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冬芙並不是頭一次做月餅,所以動作很是熟練。


    隻不過月餅做起來並不簡單,加上又要做好幾種口味,所以等她做好時,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好在做出來的月餅都很成功,色香味俱全,上麵的圖案也多種多樣,有幾個還刻了字,連在一起便是中秋團圓,意蘊極好,給人送禮也十分討喜。


    陸冬芙讓祁鍾鈺嚐了一個,祁鍾鈺對月餅的印象不怎麽好,所以掰開來,給陸冬芙喂了一半,自己囫圇吃了一半,發現沒有看上去那麽甜,裏麵的豆沙軟糯,吃起來味道極好。


    想來也是,陸冬芙的廚藝這麽好,連祁鍾鈺不喜歡吃的月餅,都做出了可口的味道。


    祁鍾鈺連聲誇讚,讓陸冬芙笑的露出了嘴角的梨渦,她們將月餅盒子提到堂屋去放著,陸冬芙說:“相公,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屋裏換身幹淨的衣裳,下午我們先去三妹那邊送禮吧。”


    按理說,這樣不太合規矩,不過村子裏的人不在意那些,陸冬芙也想念三妹多時,相較於陸北和張氏來說,她更想知道一段時間過去,陸三丫在羅木匠家過的怎麽樣。


    經過大姐陸大丫在彭家的遭遇,讓陸冬芙對三妹也頗有些擔心了,想著親自去人家家裏瞧了才能安下心來。


    祁鍾鈺聞言應了一聲,道:“好,你快去吧。”


    她坐在凳子上,將禮物挑出來一份,其中包括桂花酒、花了一上午才做好的月餅、從縣城裏買來的糖果點心、還有送給羅木匠兩個兒子的小玩意。


    零零碎碎加起來,堆在一起也不少了。


    陸冬芙換衣服換的很快,她將碎發別在耳後,道:“勞煩相公久等,我準備好了,我們這就走吧。”


    陸冬芙還記得羅木匠的家在何處,所以二人出了門,便直接朝著嶽河村村尾的方向走去。


    村尾環境清幽,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這裏居住了七八戶人家,院牆刷白且占地麵積最廣的那家,就是羅木匠的家。


    陸冬芙心說:這麽大的院子,看來羅木匠家在嶽河村稱得上家境殷實。


    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道路兩旁是竹林,隻有一條平坦的路,通向院門處,院門刷著紅漆,看上去就像是新建成的院子,洋溢著喜慶的色彩。


    她們走到院門前,拍響了院門,祁鍾鈺敏銳的聽到了裏麵傳來了細碎的跑步聲,她耐心等候,片刻後,那人便打開了院門,是個十來歲的壯實男孩兒,皮膚黝黑,五官深邃,看起來有點外族人血統。


    此人應該就是羅木匠其中一個兒子了,看上去挺精神的,雙眼明亮,眼帶好奇,不像個壞孩子。


    陸冬芙笑著說道:“請問,這裏是羅振海家嗎?”


    小男孩兒快速的點點頭,詢問道:“你們是?”


    陸冬芙笑的更柔和了,說:“我是陸三丫的二姐,適逢中秋佳節,特地帶著禮物前來登門拜訪。”


    小男孩兒哇了一聲,語氣熱情的說:“原來是二姨和二姨夫啊,我聽娘說起過你們,爹爹還說晚些時候就去你們家送禮呢,沒想到你們先來了,快請進來坐。”


    他敞開院門,邀請祁鍾鈺和陸冬芙進門,陸冬芙心裏有些感動,單看孩子的態度,就能知道羅木匠對陸三丫極為重視。


    她點點頭,進了院門後,發現裏麵的院子更加寬敞了,而且前院還開辟了兩塊菜地,生長的蔬菜綠油油的,長勢極好,應該可以自給自足。


    男孩兒關上院門,便領著二人往堂屋走去,語氣輕快的說道:“我爹在後院幹活,我娘在堂屋休息,我帶你們去堂屋見我娘吧。”


    陸冬芙應了


    一聲,她的目光已經在前院轉了一圈,她之前還在擔心院子裏木屑飄飛,會呼吸難受,然而事實證明並沒有,除了幾個角落裏落了一點點木屑之外,其他地方都十分幹淨。


    想來,就如男孩兒所說,羅木匠將工具都放在了後院,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前院的日常生活。


