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就跟當初不想去初等學府上學那樣,他被蘭斯洛特直接追到第十九大道,然後,蘭斯洛特他送去了雄蟲協會南天分會在主星的研究所。


    看著緩緩關上的鐵門,艾倫簡直欲哭無淚。


    他抓著蘭斯洛特的袖子嚶嚶嚶了好一會兒。


    蘭斯洛特沒法,隻得安慰他,“不要聽戴維他們瞎扯,研究所沒有那麽可怕。”


    艾倫這麽排斥研究所,最大的鍋絕對要戴維來背。


    艾倫剛到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時候,戴維、蘭斯洛特都沒有度過成年禮。他們都是南天分會的重點培養對象,也都是默認要在研究所度過成年禮的。


    從最開始,戴維就非常排斥去研究所。


    每次見到艾倫,他都要念叨蘭斯洛特多麽不近人情,研究所又多麽可怕。


    等到蘭斯洛特、戴維從研究所出來,戴維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蘭斯洛特當時又因為其他事情大病一場。研究所也給艾倫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原本以艾倫的天賦,蘭斯洛特已經同意艾倫順其自然地突破了,但沒想到臨了蘭斯洛特還是改了主意,而雄蟲協會南天分會裏就沒有蟲能真的拗過蘭斯洛特。


    “絕對不會叫你去做什麽實驗的,小時候戴維太不聽話了,我說著嚇他玩的。”蘭斯洛特沒有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了,他還要為小時候說的幾句謊話解釋,他道:“有些事不方便在外麵說,我必須讓你先來研究所。”


    艾倫感覺出蘭斯洛特聲音裏的嚴肅,立刻放下捂臉的手,不再撒嬌。


    艾倫模樣平靜,他對研究所其實沒有其他蟲想象的那麽有陰影。曾經的畏懼是因為未知,時至今日,艾倫當然清楚雄蟲協會南天分會不會拿分會的會長、副會長做實驗——當然,為了研究蟲族生育率的問題,他們也會在分會會員同意的情況下,邀請他們親身做實驗。


    艾倫三推四請的,隻是想與蘭斯洛特討價還價。


    他待在研究所沒有問題,但他是不是可以在人工智能的監督下,讓上個網什麽的?


    沒有星網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


    艾倫默默地注視著蘭斯洛特。有瞬間,蘭斯洛特的眼神空洞,似乎回想起了極其久遠的事。不過沒過多久,蘭斯洛特的雙眼就恢複清明,他道:“其實這件事在南天分會隻有我與戴維知道,我也沒有打算這麽早告訴你,但你從天平作戰部回來,我知道你的血脈等級已經s級了,有個念頭一直在我腦海裏徘徊不去。艾倫,你覺得s級是進化的終點嗎?”


    談起正事,艾倫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他道:“當然不是。”


    對於初級、中級的蟲來說,高級雄蟲/雌蟲,尤其是s級,他們已經達到了進化的終點,但艾倫接觸到的s級已經不少,他早已經明白,s級僅僅是個階段,就像a極、b級那樣,並不是進化的終點。


    哪怕是s99血脈等級的蟲,他的基因也還有不完美的地方。


    蘭斯洛特點點頭,他帶艾倫走到研究所深處,他從空間鈕裏取出鑰匙,又輸入密碼,與艾倫共同走進了間資料室。


    蘭斯洛特問艾倫,“你是在天馬星長大的,你應該清楚雨果元帥不少事吧?”


    艾倫還沒有反應過阿裏,隻道:“是的。”


    蘭斯洛特打開個抽屜,他從裏麵取出本冊子,冊子底下還有枚藍底五爪老鷹的徽章。“天鷹徽章!”艾倫驚呼。


    在“我要成為大明星”的收官節目裏,安東尼奧、朱利葉斯、伊迪、伊凡等參賽選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到天鷹徽章,但他們節目組使用的道具是綠底五爪老鷹,雨果山的紀念品是藍底四爪老鷹,隻有當年王室頒發給雨果元帥的那麽真正的天鷹徽章,才是藍底五爪老鷹。


    為了顯示對雨果元帥的尊敬,所有的紀念品都會與原版有細微差別。


    而眼前的這一枚天鷹徽章,它與艾倫在影像資料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蘭斯洛特把冊子遞給艾倫,示意他翻開,他拿起那枚天鷹徽章,用手摩挲了下,用懷念的語氣道:“一直有傳說雨果元帥是超越s級的雌蟲,可大多數成年蟲都覺得那是哄小蟲崽的,把它當作神話故事。可是在南天分會,有關於雨果元帥生平最詳細的記錄。在s級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我們稱它為x。”


    “雨果元帥就是我們確定的x級軍雌。”


