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桑拿著一個盒子看著薑勝舟,表情有些疑惑:“你今天生日?”


    “對。”薑勝舟點頭,抱著一個紙箱走到顧桑旁邊,扯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笑意。


    “那正好,”顧桑把手裏的盒子放在薑勝舟抱著的紙箱上麵,“一個女生送你的。”


    那個盒子是被精心包裝過的,印著白鶴和卷雲的複古綠色包裝紙貼的工工整整,一根綠色的綢帶在上麵挽了一個很標準的蝴蝶結,看起來很精致漂亮。


    薑勝舟沒明白似的看向顧桑:“我的?”


    顧桑點著頭,邁開腿往教室方向走:“一個女生要我轉交給你的,不是我送的。”


    薑勝舟站在後麵盯著盒子,舔了舔幹澀的嘴:“操?”


    得知東西不是顧桑的,薑勝舟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抱著一個沉重又並不怎麽美觀的大紙箱跟著顧桑的背影走。


    “我去!”紙箱上的盒子因為走路移動的緣故一下子磕在了薑勝舟喉結上,磕的還挺重。


    薑勝舟直到抱著紙箱走進教室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大早上就要捧著這堆玩意兒?明明就可以把東西放在袁鬆那裏放學拿的。


    艸,大早上腦子就不好用了。


    薑勝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紙箱有些痛苦地揉著自己的喉結,餘光之中,他看見邱晴坐在教室的角落裏正和人說話。


    顧桑看著薑勝舟從兜裏掏出了一個東西,走向了邱晴那邊。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邱晴臉上的笑容頓住了,隨即眼眶紅了起來,她接過薑勝舟給的東西,道了個謝。


    邱晴旁邊的女生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王尹盯著薑勝舟抱來的大紙箱道:“這啥玩意兒,炸彈啊?誰要炸學校嗎?”


    “我。”薑勝舟走回來把紙箱挪到課桌下麵靠著牆。


    王尹看他把東西抱下去了,可那個綠色的禮物盒子還放在桌子上,他伸手拿過來道:“這又是啥玩意?”


    薑勝舟抬頭瞟了一眼,滿不在乎地道:“不知道,毒氣彈吧。”


    顧桑看了薑勝舟一眼,薑勝舟也看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


    王尹把盒子放到耳朵邊搖了搖:“還有聲,我可以拆開嗎?”


    “隨便,毒死活該。”薑勝舟還沉浸在玩笑裏麵。


    王尹當即坐到周閱空著的位置上,搓了搓雙手,剛準備拆開盒子,薑勝舟突然把手伸過來又把盒子奪了回來:“不拆了。”


    王尹:“???”


    薑勝舟把盒子塞進了桌子抽屜裏,擺手趕著王尹走:“去去去,一邊玩泥巴去。”


    王尹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視了薑勝舟許久,這才起身走了。


    “你怎麽不打開看一下。”顧桑道。


    “拆了怎麽還回去,”薑勝舟直直的看著他笑道,但笑意好似未到眼底,“你以後別幫人送東西給我了,我又不收。”


    說實話,無論這東西是不是給顧桑的,或者有多好看,他都不怎麽喜歡。


    顧桑願意把禮物轉交給他,這簡直就像是在□□裸的提醒他,這是朋友之間會正常發生的事情。


    “好,以後不送了。”顧桑沒有感覺到什麽不一樣,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轉交給別人東西的事情,不接也挺好。


    腳邊的紙箱占地不小,薑勝舟微微一動腳就踢到了箱子,顧桑順著聲音低頭看向紙箱,想到了樓梯間袁鬆說的話。


    顧桑問道:“你生日的事情為什麽不說?”


    薑勝舟正在收拾書和筆,顧桑說完後兩秒他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了眼紙箱,笑道:“也沒什麽好說的啊,就是回家吃個飯,能有什麽?”


    顧桑道:“那也不至於一個人都不知道吧。”


    “不然你要怎麽樣?”薑勝舟抬起頭看著他,“送我個什麽?女朋友嗎?”


    “沒準呢。”顧桑道。


    “老子……”薑勝舟抬起腳猛地踹在顧桑椅子上,踹得顧桑身形不穩,差點掉到過道上去。


    “喔唷,打起來了?”班裏有人看戲道。


    顧桑笑著站起來,沒有為這事生脾氣,又坐好了道:“你不喜歡別人知道你生日嗎?”