    倒是個細心會過日子的,她在心裏給這位三妹夫加分,等走到堂屋見到正在收拾禮盒的陸三丫時,她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男孩兒說:“娘,二姨和二姨夫過來看你了,我去後院叫爹收拾下過來。”


    陸三丫嚇了一跳,轉過頭見到了陸冬芙,激動地眼眶都紅了一圈,她應了一聲,說:“好,叫你爹過來。”


    她走上前,先對祁鍾鈺喊了聲二姐夫好,才抓著陸冬芙的手,說:“二姐,你怎麽先來了,我還想著下午再去你家裏一趟呢。”


    陸冬芙說:“索性閑來無事,就先過來你這兒了,我想知道你過的怎麽樣,今日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至少知道你過的很好,你這個繼子……人很不錯。”


    陸三丫甜甜的笑,像是她自己被誇獎了一樣,說:“康橋是相公的大兒子,為人處世更周全些,相公還有個二兒子,名叫康林,平日裏不太愛說話,但是木工活做的極好,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也很好相處。”


    除了最開始嫁進來那個月,相處起來有些別扭以外,其他時候都處的不錯。


    陸三丫心裏很滿足。


    陸冬芙見她這樣,心就放進了肚子裏,道:“那就好。”


    祁鍾鈺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見兩姐妹言談甚歡,她心情也鬆快了幾分,至少陸三丫嫁的不錯,羅振海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調節好了兩個兒子和年輕繼母之間的關係,一個人建立下這麽大的家業,委實厲害,比彭家那個病秧子強了太多。


    正想著,羅振海便走了進來,他方才還在幹活,所以身上沾染了些木屑,沒來得及收拾,就先過來見娘子的兩個親戚。


    他對站在門邊的祁鍾鈺道:“二姐夫好,提前跟你說一聲中秋快樂。”


    祁鍾鈺笑道:“同樣祝你中秋快樂,你不必急著過來,去屋裏收拾一下再過來也不遲。”


    羅振海身上還在往下掉木屑,他應該有些愛潔,所以姿態神情有些不自在,聞言鬆了一口氣,說:“多謝二姐夫體貼,二姐夫請上座,我這就回屋裏換身衣裳再過來招待二姐夫。”


    祁鍾鈺點點頭,坐在了凳子上,聽陸家兩姐妹聊家常。


    許是有她在場,陸三丫不敢說太多私密的事情,祁鍾鈺想了想,道:“我去院子裏轉轉。”


    她人一走,陸三丫就顯而易見的鬆了一口氣,陸冬芙見狀,說:“三妹怎麽了?”


    陸三丫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總覺得二姐夫身上氣勢不一般,看著都嚇人。”


    陸冬芙道:“不用怕,他隻是不善言辭罷了,實際上人很好的。”


    陸三丫也看出二姐皮膚紅潤,滿麵笑意,她曾經去探望過大姐,大姐跟二姐截然不同,即便是笑著也帶著幾分苦澀,陸三丫看著很是心疼。


    女子在夫家過的好不好,光是看神情就能看出一大半。


    她歎了一口氣,跟陸冬芙說起了大姐陸大丫,倒是提醒陸冬芙了,於是陸冬芙將自己前些日子去彭家的經曆,簡單的說了下。


    沒說大姐在彭家受虐待,以免年紀最小的三妹擔心,著重說了祁鍾鈺可以幫彭安治病的事。


    陸三丫對彭安的病也有所耳聞,都說是藥石無醫,沒想到二姐夫這麽厲害。


    她眼睛亮晶晶的,連對祁鍾鈺的俱意都淡了些許。


    她們繼續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家常,羅振海換好衣服過來時,見小娘子跟二姐聊的眉眼飛揚。


    而祁鍾鈺不在屋內,他也不好進去杵著當木樁子,還影響兩姐妹說心裏話,便轉身離開,不進去打擾兩姐妹聊天。


    他的目光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在菜地旁的陰涼處看到了祁鍾鈺,便抬腳朝他走去。


    羅振海對祁鍾鈺印象不錯,之前也提過讓娘子跟二姐多相處,登門拜訪也行,隻是不湊巧,陸三丫身子骨弱,前些日子生了場病,纏.綿病榻好些天才康複過來。


    而他要照顧娘子,堆積了一大堆的木工活沒做,所以等陸三丫病愈後,就在後院埋頭苦幹。


    以至於沒有時間去祁鍾鈺家拜訪,今日還被祁鍾鈺先登門,他心裏便有些歉意。


    他說道:“實在抱歉,是我想的不周到,還讓二姐夫先來我家一趟。”


