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驅散了夜晚的寒涼。


    她們的身體貼的很近,近到鼻息相聞,陸冬芙眼中還噙著眼淚,眉眼和嘴角卻彎了起來,星星點點的笑意在眼中氤氳開去,隻眼角的紅腫,訴說著她之前哭了許久的事實。


    祁鍾鈺低下頭,親吻她眼角的薄紅,抱著她從軟墊上起身,山風被晨曦染上了熱意,她將裹在二人身上的薄被扔在地上,道:“看……”


    陸冬芙順著她下巴揚起的方向,看向了遠處翻滾的雲霧,一縷縷金光從山巒和雲霧之中升起,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盤,一瞬間就將天空和雲霧染成了各種顏色,隨即暈染開去,美不勝收。


    日出的景象,果然如祁鍾鈺之前所說,比白天和夜晚還要震撼。


    陸冬芙心中盈滿了激動之情,望著眼前的壯麗景色,張著嘴,卻想不出任何詞語來描繪。


    祁鍾鈺站在陸冬芙身後,將身材嬌小的姑娘抱在懷裏,二人緊緊的依靠在一起,靜靜地凝視了小半個時辰。


    直到太陽完全升起,山間的雲霧也漸漸散去,露出了連綿起伏的群山,太陽懸掛在蔚藍的天空上。


    時值秋日,漫山遍野都染上了枯黃,看上去別有一番韻味。


    祁鍾鈺卻對此沒什麽興趣,道:“走吧,我帶你下山,去深山裏見見我的幾位故人。”


    陸冬芙點點頭,將地上的軟墊和薄被收起來,再用繩子捆好,祁鍾鈺伸出手接過,道:“我背你抄近道下山。”


    陸冬芙忍俊不禁,她知道對方口中抄近道的含義,畢竟上次就是被祁鍾鈺背著從山頂跳下去的。


    一想到當時的感受,她還有些心驚肉跳,可她相信祁鍾鈺的實力,隻是有些擔心,問:“相公之前身受重傷,運功會不會身體不舒服?”


    “無妨,隻是運輕功的話,所需內力不多,對身體影響不大。”


    陸冬芙這才趴在她背上,閉上眼睛,感覺到祁鍾鈺向前走了幾步,稍作停頓,就猛地從山頂邊緣跳了下去。


    一陣可怕的下墜感傳來,陸冬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但是有了先前的經驗,所以這一次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小心的睜開一隻眼睛,看著眼前飛速閃過的景色,不由抿唇淺笑,覺得還挺有趣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二人就來到了山腳下,這裏是嶽南山的背麵,從這裏向四周望去,到處都是高.聳的山脈。


    祁鍾鈺將陸冬芙放在地上,捂著心口說:“讓我緩一緩,待會兒再繼續走。”


    陸冬芙見她臉色泛白,知道她方才運功時肯定在逞強,忙扶著她在草地上坐下,擔憂不已的問:“要不要多逗留一會兒,調理下身體?”


    祁鍾鈺擺擺手,聲音有些虛弱,說:“無妨。”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陸冬芙在這樣的時候,總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她在四周看了看,站在相公身邊,幫她遮擋陽光。


    祁鍾鈺一開始還沒察覺出來,她將有些紊亂的內力稍作調理,原本疼痛的經脈立刻舒服了不少。


    她這才睜開眼,就見陸冬芙站在她麵前,還伸出了胳膊擋住了陽光,她心中一暖,笑道:“現在是清晨,又是秋天,陽光不曬人的,你也過來坐下歇會兒,待會兒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陸冬芙羞紅了臉,輕點下頭,在她身邊坐下,好奇的問:“相公的故友們,是怎樣的人?”


    祁鍾鈺頓了頓,說:“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那邊風景很美,我……以後,也想跟你一起在那裏……”


    她含糊其辭,陸冬芙反而更好奇了,她們休息片刻,祁鍾鈺覺得身體恢複的差不多


    了,便帶著她繼續往深山裏走。


    這裏人跡罕至,連條小路都沒有,很是難走,祁鍾鈺提出要背她走,陸冬芙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了,相公方才都身體不適了,她可不想成為相公的負擔。


    祁鍾鈺無奈,隻能放慢了腳步配合她,走走停停,用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走到地方,可現在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祁鍾鈺的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便提議說:“不如我們吃點東西再繼續走吧。”


    陸冬芙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喘著氣問:“相公,還要走多久才到啊?”


