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純一句話都沒有,隻是盯了一陣子便扭頭走了。


    高洛神撫了撫心口,舒了一口氣。不愧是女主,那眼神、那氣場就是老天爺賜的。但是她慫什麽啊,又沒幹什麽事情,有高家在,高純能把她怎麽樣嘛?心中暗暗地給自己打氣,高洛神平定了呼吸後,轉頭一看,正好看見高純向著園子外頭走了,絲毫都不給韋貴妃麵子。當然,與人言笑晏晏的韋貴妃也不會注意到她的。


    園子中不少六七歲的娃兒,手中拿著不知從哪裏折來的枝條,舞得是“虎虎生威”。他們的娘親不說一句不要亂折花木,反而還誇上幾句“威風”“有乃父風範”。高洛神氣得夠嗆,恨不得將那些熊崽子抓起來胖揍一動,她暗暗地記下了那幾個娃,打算給他們家找點小小的麻煩。


    待在這邊純屬受氣,高洛神握緊了雙拳,盡量控製著自己,不讓臉上出現“凶神惡煞”的神情。她到底是待不下去了,拂開擋在前邊的,邁著大步子就朝著外頭去。身後有人呼喚,她都當做沒聽見。


    別人的莊園裏假山掩映,草木叢叢,奇花異草,爭相鬥豔。但是高洛神這個莊園裏,不是菜地,就是果園,難得幾個像是風景園林,都被一行人給霸占了,隻剩下些許不適合吟風弄月的地方。這不,高洛神路過某處,瞧見了站在樹下的公子佳人,實在忍不住開口說了句“有蟲子落在肩上”,把那小姐嚇得花容失色。


    而作為好心好意警示的人,高洛神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小碎步,緩緩地走在青石小徑上,行向遠處。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她才走入了桃園中,就瞥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桃花林中美人來,自是一番勝景。可偏偏桃花已經凋零,隻剩桃葉翠綠。


    在這種事情,高洛神應該是轉身就走的,但是她沒有,反而找個小角落暗暗藏著,看著前方的動靜。


    “高姑娘。”天潢貴胄,自然出身不凡,一舉一動間盡是皇族的貴氣,也難怪會有人前仆後繼。與二十六七的趙王和常山王相比,秦王殷純熙身上有更多的少年氣,能與京中的士子、貴族豪少們走在一起。當然,作為一句話能定人生死的王爺,他在不如意的時候,流露出來的是無禮、狂躁的凶殘狠戾,仿佛天底下的人盡要如他意。這種人如果登上皇位——


    高洛神拉回了自己漫無邊際的思緒,死死地盯著前方的人。


    高純的態度不卑不亢,麵對著臉上寫滿濃情蜜意的秦王,她的神情淡如風。孤男寡女處於一處,自然是有些不合適。在行了禮之後,高純便打算離開這園子。可是殷純熙好不容易找到這機會,哪裏肯讓她離開?迫不及待地攔在了高純的跟前,拔高了聲音道:“高姑娘為何急著離開?是不想見到本王麽?”


    可不就是麽?高洛神暗暗地想到。


    高純的反應還真是實誠,她點頭說了句:“不想。”讓旁聽的高洛神心中樂開了花,但是殷純熙臉上卻是一片惱怒。他一直被人簇擁著,想要什麽就什麽,哪裏知道被拒絕的滋味?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何父皇不願意讓他納高純為妃子,可是現在,難不成是高峻暗中作手?


    “為何?”殷純熙執拗地望著高純,想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理由。他的眼神閃了閃,按捺著脾氣問道,“是本王有什麽地方不好麽?”


    高純微仰著頭,打量著殷純熙那張充滿急色的臉,她心中暗暗地嗤笑了一聲,眸中閃過了一絲輕蔑。先前她確實有借著殷純熙當跳板的想法,可現在麽,她有了其他的主意,又何必自找麻煩。她的眸中一片冰涼,可是麵上掛著一抹柔和的笑容,佯裝不解地問道:“秦王您怎麽樣,與我有何關係麽?”


    殷純熙又被高純的話擊打了自信心和自尊心,他咬了咬下唇,通紅的臉上像是落日的霞彩,籠在了袖子中的手,再也控製不住,他急匆匆地抓住了高純的手腕,像一個急/色的人。他問道:“為什麽?”皇室的子弟練過武的,雖然功夫不怎麽樣,可是抓住一個弱女子的手腕,卻綽綽有餘。


    高純的麵色更冷了,她抽了抽手,沒能將手腕拔出,隻得叱道:“秦王,請自重!”