    祁鍾鈺擺擺手,道:“不必在意這些瑣事,我知道你工作繁忙,我正好有空,走一趟也不費什麽事,你若是覺得不妥,下次有空再來我家一趟便是。”


    羅振海聞言大笑,承諾道:“好。”


    羅振海是個健談的人,祁鍾鈺跟他相處,完全不用花心思找話題,對方就有數不清的話題源源不斷的拋出來,恰好祁鍾鈺經曆豐富,倒是能跟他聊到一起去。


    二人聊了許久,期間羅振海的大兒子,還過來送了一趟茶水點心。


    等到天色將暗時,祁鍾鈺才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準備去一趟陸家,就不便久留了,改日再敘吧。”


    羅振海愣了下,道:“可巧了,我也沒來得及去陸家,不如我們一起去?”


    祁鍾鈺想了想,說:“也好,隻不過我要回家一趟帶上禮品,你們晚點時間出門吧,我們在陸家院子外的那條岔路口匯合。”


    羅振海應了一聲,同為陸家的女婿,他們對陸家的印象都稱不上好,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無奈的笑了笑。


    祁鍾鈺去堂屋帶陸冬芙先行告辭,陸冬芙這才想到還要回娘家一趟,心情便有些低落。


    隨即聽到相公說,可以跟三妹三妹夫在岔路口匯合,一同去陸家送禮,她頓時高興起來。


    她跟陸三丫依依惜別後,便和祁鍾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祁鍾鈺見她神采飛揚,道:“這麽高興?不如以後有空常去三妹家做客?”


    陸冬芙搖搖頭,說:“我隻是替三妹高興,三妹嫁了個好人家,三妹夫雖然癡長她十來歲,卻很會疼人,之前我一直擔心三妹,因為她的性子上比大姐還要柔軟。幸好……”


    她聲音低落下來,對張氏有股強烈的恨意。


    當初張氏隻看聘禮高低,就將三妹給嫁了,若是三妹嫁給一個苛責的人家,說不得現在已經香消玉殞了。


    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去陸家送禮,她就滿心不情願。


    祁鍾鈺牽著她的手,說:“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不在乎村子裏的那些流言。”


    陸冬芙心中一暖,相公總是待她如此體貼,她搖了搖頭,說:“不了,還是去一趟吧,都跟三妹他們約好了的。”


    祁鍾鈺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麽,等回了家,將要送給陸家的禮物收拾好,二人便朝著陸家走去。


    在岔路口,遇到了不知道到了多久的羅振海和陸三丫,至於羅振海的兩個兒子,則沒有跟著一起來,而是留在了家裏。


    祁鍾鈺和羅振海無奈的聳了聳肩,一齊朝小路盡頭的陸家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張氏和陸北也沒想到兩個女婿會這時候過來,不過能收到中秋賀禮,他們心裏


    還是很痛快的。


    張氏這段日子因為手裏得了筆“賣女兒”的錢,所以日子過的很是滋潤,不過半個多月沒見,她的下巴已經豐腴了不少,身形也圓潤了幾分,吃的白白胖胖的,看上去都沒那麽刻薄了。


    而陸北和陸成材,也胖了一圈,好在沒有張氏那般明顯。


    張氏當著兩個女婿的麵,就想拆開禮盒,羅振海想到對方的德行,道:“祝爹娘中秋快樂,今日時間不早了,走夜路不安全,就改日再登門拜訪了。”


    祁鍾鈺也應和了一聲,張氏笑眯了眼睛,說:“哎呀,急什麽,你們都是年輕小夥子,哪個不長眼的敢劫你們啊,就在娘這兒多坐一會兒,我去廚房給你倒杯茶來。”


    摳門的連晚飯都不想請,羅振海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拒絕道:“實在是太晚了,我的小兒子怕黑,我得趕緊回去照顧他們,這就告辭了。”


    這謊話編的一點水準都沒有,張氏很清楚,他的小兒子如今都十歲了,半大的小夥子再過兩年就能說親,說是怕黑是騙誰呢。


    她心裏有些鬱悶,難得今日想招待兩個女婿,可他們這麽不給麵子,她反正也拿了賀禮,也就不再多說,閑閑的應了一聲,就讓他們走了。


    祁鍾鈺和羅振海忙拉著兩個一聲不吭的娘子快步走遠了,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恍惚聽到張氏氣憤的怒吼。


    祁鍾鈺扯了扯嘴唇,道:“有勞三妹夫開口直言。”


