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七點半開考,樘華六點前就到了阮時解那裏。


    阮時解素有早起鍛煉的習慣,昨夜跟他說好匯合,見到他也不驚訝,隻問:“吃早餐了麽?”


    樘華摸摸肚子,有些緊張答:“吃過了。”


    “那去換衣服。”阮時解拍拍他肩膀,“頭發也紮起來。”


    樘華深吸一口氣,鑽進衣帽間換一身休閑服,綁的馬尾也換成了利落的丸子頭。


    “還有半個小時。”阮時解還在外麵看報紙,見他實在緊張,問:“我們去跑跑步?”


    樘華手緊張了摸了摸褲腿,忙道:“不用,陳兄總結了不少考點,我再看一遍。”


    阮時解見他這樣,隻得隨他去。


    六點半,阮時解站起來,“走了,準備出發。”


    “是!”樘華忙將所有資料放入阮時解新給他準備的背包裏,“先生,你送我去麽?”


    “對。”阮時解拍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了點笑意,“我今天上午不去公司。”


    樘華猶豫道:“要不然你還是去上班罷?你不是忙麽?耽擱了事兒多不好。”


    “今天不想去上班。別囉嗦了,走,等會九點半考完你出來找我,我們一起休息會,你也吃點東西,再準備第二場。”


    樘華點頭。


    六點半實在有些早,居民區裏大部分人都沒起床,外麵的朝霞很燦爛,在深藍幹淨的天空上顯得格外明顯。


    樘華看車窗外,除早點西點店等少數店鋪外,絕大多數店也沒開門。


    他悄悄深吸一口氣,心裏是抑製不住的緊張。


    阮時解住在郊區,陳穗所供職的d大也在郊區,卻在城市另一邊,開車需要四十多分鍾。


    時間還早,路上不堵車,在樘華的緊張中,他們很順利就到了那學校。


    七月正是放假的時候,這校園裏的人依然不少,樘華難得看到那麽多年輕人的麵孔,眼睛不眨地盯著外麵,有些好奇。


    阮時解看著他,笑了一下,“看什麽呢?”


    正當此時,一群女生結伴走過,大長腿白得晃眼,樘華忙收回心神,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麽。”


    阮時解也看到了,正對上他心虛的目光,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樘華跟著阮時解,找到他考試的教學樓,七點二十,教學樓下的人已經很多了。


    教學樓下麵已經拉了警戒線,有保安拿著警棍在防守。


    這次考試兩套卷子,分a卷與b卷,普通考生八點半開考,考a卷,樘華等少數幾位考生七點半開考,考b卷。


    考a卷的考生還要等差不多一小時才能入場,樘華他們已經可以進去了。


    阮時解遞給他早已準備好的文具袋,又將一瓶撕去標簽的水遞給他,“等會考完就出來,我在這裏等你。”


    樘華用力點頭。


    阮時解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樘華笑著朝他揮揮手,往保安那邊走去,安檢過後就進去了。


    樘華進教室,找到自己座位坐下,抬頭看見後麵牆上一個大攝像頭立在上麵,對考場進行全方位監控。


    他掃了一眼,收回目光,放好東西等待發卷。


    廣播很快響了起來,播放考試注意事項。


    樘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的考試,前後兩個監考老師看起來非常威嚴,樘華有些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灌了口水,又掐掐手心,心情總算平複一些了。


    考題並不難,樘華拿到試卷後很快上手,一支筆刷刷地寫著,每道題的答案都不算太長,卻十分嚴謹。


    他師從陳穗,與從小考到大的考生們不同,他並沒有那種能寫多少寫多少,無論有沒有把握,盡力把試卷寫滿的習慣。


    曆時接近一個半小時,快到九點時,樘華便已完成了試卷,他仔細檢查一遍,起來交了卷。


    考場裏就五個人,他一交完卷後,隻剩四個人,樘華瞥了一眼,大家都在奮筆疾書,那四個人中,最快的那個也還剩兩道大題。


    樘華輕籲一口氣,拿上東西出教室。


    等到了樓下,確定不會影響到考試的學生後,他才給阮時解打電話。


    “先生,我考完了,你在哪兒?”