    薑勝舟表情淡淡的:“還好吧,就是懶得說,說了平常也沒什麽變化。”


    顧桑垂下頭,翻開一本書,手指指腹輕輕摸著書角。


    上課的時候,班長一桌挨著一桌的收手機,把手機全放進一個透明的大塑料盒裏麵。


    輪到薑勝舟的時候,薑勝舟兩手一攤,溫柔道:“沒有。”


    班長不相信似的又問了幾下,薑勝舟把所有口袋都翻出來保證沒有,班長這才拿著箱子到下一桌。


    帶手機和不帶手機都一樣,薑勝舟心裏頓時平衡多了。


    直到放學,薑勝舟都是兩袖清風,了無牽掛地走出教室的。


    每次薑勝舟生日,都是在工作日的時候,餘女士就會在家裏親自下廚做一道菜,家裏基本上也來不了幾個人,圍一起吃點東西,送了禮物,這個生日就過去了。


    薑勝舟回家一推開門,不屬於鍾玉梅做出的菜香就飄進他的鼻子裏。


    果不其然。


    薑勝舟換了鞋走進去,剛走兩步就看見薑熙寧拿著電腦坐在沙發邊,一身簡單的休閑裝,他的舅舅則坐在薑熙寧旁邊端著一杯水和薑熙寧說話。


    一直到下午第一節課課間的時候,薑勝舟望著窗子外,嘴裏還念著鍾玉梅做的小龍蝦那個味,特好吃。


    這時顧桑給薑勝舟遞了一顆糖過來:“生日快樂。”


    薑勝舟愣了下,接過糖道:“就這樣?一顆糖?”


    “我又不知道你想要什麽。”顧桑笑道,說著他從包裏又拿了個糖出來。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最近班裏不少人都喜歡吃糖了,大概是下課太無聊,總想著能在嘴裏叼點東西打發一下時間。


    薑勝舟一邊嫌棄,一邊利落地剝開糖紙:“摳。”


    這時隔壁桌的女生伸過來一隻手:“顧桑,給我一個唄?”


    顧桑立即把手伸進包裏摸了一顆糖出來,放到了女生的手心裏麵。


    薑勝舟叼著糖,眼睛都直了:“我靠?”


    薑勝舟被氣笑了,他還以為這糖是什麽生日禮物,結果誰他媽都能要一顆?


    他把棒棒糖拿出來,指著顧桑,不可思議道:“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同桌?”


    顧桑側頭看著他,表情疑惑。


    “沒準備禮物,送個棒棒糖當禮物也就算了,還他媽給我人手一個?”薑勝舟越講越咬牙切齒,“你作為一個同桌,對於這種事情心裏就沒有點愧疚嗎?”


    顧桑:“我又不知道你今天……”


    薑勝舟手裏的糖離顧桑更近了些:“閉嘴!”


    周閱坐在前頭麵色憂愁的盯著薑勝舟:“又沒吃藥。”


    顧桑:“……”


    薑勝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斷了理智了,從桌子抽屜裏把那個綠色的盒子拿出來,在顧桑眼睛前麵晃悠:“就連我沒見過的人心意都比你真誠一點,你好意思嗎?”


    顧桑:“我……”


    薑勝舟咄咄逼人:“我什麽我,今天不給哥哥我重新買一個獨一無二的棒棒糖別想走。”


    這時有人從旁邊勸道:“哎喲,男神你別欺負顧哥了。”


    “你閉嘴,”薑勝舟調轉棒棒糖方向,“不然連你一塊。”


    “砰!”


    顧桑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麵色不耐煩的把棒棒糖放回嘴裏,一隻手拽住了薑勝舟的手腕,俯視著薑勝舟道:“走。”


    “走哪去?”薑勝舟仰頭看著他。


    “買禮物。”顧桑冷臉盯著他。


    “棒棒糖嗎?”


