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看到楚然現在這樣傷痕累累地躺在床上,心裏一陣陣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出來,就算閉關,應該也要用神識看一看他過得怎麽樣。


    如果自己沒有那麽固執的想要淡忘,如果自己沒有那麽狠心的將小小的他扔在這裏,他一定不會受這麽多的傷害,但要是太近了,又傷上輩子那樣的話……到底該怎麽做,太近也不行,遠離也不行。


    楚然,我到底該怎樣對你。


    在楚然院子外感受著楚離分神威壓所有人,修為在金丹以下的人全都已經跪了下去,金丹修為以上的人,一邊強撐的同時,也在暗暗心驚,不愧是分神巔峰的實力,竟恐怖如斯,如果隻是分神就這麽強的話,那麽大衍宗大乘中期的袁星闌該有多麽強大。


    宋華額頭冒著冷汗,心想這樣的場景看起來,自己可能要在這個門派待不下去了,沒想到那個小子竟然是和宗主有關係的人,他並沒有猶豫,當即就站了出來,拱手彎腰對裏麵稟告道:“啟稟宗主,是在下動的手。”


    楚離看到他的修為竟是金丹,心中頓時湧現出了無法抑製的怒氣,威壓霎時間又增添了三分,這時就算是許多比較弱小的金丹修士便都跪了下去。


    他走了出去,站到宋華的麵前,周身散發的凜冽的氣勢,一字一句問道:“是什麽,讓你一個金丹修士,竟對一個毫無修為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宋華一瞬間承受不住他的威壓,跪在地上,觸碰著地麵的雙手微微發抖:“我對一個孩子下重手,確實有錯,我願接受懲罰,但我當時若是不動手,就會親眼看到我的徒弟慘死在他的嘴下了,他兩次要致我徒弟於死地,我親眼所見,身為師父,如何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徒弟被人害死?”


    楚離不相信楚然會做這樣的事情,他所認識的楚然,就算是曾經手中掌握著天下最大的權勢時,都不忍心去懲罰一個犯錯了小宮女,他又怎麽可能會做出想要無故殺人這種事情?


    “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宋華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說了出來。


    楚離聽罷,道:“也就是說,你去的時候,隻看到你徒弟掛在懸崖邊上,因為麵色驚恐地被阿然抓著,所以你就以為是他將人推下懸崖?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任哪個普通人掉下懸崖,都會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嗎?”


    “這……”宋華一想,發現自己當時竟下意識將那個陰沉的孩子往壞的方向想去了,但隨即他又道:“第一次也許是誤會,可第二次我親眼看到他咬下了我徒弟臉上的一塊肉,甚至想要咬死我的徒弟,這總歸不是誤會吧,況且我的徒弟一被救上來,便指著說就是那孩子推他下去的,他後麵那番作為,難道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嗎?”


    楚離想要去親眼見見當事人,便問道:“我要知道,你的徒弟陳平和阿然,兩人在懸崖邊上,到底發生過什麽,那孩子在哪裏。”


    “我徒弟今天經曆種種波折和驚嚇,甚至數次差點喪命,現如今受了驚嚇,甚至連話都說不明白,需要好好休息靜養,還望宗主體諒。”


    “我可以治療好他。”


    宋華見他堅持,便引他去見了陳平。


    這個孩子看起來確實是被嚇壞了,整個人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楚離一進去,就看到了他臉上包紮著的白色紗布。


    楚離將自己的靈力散發了出來,頓時溫和舒適的靈氣將他包裹了起來,猶如春天一樣的靈氣,讓人漸漸放鬆。


    就連在旁邊站著的人都忍不住放鬆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陳平臉上害怕的表情漸漸恢複了正常,看起來就像是被人從恐懼中拯救出來了一樣。


    宋華見到楚離真的是來治療,並不是來逼問自己徒弟的,心裏總算放鬆了下來,心想至少這個人,雖然強大,但是好歹不會仗著自己實力強大,就不講道理。


    見到陳平恢複,楚然過去,蹲到他的麵前,聲音柔和地問道:“你是怎麽掉下懸崖的?”


    陳平喜歡極了他身上的靈氣,被他安撫之後,抬起頭來看這他,見到他是一個那麽漂亮的大哥哥,頓時沒有了任何抵抗力,結結巴巴道:“我,我們遇到了野獸吃人,太害怕了,我就往山上跑,結果沒注意腳下,一下子踩空,要不是抓住了懸崖邊上,我早就摔死了。”


    “後來呢?”


    “後來我聽到有人的聲音,就是那個廢……阿然,他過來了,我朝他求救……”


    楚離眼睛一冷,一把抓住了陳平的衣領,神情沒有了剛才的溫柔,他冷冷地問道:“你剛才叫他廢什麽?”