    祁鍾鈺當初是運輕功進山的,找了一片山明水秀的地方,就將祁長貴一家三口埋葬了,自覺沒選太遠的地方,但是現在用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遲鈍的意識到選的地方是有點遠了。


    她估算了下距離,說:“再走一刻鍾,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就到地方了。”


    陸冬芙笑著說:“那不是很快就到了?還是繼續走吧,總不能讓相公的故友久等了。”


    祁鍾鈺此刻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扶額道:“好吧,繼續。”


    她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上走,終於翻過了這個山丘,祁鍾鈺看著眼前開闊的景色,一條河流自遠方蜿蜒流淌,繞著不遠處低矮的山脈,翻滾向東流去。


    山腳下,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一些在秋日盛開的花點綴其中,看上去美的驚人。


    陸冬芙在她身邊發出哇的一聲讚歎,說:“這裏真美,難怪相公的故人會居住於此。”


    祁鍾鈺扯了扯嘴唇,牽著她的手從山丘上走下來,來到了距離水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小土包處,說:“我帶你進山裏要見的故人,便是他們了。”


    這裏有一座小土包,土包前還立著一塊墓碑,上麵刻著的字跡依舊清晰,想來是在不久之前立下的。


    陸冬芙看著上麵寫著:祁長貴及其妻兒之墓。


    她恍然明白了,呆呆看著墳墓,又看向祁鍾鈺,隨即想到:祁長貴的確是相公的故人沒錯,她也沒說那故人是死是活,一直以為都是自己誤會了。


    偏偏相公也不跟她解釋清楚,陸冬芙委屈的癟癟嘴,卻很快收斂了情緒,跪在墓碑麵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頭,祁鍾鈺忙道:“不必如此。”


    陸冬芙卻很堅持,神色溫柔而又虔誠,道:“是我自己想跪下磕頭的,當初若非祁長貴前輩救了相公兩命,也就不會有今日我跟相公成親,說不定我怎麽做都無法逃離父母之命,最終隻能被賣去他家做妾,渾渾噩噩的了此殘生。我能有今日的安寧幸福,都多虧了他曾經的搭救之恩,那我怎麽感激他都不為過。”


    祁鍾鈺聞言一怔,突然想到了兩個月以前,陸冬芙算計她爬上她的床,她一開始並未動心,直到小姑娘絕望的說不想死,她腦海中陡然浮現出祁長貴和薑行伍的身影,才決定娶她為妻。


    如此說來,的確應該好生感謝對方,她跪在陸冬芙身邊,心說:祁長貴前輩,許久不見了,上一次我過來時,跟你說起冒名頂替你兒子的事,你若是在天有靈,希望不要因此怪罪於我,我發誓,會將祁長樂當做我真正的長輩來孝敬。


    這一次,我帶著妻子過來探望你,她名叫陸冬芙,是個賢惠溫柔的好姑娘,我很……喜歡她,在乎她,想跟她度過餘生,以後每逢重陽節,我都會帶她過來祭拜你,希望你在天上也能跟你的妻兒團聚。


    她們跪了一刻鍾,祁鍾鈺便拉著陸冬芙起身了,她們走到河邊坐下,陸冬芙問:“相公之前說,以後也想跟我一起在這裏,意思是等我們百年以後,也埋葬在前輩身邊嗎?”


    祁鍾鈺點點頭,看著她的眼睛,說:“可是我現在又不那麽想了,我比你大


    十歲,身中劇毒不知何時就會複發,肯定要走在你前麵,若是……你該怎麽辦?”


