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會憐香惜玉的人連忙轉過臉來,裴澤微微皺起了眉頭,“哎呀別說這些笨話,來,喝一杯開心點嘛。”


    “大家都是不用上班打卡的閑散人士,也不用管明天的事,”方棲寧想著好久沒和謝喬聯係了,拿起手機晃了晃,“我打個電話去問問喬兒在幹嘛,有時間就讓他也一起過來。”


    這會兒酒吧裏還算安靜,方棲寧沒有刻意起身回避,就坐在原地撥通了電話。謝喬的鈴聲是一首不算耳熟能詳的日文歌,b段播了一整遍後對方才遲遲接通。


    “喲,寶貝想我了?”謝喬一出聲就是滿嘴不著調的話,慢悠悠地補了第二句,“想起來我的死活了?”


    方棲寧把手機往耳廓邊靠近了些,幾乎貼著耳垂,“你在哪兒呢?”


    謝喬輕輕歎了口氣,說:“在大路上晃悠,沒想好往哪兒去。”


    “你來找我吧,我在店裏,”方棲寧抬頭望了蕭栩一眼,“蕭栩辭職了,你預定的助理這回有著落了。”


    對方一口應了下來,說是現在就往風眼這邊走。方棲寧掛斷電話,手指無意間碰到一旁寡言聆聽的陸岸,兩人相視一笑,又緩緩錯開。


    裴澤扯了扯嘴角:“沒記錯的話,寧寧和陸老師這一輪沒抽到彼此吧。”


    他確實沒記錯,但架不住有人刻意創造條件,將鍾遙扣在身邊,讓這一輪的抽牌變成了一個笑話。


    陸岸的目光與他平視,搶在方棲寧之前說道:“孟總事多人忙,鍾遙畢竟從事演藝工作,今天湊巧,隻剩下我和小寧在這兒聚一聚。”


    “噢,”裴澤揚起下巴,雙眸和他對視,“這樣啊。”


    陸岸不置可否,反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你說盛晨星?”裴澤聽了不以為然,平淡道:“他的約那麽多,沒必要死磕在我身上,是不是?況且我跟他……很熟了。”


    萍水相逢的關係,連固定的伴兒都算不上。裴澤說得含糊,意思其實很明顯,就是彼此都覺得夠了。


    等的人少說還得有一小會兒才能過來,裴澤是最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屈起手指用指節在桌上點了兩下,“趁著等人的空隙,咱們玩會兒小遊戲吧。”


    方棲寧問:“什麽遊戲?”


    “很簡單啊,大家應該都玩過吧,”裴澤伸出另一隻手,動了動略微僵硬的五指,“就,我沒做過的事啊。”


    他說的是一個很簡便的酒桌遊戲,每個人伸出一隻手,輪流說一件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如果在場其他人有做過這件事,就要屈起一根手指,一口悶掉眼前的酒。誰先將五指攥成拳,就算是輸掉這個遊戲,需要接受豎起手指最多的人指定的懲罰。


    像蕭栩這樣不常參加同事聚會的人都有所耳聞,聽一遍就弄明白了規則。


    裴澤給予了蕭栩這個初學者一個小小的便利,眯著眼睛說:“小栩,你先說吧。”


    蕭栩輕抿著唇,想了想道:“我沒有在南城念過小學。”


    他是初中時因為父親調職才跟著搬過來的,而據他所知其餘三人應該都是南城本地人。


    方棲寧稍稍有些驚訝,屈起了大拇指,一邊調笑道:“小栩真的變壞了,第一個開口,也不給我留點麵兒。”


    裴澤是地地道道的南城人,陸岸的父母雖然均不在南城發展,但外祖家就在這邊,他自小跟著外祖父母生活比較多。兩人笑著搖搖頭,也緊跟著扳了一根手指。


    按著順時針排序,第二個輪到了裴澤。


    他輕咳了一聲,眼珠轉了一圈,落在瓷白的指尖上,笑嘻嘻說道:“我沒有炒過頂頭上司。”


    他這純粹是針對蕭栩來的,方棲寧二人躲過一局,輪到蕭栩彎了一根手指,現在四人又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線。


    方棲寧偏頭看陸岸,盯了他攤在桌麵上細長勁瘦的手指幾秒,決定坑誰不如坑男朋友,十分雞賊地說道:“我沒有得過近視。”


    這話一出,彎起手指的竟然有兩個人。方棲寧目光順著望向可憐兮兮的蕭栩,略帶歉意地說:“我也沒想到誤傷到你了!”


    蕭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靦腆地笑道:“我戴的隱形。”


    陸岸歎了口氣:“雖然我今天沒戴眼鏡,但是假如我糊弄過去,你一定會把我揪出來,那我還是自己承認了吧。”


    方棲寧耐著性子憋笑,一本正經道:“那你可以討回來呀。”


    “是你說的啊,”陸岸挑起眉看了他一眼,當即以牙還牙,“我沒有開過酒吧。”


    裴澤在一旁聽得發笑:“你們兩個幼不幼稚?”