    殷純熙的眼中像是燃著一團火。


    但是這一團火很快便被一悶棍給熄滅了。


    藏在一邊的高洛神見到殷純熙拉住了高純的手,就怒不可遏。她最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男人!仗著自己強勢就要別人屈服麽?眼神掃到了地上的一根粗木棍,她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狠狠地一棍子敲在了殷純熙的身上。以她的力量,不會將人打死,頂多敲暈了而已。這邊就她和高純兩個人,隻要出去不被人看見,便不會擔上什麽責任。至於倒在地上的殷純熙,早晚會有下人找過來的。


    “跟我走!”高洛神的臉色不好看,她扔下了棍子,拉住了高純的手,就往桃園的另一邊走去。這兒是她的地盤,哪個地方有無人的小徑,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不怕惹上麻煩麽?”相比高洛神的沉悶,高純的臉上帶著些許輕快的笑意,她趕著高洛神的步子,歪著頭問道。


    “隻要我溜得夠快,麻煩就追不上我。”高洛神哼了一聲。這一棍子下去殷純熙暈了,但是她卻醒了!衝動誤事!她一點兒都不想幹這個!可是殷純熙那混賬,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事情?到時候隻會更麻煩!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又道,“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就無事發生。”


    “你一直跟著我?”高純問道。


    高洛神白了她一眼,道:“我跟著你幹什麽?隻是湊巧而已。”


    高純笑了笑,眯著眼“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一悶棍打了殷純熙,高洛神到底是忐忑的,怕人找上門來,因而拉著高純到很少有人往來的西瓜地裏去。邊上打著一個小小的棚子,是為了遮擋酷熱的陽光,裏麵還有兩個風車,隨著風吹,正呼啦呼啦地轉動。


    滿是翠綠色的藤蔓和掩藏在葉下的大瓜,看得高洛神眉開眼笑的,顯然是十分暢快。


    “看個瓜而已,你樂什麽?”高純從棚子裏拿了把手工編織的蒲扇,搖了搖,便有些新奇的把玩著。像京中公子的扇子大多描金綴玉,她沒見過弄人這等用麥穗編織的蒲扇。


    “這是瓜麽?”高洛神斜了高洛神一眼,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兒,她一本正經道,“這都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那麽多銀子有什麽用?”高純又問道。


    高洛神撐著下巴道:“可以買個稱號。”


    高純:“嗯?”


    高洛神眯著眼笑了笑道:“富可敵國!”


    正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時,忽地闖進來兩個帶刀侍衛,行色匆匆。他們見到了高純和高洛神,臉上露出了一抹喜色,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一拱手,敬聲道:“二位姑娘,聖上有請。”


    誰?聖上?他請人過去幹什麽?難道是打了殷純熙一棍子的事情被人揭發了?高洛神心中警鈴大作,直到高純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神才漸漸地穩定下來。要是真的是問罪的,恐怕這兩位侍衛不會這般客氣。難不成是天演帝想見高純,便拉上了自己?高洛神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瞥了高純一眼,隻是從高純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東西。


    麵對著天子,她心中沒有絲毫的波動麽她不怨麽?不恨麽?當初的皇後太子其實就是被天子逼死的吧?而且還死要麵子,讓她這個公主在臣子府中當個庶出的姑娘。高洛神想著,心中泛著一絲心疼。高純也太慘了吧?三歲的她應該記得某些事情的,而且如果自己猜測得對,她的背後一定有其他的勢力在推動,甚至是逼迫著高純行動。


    與高洛神的彎彎道道相比,高純的心中一片澄明,她也不避開高洛神那探究的視線。


    三歲失去了母親和兄長,她對親緣的回憶很淡很淡,很多印象都是被人強加的,日複一日的相似話語,到底是留下了一些印象是麽?高洛神是定國公嫡出的女兒,她入宮過幾次,但是她不一樣,她極少有機會見到天演帝。


    天演帝那邊奉承的臣子早已經散了,隻留下了幾個心腹臣子和寵妃,君臣之間一派和諧,說一些無關政事的體己話。高洛神和高純二人進入院子裏的時候,幾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們兩人的身上。


    “這就是定國公的兩位閨女吧?快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最先發話的自然是坐在天演帝身側的韋貴妃,她抿著唇一笑,風姿綽約,既有少女的嬌俏,又有少婦的風情,難怪多年來聖寵不衰。


    高洛神向前走得步子是不情不願的。


    她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果然,天演帝的目光隻落在高純一個人身上。


    情緒複雜,似有懊悔,又有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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