    “那麽快?”阮時解的聲音自聽筒中傳來,似乎帶了點笑意,“下來吧,我在車裏。”


    樘華聽見這話不由加快腳步,幾乎輕快地小跑起來,嘴裏卻道:“你不是說在咖啡館等麽?怎麽還在車裏?”


    阮時解笑聽他嘟囔,樘華繼續道:“先生,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到了。”


    “好。”阮時解應下。


    樘華跑過來,鼻尖帶了些許汗水,眼睛裏仿佛蘊含著光。


    阮時解早已打開車門等他,見他快步走來,抬眼問:“熱不熱?”


    “還成,緊張起來便顧不得熱了。”樘華眼睛晶亮,“先生,你呢?熱不熱?”


    阮時解用眼睛示意前麵,道:“開了空調。”


    樘華嘿嘿一笑,挨著他坐下,問:“先生,我們要去哪?”


    “去咖啡館,你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準備下一場考試。”


    樘華點頭應了,司機開車,保鏢們開車跟在後麵。


    咖啡館被包場,裏麵除工作人員外空蕩蕩無一人。


    樘華聞著裏麵咖啡醇厚中帶著苦味的香氣,目光中閃現出一點好奇。


    他還沒喝過咖啡,以往他過來阮時解這裏的時候都晚上來,阮時解擔憂他睡不著,從來不讓他喝奶茶咖啡等刺激性飲料。


    阮時解察覺到他的目光,問:“想試試?”


    樘華點頭,“先生,我能喝這個麽?”


    “嚐一嚐沒關係。”阮時解笑了,“我給你叫個不那麽苦的。”


    他招手,侍者過來點餐,阮時解叫了一杯卡布奇諾一杯藍山,又要了份芒果千層,外帶一份蛋包飯簡餐。


    咖啡端上來,上麵有花紋,樘華學著阮時解那樣,輕輕將杯子拿起來,慢慢呷了口。


    下一刻,他眉頭皺起來,看向阮時解的目光滿是不解,“先生,這什麽一股藥味?”


    “那裏就要藥味了。”


    他小聲道:“就是苦藥味嘛。”


    樘華自小身子骨不算強健,苦藥不知喝了多少,在他看來,這咖啡明顯就是一股苦藥味,哪怕它帶著股香味,也是帶香味的苦藥。


    阮時解笑,“不喜歡就算了,自己過去點果汁。”


    樘華:“先生,你要喝果汁麽?”


    “我比較喜歡喝咖啡多一點。”


    樘華實在無法理解他的審美情趣,搖搖頭,自己去櫃台點了杯百香果茶。


    芒果千層很甜,陪百香果茶正好。


    阮時解吃東西很克製,實在拗不過,也隻嚐了一小口。


    樘華眼睛彎起來,用叉子將芒果千層吃完了,又努力吃完蛋包飯,接著才拿出複習資料來再過一遍,準備第二場考試。


    上午的考試很順利,不過實在累得狠。


    樘華回到別莊後先狠狠睡了一覺,直到太陽偏西才起來。


    何樺笑著打水進來伺候,“方才小人還估摸著是否叫您起來,睡多了晚上怕鬧覺。”


    “哪裏至於。”樘華懶洋洋起來穿衣裳,又洗漱,吩咐,“叫桌飯菜上來,不必多,兩菜一湯便成。”


    “廚下已做好,正溫著。”


    “那便成。”樘華道:“叫人套馬,用完飯我們回府。”


    何樺應了。


    好不容易解決一件大事,樘華心情極好,用完飯後,他帶人回顧王府。


    一回到自己院裏後,下人來稟,說穀準帶人到了。


    這倒是意外之喜,樘華傳他進來。


    穀準這些日子又長高了些,身上已經完全是成年人的樣子,肩寬腿長,身上還有薄薄一層肌肉,看起來極為精神。


    他進來後先行了禮,“公子,我來了。”


    “坐。”樘華坐在上首,問:“琉璃燒得如何?”


    說到這個,穀準麵上湧現出興奮之色,他耳尖有些紅,“回公子,琉璃已燒出來了,就是不太大塊。”


    “善!”樘華立即道:“呈上來看看。”


    穀準起身深施一禮,快步往外走去。


    他早有準備,不一會便帶著一個匣子回來了。


    他打開匣子,“公子,我們燒的琉璃都在此處!”


