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臉上的紅暈她也控製不住,臉紅能怎麽辦呢?瞧著高純那湊近的臉,高洛神越來越壓不住自己的情緒。隻得在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她想要往後退幾步,可偏偏肩膀卻在高純的手下。熱氣蒸騰,忽然間她也瞧見了高純耳朵發紅。看來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有幾分羞澀的。


    一想到如此,高洛神活了過來。她忽地伸手攬住了高純的腰,反客為主。“是呀,我見不得旁人占據了純兒。”她眨了眨眼,促狹一笑,在高純耳廓輕輕嗬了一口氣。


    高純愣了愣,她眨了眨眼,回神後馬上鬆開了高洛神,往後退幾步。隻是她忘了高洛神的手還在她的腰上,她步子急,兩人一道跌跌撞撞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兩人抬眸,忽而對視一笑,麵上的紅暈有增無減。還是高洛神最先鬆了手,她歪著頭看高純,說道:“莊子裏的樹很值錢,種到你府上未必能養活。”要不是她有神農係統這個金手指,她哪裏會種菜種樹呀。


    高純抿了抿唇,應道:“無妨。”瞧她大氣的模樣,就差說她有的是銀子。


    “那行吧。”高洛神點了點頭,未來女皇想要種果樹,她也不好攔著,她道,“你讓人去找蘇晉,他會將事情辦妥的。”說著,她又瞧了瞧一片荒亂的園子,還能聽見牆外男女們的歡聲笑語呢。隻是那方向——


    “是國公府。”高純神色暗了暗,她問道,“你能聽出是誰的聲音麽?”


    高洛神搖了搖頭,她在府中都不怎麽出院子,她那處伺候的人也少,哪能聽出來?今日國公府的,應當都出門了。誰還會那麽放肆,與男人在後花園廝混?


    “或許是某個堂妹。”高純蹙眉,淡淡地說道。她心中有了猜測,隻是有些不確定。高家並未完全分家,隻是姐妹們往來少。她先前還能說上幾句話,但是高洛神,完全是一副輕蔑鄙視的神情,使得姐妹們更不願意到大房來。


    笑語聲漸遠,高洛神眉頭緊縮,可也不能翻牆回到府中去,隻是暗自記下了這件事,等回去時查查到底哪個留在府裏。


    兩人並肩從果園中出,才到半道,便瞧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負手立在池塘畔。


    這府中的池子荒廢了一段時間,本是殘根敗葉,耷拉在塘泥中。隻是經過工匠的清理和巧手布局,假山錯落,紅橋綠水,一股子江南的秀麗,池中遊動的錦鯉也頗具靈氣。


    那男人高洛神見過幾麵,知道是常山王殷純仁。這位王爺不似趙王放蕩和荒唐,行事中規中矩,隻是朝臣們私底下的評論,也隻有一個“庸”字。在那些老臣子的眼中,自然是沒人比得上先太子殷純鈞的。


    這王爺皇子們不該與壽王一道麽?怎麽就常山王一個人孤零零在這邊?高洛神心中暗暗想道,她扯了扯高純的袖子,示意她往一邊走。哪裏曉得,這常山王像是背後長眼睛似的,忽地轉了過來。高洛神還在考慮該不該當做沒瞧見,那人已經大步流星地朝著她們兩走過來。


    “見過常山王。”高洛神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對這位王爺行了個禮。倒是高純隻是淡淡地喊了一聲“常山王”,便不再多說什麽,與對待長樂公主時別無二致。


    殷純仁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溫和地笑了笑,瞥了眼高洛神,似有幾分感慨的開口道:“皇妹與高家小姐感情倒是不錯,與傳言中的不太一樣。”


    “市井人隻會胡說八道而已,他們知道什麽?”高純輕描淡寫道,朝著高洛神身側靠了靠,不動聲色地遮住了殷純仁的視線。


    殷純仁笑了笑,慨然道:“以前熙兒也喜歡在蓮池邊喂魚。”


    這熙兒是什麽人?“也”字用得很微妙啊?高洛神有些摸不著頭腦,大體皇室中的人總會有些旁人難以理解的想法?


    高純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數月前常山王正妃病逝,“熙兒”正是王妃的閨名。常山王雖然不像趙王,可是他府中的女人也不少,甚至有傳言王妃是被她們給氣病的,根本看不出他與王妃有什麽感情。現在在這裏裝情深意切,圖的是什麽?她低著頭,眸色沉了沉,漫不經心地應道:“是麽?”