    陳平一下子被他的氣勢嚇到了,眼淚一下子在眼眶裏聚集,心虛地搖著頭:“沒,沒什麽,剛才隻是說錯了。”


    楚離放開他,手中光芒一閃,便出現了一顆黑色的丹藥:“這是可以用來聽人實話的丹藥,吃下他的人,若是說實話,那便和吃了普通的糖並沒有什麽兩樣,但若是說謊,那便會爆體而亡。現在,你是要親口告訴我實話,還是要吃下之後告訴我?”


    陳平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了起來,他抓緊自己的衣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楚離,又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師父,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宋華道:“平兒,實話實說,你若是對,師父拚了命也會保護你不受半點傷害,想來宗主您為人光明磊落,斷不會做出欺壓弱小的事情。”


    楚離道:“自然不會。”


    “好,我說……其實我們私底下,都叫他廢物……”見到對麵這個漂亮的大哥哥一瞬間眼中的怒氣燃燒到可怕的程度,陳平一下子抱住自己的頭,躲到了自己師父的身後,大聲喊道:“不止是我一個人,所有人都是這麽覺得的,難道這有什麽不對嗎,他本來就是什麽靈氣也沒有,但是卻要死賴在仙門之中的普通人,就連最簡單的吸收靈氣練氣入體都無法做到,他不是廢物是什麽!”


    宋華有些複雜地摸著自己徒弟的頭,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楚離站起身來,背對著他們,努力讓自己冷靜:“原來他在這裏,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明陽成羞愧得簡直想要鑽入地底裏去。楚然將孩子托付給自己,結果竟然在不知不覺見被其他孩子這樣對待。


    “那後來呢,你求救之後,楚然是怎麽做的。”


    “他要殺了我,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意,當時他是真的想要殺掉我,後來就是他把我推下去的,幸好是師父救了我。”


    楚離發現了對不上的地方,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你的師父說,在見到你的時候,阿然拉著你的手,你卻說是他把你推下去的,若你再繼續說謊,我便將這藥喂你吃下去。”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記得,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一定是想要殺掉我的,我絕對不會看錯,後來上來的時候,我指控他,他就過來咬掉了我臉上的肉,我看到他的嘴邊都是血,都是我的血,好疼啊!”回想到這些可怕的回憶,陳平害怕地抱著自己的師父大哭了起來。


    楚離一時也無言,他們的話有些對不上,可這個孩子看起來也不像在說謊。


    況且聯係一下前後,他們先前欺負過楚然,後來楚然若是真的找到了機會,想要下手,也並不是不可能。


    雖然上個世界楚然是最心善的,但是誰有能保證這個世界的他還和上個世界的他一樣,就算受到了傷害,也不會以怨恨去看待這個世界。


    一想到楚然可能是因為被欺負的狠了,最後甚至產生了想要殺人的想法,阿離的心便是一陣說不出的難過與痛楚。


    宋華同樣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想到自己徒弟竟然背著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心裏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還是內疚自己教徒不嚴,然而,對於這個孩子的事情,他也曾因為好奇了解過幾分。


    他對著楚離一拱手說道:“宗主既然這麽重視那孩子,那原先為何不給這個孩子一個名分,這件事最後會變成這樣,難道宗主自己就沒有錯嗎,讓一個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呆在仙門之中本身就很有問題,另外他無家無族,無師無父,沒有靠山,就連孩子也明白他有多麽弱小可欺,可孩子之間發生摩擦難道不正常?我的徒弟有我護著,若是他被欺負了,他會來找我這個師父為他討個公道,但是這個孩子,他又可以去找誰去為他討公道?”


    “也許您賜予了他留在這裏的權利,但是說白了你們與他什麽關係都沒有,這個孩子知道的恐怕比你們都還要清楚,所以縱使明長老雖常去看他,他也從來不會多跟明長老多說一句話,多要一點東西,就連生病了,也是被發現之後,明長老讓送過去,他才接受,這個孩子從來不主動開口要東西,不是因為他不想要,而是因為他不敢,因為他知道沒有人和他有關係,他隨時會有可能被趕出去。”


    楚離捂著自己絞痛的心口,背對著眾人的眼眶盈溢著潮濕的水汽,這一刻的悔恨,霎時間侵染了過去思念的一整年,十分諷刺。


    “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名分。”


    他的楚然,竟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受盡了一整年的折磨。


    “這不僅僅是一個名分,這是一個孩子,能夠無憂無慮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保障。”宋華摸了摸陳平的頭,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名分。


    楚離垂眸,聲音清冷地宣布道:“從今日開始,楚然就是我的徒弟了,我是合縱宗的宗主,他是我的親傳弟子,這樣的名分,夠了嗎?等阿然醒後,我會將事情查清楚,屆時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楚離宣告完他這個宗主上任來的第一個命令之後,便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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