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一直持續到晚飯前,法一下午的時候還是帶著法思齊去了一趟衙門處理那些爛攤子,直到太陽徹底下山,才趕著回了客棧陪著芃姬用完了晚膳,而後兩人便前往初語公主的府邸。


    芃姬身後帶著竹香及梅花,法一則隻帶了法思齊。


    快至目的地時,梅花先行一步跑著去遞了拜帖。是以,兩人到了府邸時,便一路無阻的進了府邸,見著了初語公主。


    “芃姬公主與法大人光臨鄙府,初語受寵若驚。”一位身穿藕色衣裙的女子,起身彎了彎腰行了見麵禮。


    任誰都看出來她這彎腰有多敷衍,隻微微屈了一點幅度,按照她現在商人的身份,見著芃姬公主是需行跪拜禮的。


    卻也無人提出些什麽,畢竟對方真正的身份,就連身為大丫鬟的竹香都曉得。


    芃姬也客氣的回了句,“初語公主有禮。”


    “還請二位貴客上座,來嚐嚐我這收到的白茶。”


    法一卻是一直在瞧著阿骨朵初語公主,見她從自己這一行人進門便一直帶著笑臉至現在,絲毫讓人看不出她內心真正的態度,還是有些不敢小瞧了眼前這人的。


    畢竟自己與芃姬上門,總不會真是來討茶水喝的,她不顯山不顯水的樣子還挺唬人的。


    芃姬卻是認認真真的端起茶杯品嚐這茶,她是愛茶之人,飲過後便隻覺自己這趟沒有白來。


    白茶隻她天晉國才有,也僅有六棵茶樹,早在先帝爺在時便將這六棵茶樹歸於朝廷所有,哪怕是她每年也隻分得二兩。


    再一,她一走進這正堂裏,便隻覺與外頭的悶熱大不一樣,她狀似無意抬眼掃了一圈,待看見那角落的幾大框冰塊,又收回了眼神。


    看來這泉州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港口,裏頭的利益確是不可想象的。


    每年一百萬兩上交給大皇兄,她在京州及全國各地所有私有的產業每年利潤也不過才將將百萬兩,這還是因著朝廷為她打開的方便之門。


    如若整個泉州都到了這初語公主的手上,怕是不過幾年,這泉州就得從她天晉劃出去了。


    法一頓時忘了要開口談及正事了,殿下怎的還真的喝起茶來,一口不夠,還繼續飲第二口……


    那認真的模樣,還真像是來討茶水喝的。


    她們兩口子上了門不言語來意,初語公主隻得開口詢問:“不知芃姬公主與法大人有何要事?”


    見芃姬沒有開口的打算,法一這才直言,“明人不說暗話,此番來此叨擾,是想問一問與初語公主合作的人是哪位貴人?”


    做她邊上的芃姬撇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怎會有人話說的這般直接。


    初語公主也有些錯愕,麵上的笑意卻是半分都未減少,“哦?法大人為何就篤定我會告知與你?難不成法大人已經決定與我一起回幹共?不然初語實是想不明白法大人怎的這般自信我會幫你。”


    芃姬擰眉,“初語公主請慎言。此還在我天晉的土地上,就這般當著本宮的麵搶人,這便是你幹共的教養?”


    幹共國不過近年來才國力強了不少,當初也不過隻是一個靠著依附天晉存活的小國罷了,真當是不能仁慈,翅膀硬了就會飛起來。


    “芃姬公主勿要多想,我幹共人尚武,也講究一個武士精神,不喜歡繞那些彎彎腸子,有話便直言了。我對法大人傾慕已久,如今也是正大光明的向法大人表明心意。”


    初語說著便將視線放在法一身上。其實眼前的這個男子與她國個個身懷武藝的錚錚男兒大不一樣,甚至相反的,這個男子從長相到氣勢皆有些陰柔。


    但許是過往的那幾年,每日都翻看著手下傳來的關於這人的消息,久而久之,在見到了真顏後,哪怕是與想象中不一樣,但對他的那份興趣絲毫沒有減弱,還很想要將這人握在手中。


    兩國公主你來我往的,還沒個停了,法一隻想趕緊結束這兒,與芃姬回去客棧過二人世界。且她還有些擔憂,也不知這初語公主會不會說些更氣人的話,惹的殿下生氣了怎麽辦?