    她們又無法擁有流淌自己血脈的孩子,祁鍾鈺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太自私了。


    陸冬芙紅了眼眶,說:“我當然是跟相公一起死,一個人活在天地間又有什麽意思?本來,前些天我意外發現相公是女子之後,醒來沒看見你的人影,以為你不要我了,我當時就恨不得去死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那樣的日子光是想象就如墜冰窖。”


    “我想,若是相公果真先我一步去了,那我會親自過來這裏,將你的身體埋葬於此,然後……在你的墳邊靜靜等死,你不用擔心我,隻是請你在黃泉路上多等我片刻,我很快就會跟上來跟你團聚。”


    “傻姑娘。”


    祁鍾鈺長歎一聲,擦拭去她臉頰邊的眼淚,說:“我明白了,我會努力比你活的更久。”


    讓陸冬芙活在自己後麵,收斂自己的屍骨,未免太殘忍了。


    陸冬芙臉頰蹭著她冰涼的手心,溫順的點了點頭。


    祁鍾鈺心道:或許,等到她們年紀再大一些,可以領養個女孩子,不過現在想那些還為時過早,她自覺身體無礙,還能再活個幾十年。


    她站起身來,朝陸冬芙伸出手去,說:“走吧,回家吃飯。”


    陸冬芙笑著抓住了她的手,二人再次衝祁長貴一家三口的墳墓拜了拜,便動身朝家裏走去。


    半路上,實在餓的不行了,便摘了山上的野果吃,野果掛在枝頭成熟飽滿,咬下去汁水豐沛,清甜中帶著淡淡的酸,十分可口。


    陸冬芙心想:等下次再來山裏,可以摘些野果回去。


    二人回到嶽南山的院子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陸冬芙挽起袖子,做了簡單的雞蛋餅先墊墊肚子,再處理半路上祁鍾鈺抓來的山雞,打算一半用來燉湯,一半用來熗炒。


    祁鍾鈺在一側幹苦力活,將柴火劈了後,又切好各種食材。


    二人分工合作,做飯速度快了不少。


    陸冬芙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祁鍾鈺吃的肚皮溜圓,又洗了碗燒了熱水後,便在院子外的石板路上散步消食,陸冬芙看著不遠處悠閑自在的千裏馬,突然道:“相公,你可不可以教我習武?”


    祁鍾鈺挑眉,“怎麽突然間想要習武了,習武很辛苦,而且很難見到成效。”


    她這樣的天縱奇才,可能一百年也出不了一個,加上她一直覺得是自己體質特殊,換做本地土著陸冬芙,估計跟薑行伍一樣,需要練很多年,才不過初見成效而已。


    有她護著,陸冬芙也不用擔心有任何危險靠近,何必辛苦自己去學習武藝呢?


    陸冬芙咬了下嘴唇,說:“我,我想幫相公的忙,不想成為相公的拖累,現在的我體力太差,爬個山都要相公背我,我不求能練的跟相公一樣厲害,隻要能比現在強一些便好。”


    祁鍾鈺頓了頓,直白的說:“練功沒那麽容易,即便是我,當初習武時也十分辛苦,我不想你受這份罪……”


    陸冬芙卻很堅持,她抬頭看著她,祈求道:“就讓我試試吧,若是堅持不下來,我會放棄的。”


    祁鍾鈺無奈,思索片刻後,點頭應道:“那好吧,我會教你一些防身的手段,以及泡藥浴淬煉你的身體,讓你的經脈比常人更堅韌,就算不能成為武林高手,但是跟幾個普通男子對打,至少可以不落下風。”


    陸冬芙眼前一亮,忙點點頭。


    祁鍾鈺唔了一聲,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晚上就開始吧,剛好家裏有上次你去縣城買回來的藥材,我的櫃子裏也有不少苗疆帶回來的東西可以派上用場,今日先給你泡


    藥浴,在這過程中,我會給你灌輸一部分內力,幫你更快速的打通體內的經脈……”


    其實,這過程跟治療彭安的方法有些類似,隻不過治療彭安時,她在每一個步驟都用了大分量的毒草,過程也極其痛苦,這樣可以快速而又高效的治愈他的體虛之症。


    但是,用藥過猛,也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很嚴重的損傷,比如不舉不孕之類的,他又沒有內力護體,將來還會壽命減半,活個三四十歲就到頭了……


    而在陸冬芙身上,她可舍不得對她用毒,那樣太疼了,也會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所以要更加精細。


    藥材全部選用不帶一丁點毒性的中性藥材,藥效溫和,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損傷,灌輸內力的時候也要精打細算,每日灌輸一部分,打通一部分經脈便是。


    反正她們朝夕相對,且陸冬芙每日都要洗浴,就當是在洗澡時多添兩個步驟吧。


    估計著廚房熱水差不多燒好了,祁鍾鈺和陸冬芙就回去了院子裏。


    陸冬芙提著熱水回屋兌稍燙一些的洗澡水,而祁鍾鈺則從自己的櫃子裏,找出了專門的藥箱,將所需的藥材挑揀出來,再去廚房拿了一些買來的藥材,調製成藥粉後,便將其倒在了浴桶內。


    她自己的手感覺不出藥效,便示意陸冬芙先把手伸進去試試,問:“什麽感覺?”