    “棒棒糖個屁。”


    薑勝舟竟然一把拉著桌子,也開始耍賴:“我不去了,不想要了,我就要獨一無二的棒棒糖。”


    剛問顧桑要過棒棒糖的女生沒眼看似的捂著臉,被薑勝舟和顧桑兩人的對話搞得肚子疼,憋笑憋的。班裏其他人也是如此。


    “不行,我必須送你一個了。”顧桑冷漠著臉扯著薑勝舟的手把人往外拉。


    作妖作到一定地步了,薑勝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扒著桌子依然堅持著:“臥槽了……老子不去了,你快鬆手……”


    顧桑態度堅持,站在桌子旁邊冷漠道:“快點,不要也得要。”


    薑勝舟最終是拉不過顧桑,開始坐在位置上笑著道歉,沒想到竟然沒有用,顧桑真的把他拉了出去,請了半天的假。


    到公交車上的時候,薑勝舟回想起教室裏的場景還是忍不住的想笑,他也沒想到自己能作到那種樣子。


    顧桑嘴裏的棒棒糖還沒吃完,他的卻已經在笑的時候咬碎了。


    下了公交車,到了繁華的商城街道,顧桑問道:“你想要什麽?”


    薑勝舟壓著笑意,忍著腹痛道:“我真的是開玩笑的,我沒什麽想要的。”


    “不行,”顧桑語氣不容反駁,“必須說一個。”


    薑勝舟無奈一笑:“真的沒有,你要我怎麽說?”


    “衣服?”


    “不要。”


    “褲子。”


    “不要。”


    “鞋子。”


    “不要。”


    “那走吧,看到什麽想買的就買吧。”顧桑丟了棒棒糖棍子道。


    薑勝舟無奈跟在他後麵。


    聽顧桑那個口氣,好像整個商城裏有什麽自己想要的,他就能買下來一樣。


    但兩人心裏都明白,他們會沒有爭執,毫無矛盾的選出最想要的禮物出來。


    薑勝舟目前是真的沒有什麽特別想買的,他們兩人走了許多個店,除了手上多點吃的,真正的生日禮物連一個預備著的候選都沒有。


    但下午人多,他們也不愁沒有有趣的東西看,有時間,顧桑也會開一個玩笑。


    “這個發夾不錯,粉紅色草莓挺適合你。”顧桑拿起一個發夾就往薑勝舟腦袋上夾。


    薑勝舟端著一杯可樂偏頭避過,用一種震驚的目光看著他:“有本事你戴啊?”


    顧桑笑著把發夾放了回去,離開了發夾店繼續往前走。


    又路過一個精品店的時候,薑勝舟從後麵就看見顧桑停了下來,他嗤笑了一聲,以為顧桑又找到了什麽發夾,可走到門口一看,顧桑不是站在精品店裏,而是旁邊一個金銀首飾店旁邊。


    “耳釘是純銀的嗎?”顧桑對那個老板道。


    店員正在看手機,隻是抽空抬了個頭,語氣淡淡的:“當然純銀的小帥哥,我們這是金銀店。”


    薑勝舟拿著可樂走過來,顧桑側頭看著他道:“你想要耳釘嗎?我看你有個耳洞。”


    薑勝舟下意識摸了摸耳垂,那裏有個異樣的觸感,就是耳洞。這是他初中中二時候打的耳洞,那時候他經常戴一個環形純黑耳釘,到現在已經過去好久了,他都快忘了。


    他走進看了一眼耳釘,顧桑指著的是一個特別細的耳釘,上鑲嵌著一顆紅色的石頭,個頭在一堆耳釘裏麵偏小不易察覺,但是很適合薑勝舟。


    店員看他們盯著那顆耳釘就解釋道:“那款耳釘是我們這裏最後一個了,上麵紅色的石頭是瑪瑙,雖然這個不是很大,但還是很漂亮。”


    而實際上,薑勝舟的確也喜歡這個耳釘。


    “就這個吧。”顧桑對薑勝舟道,“你隻有一個耳洞,先帶一個,另一個留著吧。”


    薑勝舟點頭。


    店員把耳釘取了出來,讓薑勝舟戴了一個,然後把剩下的裝進了盒子裏,包裝好了交給薑勝舟。


    他們請了半天的假,剩下的一半時間,顧桑就和薑勝舟在商場裏玩了幾個遊戲,又找了個餐館吃了晚餐,最後才踩著晚自習的上課的點回去。


    薑勝舟兜裏揣著禮物盒子走進三班的時候,從外麵瞧見裏麵一片漆黑。


    就在他在門口站定的那一秒,“啪”的一聲,教室頓時明亮,裏麵天花板以及黑板上貼著的氣球如搶鏡般的存在,而他身前站了全班的人,麵對著他,用足以震聾人耳朵的音量齊聲說——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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