    艾倫雙手捧著冊子,神色錯愕中還帶著茫然。在這之前,艾倫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


    “艾倫,你明白嗎?”蘭斯洛特把雨果元帥的天鷹徽章放到冊子上,雙目直視艾倫,“你可能是現在還活著的蟲裏唯一可能突破x級的存在。”


    ……


    艾爾普索家族。主宅。


    艾爾普索家族在主星的主宅也是處城堡,比第十九大道上的麵積還要大上數倍,隻是曆史沒有第十九大道上的悠久。卡羅爾的房間在城堡二樓西側,除了有個極其寬敞奢華的臥室,外邊還有個不小的會客廳,如果卡羅爾還有雌侍、雌奴,他的雌侍、雌奴晚上就會跪在這裏,等待他的召喚。


    不過現在卡羅爾覺得沒有雌侍、雌奴也不完全是件好事,當他的雌君想要爬到他的頭上作威作福的時候,家裏也沒有其他蟲可以幫他。


    他對著客廳裏的蘭斯道:“拿來!”


    蘭斯坐在沙發上,他的雙手還放在背後,似乎藏起了某件東西。


    蘭斯無奈地看著雄主。


    等卡羅爾第二遍說“拿來”的時候,蘭斯才沒有辦法地把手上的報告交給卡羅爾,“是主星第一醫院的報告。”


    卡羅爾之前去主星第一醫院,他的體檢報告今天才被寄到艾爾普索家族的主宅。


    卡羅爾本來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但看蘭斯這樣躲躲藏藏的,他才起了疑心。可惜雄蟲就是去帝國大學深造了,也不能改變他們學渣的屬性。卡羅爾仔細看了剛才讓蘭斯眉頭深蹙的片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三四遍,不要說看出什麽病症了,他連這是他身體的哪部分都沒有看出來。


    卡羅爾神態冰冷的把片子還給蘭斯,他道:“就算我得了絕症你也必須告訴我,不能瞞著我。不然我會去找其他蟲問的。”


    看著雄主強撐著的表情,蘭斯隻得繳械投降,他道:“不是什麽大事。”


    蘭斯把手指向片子上的某個點,道:“雄主的海馬體,這裏,還沒有進化完全。這樣的情況多出於未成年的蟲崽,我有些擔心。”


    就像諾蘭,他的海馬體沒有完全進化的時候,對於幼年時發生的事記憶是非常模糊的。通常在雌蟲/雄蟲成年禮之前,他們的海馬體就會先進行進化。等海馬體進化完全後,從他們破殼起,他們所有的記憶都會在腦海裏纖毫畢現。


    卡羅爾這樣的情況絕對是不正常的。


    卡羅爾卻是鬆了口氣,他喃喃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心裏放鬆以後,卡羅爾直接跳到沙發上,蘭斯配合地接住了他。卡羅爾抱著蘭斯蹭了蹭,他道:“別擔心了,我本來就還是小蟲崽。”


    蘭斯簡直哭笑不得,“雄主。”


    哪有雄主這麽大年紀的蟲崽。


    卡羅爾的海馬體沒有進化完全,很有可能是他在成年禮前出了意外,可在卡羅爾成年禮前,他可是艾爾普索家族重要的培養對象,他的雌父是s級軍雌,雄父更曾是艾爾普索家族的家主,又有誰能對那個時候的卡羅爾不利?而且,看卡羅爾的模樣,他似乎完全不清楚這件事。


    卡羅爾自然清楚蘭斯在憂慮什麽,這不僅意味著他有記憶缺失,更可能與他成年禮上沒有晉級有莫大的關係。卡羅爾又抱著蘭斯蹭了蹭,他道:“如果忘掉了,就不是重要的事。記憶可能丟失,感覺卻不會。要是真的發生了讓我懊悔、遺憾終生的事,我就是不記得了,心裏也會有不甘的感覺留存,想不起來了,更是會覺得空落落的。可是這些都沒有,你不要擔心了。”


    蘭斯慢慢地抱住卡羅爾。


    有時候,他心裏會閃出深切的不安。隻有跟雄主在一起,他的不安才會消失。


    蘭斯的手慢慢的又往下探去……


    卡羅爾:……


    卡羅爾攔住蘭斯的手,道:“我的海馬體還沒有進化完全,我還是隻蟲崽。”


    蘭斯的手卻堅定又緩慢地慢慢收緊了。


    卡羅爾倒吸一口氣……


    就……


    直接把他的雌君撲到在沙發上了。


    ……


    主星第一醫院。


    4號樓。病房。


    諾蘭看著麵前的雄蟲,雄蟲協會六分儀分會的副會長埃裏克,他的神色平靜,語氣冷淡,“聽說埃裏克大人找我有事。”