    殿下生氣了,蒙管是誰惹的,最終受到冷落的還是自己。


    想想這些後果,法一趕忙出言攔下兩人的話,“初語公主勿要說笑了,此次本官來拜訪,隻想知曉背後的那人是誰,初語公主是聰明人,本官也不拐彎抹角,如若今日我未得到想要的消息,那便還得勞煩初語公主往衙門走一趟了。”說著她撇了個眼神給身後的思齊。


    思齊一接收到示意便走向了初語,在初語的身前停住,雙眼盯住初語公主。後者身後一直站著不言語的兩位侍從緊張上前,拔刀盯住法思齊。


    即便這樣的對峙下,那初語公主依舊是淺笑嫣然的模樣,她雙眼透出一絲嗔怪給法一,顯得兩人好似很親昵似的,“法大人這是要作何?難不成天晉是沒有律法的?”


    即便這人一再表現的對自己絲毫不在意,可心中那燃起的占有欲卻更加強烈,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這個人在自己的跟前俯首稱臣的樣子,她更想看到這個人費盡心思伏低做小討好自己。


    可如今,這個人隻會跪在芃姬公主的麵前低頭,隻臣服於芃姬。都是一國公主,自己又哪裏差人一等了?


    年幼時便是人人口中聰慧的天之驕女,以一人之力潛伏在鄰國從無到有,她自認比芃姬好太多。


    法一站起身,肅著臉,一副往常辦案的麵孔,“當年我天晉與幹共簽訂協議,這才有了你初語公主能大大方方的來到泉州。如果你是真來經商的,本官自是不能對你作何。”她走向初語,在她麵前站定,伸手將那兩位侍從的刀給拂開,“然,初語公主與前泉州知府勾結,每年向下搜刮的銀兩有不少進了你的口袋,最終謀殺了劉謙闔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的劊子手,也有你的一根手指頭,按照我天晉律法,初語公主會被判處斬首示眾。”


    那初語公主對著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麵上毫無波瀾,依舊是笑意滿滿,“證據呢?難不成廷尉大人喜歡空口判案?”


    “證據自然是有,待收押了你,公堂之上本官自會拿出來。可如若你今日將與你合作之人告知於我,便不會有任何證據。”


    法一比誰都清楚,無論初語公主在泉州做了什麽,她都有能耐脫身回到幹共。且現在,泉州還不能沒了她。


    也是到了泉州法一才知,如今泉州港口商會的人都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小商人,偌大的泉州,竟隻有初語公主能擔起這泉州商人之首的位子。自己尚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將族中紮在泉州的勢力發展壯大,代替初語公主。


    不然,她今日是不會來做這個交易的,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其趕回幹共國去。


    初語似也明白了這法一來此下定的決心,她並不意外,甚至還有些故意的成分在,她就是很想曉得,這人麵對這些爛攤子究竟會如何做。


    她還想親眼見見這人的那些手段,哪怕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也無妨。


    初語瞧了一眼還穩坐如山的芃姬一眼,見著了那微皺的眉頭,才伸出一根手指頭,朝著法一勾了勾,“大人過來些,未免隔牆有耳,此事我隻告訴你一人。”


    法一雖是覺得不會有人有能耐能在這阿骨朵初語的府上安插眼線,但也覺無礙,便湊過了耳朵去,待那初語公主說完,便快速收回了腦袋。


    後頭的芃姬終是坐不住了,冷著臉起身瞪了那兩人一眼,甩了衣袖轉身快步出了這正廳。


    待法一反應過來時,隻見到了竹香與梅花的背影,她用眼神詢問思齊,後者也攤了攤雙手表示不知道。


    法一就要抬腳追上去,初語說了一句話,“我知道大人其餘的事,是那芃姬公主不曉得的,想必大人一定知曉,那些乞丐定是要銀兩安撫,可那100萬兩白銀去了何處呢?”


