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上一次修補鎧甲做得很不錯,兵部那邊檢查也沒出任何問題,甚至比一些老字號衣店做得更細密,奉北將軍這才放心,同意長期與彩羅合作,自己也心心念念著自己的鎧甲什麽時候做好,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比劃一番了。


    不過祁襄那是誰啊?那是他兒媳婦,他也實在不好催促,以免被夫人和兒子瞪,隻能耐著性子等。


    今日,新一批需要修補的鎧甲送到彩羅,祁襄也照例前去安排,順便跟賢珵一起吃個飯。


    兩人也沒折騰去大飯莊,隻讓小鬆去買了帶回來,就在後院的小廳吃,這邊沒有旁人,說話也方便。


    兩人分著一個奶香饅頭,賢珵說:“我已經打聽過了,二皇子去的果然是隱市閣,至少把玫妃的三成身家砸進去了,對方才肯幫他辦這事。”


    “也好在你提前查過,不然我也沒安排個人跟著,倒不知道他要通過哪個方向查了。”他原本以為二皇子會留人在京中,慢慢去查此事。但沒想到直接找上了隱市閣。


    隱市閣是專幫人查這些隱秘之事和為雇主散布謠言的地方,聚集的都是江湖上名聲極差的包打聽,也培養了不少自己的人手。世人對他們的了解甚少,甚至沒聽過,多是江湖人喜歡找他們辦事。而且他們辦事的價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加上雇主很可能被反向要挾,所以名聲很臭。但唯有一點好處,他們為雇主辦事,有時會敲詐雇主,但絕對不出賣雇主,也不會為了錢反咬雇主一口。這也是他們能立於京中的根本,至少對能出得起錢又豁得出去的人來講,這是一個辦事的好地方。


    而從二皇子事發,他手裏那些謀士為不被牽連,一部分已經出京了,還有一部分藏到了勾欄之中,這裏人多眼雜,是京中特別的所在,在這裏危險,也同樣安全。


    賢珵在這種地方如魚得水,自然也得到了不少消息。賢珵讓那些窯姐、老鴇之流幫著套話打聽。其中有一謀士就提起了隱市閣,而且一副有所了解的樣子,所以在知道祁襄要去送二皇子時,他就差不多猜到了祁襄的意圖,備了這麽一手人盯住了隱市閣的入口,果然看到二皇子進去了。


    “也是趕巧我知道隱市閣的位置,不然像這樣的組織,若不藏於勾欄之中,我想找也不好找。”賢珵覺得這些更多的還是湊巧,如果二皇子沒有要通過這個法子查,那也白安排一場。


    祁襄夾著菜,就著鬆軟的饅頭,胃口很是不錯,“那隱市閣打聽得怎麽樣了?”


    賢珵搖頭,“暫時不知。但隱市閣的人平日也會逛花柳之地,安排好了仔細探聽著就是了。”


    祁襄點頭,“你也務必小心,隱市閣那種地方的人,沒必要正麵得罪。”


    “放心,那些姑娘、老鴇都有經驗,而且若要問,肯定問得是隱市閣的常客,套這種話她們比誰都拿手,不必擔心。”若沒有這份自信,賢珵怎麽可能在那種地方混得這樣開?


    “那就好,希望這場大戲能演起來,別白費了二皇子那些銀子。”祁襄笑著讓小鬆把吃不完的奶香饅頭裝起來,他要帶回去給白君瑜嚐嚐,如果白君瑜也喜歡,家裏可以常買些。


    皇後被禁足宮中,心焦不已。眼看著身邊的宮人換得都快沒幾個她認識的了,也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德貴妃私下做的手腳,就更不敢妄動了。


    她知道嬌昭儀死了,二皇子和玫妃也被趕到了貧瘠之地,但她沒有半分快意。皇上不信她,卻又沒處置她,她這心裏沒個著落,拖得越久就越慌。


    就在她覺得這天暗得見不到光時,宮女送來了左相遞進來的信。


    皇後似乎感覺到雲縫裂開,有光透了進來,趕緊揮退了宮女,急忙拆開信


    來。


    信上,左相的筆跡淩亂,可見心情很糟,質問她彭良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把宮女和與宮女廝混的官差的名字寫了出來,問她是否讓宮女勾走了官差,借機殺了彭良。


    皇後傻了,她不知道父親是如何知道的,六神無主之下,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衣袖,方沒有尖叫出聲——到底是誰出賣了她?宮女?不可能,她已經把宮女嫁給了那個官差,還把官差調出了京,父親不可能查到。難道是去殺彭良的侍衛?也不應該,他們現在還在自己宮裏當差,而且她給了足夠的封口費,這些人不敢!還是說是嬤嬤?很有可能,大皇子應該是想利用這事挑撥離間!


    但隻有嬤嬤一人,沒有其它證據,她可以不認,也不能認!


    有了主意,皇後趕緊修書一封,嚴辭否認殺了弟弟,甚至質問父親是聽誰胡言亂語,這是挑撥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零零總總寫了四張紙,才讓人把信送出去。


    雖是否認了,但她心裏有鬼,仍不放心。她在宮裏,父親見不了她,但三皇子在宮外,她的所為事後是告知過三皇子的,如果父親套話,三皇子沒有防備,豈不是要出大事?


