朝羊胡男說:“等一下,我幫你問問,你們部落可能比較小,但沒關係,我們星月部落向來一視同仁。”


    羊胡男:“…………”


    “等等。”他虛弱地說:“你們不會連勇氣城的大名都沒聽說過吧 ?”


    守衛茫然:“沒聽過,我已經背下所有被邀請的部落名單了,確實沒有這個勇氣城……你們不是融雪穀聯盟出來的吧?”


    羊胡男怒道:“不是!我們是星野以東最強盛的城!”


    守衛:“……啊?哦。”


    羊胡男腳步晃了晃,被跟班們撐住。


    跟班問:“老大,你還行嗎?要不要歇會兒?”


    “沒,沒事……”羊胡男說:“我隻是有點震驚,這地方的人竟然這麽沒見識,連我們勇氣城的大名都不知道。”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自己帶著滿滿的信心來裝逼,裝逼的對象卻根本不知道你牛逼在哪兒,現在羊胡男就陷入了這種恐懼中。


    在守衛去找人的過程中,他緩了緩,理了理思路。


    沒關係,他們還帶了很多禮物,都是好東西。對於勇氣城來說,這些當然不算什麽,但這個深山裏的破落部落,一定會很驚奇。


    其中分量最重的幾樣東西,一個是火鳥的長尾羽,一個是更東邊某商隊帶來的藍色寶石,還有一樣,是他們都沒吃過的肉幹。


    這種肉幹是一個神秘商人從星野裏帶出來的,聽說浸泡了神草的草汁,吃了能夠治病。


    雖然太嚴重的病不一定能好,卻已經是難得的神藥了。


    想到這兒,羊胡男重新安下心來。


    這些都是珍品啊!


    等他們把箱子一開,這個部落的首領一定會對他熱情倍增,永遠記住他勇氣城的大名,後悔把他攔在門外。


    還有這個沒眼色的守衛,那時一定會被首領臭罵一頓,然後給他下跪,哭著說我再也不敢不知道勇氣城了……


    羊胡男陷入妄想之際,容月帶著兩個守衛往外邊來了。


    “就是他們?”容月手持法杖,穿了條墜著花瓣形裝飾的白色長袍,袍尾染了漸變的紫色,遙遙指了一下。


    “是的,”守衛說,“他們說是來自星野以東的部落,叫勇氣城。”


    “城?星野外竟然有城?”容月驚訝 ,頓時對這個地方燃起了期待。守衛們不明白城是什麽,他還能不懂嗎?


    部落的單位太小了,不斷的發展,壯大,集合更多的人和資源,才可能成為城。


    而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大陸竟然已經有城了!


    他帶著和煦的笑容迎上去,熱情道:“遠來的朋友們,歡迎你們來星月部落。粒粒,給他們倒水。”


    羊胡男一行確實口渴了,粒粒她們帶著幾個同樣漂亮的少女,熱情地端來裝著清冽甘甜清水的大碗,頓時緩解了他們的燥熱。


    幾口灌下去,神清氣爽,羊胡男終於滿意,問道:“你是這個部落的……?”


    “大祭祀。”容月笑眯眯地回答。


    羊胡男有一絲不滿,覺得大祭祀沒有首領地位高,鼻孔又上翹了幾分。


    “大祭祀,總該知道我們勇氣城了吧!”


    “……”容月無辜地頓了頓:“不好意思,不知道。”


    羊胡男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跟班們忙拉住他,一聲聲地老大,叫得活像他死了。


    容月:“遠來是客,盡管我不認識,但還是很歡迎你們來。現在星野那邊打通了路,還會有更多的機會做交易,下次有機會,我們一定去拜訪貴部落。”


    做交易?哼,這些土包子能有什麽好東西?等有機會見了首領,再把他們帶來的東西展示出來,絕對能讓這些人大開眼界。


    羊胡男想著,這才舒服了些,跟著粒粒她們進了星月部落。


    越往裏走,越是開眼,星月部落已經不像個羊胡男認知中的“部落”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原本不知道用途的白色石柱頂端,陸陸續續被點燃。原來那是火把,隻是做成了石柱的樣子,因為比人高,羊胡男也看不見裏麵放了什麽,能這麽持久地燃燒。


    他有瞬間的動搖,這兒的環境……怎麽看著比勇氣城還好?


    “勇氣城的諸位大使,這棟白樓是接待各個部落的首領祭祀的。本來也應該單獨把這位大兄接待在樓裏,但人之前安排滿了,隻能委屈你們住一下我們的聯排木屋。”


    容月已經走了,粒粒在接待他們,這麽一說,羊胡男又開始生氣。


    搞什麽,他竟然不配住最好的房子!


    然而生氣也沒什麽用,羊胡男深知能屈能伸的道理,到底在別人家的地盤上,不敢放肆。等粒粒她們走了,立刻把東西一丟,憤怒地踢散院子裏的柴禾堆。


    再抬起頭時,他卻突然發現了點不尋常。


    “嗯?海草他們仨呢……?”


    *


    海草三人組人不見了,羊胡男有些不安,又覺得管自己什麽事。


    聽粒粒他們說了安排,才知道今天大半部落已經到齊,明天中午將舉行部落交流會,傍晚正式結契禮。


    好險,要是再晚一天,豈不是耽誤事了。


    雖然聯排木屋不如那個大白樓氣派,但星月部落的接待員們素質很高,態度很好,東西也好吃,確實讓他們賓至如歸。


    晚餐吃了一種名叫“套餐飯”的東西,更是讓羊胡男驚為天人,恨不得從跟班們手裏搶東西吃。


    吃完後,這小木樓竟然還有一種擰開就出水的裝置,可以讓他們足不出戶就洗個清清爽爽。


    羊胡男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來時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這……這日子過得太好了……


    在勇氣城……


    不不,勇氣城還是最好的!


    他打起精神,打算趁今天把禮物拿出來,讓這個小部落的人開開眼!


    接近正午,有人來提醒他們可以參加交流會了。


    羊胡男把苦力留在木樓了,隻帶了兩個跟班抬著禮物,昂首挺胸地來到中央廣場上。


    這座廣場是新修建的,中央有個高台,從木樓的二樓延伸出來,長度足有近百米。


    這是單獨為結契禮搭建的台子,傍晚時,容月和天陽將攜手從木樓中走出,到中央廣場接受大家的祝福,並給予星月部落祝福。


    雖然從沒有哪家的結契禮是這樣的,但這個形式比他們見過的所有禮規模都要大,誰也沒有不滿。


    一籃籃的鮮花被采摘,各種新鮮的蔬果洗得幹幹淨淨,兌了許多水和果汁的“果酒”也已經準備好,眾人都期待著契禮的到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到蠻荒搞基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園有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園有星並收藏穿到蠻荒搞基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