    陸冬芙嘶了一聲,老實說道:“稍微有點燙,而且觸摸後,皮膚麻麻的。”


    祁鍾鈺唔了一聲,又往裏麵兌了些水,直到陸冬芙說感覺一般般,沒有那麽強烈後,才說:“差不多可以了,你脫掉衣服進浴桶裏泡著吧,我給你灌輸內力。”


    說著,她便低頭開始挽袖子,待將袖子挽好,見陸冬芙依舊站在一邊木呆呆的不動彈,便問:“怎麽了?快進去吧,水涼了藥效就不那麽好了。”


    陸冬芙臉頰緋紅,支支吾吾的說:“相公的意思是,你……你一直要站在這裏嗎?”


    祁鍾鈺點點頭,然後遲鈍的反應過來,小姑娘這是害羞了,咳咳,她臉頰也有些熱,低下頭說:“那我先出去,你進入浴桶後泡一會兒,覺得水溫跟體溫差不多了,再叫我進來。”


    陸冬芙臉紅的說不出話來,聞言隻輕輕點了點頭。


    等祁鍾鈺走了出去,才咬著嘴唇,慢慢的脫下了身上的衣物,踩著浴桶旁的小梯子,進入了浴桶內泡著。


    水溫比平日裏的洗澡水要燙一些,不過也稱不上太燙,所以她能忍受。


    快速的擦了擦身體後,便將身體埋在水中,吹起了泡泡。


    一想到待會兒相公要進來給她灌輸內力,她就忍不住像個煮熟的蝦子一樣蜷縮起身體,低頭看著清澈的水麵,雖然隱隱約約,卻還是能看到她身體的每一處細節……


    她臉頰就更紅了,感覺泡在水中的每一息時間,都如一刻鍾那般漫長。


    可心裏卻又有什麽情緒在蠢蠢欲動。


    現在得知相公是女子,身上沒有男人那種折磨人的玩意,她也不知道兩個女子該怎麽圓房,所以一點也不擔心洞房的事了。


    隻是……


    總覺得她身材不夠好,平日裏穿著衣服遮掩了身形也就罷了,現在赤身看來,就不免擔憂起來。


    實在是太羞人了,若是相公不喜歡如何是好?


    她糾結的水溫都變涼了,才想起祁鍾鈺之前的吩咐,忙衝著外麵說道:“相,相公,水溫差不多了。”


    祁鍾鈺剛才一直在發呆,聽到她的喊聲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臉頰,垂下眼走了進去。


    跟如同白紙一樣純潔的陸冬芙不同,祁鍾鈺在初中時發現自己喜歡女子,就


    特地用手機上網,搜了些資料來看,所以,她是很清楚,兩個女子之間該怎麽圓房的。


    雖然感情上已經水到渠成,但是陸冬芙年紀還太小,祁鍾鈺可不想這麽早就……


    她不敢多看,總覺得自己在陸冬芙麵前,沒什麽定力,所以隻盯著浴桶邊緣,道:“把你的左手伸給我,今日先幫你疏通左上半身的經脈。”


    陸冬芙同樣不敢看她,聞言乖乖的伸出手去,右手掩耳盜鈴一般遮掩了自己的身體。


    祁鍾鈺看著眼前白玉一般的胳膊,上麵還滾動著清澈的水珠,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她喉嚨忍不住動了動,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心說:就把胳膊當做蓮藕、蘿卜一樣看待好了,疏通經脈要緊。


    這麽想著,倒是真的嚴肅了神情,從手腕處開始疏通對方的經脈。


    她的動作很溫柔,沒有向跟彭安疏通經脈時那般時,內力粗暴的橫衝直撞。


    而是如同涓涓流水一般,讓陸冬芙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真要說的話,還很舒服,被祁鍾鈺的手碰到的地方,明明應該是冰冷的,但是一股熱氣卻順著手腕處,緩慢的蔓延開去,漸漸往上延伸……