    羅振海笑了笑,“是咱們今天運氣不錯,娘親才沒怎麽為難我等,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家做晚飯,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家吃頓便飯再走。”


    祁鍾鈺看了眼陸冬芙,見她神色頗為意動,便道:“也好,那就叨擾了。”


    陸三丫很開心,激動地上前拉著二姐的手,羅振海看著小娘子歡喜的笑臉,道:“二姐夫請。”


    他們回到了羅家,陸三丫和陸冬芙在菜地裏拔了幾種蔬菜,羅振海挽起了袖子,抓了隻大公雞宰殺。


    做飯的事情,交給了陸三丫和陸冬芙,羅振海則拿出了自己買的桂花酒,給祁鍾鈺斟了一杯酒。


    祁鍾鈺並不喜歡喝酒,不過喝一杯湊趣也沒什麽,她淺淺的抿著,倒是羅振海興致極好,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很快喝完了一壺,又拿了一壺過來繼續喝。


    祁鍾鈺也見識到了他的海量,而且羅振海為人不錯,他從來不像祁鍾鈺認識的其他人一樣,用各種煩人的話勸著逼著祁鍾鈺多喝點。


    因此,祁鍾鈺對羅振海又高看了一眼,難得喝完一杯,又喝了一杯。


    他們邊喝邊聊,等了半個多時辰,飯菜終於做好,羅振海的兩個兒子也坐在的桌子邊,祁鍾鈺目光落在小兒子康林身上,那孩子沉默寡言,全程低頭吃飯不說話。


    隻吃飽後,拉著羅振海的衣擺,有些靦腆的說:“爹,我吃好了。”


    羅振海道:“吃好了就回屋去吧,記得洗個澡再睡。”


    他乖乖點頭,衝祁鍾鈺和陸冬芙行了個禮,才走出去,性子倒是挺乖巧的。


    等吃過飯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羅振海還想留祁鍾鈺和陸冬芙,在他家裏的客房住著。


    祁鍾鈺搖頭拒絕了,都在一個村子裏,回家隻需要一刻鍾,沒必要在別人家蹭住,這有些太過了。


    羅振海也沒勉強,喝了那麽多酒都不見醉態,還親自將二人送到了院門外,說:“今日能跟二姐夫暢所欲言,實乃人生一大幸事,等我忙完這陣子,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到時候還請二姐夫準備好酒好菜招待妹夫了。”


    祁鍾鈺笑著說:“隨時歡迎你來。”


    陸冬芙也跟


    陸三丫道別,陸三丫紅了眼眶,拉著她的手舍不得二姐走,被相公摟在懷裏時,看到祁鍾鈺站在路邊等著,這才癟著嘴鬆開了手,還讓二姐以後有空常來。


    陸冬芙點頭應了,和祁鍾鈺一起朝著家裏的方向走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很安靜,沒有其他行人,陸冬芙望著天上圓圓的月亮,似是喃喃自語:“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祁鍾鈺拉著她的手指,說:“今日很開心嗎?”


    陸冬芙勾起了嘴唇,點點頭,說:“開心,我以前都在府上,跟府裏的丫鬟婆子一起賞月,那時候不懂,隻覺得疲憊;今日突然有些明白了,能跟親人團聚共度佳節,真的很開心。”


    “我們住在村子裏,以後每年都會跟親人團聚的,”這是祁鍾鈺的心裏話,她漂泊了這麽多年,今年終於有親近之人一起度過中秋節。


    而這些人之中,還有她的娘子,她勾著陸冬芙的小拇指,說:“以後我們也會一起過中秋。”


    陸冬芙聞言,仰起頭看著她,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顫動的睫毛和上翹的嘴唇都一清二楚。


    這一幕落在祁鍾鈺眼底,美的驚人,帶著幾分不真實的縹緲,像是一場夢。


    陸冬芙張開嘴唇,笑著說:“不止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等我們老了,還有孫子,會是一個圓滿的大家庭,到時候……”


    祁鍾鈺:……


    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祁鍾鈺原本就冰冷的體溫,更是連最後一絲熱氣都沒有了。


    她沒有再說自己生不出孩子這樣的話,而是抬起陸冬芙精致的下巴,對著她滔滔不絕的嘴唇親吻了上去,一觸即分,小姑娘羞的臉頰緋紅。


    祁鍾鈺麵無表情,撫摸著她溫暖的臉頰,在她耳邊說道:“我有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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