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與奉北將軍府就是對門,又與白君瑜關係不錯,去送一送奉北將軍和白夫人也很正常。而第二天,京中的人有一半都知道了昨晚祁襄發熱嚴重,祁家的下人連著敲了好幾家藥鋪的門,才好不容易請到一位大夫,還驚動了白君瑜,白君瑜披著夜色去了祁家,說是折騰了一晚上。


    生病也好,讓人半夜去找大夫也好,都是祁襄計劃中的,也是為了後麵順理成章地出城去溫泉莊子。這病是祁襄從師父那兒拿的藥使然,沒找相熟的大夫也是不想惹人懷疑,生這一場病是遭罪了點,但大夫開了方子走了,郤十舟就給祁襄灌了藥,並無大礙。


    於是隔天,白君瑜遞了折子告假,不到中午就帶著祁襄出城了。


    他們到莊子上已經是晚上了,冬季天一黑,各處就鮮少有人走動了,尤其是這種偏僻的地方,更是安靜。


    莊子上的管事已經提前收拾好了房間,吃食也在鍋中煨著。這樣的舟車勞頓對祁襄來說還是有些勉強,稍微吃了幾口就睡下了。白君瑜倒是把一切安排妥當才回房間,但估計著祁襄可能要歇息上兩三天才能有精神,到時候再帶祁襄在這周圍走走,倒也不急於打聽周圍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但事實上,祁襄一覺睡到次日中午,精神就養回來了。管事帶他看了莊子上的情況,又說了今年采藥的情況,問他這次回去是否要把曬幹的草藥帶回去,他們也好提前裝車。


    祁襄說:“那就帶回去吧,這一年你們也辛苦了,晚上加些菜,犒勞大家。”說著,給了管事一袋銀子。


    管事樂嗬地收下,道著謝就下去安排了。


    這邊主院的屋子燒的都是地龍,特別暖和,祁襄在這兒隻需要穿著單衣就成,赤足在地上踩一會兒就會熱得冒汗,是個非常適合冬季來的地方。白君瑜也很喜歡這屋中的地龍,但地龍奢侈,就連皇宮裏,除了皇上的寢宮,別處也是不用的。宮中不盡用,大臣們就更不敢用了,怕被參一本生活奢靡。


    但民間宅院就沒這麽多講究了,可用得起的畢竟還是少數,像這個莊子,也就隻有主屋用。如果祁襄和郤十舟不來,也不會燒。之前白君瑜不是沒考慮過給祁襄弄一間這樣的屋子,隻是京中人多眼雜,弄不好就要惹麻煩,隻得作罷。


    “你采過藥嗎?”白君瑜盤腿坐著,給祁襄倒茶。這邊的茶也是敗火的菊花茶,太熱的環境上火總是難免。


    祁襄搖搖頭,吹開杯中幾片花瓣,說:“沒那個機會。”


    “這裏環境好,等明年入秋了我們再來,到時候可以到山上看看,跟著莊子上的采藥人去采藥。”他今早就已經打聽過了,這邊的莊子上的人都是采藥人,這塊地方溫泉雖好,但山上的草藥更好。這片綿延的山脈都是師父買下的地方,若正常采摘,可以不斷有藥供師父使用。


    “好啊。”說到這個,祁襄又想起來,“這邊莊子也會出產一些麵脂、胭脂之類的東西,一些用不完的藥材每年會運去南方售賣,屆時那些小玩意也會一並帶去賣,市場很不錯,也有獨特的秘方,但每年隻有一回,賣完就沒了。不如我們趁來遊玩,親手做一些,回去送給伯母也好、淑妃也好,都是旁的地方買不到的。”


    做這種細致的事,白君瑜真不一定在行,但這都是小事,重點是,“你知道怎麽做嗎?”


    如果知道大體方法,隻是在潤度和顏色上做變化,那倒不難。


    祁襄無所謂地聳聳肩,理直氣壯,“不會。但可以讓人來教。”


    這對白君瑜來說就是破壞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又不能顯得他太黏人,便道:“那讓人把配方寫來,我們慢慢研究,也更有趣些。”


    “也好。”他們嚴謹些


    ,也不算浪費東西。


    下午,祁襄去泡溫泉,白君瑜讓人備了些清淡的果酒,不是給祁襄的,而是自己要喝,溫泉配冰酒才是最相得益彰的。


    祁襄浸在溫泉中,隻有肩膀稍微露出一些,也不覺得冷,臉上帶著被熏透的粉紅,氣色格外健康。


    飲盡一盅酒,白君瑜捏著手掌大的酒瓶,赤腳走到池邊,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後也不在意袖子會濕,將祁襄撈起來,吻了上去。口中剩下的一點點酒被渡給了祁襄,祁襄不能喝酒,但淺嚐一點倒無妨。不知是水太熱還還是酒太香,祁襄覺得自己好像醉了。手也攀上白君瑜的脖子,白君瑜順勢下了水,在唇瓣分開的一瞬說道:“別動。”


    祁襄眼中浮出濕潤的亮澤,被白君瑜浮著腰勉強站穩水中。


    白君瑜將酒瓶對著祁襄的肩膀慢慢倒了一點,酒液在鎖骨處積了小小的灣。酒瓶隨即被放入水中,懸於水麵無目的的漂著。


    祁襄覺得涼,但又格外舒服。


    白君瑜低下頭,慢嚐著與祁襄體溫混合的酒,末尾留下一點淺紅。


    祁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還沒來得得說什麽,就被抵在了池邊,安靜的池水波動起來,漾到池邊,與濕膩的喘-息纏在一處。酒瓶不知何時翻入水中,霧氣中散著絲絲酒味,未飲自醉。


