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平日裏沒往高家走,對高洛神的印象都是靠京中的流言,以及自家兒子的話勾勒出來的,隻以為是個蠢笨無知、隻是仗著出身好的刁蠻小姐,如今卻是看出她的刁蠻,但是她身上更是有一種莫名的威勢讓人打心眼裏發怵。


    蘇晉說果子成為貢品的事情,她本不太願意相信,可是聯想前些日子兒子非要山莊采買蔬菜,內心底便信了,她抬起頭看著高洛神,眼神中有些慌亂,她問道:“你真將渭兒關進柴房?”


    高洛神笑眯眯地看著孫氏,點頭道:“是啊。”


    齊家富可敵國,作為下一任家主,齊渭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想到柴房裏可能爬動著各種老鼠和毒蟲,她頓時頭皮發麻,抬眼看了看高洛神,支支吾吾道:“我、我沒帶銀子。”


    “無妨。”高洛神仍舊笑得和氣,她揮了揮手,蘇晉頓時送上了一張字條,她盯著孫氏道,“舅母在借據上簽字畫押吧。進入山莊參觀二百兩,賠償損失五百兩,共計七百兩,若是舅母不願進進來,我便劃去那——”


    “不不。”沒等高洛神的話說完,孫氏便連連擺手,在借據上簽字畫押。山莊的侍從退到了兩邊去,她也終於進入了莊子裏,時不時抬頭打量著高洛神,想當初那位玉潔冰清,如月中仙子,怎麽生下個女兒這般庸俗?


    見孫氏簽字畫押,高洛神滿意地點點頭,轉眼便讓下人入城去要債了。而她自己則是“陪著”孫氏,走在山莊的小道上。


    城中的各大官府邸各有規格,帶著幾分內斂之氣,可是這山莊就大得過分了。她齊家自詡富貴,可是看著這莊子,硬生生覺得自家矮上了半截。打量了一陣,孫氏便收回實現了,她憂心著自己兒子,忙不迭問道:“渭兒他在哪兒?”


    “舅母隨我來吧。”這句話雖然對孫氏說的,可高洛神心神並不在孫氏身上,她瞥了眼一直當空氣的高純,暗想這才沒幾天,她怎麽就過來了?不用搞事了嗎?這般空閑的嗎?


    高純哪裏不知道高洛神心思,她微微一笑道:“國公讓我一並陪著孫夫人過來看看。”


    高洛神想了一陣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齊家的人得到消息,肯定氣急敗壞鬧到府中去了,如果高洛川當家了,那肯定會壞事,父親讓高純過來,顯然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想至此,高洛神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並未將孫氏帶到所謂的柴房中去,高洛神一行人,穿過了幾道門便到了會客中。孫氏眼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好好地坐著,跟前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茗,手中捧著一卷書。孫氏當即詫異地瞥了高洛神一眼,又浮現了一絲絲得意來。這高洛神,也是中意自家兒子的,果然是找個借口將人留了下來。至於那七百兩銀子——孫氏仍有些肉痛,隻能在心中重複幾句“不要在意”。


    走到了這處,孫氏便不需要高洛神帶路了,匆匆忙忙跑向了廳中,急惶惶地問道:“渭兒,你沒事吧?”上上下下打量著齊渭,眼角的餘光落在了他手中捧著的書上。孫氏還是認識字的,瞧清楚上頭寫著《男誡》兩個字,再看他手邊,還有一本《男德》。孫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齊渭見到了自己的母親,麵上便露出了一抹惱火,他將書甩到了一旁,悶悶地哼了一聲。要不是洛神山莊的人,他何必在這裏受這個屈辱?一抬眸,見母親身後的高家姐妹,他的麵色頓時漲得通紅。


    “‘贖金’交了,你可以走了。”高洛神看都不看齊渭一眼,懶洋洋地開口道。


    齊渭沒有動彈。


    “難不成想要《男誡》和《男德》?表哥請放心,我定然會讓人送至齊府的。”高洛神作恍然大悟狀,頗為大氣豪爽地開口道。


    齊渭被氣得不輕,本就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他起身拂了拂袖子,也不再看被甩在一旁的書一眼,大步地邁出了大廳。連孫氏的呼聲都沒能讓他回頭或者停步。孫氏的目的就是找兒子,眼下兒子怒氣衝衝地走了,她也剜了高洛神姐妹一眼,快步地追上去。


    少了他們母子兩,高洛神頓覺屋中空氣清新了不少。


    高純走到了齊渭先前坐著的地方,拿起了《男德》翻了翻,紙張明顯有些泛黃,裏麵的內容都是手抄的。她笑了笑,向著高洛神問道:“這書挺有意思的。”


    高洛神點頭道:“是啊,是我淘來的,不知道誰寫的。”


    高純又道:“齊渭怎麽老實在這裏看書?你與他做了什麽交易?”