    埃裏克並沒有覺得諾蘭的話語有冒犯,他認識的軍雌也有不少像諾蘭這樣,不苟言笑的。


    但對於主星的軍事基地,埃裏克的事就絕對是無妄之災了。


    原本主星的治安是警署負責的。設立在主星的軍事基地最重要的作用隻是培養新軍雌,向其它星座輸送優秀的戰力。除非戰時,軍部是不會接管主星的治安工作的。


    隻是在靠近主星的星域,差點讓默文劫持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兩位副會長,蘭斯洛特直接向主星的軍事基地施壓,要求徹查他們當年帶回的戰俘。


    因為這事是默文引起的,默文又是艾爾普索家的雌奴,丹頓上將認為,諾蘭剛剛回主星,又沒有其它任務,就把這件事交給了他。


    除此以外,之前就分配到諾蘭手下的200個軍雌,他們也被要求協助諾蘭完成這次任務。


    這次抓到的最大的魚就是6天前對六分儀分會副會長的雌侍。原本把星盜出身的埃裏克的雌侍擊斃,這件事已經與軍部無關了,


    可埃裏克根本沒有受傷,卻怎麽也不同意出院。


    埃裏克聲稱,他受到了驚嚇。


    不管是軍部,還是主星第一醫院,他們都不敢冒風險。如果超a級雄蟲出事,這件事有關的所有蟲,隻要沒有大人物願意出麵保他們,他們都會被發配到星獄去。


    可就這麽短短幾天的功夫,埃裏克就折騰得照料他的雌蟲怨聲道載。


    軍雌自然是不會拿這些事煩惱上級,但主星第一醫院的醫師助理是軍事基地某位中將的弟弟,這件事也傳到了諾蘭的耳朵裏。


    所以今天聽到埃裏克想要見他,諾蘭不願他再折騰下屬,還是來了趟主星第一醫院。


    埃裏克坐在病床上,他臉色蒼白,眼袋極深,明顯是副縱欲過度的模樣。他看著諾蘭,話說得吊兒郎當,“諾蘭少將,數日不見。這些天總是會想到少將那日的身姿,簡直讓我魂牽夢縈,久久不能忘懷。”


    諾蘭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埃裏克側過頭去,他自覺他的側臉更加英俊非凡。


    諾蘭實在不想跟這樣的腦殘雄蟲多話,他直接出門,看到緊張兮兮守在病房外的醫師助理,他道:“埃裏克大人說了,他想嚐試下被電擊的感覺。”


    醫師助理愣住了,“電擊?電擊治療?”


    “是的。”諾蘭眉頭微皺,似乎頗為擔憂,“不過最好派機器蟲進去,埃裏克大人又總是經常改主意……”


    諾蘭的話意猶未盡。


    醫師助理卻感覺這瞬間他與諾蘭少將心有靈犀,他猛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懂了!”他實在不好說,埃裏克在主星第一醫院這些天,他們有多難做。


    諾蘭望著漸漸走遠的醫師助理。


    諾蘭倒不是在給主星第一醫院挖坑,他實在是覺得埃裏克腦袋不好使。


    就這麽短短幾日,他手下就有兩個軍雌幾乎被他玩廢了,其中之一還是從天平作戰部第七大隊剛剛調回主星的,也就是諾蘭的老部下。可雌蟲麵對等級比他們高的雄蟲,還是在雌蟲單身的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許多選擇餘地的。


    諾蘭想到不久前看到的兩個下屬的慘狀,眼睛深處閃過一絲陰翳。他聽說有個偏遠星球,就像天平作戰部當初駐紮的那個,他們的幾個軍官共同向主星繳納了一筆非常非常大的軍功,足夠讓他們都升上中將,可他們隻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有高級雄蟲去慰問。


    那個星球空間跳躍的節點時有時無,條件比諾蘭之前待過的星球還要惡劣,雄蟲這一去是很難回來的。要不是這樣艱難的條件,那裏的雌蟲也很難攢夠軍功。


    該怎麽讓埃裏克主動提出呢?


    在雌蟲晉級s以後,哪怕是麵對普通的a級雄蟲,他們的身份都能調轉過來。在有些時候,s級雌蟲甚至能主導雄蟲的命運。


    埃裏克背後沒有家族,但他是六分儀分會的副會長,這才是他“自願”去慰問最大的阻礙。


    諾蘭想了半天,不得不放棄獨自完成這個計劃,他大約需要尋求艾倫的幫助。以埃裏克做的那些事,還有他在六分儀分會的身份,想來艾倫不會拒絕他。


    如果這件事可能給艾倫惹麻煩,諾蘭也有其它計劃,隻是不會這麽迅速,並且沒有痕跡。


    隻是……


    諾蘭少將離開主星第一醫院,難得憂傷地望著天空。如果艾倫幫了他,連他自己都是艾倫的,他還有什麽辦法回報艾倫呢?


    諾蘭想到已經在第十九大道準備好的道具室,也不知道艾倫會不會喜歡。


    雄主,你應該快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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