    樘華湊過去看,他先前特地吩咐過,燒的全是平板玻璃。


    礙於技術,他們弄出來的不過是小塊的玻璃,最大那塊長寬還不及一尺,也不大規則。


    小的那些大多為兩三寸長寬的不規則玻璃,層層疊疊足有三四十塊!


    這樣效果已很讓人驚喜,樘華當即露出些喜色,“善!”


    樘華小心拿出最少麵那一小塊玻璃。


    這玻璃已十分澄澈,裏麵沒氣泡裂紋等雜質,入手沉實,玻璃麵平整,與他在阮時解那裏看的相差無幾。


    哪怕不夠大,這些玻璃依舊能稱得上合格的玻璃,尤其這些小塊玻璃,用來製作鏡子最合適不過。


    “不錯。”樘華讚許點頭,溫和看向穀準,“此次燒琉璃者,每人賞銀五兩,你是領頭人,得十兩。”


    穀準低頭行禮,“多謝公子賞賜!”


    再抬起頭時,他滿臉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問完琉璃之事,樘華問:“你此次過來帶了多少人來?”


    “回公子,先前製瓷學徒都帶了過來,還按您吩咐,從莊子裏選了三十少年,也都帶了過來。”


    這些少年乃田仆之子,老是在外頭買人也不是個事,樘華便吩咐穀準帶批家生子過來。


    樘華抬頭看了眼天色,吩咐旁邊的甘華,“甘華,待會你與穀準一道,將這些人安置到外頭客棧去,明日一早帶他們到別莊。學徒兩人一間,少年們五人一間,少年們交給尤洪訓練。”


    甘華忙應下,“公子,可需給尤隊長寫信?”


    “不必,我與他說過這事。”


    樘華吩咐完,見穀準還站在麵前,不由用眼神詢問他。


    穀準忙道:“公子,還有一事。莊子裏蠶絲收了五茬,莊裏各家女娘已織成布,何莊頭請我順道捎上來。”


    這倒是意外之喜,樘華問:“一共幾匹?”


    “八十匹。”


    估計何銳特地湊了個整,樘華道:“呈上來我瞧瞧。”


    “是。”


    穀準忙出去帶著人抬著兩個箱子進來,打開給樘華看。


    樘華拿出一匹布,扯開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撚了撚。


    這些綢布還算不錯,不過不夠細膩綿密,絲線粗細不一,摸起來略顯粗糙。


    他們染製香雲紗時買的是八十兩一匹的上好素綢,莊子上產的素綢遠不達這個標準,用來染香雲紗鐵定不成。


    樘華摩挲了一會,道:“甘華,你後日找個布料鋪子賣掉罷。”


    “是,小人明日便找布料行。”


    樘華想了想,又道:“穀準你明日跟著甘華再回來一趟,我有事吩咐你。”


    穀準應,“是。”


    樘華擺擺手,讓他們帶人去用飯休息。


    萬壽節後,鋪子裏香雲紗可以嚐試往外銷了,上回賣了那麽多匹布,市場估計有些飽和,尤其香雲紗價貴。


    樘華凝眉,這回可以多弄些花樣,比如贈品。


    買布匹送鏡子,不怕喜歡新鮮的女娘不動心。


    鏡子先弄出來,以各種名貴木料為鏡框,飾以螺鈿珠寶,就不信女娘們不動心。


    剛好以後還能弄成係列,日後可隨布料送花露,送口脂等等。


    樘華心裏思量著,已有了計較。


    他在書房寫規劃,好不容易寫完,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外頭已進黃昏,層層疊疊的雲彩在天邊堆出絢麗的晚霞來。


    何樺守在書房外,見他寫完了,小聲問:“公子,擺飯罷?”


    樘華看了眼天,道:“再等等,先磨墨,我給平原寫封信。”


    何樺忙邁進書房,伺候筆墨。


    香雲紗那邊的事早已上手,派個熟手過去應當不成問題,樘華這邊缺個管家,打算問問江平原的意思。,新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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