    高洛神點點頭道:“他願意出高價,我為何不宰肥羊?”說齊渭偷東西,也不過是嚇嚇齊家的人,讓他們送來點“精神損失費”而已,她哪能真的將齊渭給扔柴房去。至於讓他老實看書,那是與交易裏麵的附帶條件罷了。她給風月樓供一些千金難得的水果,可不是有銀子就行的。就他齊渭那德行,一看就是缺少男德的洗禮。


    高純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高洛神掃了她一眼,老神定的模樣,看不透到底在想什麽事情。她眨了眨眼,迷惑道:“天色不早了,你不打算回去麽?到時候城門關閉了可就不好了。”


    高純:“……”她完全沒有今日回去的打算。


    霜華坐不住了,開口道:“二小姐,難道在山莊裏就沒有空房了麽?”


    “有啊。”高洛神點了點頭,見霜華臉上流露出一絲欣喜,她又殘忍地點破,“你們隻給了參觀的錢,沒說要留宿此處啊。”既然立了規矩,那麽大家都一視同仁嘛。


    霜華著實無語,被噎得好半會兒說不出話來,怎麽先前沒有發現她是個財迷。


    高純不以為意,開口道:“先欠著。”


    對高純這個反應,高洛神絲毫不意外,顯然,在高純眼中,錢都不是錢。她笑了笑道:“純兒到時候別忘了。”


    高純道:“不會,就算忘了,我院中的東西多多少少可以相抵的。”


    得了高純這話,高洛神更加高興,左瞧右看,都覺得高純可愛。要不是克製著,她都要伸出手去摸摸高純的腦袋了。她命人備餐,打算請高純吃一頓好的,忽然間,外頭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一個看守瓜田的侍從前來,一拱手道:“小姐,不好了,有人偷瓜!”


    一聽有人偷瓜,高洛神就不高興了。瓜田有的不在山莊內,而是分布在外頭的田地裏,她擰了擰眉,問道:“是哪個賊人這般大膽?捉住了嗎?”


    “抓住了。”那侍從一臉為難,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


    高洛神瞥了高純一眼,心想著偷瓜能有什麽事情?便開口道:“無妨,你直說吧。”


    “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說完這句話,侍從又壓低了聲音,稟告道,“我們將他抓起來時,他自稱是太子的兒子。”


    “什麽?”高洛神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侍從拔高了聲音道:“那孩子自稱是太子的兒子。”


    什麽太子的兒子?那位太子已經死了十多年了!而且小說情節裏也沒有這出啊,難不成崩壞了?不過那位太子死的時候已經成婚,還有通房丫頭,十五歲生子,對古人來說算不了什麽,十多年了,難不成真的是那位的兒子?心中這般想著,高洛神便偷偷地覷了高純,正巧與她冷浸浸的視線對上。察覺到不對,可是此時挽回已經無濟於事了,心中暗罵著將高純給引過來的人。她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問道:“那個偷瓜賊呢?”


    侍從應道:“抓起來了,咱們哪有太子啊,說謊要有個限度,再看那少年,髒兮兮的,像是個乞丐。”


    高純眸光閃了閃,忽地開口道:“把他帶過來。”


    侍從是高洛神的手下,他當然不會動彈,隻是用眼神向主子示意,見高洛神點頭,他才邁著大步子離開。


    “肯定是個冒牌貨吧,哪裏來的太子?”高洛神小聲地嘟囔了一聲。


    高純似笑非笑地橫了她一眼。


    那十四歲的娃兒很快就被帶到了兩人的跟前,整個人幹瘦地像一根竹竿,蠟黃的麵上還有泥土,一身粗布衣裳破破爛爛的。要不是手下說他隻有十四歲,高洛神死活都不相信的。這孩子也太營養不良了吧?她在打量著少年的同時,少年眼睛也在轉動,從高洛神臉上劃過,最後定定地望著一側默不作聲的高純。


    “你就是偷瓜的小賊?”高洛神問道。


    那少年哼了一聲,裝腔作勢道:“我爹是太子,等我當上皇帝,要你們這些庶民好看!”


    聽了少年這沒什麽威脅力的話語,高洛神隻想大笑。這豆芽菜也想當皇帝?她的眼神變得慈愛很多,像是看一個傻子,她開口道:“天都黑了,看來很適合做夢。”


    少年見高洛神不受他的威脅,頓時惱羞成怒。


    高洛神並不想搭理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她招了招手道:“把這個泥猴子帶去洗澡,打聽清楚他是誰家的,把家長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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