    一直到左上方的身體,都被這股熱氣充盈,她舒服的昏昏欲睡,心說:若是練功便是如此的話,倒是挺輕鬆的。


    祁鍾鈺將陸冬芙當做了精致易碎的瓷器,所以內力途徑每一處經脈,都帶著萬分的小心,直到差不多時,她才鬆開對方的手腕,擦著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疲憊的道:“差不多了,你再泡一會兒,然後洗掉身上的藥粉,就可以換上衣服準備睡覺了。”


    她腳步虛浮的離開裏間,去廚房又燒了一鍋熱水,呆呆的看著跳動的火苗。


    雖然她專心致誌,沒有半分邪念,卻也不小心將陸冬芙的身體,看了個七八分。


    真白啊……


    呸,她在想什麽,祁鍾鈺晃著腦袋,想將剛才無意間看到的畫麵甩出去。


    人家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擱在現代還在上初中,而她都快二十六歲了,該說幸好這裏是異世界嗎?不然現在她已經被警察叔叔關監獄裏,重新學習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她捂著臉,在心裏唾棄自己,等熱水燒好後,猶豫了一會兒,才提著熱水回房,此時陸冬芙已經洗完澡了,正在梳妝鏡前梳理著濕漉漉的長發。


    她從她身邊經過,進入裏間才鬆了一口氣,快速了洗完澡後,用內力蒸幹了長發,穿著單薄的裏衣走了出來。


    二人都因為方才的事,不好意思,所以都不敢對視一眼。


    許久之後,祁鍾鈺才低聲說:“時間不早了,睡吧。”


    陸冬芙聲音比她還低,等吹了蠟燭躺在床上,許是黑暗給了人勇氣,陸冬芙湊近過來,問:“多謝相公方才幫我疏通經脈,感覺很舒服,之後還要做什麽?”


    祁鍾鈺的思緒歪了一下,才道:“明日.你起床後,先別急著去廚房做飯,我教你一套防禦招式,你練上半個時辰,等到下午再練上半個時辰,等熟練之後,一般人就近不了你的身了。”


    陸冬芙激動地應了一聲,很是期待的模樣,祁鍾鈺心說:等明日練功時知道辛苦,應該就會知難而退了。


    練武,其實是一件辛苦而又枯燥的事,就像是跑步,看起來很容易,但也不是誰都能早晚跑一個小時的。


    她沒有給陸冬芙潑涼水,道:“快睡吧,休息不好會影響明日練功的狀態。”


    陸冬芙點點頭,抱著她的胳膊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祁鍾鈺就被陸冬芙叫起來,她打了個哈欠,穿好衣服,洗漱過後,二人就站在空曠的院


    子內,麵對麵隔著三米站著。


    祁鍾鈺先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防禦招式的使用用途,就對陸冬芙道:“你現在來打我試試。”


    陸冬芙愣了一下,見祁鍾鈺一臉認真,才遲疑著走上前,抬起手在祁鍾鈺身上輕輕拍了一下。


    祁鍾鈺:……


    她無力的扶額,歎息說:“罷了,這種方式不適合你,接下來我扮演匪徒,克製住你的身體,你要想辦法來對付我,用你能想到的各種手段。”


    陸冬芙眨巴著眼睛,乖巧的點頭。


    下一刻,祁鍾鈺就勢如閃電一般,纏住了她的手腳,陸冬芙都沒看清她是怎麽做到的,等反應過來時,她的胳膊被祁鍾鈺單手製住,雖然不疼,但是也掙脫不得。


    祁鍾鈺在她耳邊說道:“現在來試試,想辦法擺脫我。”


    陸冬芙以前從未被人抓住過,也沒有任何可以采用的經驗,笨拙的嚐試了好幾種辦法,對方都紋絲不動,她的胳膊也有些酸痛了,隻能哀哀叫著求饒。


    祁鍾鈺鬆開她,道:“現在換你來抓住我試試。”


    陸冬芙做不到,因為她不知道祁鍾鈺是怎麽抓住她的,祁鍾鈺隻能手把手的教她,累出了一身的汗,覺得教人學武功,比自己學還要累的多,突然就更加佩服當年教她習武的薑行伍了。