    法一頓住,回頭看了初語一眼,終究是她大意了。


    卻也未說些什麽,趕緊大步跑了起來去追芃姬。


    待隻見著了那昏暗的地上一地的灰塵,法一又將眼神看向了法思齊。


    似乎在問“什麽情況”,可那被看的人卻是一臉更懵逼的表情。


    “族長,咱不會要走回去吧?”


    法一聽了狠狠瞪了一眼,現在這個是重點嗎?


    她瞧了瞧周圍,好在天早已黑了,這條街上並非鬧市街,行人甚少,她便不再理法思齊,運起輕功朝著那不遠處的人追去。


    族中輕功第一名不是假的,法一悄無聲息的落在馬車車架上,旁邊是坐著駕車的車夫,他隻感覺邊上的溫度高了,轉過一看,嚇了一跳。


    在看著那人食指豎在嘴前的姿勢時,硬生生把受到驚嚇即將發出的聲音給憋了回去。


    法一撩開簾子,隻見殿下眯著眼,身後是替她捶肩的竹香,邊上是坐著斟茶的梅花,她想了想還是彎腰走了進去,在梅花的對麵坐下。


    便也不敢出聲打攪殿下的閉目養神,那冷冷的嚴肅臉,分明就是不高興了。


    她死死盯著竹香,以及竹香因著要捶肩,有一腿的膝蓋屈著跪在芃姬邊上的位子。那是往日自己挨著殿下坐的地方。


    主子沒出聲,馬車裏便是一片靜默。然,最受煎熬的還是竹香,她感受著自己身上那可怕的視線,想趕緊退出馬車去。


    偏生主子什麽也未發生一般,她朝梅花拋了個求救的眼神,後者偷摸看了眼主子,見她緊抿著唇,冷著臉,便趕緊自覺躲開姐妹的眼神。


    妹妹,原諒我,我隻是會些武,不是傻子,休想讓我去撞火山。


    竹香雙眼可見的睜大,連梅花姐姐都不救我。她又將視線轉向梅花的對麵,正對上那緊盯著自己的駙馬爺。


    趕忙移開視線,駙馬爺的眼神,真的好嚇人呀。就好像自己搶走了她碗中的肉一樣。


    馬車中一路沉浸在這奇怪的靜默中,好在初語公主的府邸並不遠,一刻半鍾後便回到了客棧。


    馬車一停,芃姬便睜開了眼,這也讓法一更加確定了,殿下沒有在睡,隻是閉著眼不願搭理自己罷了。


    還能是因為什麽,肯定就是生氣了。


    她這回沒有再那般蠢笨了,人不可能永遠都學不會聰明。她都不用怎麽多想,便明白殿下是因為誰生氣了。


    芃姬一起身,法一便趕忙起身將簾子撩著,彎著腰扯著笑臉恭敬的等著芃姬出來。


    那速度,讓準備起身伺候殿下下馬車的梅花都給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眼視前方,麵色不變,緩緩出了馬車,正準備踩凳子下馬車,腳還未伸出去呢,那凳子便被一隻腳給踢飛了。


    原來,那撩著簾子的駙馬爺一個飛身便下了馬車,一腳踢開了那凳子。


    那動作姿勢本是挺有樣兒的,要不是用力過猛腳尖鑽心的疼,一下沒忍住縮著腳跳了兩下的狼狽滑稽樣太過顯眼。


    兩位丫鬟沒忍住笑了出來,芃姬卻依舊是冷著眼瞧著地麵。


    好在法一這人向來是能忍的,立時站定,伸出手等著芃姬扶她。


    可那站在馬車上的女人卻是一動不動,還給了個眼神給自己的大丫鬟,梅花一下便明白了,趕忙跳下馬車,伸出手。


    眼見著殿下要扶著別的女人下馬車了,法一腦子一熱,上前雙手抱著芃姬的雙腿,惹的兩大丫鬟及客棧守著的那一眾護衛們驚呼了一聲。


    即便是當事人的芃姬,一下失重也下意識驚了一聲,趕忙雙手撐住了法一的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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