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外麵,兩幫人仍在爭執,剛剛那一陣破碎聲是村民拿磚頭把派出所的玻璃門給砸碎了,我勸道:“老鄉們,老鄉們,稍安毋躁,驗屍也有不必解剖的辦法!”


    大家齊唰唰地把目光集中向我,蒙著頭巾的大漢問道:“你是誰?”


    我正在想要怎麽自我介紹的時候,所長搶先道:“他是公安部派下來的專家。”


    眾人頓時肅然起敬,議論紛紛地說道:“真的嗎?”、“俺們這案子已經驚動國家了?政府沒有忘記俺們農民啊!”、“哎呀太好了,有人替俺堂哥他們一家子申冤了。”


    我慚愧地笑笑,解釋起來挺麻煩的,索性就這樣默認了。


    黃隊長小聲地對我說:“宋顧問,你不了解情況……”


    我說道:“不,我剛剛在上麵都聽見了。”


    蒙頭巾的大漢問我:“專家同誌,你說的那啥不什麽的驗……屍要怎麽弄?真的嗎?”


    我朝他們拉來的板車瞅了一眼,點點頭:“是真的!把死者先抬進去吧!總不能在大馬路上驗吧?”


    當即有農民把覆蓋在屍體上麵的草席嘩啦一掀,嚇我一跳,心說這陝北民風如此彪悍的嗎?原來板車上麵的屍體是拿南瓜、土豆和衣物拚湊出來的,村民們笑道:“死人在殯儀館躺著哩,哪可能帶到這裏來。”


    我流著冷汗說道:“那就麻煩各位帶路吧!”


    我讓宋星辰去取我的工具,光頭強自我奮勇的去了,很快追上我們,興衝衝地說要見識一下我是怎麽破案的。


    我們一大幫子人,包括黃隊長在內,一起來到縣城的殯儀館,進入一個停屍間。村民對這種地方頗有忌諱,站在外麵不肯進來,隻有帶頭巾的那個大漢隨我們進來,他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此人叫烏二柱,死者正是他堂哥一家子。


    黃隊長說道:“宋顧問,你願意幫忙那再好不過了,我相信你們大城市的專家,眼界和手段都比我們高。”


    這是在給我戴高帽子,我開門見山的道:“聊聊案經過吧!”


    “好的!”黃隊長點點頭。


    案子生在四天前,案地點是距離這裏約五十公裏的烏家橋村,死者是住在村東頭的一大家子,分別為烏老漢夫妻二人,大兒子烏望田,二兒子烏望雨。


    聽到這裏,我問道:“這才四個人,之前不是說七個人嗎?”


    黃隊長歎息道:“還有大兒子的媳婦和一歲大的兒子,以前二兒子的對象,這三人均失蹤了。”


    “對象,才認識的?”我問道。


    烏二柱插了一句:“不是,談了挺久的,兩人感情可好咧!實不相瞞,其實俺望雨哥是打算過兩天就和嫂子拜堂成親的,請柬都下來了。”


    烏二柱說話時的表情雖然挺豐富,卻掩飾不了他在撒謊的事實,我並沒有當場揭穿,當時也沒想到,這個細節會和案件在莫大關係。


    黃隊長繼續說道:“現屍體的人就是他烏二柱!他那天一大早去借農具,聞到一股血腥味,推門一看一家四口倒在血泊中,馬上叫了人。雖說是好心吧,可進進出出的村民把現場全破壞了,更……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們居然還把屍體身上的血跡清洗掉,給他們穿上了壽衣。”


    烏二柱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這件事俺們也認識到錯誤了,俺們不是沒有經驗嘛,當時可把俺嚇傻了……”


    我打斷他:“簡單說一下你當時看見的情況!”


    烏二柱開始訴說的時候,我默默動洞幽之瞳。他告訴我烏老漢一家住在村東頭,周圍被一大片田圍著,與村莊之間還隔了一片棗樹林,所以一到晚上基本上聽不見他家的動靜。


    那天烏二柱趕集路上路過他家,聽見他家圈裏的豬餓得嗷嗷叫,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頗為反常,烏老漢一生勤儉持家,怎麽可能早上八點全家人都在睡懶覺?


    烏二柱過去一看,嚇得他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院裏有一道長長的血跡,一直通往老兩口住的主臥。


    他膽戰心驚地推開門,看見桌子翻倒在地上,烏嬸趴在那裏,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烏二柱嚇得立即退出來,連忙推開次臥的門,看見又躺著兩個人,一個死在炕上,一個死在地上。


    旁邊的窗戶打碎了,他繞到外麵一看,烏老漢好像從窗戶上摔下來,臉朝下趴在地上,也是身中數刀,死的那叫一個慘!


    烏二柱嚇破了膽,趕緊叫村民們過來,人來人往的就把現場破壞了。還有一些長輩出餿主意,說出了這麽大事,不能把他們一家四口這麽擱著,給他們洗了身子穿上了壽衣。


    之後警察開始調查,可是盡調查村裏的人,村民們都是沾親帶故的,誰會幹出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警察完全不通人情,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逮到誰都問那天有沒有不在場證據,這就讓村民肚子裏憋著一團火了。


    之後幾天過去了,警察什麽也沒查出來,打電話問還是那套敷衍的說辭,村民們不幹了,於是才集體跑到派出所來請願,便生了剛剛那一幕。


    聽完之後,我解釋道:“警察查案都是這樣的,不管是小縣城還是大城市,就好像醫生看病得全麵檢查一下,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話又說回來,懷疑一切的警察才是合格的警察,不這樣怎麽能抓到壞人,難道他們臉上寫字了?”


    烏二柱說道:“這俺理解,可這都四天了,啥下落也沒有,俺們可受不了!”


    我說道:“這種大案警方是不可能不重視的,他們比你們還著急,但警方在破案之前是不能隨便透露進展的,這是有嚴格規定的,希望你體諒一下。”


    烏二柱點了點頭,望著黃隊長道:“聽聽,還是專家說話動聽!”


    我一直在察言觀色,烏二柱剛剛所說,倒全部是真話,可以排除掉他是凶手的可能性。


    黃隊長花了大量時間排查死者一家的人際關係,差不多可以排除掉熟人作案的可能。我比較擔心的是流動作案,這種案件破案率極低,不管怎麽說,都得先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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