    殷純仁見有人搭話,更是來勁,他露出一副悵然的神情,回憶道:“說起來,熙兒的性格與高小姐有些相似,都是如旭日般張揚,很是惹人眼目。”


    高洛神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聽到殷純仁的話,簡直想要罵一聲“放屁”。誰不知道這幾個王爺的正妃都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要向她這樣,還會讓府上出現那麽多嬌橫的妾室?早就將人給剁了。掃了眼陷入回憶的殷純仁,她的麵上掠過了一抹嘲諷之色。


    “看來是入了王府拘了性子。”高純輕笑一聲道,她不著痕跡地諷刺了殷純仁一通。定國公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秦王未能求娶,他殷純仁倒是打上了主意?說是憐惜自己的王妃,可現在看來,心中正為此叫好麽?正妃死了,他便可以續娶,這樣也不會辱沒了國公府。高純心思玲瓏剔透,想明白了這點,眼中便滑過了一絲絲厭惡,她沒等殷純仁說話,便道:“定國公府上的女眷還在等著,我們便先離開了。”


    殷純仁點了點頭,視線仍舊顧著高洛神,直到兩道身影拐了個彎,消失在前方,才收回了視線。


    “你說他一個大男人,在那兒幹什麽?”一走到僻靜處,高洛神便張口問道。


    “等人。”高純眯了眯眼,她扭頭對高洛神道,“常山王正妃病逝了,你覺得他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高洛神也不是傻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便明白了過來,麵上流露出幾分憎惡幾分嫌棄,她咬牙道:“那老男人,他也配?”就算殷純仁是個頂配的好男人,讓她去當填房,那也隻能呸他一臉。他們想要結黨,為了儲位費盡心思,可也要看旁人願不願意。“果然沒有一個好男人。”高洛神說完這句話,又呸了一聲。穿到了書中認命後,在她的計劃中,可沒有嫁人這個選項。


    高純沉默了一陣子,還以為高洛神隻是嫌棄殷純仁年齡大,她斟酌了片刻,慢條斯理道:“那你覺得誰是良配?”見高洛神擰著眉一副思索的模樣,她又列出了幾個人選,“謝世子也算得芝蘭玉樹,與玉成不一樣;而蘇明遠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杜子牧風流俊賞,雅人深致,不與俗人同流……”


    高洛神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她打量著高純,嘖了一聲道:“你這列的人選不少,難不成是日後的麵首備用名單嗎?”與高純的關係親近了許久,一不留神,便說了些平日裏絕不會出口的話,隻是語氣中,藏著幾分連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酸氣。


    高純被“麵首”這兩個字氣得麵色發白,她惱怒地瞪了高洛神一眼,壓低了聲調,冷言冷語道:“你倒是一直惦記著‘麵首’?”至少在她的記憶中,高洛神可不止提了一次。越想越覺得堵得慌,看高洛神的眼神,除了恨鐵不成鋼和震驚外,還帶了幾分惱怒和傷懷,“你與他們有過往來麽?知曉他們品相如何麽?京中一幫紈絝子弟,你當真願意?”


    “你胡說什麽?”高洛神望著麵色紅紅白白、眼睛發紅的高純,嚇了好一大跳,她撫了撫胸口,帶著幾分莫名其妙道,“那些誇讚人的話語不是你說的麽?我幾時說了要麵首這樣的話?我見都不稀罕與他們見麵。”


    “那你稀罕與誰見麵?”高純仍舊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她想到高洛神嫁為人婦的場景,本朝的婦人成親後,連與昔日閨中好友碰麵的機會都沒了,隻剩下“相夫教子”四個字。她不能忍受高洛神變成那副模樣。在她的計劃中,高洛神合該與她一道並肩看錦繡山河的?若是、若是功敗垂成,她也會為她謀一份最好的出路,讓她——高純已經不能再想下去了。


    高洛神不知道高純在腦補什麽,她看著高純那糾結的表情,在心中猶豫跑還是不跑。小說的後期,女主成為了陰冷絕情殘酷的模樣,還真與現在的高純有幾分相似。她的腳動了動,卻是朝著高純那一側更為貼近,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替她拂開了一抹發絲,展顏一笑道:“那自然是稀罕你呀,你看,我不是與你在一起麽?我也沒什麽小姐妹可以說心裏話的。”


    聽了高洛神的話,高純的情緒漸漸地平複了下來,她的眸子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明澄澈,她望著高洛神,問道:“定國公他、他可有什麽安排?”


    高洛神愣了愣,片刻後便神采飛揚道:“你是說嫁人?那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嫁人?是銀子不夠花麽?是我自己長得不好看麽?我有財有貌,為什麽要去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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