    方棲寧不客氣地懟回去:“不是你先起的頭?”


    “是我是我,”裴澤舉手投降,轉移話題道,“小栩,又輪到你了。”


    蕭栩致力於維持平衡,思來想去憋出來一句:“我沒有抽過煙。”


    同學聚會裏不免要隨大流,蕭栩天生酒量不錯,但煙是從來沒碰過一根。酒吧裏煙酒俱全的客人比比皆是,十幾分鍾前才收起煙盒的裴澤就踩中了雷。


    他無奈道:“你看你看,我今天都把煙收起來了,還是沒能躲過去哈。”


    可能他自己意識不到,但方棲寧愈發覺得蕭栩有點兒切開黑的體質。他垂下眼睫笑了笑,默默地屈起了第三根手指。


    陸岸定定地看著他,神情中含著一絲訝異,但他絕不會當場問出口,不露聲色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反倒是裴澤直起了身,興趣濃厚的眼光掃過方棲寧,直白地調笑道,“寧寧,開玩笑了吧,我怎麽沒見過你抽煙呢,你把隻吸過一口嚐嚐的也算進去了?”


    方棲寧轉過頭,對著他笑道:“不是哦,真的抽過,沒有癮,也就那一兩回。”


    裴澤的笑意維持在臉上,自顧自端起杯子,和擺在方棲寧麵前的玻璃杯碰了一下,言辭古怪地說道:“真是個誠實的乖孩子,你現在是最接近全軍覆沒的哦。”


    方棲寧撇撇嘴:“沒事兒。”


    裴澤的想法總是叫人摸不著頭腦,他隨口說了句話,像是在放水一樣,這一回沒人彎曲手指,懲罰回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方棲寧又多苟了一輪,輪到陸岸時,他停頓思索的時間明顯有些過長,連方棲寧也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麽。這時候有人敲了敲桌麵,打斷大家望向陸岸的默契,齊齊抬頭看向來人。


    一身淺色的風衣,內搭似乎是一件薄衫,方棲寧抬手摸了摸他的袖口,皺著眉頭道:“你還真不嫌冷啊。”


    謝喬手指冰涼,反手握了握他的手心,輕笑一聲,“還行吧。”


    方棲寧和他認識在溫和的春天,並不清楚謝喬到底畏不畏寒,但摸著他冰冷的手指,方棲寧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虎口貼著手腕,謝喬輕巧地鬆開手,環顧了一周,坐到了蕭栩身邊。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笑,先是輪流打了一圈招呼,然後緩緩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出來,“不給我介紹介紹嗎,久仰大名了,裴少。”


    裴澤專注地望著他,就這麽靜靜地盯了兩秒,“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多好聽的名兒。”


    “哎,人人都這麽覺得,”謝喬接過蕭栩給他倒的果酒,搖了搖手指,“隻是因為我媽姓喬而已。至於她有沒有想到那句詞,那我可就不清楚了。”


    他坐在最外圍,路過的男孩瞥見一個漂亮的側臉就吹起了口哨,謝喬恍然不覺,完全不去搭理別人的示好。


    “蕭栩啊蕭栩,虧我還惦記著找你來畫廊呢,恢複自由身這麽大件事也不和我說一聲啊?”


    蕭栩連忙搖頭:“是、是今天早上才做的決定,因為擔心打擾到你,才沒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謝喬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道:“急什麽,我又不會生氣,都結巴了。”


    蕭栩的兩瓣臉頰登時紅了,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既然辭職了,現在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謝喬勾勾唇角,想起來時的場景,“對了,你們剛才在玩什麽呢?”


    方棲寧終於尋到機會插話,簡單給他說了一下。酒桌的小遊戲倏然被打斷,改換了幾個話題後才繞回來,方棲寧隻記得自己輸得最多,故而也比其他人多喝了幾杯。開瓶器的缺口正對著他,酒勁悄悄竄上腦袋,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之前的進度了。


    謝喬當然清楚玩法,挑眉道:“之前的玩過了,咱們反過來玩一局唄。”


    所謂反過來玩,就是把沒做過的事情改成做過的事情。前一局的核心點在於,找一件你沒做過而別人都做過的事情。這時候關鍵點就完全相反,是說一件你做過,而別人都沒做過的事。沒做過這件事的人收回去一根手指,再喝一杯酒,最先將手指攥成拳的人判輸。


    謝喬抱著手臂,肩頸到腰的線條挺得像樹幹一樣直。


    他的視線往上瞟了一瞬,笑嘻嘻地重新開了個頭,“讓我想想啊,這樣的事還挺多,隨便說一個吧。我被綁架過,算不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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