    費了大半天的功夫,祁鍾鈺也隻教會她兩個動作,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祁鍾鈺道:“不行,這樣的方法也不適合你,你力氣太小了,真要遇到這種匪徒,直接喊我來的更快,若是我不在……”


    她唔了一聲,道:“罷了,我還是給你做些暗器和毒藥防身吧。”


    陸冬芙羞愧的臉頰通紅,她沒覺得是祁鍾鈺教的不好,而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真的笨的要命。明明祁鍾鈺都教她如何反擊,甚至隻用了一點點的力道抓住她,但是她就是學不會反抗,還在反抗的時候把手給扭到了,現在還酸酸的疼。


    她扁扁嘴,聽祁鍾鈺問道:“是我想岔了,你不需要練成武林高手,隻要身體素質比以前好一點就行,那這樣吧,我明天給你教五禽戲,以後你上午練這個,下午繞著院子外麵的石板路跑步,我每天再給你疏通經脈,大概兩三個月,就能看到顯著的成效。”


    陸冬芙聞言,眼睛亮晶晶的,她忙點點頭,說:“多謝相公。”


    祁鍾鈺見她歡喜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說:罷了,術業有專攻,就像是她無法學會做飯一樣,陸冬芙學不會武功也沒什麽,這本來就是一個體力活,而且學起來見效太慢,還不如暗器毒藥。


    所以,在陸冬芙去廚房做早飯的時候,祁鍾鈺就去櫃子裏翻找出箱子,打算先製作毒藥。


    為了防止陸冬芙不小心將自己給毒倒,所以毒藥的分量不能太重,絕對不能見血封喉,而是阻擋對方的動作即可,所以她製作了癢癢粉和致人昏迷的藥粉,同時還調配了解藥。


    等陸冬芙喊她吃飯的時候,她就將裝著幾種藥粉的藥瓶遞給她,讓她收起來,以後單獨出門的時候就帶在身上,碰到有威脅的人,先下手為強,絕對不要跟他們“客氣”。


    陸冬芙聽話應了,對瓶子裏的藥粉很是好奇,但不至於打開來親自嚐試,一想到這是相公專門給她做的,她心裏就甜滋滋的。


    吃過飯後,祁鍾鈺去堂屋隔壁的雜物房調理內力,而陸冬芙則去了繡房,拿出了上好的絲綢,用炭筆在其上打底,準備再刺繡一副繡品,到時候拿去縣城賣了賺銀子。


    時間,就在每日的日常生活之中,匆匆流逝。


    轉眼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月,在一場秋雨過後,氣溫驟降下來,立冬節氣過


    後,屋內都能感覺到滲人的涼意。


    祁鍾鈺雖然渾身冰冷,卻依舊十分怕冷,不如說正是因為這種體質,所以在身傷裹再多的衣服都沒什麽效果。


    陸冬芙看她凍的牙關都在打顫,心裏心疼不已,去縣城買了好幾個爐子和一大堆黑炭回來,還買了暖手用的湯婆子,廚房裏時刻燒有熱水,祁鍾鈺才好過了不少。


    夜裏,陸冬芙在屋內燒了好幾個炭盆,床頭床尾都擺放了湯婆子,洗完澡後,二人躺在床上,祁鍾鈺怕自己身上冰冷的體溫,影響到陸冬芙,所以刻意在懷裏揣著一個湯婆子,離陸冬芙遠遠的。可陸冬芙不介意,說:“相公,湊過來些,我身上暖和。”


    祁鍾鈺道:“不用了,你身體不好,會被我凍感冒,我雖然怕冷,但是也曾穿著單衣爬過雪山,所以沒事的,熬過去就好了。”


    說來奇怪,往年她也怕冷,但是也沒有現在這麽誇張,咬咬牙忍過去也就罷了。


    偏偏今年炭盆,湯婆子等保暖手段應有盡有,她反而變嬌氣了。


    果然奢靡使人墮.落。


    陸冬芙無奈,挪動到她身邊,祁鍾鈺本來就睡在床裏麵,為了不讓她著涼,都貼在牆上了,陸冬芙卻依舊不依不饒,直到二人身體緊緊靠在一起才罷休,抱著她的胳膊,說:“我身上暖和,相公抱著我睡吧。”