    白君瑜把握著時間,沒敢讓祁襄在水裏泡太久,但直到夜半,白君瑜才有了餮足之感,抱著祁襄重新洗澡。


    祁襄昏昏沉沉地讓白君瑜擺弄,吻痕從頸間一直沒入淹沒在水中的小腹,在白皙的皮膚上那樣豔麗。


    “阿景,先別睡,一會兒吃點東西,餓著肚子你明天要難受了。”白君瑜柔聲哄著。


    祁襄小聲咕噥著:“不吃……”


    “乖,馬上就好。”白君瑜托著他,以免他一會兒滑水裏去。


    將兩人洗好,白君瑜把人抱回屋。


    白如很有眼色的已經把粥放在床頭了,人卻沒跟他們打照麵。


    白君瑜哄著祁襄喂了粥,祁襄吃了一半就睡了,他也不好把人弄起來,隻能勸自己節製一點,免得回去的時候祁襄的氣色還不如出來前,估計師父會把他關在大門外,短時間內是看不到祁襄了。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京中的消息也沒停過地傳到莊子上——


    白府辦的酒席,去的都不是真正有頭有臉的人,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奉北將軍和白君瑜都不可能去了,人都不在京中,參加的可能性極小,有事在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暗含的“不同意、沒參與”雖沒擺到麵上,可有腦子的一猜也能明白一二。


    所以去參加的人麵上都還過得去,而看清風向的,就找了理由推脫了,禮到人未到,禮也是照例來的,一個侍妾,左右也不過那樣。


    白老夫人和大伯一家當然不高興,原本他們以為宴請能辦得熱熱鬧鬧的,讓白家的名望脫離了奉北將軍府,重新立起來,看誰還敢看不起他們。但事實是大皇子府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接一個侍妾,白大夫人和白若薇弄得再像正式出嫁的樣子,這一沒迎親隊,二沒新郎官的,隻有母女兩哭完,一頂轎子帶著兩個丫鬟抬著走了,怎麽看怎麽寒酸。


    客人們也隻能幹巴巴地說著恭喜,說不出新郎如何,誇新郎新娘天造地設這種話,是與正妻之間的,就連側妃都不能跟大皇子擺在一起論,何況是一個侍妾。


    所以一頓喜酒吃得也是尷尬不已,白大夫送走了客人,就跑回自己屋裏哭起來——這跟她丈夫與她說得完全不同,他們根本不可能憑借女兒抬起頭來!


    白老夫人倒是比她想得開,叫了她去,勸道:“如今別人怎麽看我們並不要緊,要緊的是


    若薇在大皇子麵前的地位。現在大皇子身邊並沒有女子,那所有的寵愛不都是若薇的?隻要若薇生下皇孫,那必然可以晉為側妃,那時今天的種種又算什麽呢?到時候隻要吹吹枕邊風,給君陽在朝中謀個職,那不是一句話的事?我們白家也能跟著揚眉吐氣了。”


    白大夫人按了按眼角,“母親說的是,是我想差了。”


    白老夫人笑道:“我比你多活這麽些年,眼光當然也比你長遠些。以後都是咱們家的好日子,放心就是了。”


    白若薇作為侍妾,是沒有三日回門這個說法的。但大皇子給了麵子,讓她七日後回了趟娘家。在同一天,不知是從咱傳出的,說白若薇還是塊完璧,這下京中又議論開了。大皇子身體不好沒有臨幸也正常,但對女子來說,嫁了人夫君卻不碰她,無異是奇恥大辱。至於消息的來處尚不知曉,但都覺得不會是從宮裏傳出來的,畢竟這是傷自尊的事。


    白君瑜和祁襄這幾日在莊子上輕鬆得很,周圍的山他們去逛過了,還獵了幾隻野雞加餐;麵脂、胭脂之類的也上手折騰了一番,還真不如想的那麽容易,兩個人借機鬧著給彼此塗了不少,每次都不得重新洗澡換衣服;奉北將軍的信也到了,說一切安好,讓他們不必擔心。


    兩人收到這個滯後的消息時,正在吃一小鍋雞絲餛飩,用砂鍋煮的,沒用碗盛,就這麽就著鍋吃。


    “白小姐這日子也不好過啊。”祁襄將師父的信放到一邊,並不走心地感慨:“大皇子沒單獨立府,住在這宮中所有嬪妃都是她的長輩,她這個身份可能連有牌麵的宮人還不如。大概當初嫁的時候想得很美好,現實卻是等於進宮當了個宮女。”


    白君瑜挑了湯裏的煎蛋絲喂他,“她若在宮外也罷了,待在宮中我與父親也是麵上無光。”


    他們是要進宮上朝的,就算不是進後宮,可前朝後宮的事本就是相通的,有什麽消息能不知道?


    “沒辦法。”祁襄撈著餛飩吹涼,這事他就是再聰明也解決不了,隻要皇上不讓大皇子出宮建府,這個局麵就不會變,“不過大皇子不動白若薇,白若薇就說不上話,你大伯的算盤就得打空。這步棋走的,爛透了。”


    白君瑜歎氣,“真不想回京,在這兒待著多好,無憂無慮的。”


    “及時行樂吧,大局未定,現在也隻是暫時的。”祁襄將餛飩喂進白君瑜嘴裏。


    正琢磨著如何及時行樂的白君瑜被敲門聲打斷了,白如悄聲進來,道:“公子,少爺,郤先生讓人傳了口信來,說兩日前,潘叔出門買東西,三皇子府的人與他搭話,問公子何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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