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合縱宗的謫仙宗主離仙君名揚修仙界,不僅僅是因為他收服了方圓大大小小數百個門派,更是因為他出手時候所表現出來強大的實力,最為外人所道的是他能夠幫人治療修複的能力,無論是靈根還是身體受損,隻要他出手,沒有什麽不能解決的。


    七年的時間改變得很多,楚然修煉到了築基巔峰,而恢複了靈根的倪笑天同樣也修煉到了金丹,不過對於楚離來說,他還是那樣,分神巔峰的修為,沒變的外貌。


    前幾日山下一處屬於合縱宗的領地範圍內出現了一處妖獸作亂,禍害百姓的事,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都是一些很容易處理的小事,借著這個時機,楚然便跟著出去鍛煉。


    但是沒想到意外就這樣發生了,這次他們成功消滅的作亂的妖獸,但是楚然的劍被妖獸咬斷,手也受了很嚴重的傷。


    楚然和眾人一到門中,便被一堆驅寒溫暖的人圍住,他一邊應付那些人,同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在場所有人,一直等到應付結束,他都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出現。


    算了,他本就一向不喜門中事物,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也算是正常。


    告別眾人,他摸了一下自己骨折的右手,乘著齊海師叔的劍,便回到了離然居。


    到了利然居牌匾的門口,依舊是一覽無餘的漂亮景色,他禮貌地告別了齊海師叔,便進了離然居,找起了那個人。


    “師尊,你在哪兒?”


    是的,他在叫師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便不再開口閉口對著楚然說主奴關係的事,而是主動開始叫楚然師尊。


    沒有人回應。


    他敢保證自己剛才開口的音量,在離然居的任何位置應當都是能夠聽到的,楚離不會不回應他,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對方並不在這裏。


    楚然偶爾也會出去,但是他從不知道對方會去哪裏。


    他現在心裏有一絲迫切,他想要看看,如果楚離看到他受傷了,臉上會是什麽表情,為此他還特地讓同門負責醫療師兄給他包紮得看起來嚴重些。


    踏出離然居,他回頭看了一眼利然居的牌匾,心裏閃過一絲異樣,其實他有想過很多次,楚離起這樣的名字,到底是因為用了他們兩人名字中的一個字,還是因為……那個所謂的自己的前世,名字中也有然這個字?


    可住在這裏的明明隻有自己和師尊兩個人,其餘的除了來這裏做飯的人,這裏從未有別人住過,所以,楚離他起這個名字的緣由,肯定是將自己也考慮在內的吧。


    但縱使如此有理有據,他也依舊無法百分百肯定,楚離對他擁有很深的感情。


    離然居的旁邊,有一條石板鋪就的林間小道,這路一直通向不遠處的湖泊邊,他想著碰運氣下去找找看,腳步悄無聲息地踩在石板上,感受著這裏熟悉的風景與氣味,內心緊張了許久的壓力暫時得以釋放。


    帶湖泊完整的出現在他的視野,他如意地在湖邊看到一個白色的聲音,心想對方肯定就是楚離了,臉上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地露出了一絲喜悅。


    他叫道:“師尊——!”


    楚離原本是想今天天氣好,這裏又沒什麽人在,便也化作原型狐狸的樣子,到湖邊一塊草地上找了個可以曬到陽光的好位置,愜意的小憩,睡得太熟,結果連有人進了離然居都沒有發現。


    直到他聽到楚然的聲音,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個激靈,趕緊變回人的樣子,結果又是那身暴露得要死的衣服,臉上的外貌也還沒有經過修飾,他手忙腳亂地用法術換上衣服,這時楚然差不多已經走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看到白狐狸變成了楚離?


    “師尊?”他有些困惑地又叫了一聲,見他一直背對著自己,手上似乎在施展什麽法術,難道自己是打擾到他修煉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楚離現在是在用法術給自己的臉上做一些妝容上的改變。


    事實上,楚離自從變成人形開始,多年來就一直堅持用一些法術化妝的手法來改變自己的氣質,讓自己妖媚的氣質淡化,增添一些“仙”氣,其實就是看起來正經些,做了一部分的修飾。


    前世隻有在楚然身邊的時候,他最初的麵容被對方看到,那之後便也沒有在楚然的麵前掩蓋過自己的外貌,後來到了這個世界,要與外人相處,他便又恢複了以往堅持改變妝容這一步驟。


    隻是唯一麻煩的一點,那便是每次從湖裏變回原型,妝容和衣裳就要重新換一次。


    好在已經熟能生巧了,在楚然即將要走到他麵前去看他臉上表情的時候,他已經將自己的臉弄好了。


    “師……尊?你這是在練習什麽法術?”