    祁鍾鈺心裏一暖,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說:“多謝娘子。”


    陸冬芙紅著臉靦腆笑,她是真的不覺得冷,這一個多月以來,她一日三餐都會跟祁鍾鈺一起服用藥膳,補的都要流鼻血了。


    每天早上起床就練五禽戲,下午還要跑半個多小時,晚上又被祁鍾鈺灌輸內力。


    祁鍾鈺很舍得在她身上下功夫,每天在練功房調理後,都會將大部分內力灌輸給她,若她本來就是個練武之人,這些內力都足矣讓她晉升一般高手行列了。


    而她最明顯的感覺,就是身體素質提高了一大截,偶爾跟相公去深山裏打獵,也不會走一段路就覺得疲憊,需要祁鍾鈺背她繼續走了。


    她很滿意現在的情況,自覺不會給祁鍾鈺拖後腿了。


    不僅如此,她身體也熱的發燙,跟個小火爐似的,甚至到了每個月的特殊時期,腹部也沒有以往酸脹疼痛的感覺,渾身時刻都流淌著暖流,很是舒服。


    這些……都是祁鍾鈺帶給自己的,投桃報李,她也該回報相公才是。


    二人擁抱在一起,祁鍾鈺冰冷的體溫,恰好緩解了陸冬芙身上的燥熱,而祁鍾鈺也深刻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熾熱的溫度,暖暖香香還軟軟的,恨不得抱著她不撒手。


    她舒服的歎息一聲,聽陸冬芙問道:“相公,你以前在那個世界,是怎麽過冬的?”


    祁鍾鈺從小就怕冷,但是她小時候,跟爺爺奶奶在北方農村度過了童年時光,現代科技發達,她居住的那個農村並不算太偏遠,所以屋子裏是燒了暖氣的。


    後來被爸爸媽媽接到了南方大城市裏住著,雖然南方冬天氣溫高一些,但是屋內比屋外還冷,她的手都生了凍瘡,夜裏翻來複去睡不著覺,即便蓋著兩層被子,將自己團成一個球,也依舊冷的厲害。


    她曾經求媽媽在她屋內裝個空調,媽媽卻覺得她太嬌氣,明明不冷還要裝空調,而寒冷剛好可以鍛煉她堅定的意誌,這種荒謬而又可笑的理由拒絕了。


    她也因此更厭惡冬天了。


    來到異世界之後,因為吃了太多的苦,寒冷反而已經不算什麽了。


    祁鍾鈺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穿越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直到最近跟陸冬芙成親後,才漸漸找回了穿越之前嬌氣而


    又普通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聞到了陸冬芙身上淡淡的香味,是皂粉和她本身的味道,她很喜歡。


    她告訴陸冬芙,現代人的取暖方式,惹來陸冬芙的驚訝和豔羨。


    隨後,陸冬芙說道:“以後我會陪相公一起過冬的,我身體暖和,相公抱著我就不用怕冷了。”


    祁鍾鈺怔然,是啊,陸冬芙抱起來可比暖手寶舒服多了。


    她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臉頰,陸冬芙咯咯笑,二人胡鬧了一陣,第二天去了彭家一趟給彭安治病,陸冬芙看著比以前年輕不少的陸大丫,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她們在治完病回去的路上,就去了一趟二叔家,祁長樂見她們來了,很是高興的邀請她們吃過晚飯再走,還說起了家裏即將辦喜事的消息。


    祁鍾鈺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方才祁安昊遇見她時,麵上難得的露出喜悅的神色,還破天荒的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讓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天上,還以為天上要下紅雨了,結果這一幕落在祁安昊眼中,又將祁安昊氣的夠嗆,翻了個白眼就大步離開了。


    現在想來,他肯定不是因為看到自己高興,而是因為婚事將近吧。


    果不其然,祁長樂緊接著就說起了祁安昊的婚事,女方那邊守孝一年,前些日子服孝結束,兩家人見麵時,便提起了兒女之間的婚事,因為之前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加上二人年紀都不小了,所以婚期定在了幾天後的良辰吉日,祁家久違的要再舉行一場婚事了。


    雖然跟祁鍾鈺沒多大關係,但她見祁長樂笑容滿麵,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安昊要成親,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準備一份大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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