    於是皇後一刻也不敢等,又修書一封,讓信得過的宮人務必交到三皇子手中,好讓他有個防範。


    相左拿到回信,看完後默默良久,老態更甚,直接將信燒掉了,沒跟任何人提起。他是昨晚收到了放在他書房門口的密信,密信中對他長子的死有詳細的調查結果,有種他不信都不行的錯覺。於是他立刻寫信問了女兒,而女兒的回信,不但沒打消他的疑慮,反而開始懷疑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而三皇子那邊,收到皇後的信後,眼中盡是戾氣。之前母後同他說大舅的事時,他還驚訝不已,甚至有些怪母後衝動,計策不周。但現在,他卻開始確定,如果當時大舅不死,那他的外祖一定會保大舅而舍棄他。否則也不會特地去查大舅的死因,更不會質問母後。


    說到底,他是榮家皇子,不是彭家人。他的外祖想要的隻有權勢和榮華,至於這是誰給的,根本不重要。他在外祖眼裏,從來就是個外人!


    越想越氣,加上母後的事讓父皇惱了他,讓他不禁在想——既然祖父已經不想幫他了,那他也是時候另覓幫手。他是嫡子,雖不占長,但大哥的身體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他的機會還是很大的。隻要有人幫他,他就能擺脫外祖,自己起勢,再不用看人臉色!


    祁襄站在水缸邊喂魚,這魚比剛送來時長大了一點,而且都活得不錯,是個好兆頭。


    “我派去盯著三皇子府的人來報,說三皇子近日似乎在接觸其他官員和有學識之輩。可能是要自立門戶。”白君瑜說。這些事已經不需要祁襄特地跟他說了,要盯誰他心裏有數,隻要把結果告訴祁襄就好。


    “三皇子這一步走得不明智。”祁襄說話似乎並不走心,好像這事沒有喂魚來得重要。


    白君瑜給祁襄倒茶,“的確,現在自立門戶太晚了。有那個工夫不如想著怎麽糊弄住左相繼續幫他。”


    事情隱市閣的確查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人證現在散於各處,可要聚不齊,三皇子和皇後就可以咬著不認。或者一邊安撫住左相,一邊除掉那些四散的人,都是有機會的。


    “二皇子不是嫡子,尚且自視甚高,何況是三皇子?這種局麵大皇子和咱們都樂意看到,讓三皇子忙去吧。”二皇子這一出,隻會讓局麵更亂,而對祁襄來說,越亂越好,越亂就越有機會。


    白君瑜將茶吹涼些,遞給祁襄,“沒有左相指點的三皇子,還是太自負了。”


    祁襄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雛鳥總是希望長大的,長大了就要擺脫束縛,獨自翱翔才算自由


    。”


    “毛都沒長齊就想飛,是自由還是摔死還兩說。”


    祁襄輕笑,“這就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了。”


    白如風一般地跑進來,“少爺,不好了。”


    白君瑜皺眉,“什麽事這麽毛躁,先把門關上,別進來冷風凍著阿景了。”


    祁襄可沒吹毛求疵這些,問:“怎麽了這是?”


    “公子,將軍府上來人傳話,剛才大爺來了,說小姐要給大皇子為侍妾,請家裏十日後到白府喝喜酒。”


    白君瑜和祁襄同時皺眉,對視了一眼——大皇子納白若薇?還隻是個侍妾,這看似是高攀,但實則是在下奉北將軍的麵子。而且大伯一家與大皇子勾上姻親,奉北將軍的位置就很尷尬。一邊是親大哥,一邊是自己支持的四皇子,中間還有個白老夫人,這隊之後如何站,真的難為至極。


    祁襄很快冷靜下來,對白如道:“知道了。奉北將軍的鎧甲我已經弄好了,你給裝起來,一會兒我親自送去。”


    祁襄的淡定也讓白如跟著淡定下來,好像自己忙急忙慌的太小題大作了,便應了聲“是”,捧著鎧甲出去了。


    祁襄坐下,隨意地往白君瑜身上一靠,“一會兒我陪你回去一趟,正好在將軍府裏蹭頓晚飯。”


    白君瑜輕歎,“沒想到把大伯算漏了,他這一出,若我們處理不好,可裏外不是人。”


    祁襄勾著嘴角,“他能為自己的孩子打算,奉北將軍必然也能為你打算。一個侍妾你大伯就樂成這樣,甚至沒看出大皇子根本沒拿他當自己人,到頭來一場空也是他自己選的。”


    白若薇好歹是白家姑娘,就算白大伯沒有官職,但以奉北將軍的身份,讓自己的侄女做個側妃也是可以的。侍妾是個什麽?那就是奴才,宮女爬上來的也能踏足的位份。


    “大皇子現在正得重視,大伯大概覺得就算是個侍妾,也比別人的正妻好。而且我聽說君陽這些日子越發不成體統了,大伯怕也是想借這個機會,拉君陽一把。若薇年紀也不小了,能攀上大皇了,已經是高攀至頂了。”白君瑜不讚同卻也能明白大伯的心思。


    祁襄笑說:“大皇子可不傻,這個‘侍妾’也是把每一步路都想好的結果。行了,換身衣服,咱們回將軍府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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