    楚離掩蓋了自己內心的緊張,習慣性故作高深回答:“嗯。”


    回答完,視線便看到楚離受傷包紮的樣子,眼神一滯,但還是冷靜地問道:“你的手怎麽了。”


    楚然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的臉,見他問了,便立刻回答:“也沒什麽,這次行動之中出了一點意外,那妖獸竟突然發瘋,實力暴增,咬斷了我的劍,我的手也傷了一下。”說完便等著楚離的回答和反應。


    楚然知道楚離的能力,能夠修複人身上一切受到損傷的地方,雖然楚離不輕易出手,但自己怎麽說好歹也是他唯一的徒弟,就算換做另一個角度來說,自己也是他什麽所謂的“前世的重要之人”,所以他一定會主動出手幫助自己治療。


    “嚴重嗎?”阿離問道。


    他假裝不在意地說道:“不是很嚴重,也就是斷了一隻手而已,師兄說,接上骨,養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好了。”


    手都斷了,要一年半載才能好唉,他肯定要心急的為自己治療了。


    其實楚然也並不是非得想要讓楚離給自己治療,更多的他隻是想看楚離在給自己治療的時候,臉上的表情。


    他有看過楚離給別人治療時候的樣子,長期和他相處過後,他才發現,隻有在幫助別人治療的時候,楚離的眼神中才會有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認真,在其餘的時候,雖然他的表情和動作沒有太大的表現,但是楚然就是發現了,他像是心不在焉的。


    楚然發現,楚離認真時候的表情,與以往大不一樣,明明還是那張臉,但是他卻對治療時候的楚離的樣子感到念念不忘。


    “沒大礙便好,這段時間就好好養傷,今後莫要再出去了。”說著便率先走上了青石板路徑,幾步便距離楚然遠了一截。


    看起來就像是對楚然沒有多少關心的樣子,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這般匆忙地避開楚然,是因為他不敢給楚然治療。


    他的心在猶豫,最後選擇了退卻。


    上個世界他對楚然使用法術的後果還曆曆在目,如果要承擔失去法術的風險去治療楚然,他不敢賭,前世就已經夠慘了,若是在這個法術修為至上的世界失去了法術,結果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別說護著楚然了,可能混到最後會一無所有。


    快步走開,是因為心虛。


    但楚然顯然並沒有理解他心中的難處。


    他見到自己說了自己的傷,楚離不怎麽在乎的問了兩句,知道不會死之後,就不關心的走開了——這就是他看到的。


    楚然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陰鷙,沒受傷的那隻手握緊了拳頭,指甲死死地戳在手心,疼痛的感覺出現了一個呼吸後,才鬆開手,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恢複正常。


    他剛才在期待什麽,真是太可笑了。


    或許是知道他受傷了,晚飯是白米飯與排骨肉湯,不過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便動也沒有動,就自己回房間睡去了。


    他睡的依舊是最大的那間房間,楚離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兩人房間緊緊相鄰,不過楚離卻不常在房間裏,他總是會出門去,也從來不會告知自己他去哪裏。


    不過這些他現在都不想關心了,躺到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便開始睡覺,趕路了一天一夜,就為了早點回來,當時也不知道自己腦子哪裏出了問題,至少他需要冷靜一下了。


    餐桌前,楚離看著一口都沒有動過的飯食微皺著眉頭,想了想,他坐到餐桌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緩緩接近自己嘴邊,小小地嚐了一口,熟悉的味道散發在他的蓓蕾,便趕緊用清水漱了口,一口也沒敢往下咽。


    他失落地看著桌子上的菜,微微歎了一口氣,便親自將這些東西端去倒了,去到廚房,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生病的人不宜大魚大肉,於是他決定做一個清淡一點的,熬粥,據說粥是最適合生病的人類的食物了。


    可熬好了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他愣了下,回到寢殿,看了一眼旁邊楚然的房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施了個法,決定進去看看。


    楚然忽然感受困意無比濃烈,但理智告訴他,其實他還不想睡,隱約感受到了法術的痕跡,頓時心中一凜:到底是誰?


    很快他失去意識,在失去意識前,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這裏楚離是最強的,如果是他都沒有發現對方的到來,那麽對方不會是……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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