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餘音的這番自白,我和黃小桃都感慨萬千,黃小桃掏出手銬道:“餘先生,對不住了。”


    餘音把手伸過來:“兩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說。”我點點頭。


    “把我被捕的事情公布出去吧,我希望終結掉自己過去樹立的形象,讓年輕人們不再迷戀我。”


    我一陣驚訝:“你這是在自毀!”


    “沒錯,我就是要自毀。一想到那麽多年輕人迷戀過去的我,選擇自殺,我就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這種愧疚感怎樣都揮之難去。”餘音苦笑道。


    我和黃小桃交換了一下視線,這個問題暫時還是無法回答。


    帶餘音回局裏的路上,汽車的無線電廣播上正在播一憂傷的歌。我記得在一篇文章上看過,有心理學家研究過,憂傷的歌更容易流行起來,因此這樣的歌曲每年都會大量被創作出來。


    這些商業化的藝術品,隻考慮受不受歡迎,卻很少在乎它們給青少年帶來的影響!


    但餘音的想法還是太過理想,毀掉他過去的形象根本就沒有用,很快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餘音站出來,被青少年追隨。


    想要真正挽救自殺者,和解決其它社會難題一樣,根本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隻能摸爬滾打,見招拆招,費心費力地投入其中,才會有微弱的成效。


    這就好比把一根鐵杵磨成細針,不斷堅持、不斷付出才能看見效果,人類社會也正是這樣,才慢慢變好的。


    回到局裏之後,天色已經很晚,看見被逮捕的餘音,任警官錯愕地瞪大眼睛:“這不是……這不是……”


    “沒錯,就是他!”黃小桃說道:“這可是一個爆炸新聞,你一定要嚴格保密。”


    任警官立馬答道:“了解!”


    餘音說道:“兩位,我剛剛提的要求你們考慮好了嗎?”


    我為難道:“我們再討論一下吧,等我們答複。”


    這幾天的繁重工作終於結束了,黃小桃舒展著筋骨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衝我擠了下眼睛說道:“當警察最幸福的就是這種時候了,總算可以放鬆一下了,今晚去我那裏?”


    我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黃小桃十分開心地挽著我的胳膊:“對了,你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嗎?”


    我說道:“餘音是一個很罕見的善良殺人犯吧!我剛才一直在想,他這算不算一種正義?從結果上來說他殺了三個人,可是如果他不介入,就會有五個人死,更重要的是,自殺俱樂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


    黃小桃望著夜空一聲長歎:“是啊,路上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把他放了算了。”


    我說道:“法律無情,但是執行法律的人是可以變通的。”


    這樁案子是任警官負責的,他最後還是決定公布案件全過程,當然沒有提我的名字。


    餘音‘死而複生’的消息就像一枚核彈,在全社會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一時間微博、網媒幾乎炸開鍋了!我的朋友圈裏每天被關於他的消息刷屏,在他出庭之日,一萬名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少年來到法院前麵請願,微博貼吧上還有更多想要自殺的人,被餘音的精神感染,重新回到了家庭中。


    可是不管怎麽說,法律是看行為的,即便殺死的對象是自殺者也是謀殺。


    餘音被判處死緩,他從法庭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淡定且釋然的微笑,仿佛接受命運的安排一樣。


    蜂擁而至的青少年和記者差點使場麵失控,上百名警察出動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他被押走前對著鏡頭露出了最後一絲微笑:“年輕人們,不要輕易放棄生命,無論人生再艱難,這世上仍有愛著你的人!”


    但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局。


    餘音因為身份特殊,被安排在青城監獄的一間單人牢房,每天仍然堅持創作。一年後竟然行了新專輯《天使的翅膀》,鼓舞年輕人哪怕生活再苦再累,你依舊是插著翅膀的天使。


    比起他過去的頹廢陰鬱,新專輯顯得溫暖陽光,就好像一杯混濁的老酒慢慢沉澱變得清澈一樣,迅搶占了qq音樂,網易雲音樂等各大榜單頭條。他雖然是一名囚犯,卻切切實實地挽救了無數自殺人群,倒是正應了那句話,是金子在哪裏都會光!


    和轟轟烈烈的餘音案相比,金鑫的判決就沒有那麽多人關注了,他雖然殺害韋木木,但因為有立功表現,被法院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我是打算救這孩子的,那天晚上我讓孫冰心去和自殺幹預小組溝通過了,判決結束後,金鑫成為小組中的一名住在監獄裏的義工。他在網上‘誘騙’一些自殺者然後由小組出名來幫助他們,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裏,他拯救了幾十名自殺者,這份工作也讓他重新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最好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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